倘若我年少有为6情书

恢復訓練幾乎是即刻開始的事情。
文森特自己就有一支青少年滑雪隊,對於滑雪訓練相當熟悉,自然也對淩寒提出的訓練規劃有一套自己的評判標準。在祝顏的斡旋下,兩人一拍即合。
但對於國內參加比賽的節奏,文森特沒有經驗,淩寒必須要自己拿主意。
淩寒先排出了幾站重要的賽事。
「兩個月後,吉林有一場『全國高山滑雪錦標賽』的分站比賽,可以拿來練手。順利的話,這個雪季的尾聲,就可以去阿勒泰參加總決賽。」他規劃道,「屆時,我就有可能拿到世錦賽的門票。」
沒有人幫他做規劃,他就自己做規劃。少年人很快進入了狀態。他必須自己對自己負責。
「但我現在缺一個身份。」淩寒低頭沉思,「這種比賽,個人是不能報名的。」
「Lin, 這個問題你只能自己搞定。」文森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明白。」淩寒微微蹙眉。

 

「……」祝顏聽在耳裡,雖不能立刻做出表態,大腦卻早已飛速運轉。
次日的早讀課上,祝顏正坐在教室後排刷題,手機突然震動了兩下。
她低頭看了眼桌兜裡的螢幕,果然是陳秘書的回信。
她以「文森特先生得知我要在國內高考,邀請我大學的時候報他的遊學項目」為名,讓陳秘書替他查一查文森特的底細。
對方很迅速地給她返回了調查資訊:文森特祖上是上個世紀從英國移居到美國的,相當老錢,家中產業不勝枚舉,哈佛商學院的終身教職只是他對外體面的本職工作。此人酷愛滑雪,名下確實有一支商業運作的青少年滑雪隊,成績還挺不錯。
祝顏對這個結果並不驚訝。看他的學生們那股拼命投其所好的勁兒,就知道這個男人的社會能量非同一般。
祝顏先編輯了一大段文字,變著花樣謝謝陳秘書花費寶貴的時間幫她的忙——雖然她很清楚陳秉文只會交給下面的小弟去辦,還會立刻通知她爸——然後祝顏開始陷入糾結,想著到底該編什麼樣的理由,才能讓陳秉文幫忙出面搞定淩寒的參賽資格問題。
首先,他們家真的是搞體育的。
其次,她知道家裡確實打算進軍滑雪領域。
最後,她篤定陳秘書有這個運作的能耐。
但祝顏找不到理由,這就讓她很頭疼。在她煩得把自己的馬尾都要揪掉時,忽然就有一隻手拽住了她的高馬尾根部,有力的、修長漂亮的指節直接順了下來,將那頭漂亮的黑髮解救於水火之中;而後,熟悉的、低沉的嗓音傳來——
「誰惹你不高興了?」
少年人順勢在她旁邊的位置上坐下,書包一甩。
祝顏呆住了。
「淩、寒?!」
班上的人都順著她的聲音望了過來,驚喜的聲音此起彼伏。
「誒!淩寒!」
「是寒哥!」
「寒哥又回來上課啦!」
……
祝顏還呆呆看著他,有點兒結巴。
「你你你……不是退學了嗎?!」
「有沒有告訴你——」淩寒托著腮,「只要考過了高二的會考,就能拿到高中結業證書?」
祝顏「啊」了一聲。
好像是有這回事?
「所以我之前只是辦了手續,不來上課了,但到時間還能拿畢業證的,不算退學。」淩寒道,「我還不至於蠢到高中畢業證都不要。」
祝顏覺得很有道理,但他根本沒必要上課了吧?
「那你怎麼又Ṭű⁴回來了呢?」她問道。
「你覺得呢?」淩寒往椅背一靠,頭一歪,直直看向祝顏。
「……」祝顏被他看愣住了。
她倒不是第一天知道淩寒好看,某種意義上她覺得淩寒最糟糕的情況下,也可以去當個同時靠顏值和滑雪技術吃飯的網紅……但是,但是,但是!這側臉怎麼有點兒勾人?!
祝顏眨了眨眼。
「算了。」淩寒偏過臉,掃視了整個班一圈,「嗯?葛天賜呢?」
「呃……退學了。」祝顏道。
淩寒一愣:「怎麼退的?」
祝顏有點兒心虛,沒有回答。
「他又欺負你了?」少年人的神情忽地就嚴肅了起來。
「那倒也沒欺負成……」祝顏低聲道,「全班幫我一起欺負回來了。」
她講了講那天她奮起反擊,同學們一齊出手幫她摁死了葛天賜,卻只是假裝要拉她,最終放縱她踢了葛天賜好幾腳的事情。
淩寒的表情相當微妙。
「也行吧。」大概是想像不出那樣的畫面,他望瞭望天花板,接著問,「然後呢?」
「然後我大鬧了一場,鬧到校長那裡去了,大家都願意為我作證。」祝顏避重就輕,「他應該被他舅舅安排轉學了。」
「這樣啊。」淩寒點點頭,「幹得不錯。」
祝顏「呼」地松了口氣。還好蒙混過關了。她並不想淩寒知道她的真實身份,至少現在時機不合適。像淩寒這樣的人,表面冷靜從容,實則外冷內熱,自尊又敏感,如果得知自己庇護了一個用權勢壓倒葛天賜的「二代」,肯定會生她的氣的吧?
她趕緊另起了一個話題,問道:「那你參賽資格的事情呢?打算怎麼辦?」
「搞定了。」淩寒淡淡道,「求了我師父。」
「……?」
見祝顏用疑問的目光看向他,淩寒想了想,還是解釋道:「我的第一個教練,姓甯,我們都喊他『甯師父』。當年他負責選苗子,挑來挑去,眼光不好挑了我。」
說到這兒,淩寒自嘲地笑了笑。
「他把我一路拉扯進省隊,然後親自送我進了國家隊,結果我連奧運會和世錦賽的賽場都沒上去過,就退出了。」
「……他知道你退出的事情嗎?」祝顏擔憂地問。
「之前不知道,但今天知道了。」淩寒的喉結滾了滾,聲音沙啞,「我求他給我個省隊的席位,我說,我還想滑雪。」
少年人的自尊心總是比山還高,不到萬不得已,他根本就不會打這通電話。
可是他不能不打這通電話。為了期盼他滑出好成績的奶奶,為了全力幫助他回歸賽場的祝顏,他都必須要拉下這個臉,哪怕被師父罵到狗血淋頭,也得求到一個省隊隊員的名額。
但當他在電話裡敘述完時,那個一向脾氣火爆又秉公嚴格的男人,卻只是在電話裡沉默著。
「師父……?」他小心翼翼地低聲詢問。
電話那頭的男人終於重重地歎了口氣,用極其痛心的聲音對他道:「在外面受了那麼大的罪,為什麼不早點告訴師父呢?!」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那一瞬間,淩寒只覺得視線一下子就變得模糊,眼淚奪眶而出,止也止不住。
他胡亂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在電話裡拼了命地道歉,然後照例被師父火力輸出地罵了半個小時,又聽師父罵了「我就說國家隊新來的那個總教練是個草包窩囊廢勢利眼!」半個小時,最後以一句「趕緊給我滾回來報導」結束了這場對話。
教室裡,淩寒慢慢地敘述,祝顏就靜靜地聽。
甯師父能給淩寒一個省隊的席位,這就代表除了冬奧會和世錦賽,他能出戰大多數的國內國際賽事。
至於剩下的路,還得他自己走。無論是盡可能去找訓練資源,還是竭盡全力拿下更好的成績,都需要他自己去操心。
祝顏很快聽懂了重點。
「那豈不是不回國家隊,就沒有去冬奧會的希望了?」她問道。
「對。」淩寒點點頭。
「那怎麼辦?」
「國家隊以前是很好的,但去年換了個總教練,對方引入了蔣晟,既想讓他奪牌,又想把他炒作成下一個明日之星。」淩寒道,「但誰知道,那傢伙能在這個位置上待多久呢?」
țųⁿ「……」
「我能做的事情很有限,祝顏。」淩寒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氣來,「我只能做好ṭū́₎我自己,拼了命地去滑,然後靜靜地等待機會的到來。」
祝顏沉思了一會兒,覺得淩寒說的話是對的。
生命總是會給你爛牌。其實自己看似拿了一手好牌,出身富貴,但真打起來,卻也發現爛牌無處不在。
可我們總是一邊打出手上的牌,一邊摸下一張牌。
誰又知道,下一張會不會是張好牌呢?
只要不下牌桌,就永遠有新的機會。
她也是。淩寒也是。
見祝顏不說話了,淩寒也安靜了下來。他輕輕轉頭,看向女孩兒沉思中的側臉。
皮膚白皙細膩。睫毛纖長卷翹。
北方城市的女孩兒往往性格爽朗、大大咧咧,而祝顏則完全不同,雖然老家是這兒的,也兼具果斷與勇敢,但淩寒卻總覺得,她安靜下來的時候,像個矜貴的小公主一般。
所以,自己明明可以不用回學校了。
但又為什麼,還是回來了呢?
淩寒極淺淡地勾唇一笑,又轉回了視線,假裝什麼都未曾發生過。
*** ***
如今,祝顏在班裡的日子可不止好過了一星半點兒。
中午有人喊她一起吃去食堂了,晚上還有人跟她一起放學回家。
簡直就是讓人喜極而泣的待遇……祝顏感歎自己的要求也算是越來越低了。
甚至她突逢生理期,痛得臉色發白、冷汗直冒,也會有女同學們過來噓寒問暖,送衛生巾的送衛生巾,送熱薑茶的送熱薑茶。
米昵還送來了一顆布ṭù₍洛芬。
要知道,小鎮高中的女生,一般是不會在生理痛的時候吃止痛藥的,因為家長們天然地認為這玩意兒對身體不好,而米昵作為用「熱筷子燙頭」的潮流人士,居然是全班唯一一個常備布洛芬的女生,搞得祝顏想把「再世恩人·救我狗命」的錦旗鋪在她桌子上……
「再世恩人」投喂完了布洛芬,突然「咳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
她倒著坐上了祝顏前排同學的座位,並趴在祝顏的課桌上,和祝顏面對面道:「顏顏寶貝,我上次讓你幫我遞給寒哥的信,他看了嗎?什麼反應呀?」
祝顏額頭的冷汗一下子又冒出來了。
什麼信?那封情書嗎?她特麼好像ṭṻ⁷已經完全忘光了……她記得自己某一次帶到了雪場去,可是然後呢……?
給淩寒了嗎?沒有。
信在哪兒呢?不知道。
祝顏整個人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不知道該怎麼和救她狗命的米·再世恩人·布洛芬之神·昵同學交代。
米昵看到她的表情就懂了,倒是很大度地拍了拍她的胳膊,道:「你是不是忘了?沒事兒,前陣子葛天賜肯定搞得你心神不寧的,你沒心力幫我也很正常。」
祝顏頓時感激極了,沒想到「再世恩人」這麼大度,連連道歉,表示事情沒辦好。
「再世恩人」接著碎碎念道:「反正上次的,我也覺得我寫得不好,就是感情不夠真摯。不真摯你懂嗎?這樣,你再幫我遞一回,這次我多寫點兒……嗯,你看著他讀完,然後告訴我他的反應好不好?最好再幫我旁敲側擊一下……」
祝顏歪著頭問她:「你那麼喜歡淩寒啊?」
「給我一個不喜歡他的理由!」米昵敲桌子,「他不高嗎?不帥嗎?滑雪不牛逼嗎?脾氣不好嗎?不樂於助人嗎?」
「……」祝顏覺得很有道理。
「雖然他文化課成績不好,但是我客觀說啊,拿他的滑雪成績對比班長的學習成績,那還得是寒哥更牛 X 一些。」
「……!」祝顏覺得更有道理了。
這一次,米昵現場「揮毫」,洋洋灑灑一千多字,細數了自己對男神的仰慕之情,然後整整齊齊、仔仔細細地疊好,塞進了一個印著粉色愛心的信封裡。
女孩子鄭重道:「這次一定要幫我交到寒哥的手上啊!」
「一定一定!」祝顏嚴肅回應。
這一回,祝顏是真的當面、親手,遞到了淩寒的手裡。
週末慣例打火鍋時間。北方的冬天,家家戶戶全靠打火鍋續命,再加上為了慶祝淩寒重新開始訓練,以及邵嘉南在隊內排名賽中順利晉升一隊,三人火鍋小組又在淩寒家裡聚齊了。
而祝顏則在火鍋吃到一半時,突然拍腦袋表示「差點忘了!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並跑去自己的小包裡翻出了那個粉色愛心信封,極其鄭重地雙手交給了淩寒。
淩寒的筷子一下子停滯在了半空中。
這什麼?
這不會又是那什麼……???
少年人懵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而祝顏則催促道:「你拆開看看呀!」
淩寒:「………………」
「哇哦!看著像情書哦!」邵嘉南還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小眼睛滴溜溜地聚光。
「也不必這樣吧……」淩寒對祝顏道。
但祝顏依舊讓他拆。
淩寒硬著頭皮拆了。
邵嘉南立刻想湊過來看,但下一秒就被淩寒一巴掌拍去了一遍,男孩子可憐兮兮捂著腦袋哼哼唧唧道:「哼!不給看就不給看!有情書了不起啊!還動手上了……」
「閉上你的嘴。」淩神黑臉發話。
而伴隨著他無聲地讀完這封信,那張俊朗面孔上的表情越來越微妙,甚至微微發紅……
「你臉紅了?」祝顏眨著眼睛看他。
「是火鍋太熱了!」少年人嘴硬道。
「哦~」女孩子的語調一波三折。
淩寒想罵人。
哪有給人遞情書還看熱鬧的?你們大城市的女孩子都這麼猛的嗎?
而祝顏則理所當然地認為,米昵會寫個落款,簽上自己的名字和寫這封信的日期,加上她並沒有窺探別人信件的習慣,所以她完全不知道她的「救命恩人」在絞盡腦汁揮毫出這一千五百字時,早已徹底忘記要署名這件事。
於是場面變得異常尷尬。
淩寒讀完了信,一言不發地吃飯;祝顏則聳聳肩,一副「不關我事我只是個傳信的」的樣子;至於邵嘉南,左看看右看看,然後搖搖頭,嘴裡嘀咕著「看不懂啊~看不懂哦~」,這頓飯就這麼吃完了。
晚飯後,淩寒說要送祝顏回家。
祝顏照例擺手道:「我都走了那麼多次了,路很熟了,不用你送的。」
這一次,淩寒堅持道:「我有話對你說。」
邵嘉南識趣地跑路了。
淩寒板著臉穿外套,板著臉送祝顏出門,祝顏在心裡直打鼓:不是吧?一份情書就這個樣子了?
祝顏還記得米昵對自己的交代。
要看著淩寒讀完,觀察他的反應,並旁敲側擊他的態度。
於是祝顏主動問:「收封情書讓你這麼困擾嗎?你是第一次收啊?」
「怎麼,你也收過?」
「那我倒是經常收……」
「誰送的?!」
「啊?」祝顏被淩寒一下子拔高的語調弄得有些莫名其妙,「就以前啊,在原來的高中,我收情書不是很正常嗎?」
美女都對自己有自知之明。
但凡長得難看點,葛天賜也不至於來騷擾她。
而淩寒聽她這麼說,又開始進入閉嘴模式了……
兩人走入昏黃的街道。外面飄著小雪,靜謐地雪花一片片地墜落,冬日的小鎮被裝點得銀裝素裹,氛圍如睡夢中的童話故事一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淩寒忽然重重歎了口氣。
他停下了腳步,上前一步,站在祝顏的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祝顏。」霧氣從他的口鼻間呼出,在女孩子的臉前氤氳成一片。
「怎麼了?」祝顏和他對視,眼Ṭū́²神清澈無比。
「你還記不記得我上次對你說的?我說我這個人,註定這輩子就這樣了,只想攢錢給奶奶做手術,別的暫時都不去想。」
「記得。」祝顏點點頭,「但你看,一切不都在變好嗎?奶奶的手術費有著落了,你也恢復訓練了,你沒有『這輩子就這樣』,對不對?」
「對。但我依舊覺得,很多事情,我是沒資格的。」少年人垂下眼簾,「你為我做了很多事,我非常感激,也無以為報。除了拼了命去滑雪、不浪費這個機會以外,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你做什麼,更不想拖累你。」
「你不需要為我做什麼啊。」祝顏又搖搖頭,「是我自己願意的。更何況,我也沒做什麼,就是幫你談了下合同。是你自己的水準高,被文森特先生看見了,才爭取到了這個機會。」
「……」淩寒沉默了一小會兒。
而後,他又抬起頭,對上女孩子一塵不染的眼睛。
「如果,我是說如果。」
他的語速很慢,說話極鄭重。
「如果我真的滑出來了……」
他看到女孩子那麼認真地望著他,清澈的瞳仁裡倒映出他的影子。
「我會拼盡一切,把這個世界上最好的都給你。」
雪花漸漸變大,紛紛揚揚地落在兩個人的肩頭。
祝顏的視線變得柔軟了起來。
她的唇角勾起,然後逐漸綻開一個非常燦爛的笑容。
「好的呀,我相信你哦。」
***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淩寒不是天天泡在雪場,就是在醫院陪護。好在奶奶的手術非常成功,已經出院靜養了。老人家在知道淩寒恢復訓練後,總算是心安了下來。
一轉眼,就到了全國高山滑雪錦標賽的分站比賽。
淩寒收拾好了行李,隨省隊乘上前往吉林的高鐵。
雖然跨了省,但奉縣離長白山沒有太遠,票價也不貴。
淩寒想了許久,還是給祝顏打了一通電話。
兩個人東扯西扯了一堆有的沒的,而祝顏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強行暫停了淩寒亂七八糟的話題,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想跟我說?」
「……」
被識破了。
少年人沉默了一秒兩秒三秒,終於歎了口氣,硬著頭皮問道:「那什麼,你週末有空嗎?」
「……啊?有啊。」老實說,回了縣城,祝顏的週末反而完全由自己安排了,而不像以前那樣滿滿當當的。
「我周日上午的比賽。你有時間過來看嗎?你可以坐週六下午的班次過來,周日下午回去,傍晚就到家了。」
祝顏突然意識到淩寒連高鐵班次早都已經查好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搜索了多少遍。
她聽出了淩寒嗓音裡的緊繃感。
「你……很緊張嗎?」她試探著問。
「有一點。畢竟有一段時間沒參加比賽了。」淩寒低聲道,「所以……你願意來陪我嗎?」
男孩子的嗓音沙啞,帶著試探的語調。
祝顏從來就沒有見過他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
她頓時就有點兒無措,心跳幾乎在一瞬間加快,悸動感久久揮之不去。
「算了。」見對方沒有立刻回答,少年人立刻推翻了自己剛才說過的話,「我可能是失了智,居然讓高三生週末不好好學習。你就當我沒說過。」
「誒——!」祝顏立刻急了,「我也沒說不來啊!」
「……」
「反正我覺得我今年也考不上……」祝顏嘀咕道。
「不至於吧?」
「你們這兒的課我都沒學過。真的。上輪模擬考我考得稀爛,我覺得大概率要複讀。」祝顏垂頭喪氣。
因為幾乎逆天的英語,她愣是把分數拔到了剛過一本線,但其實距離她以前的夢校不知道差了多少個檔次。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祝顏往床上一癱,打了個滾兒。
「你之前什麼水準?」淩寒問。
「老師們可能都覺得我能讀很好的學校吧。」祝顏委婉道。
「那你為什麼不繼續在寧城讀?」
「我跟你說過呀,後媽看我不順眼,想要把我養廢掉。我們也算是難兄難妹啦。」祝顏舉著手機,把頭悶進了枕頭裡,「好啦,票我買好了,週六我去找你,給你加油鼓勁兒!」
她可是真金白銀地簽了七位數的合同,專門用來給淩寒兜底啊。
但凡這錢虧掉了,她就得賣房了,那距離被她爸打死也就不遠了……
——淩神你要給力啊!你要支楞啊!孩子的身家性命壓你身上啦!祝顏在心裡碎碎念。
而另一邊,淩寒站在快捷酒店的外面,抬頭看向山裡的星星和月亮。
「難兄難妹嗎……」他琢磨了一下這個詞。
星斗垂懸在夜幕之上,近得恍若唾手可得,卻又無限遙遠。
他又將能摘到哪一顆星星呢?
比賽第一日。
記者已經在比賽場地外架好了微單,開始錄製。
「大家可以看到,長白山昨天夜裡新下的大雪,今天早上的雪質特別得好。」
鏡頭一晃,對準了他身後穿著隊服的蔣晟。
「現在,我們來採訪一下本場比賽的運動員——蔣晟。他是一位很特別的『歸國運動員』,在歐洲學習滑雪十多年後,於一年前回到國內,正式加入國家隊。那麼蔣晟,我看你已經有兩個月沒有參加比賽了,之前的分站賽事也沒有出現你的身影,直到這場才回歸,這是因為什麼呢?」
按理說,這種採訪是要問運動員參加比賽什麼心情, 今天的狀態如何云云,而主持人卻擺明瞭想把話題往蔣晟個人身上引。
蔣晟也從善如流地接ṱṻₜ過了話題。
「前段時間訓練的時候受了傷, 靜養了一段日子,最近感覺自己的狀態有恢復到七八成了,所以來參加了本站比賽。」
「天呐, 太敬業了!為什麼不等到完全恢復了再來呢?」
「分站比賽的積分很重要, 它們決定了你能不能去冬奧會。我們日夜刻苦地訓練都是為了冬奧會,為祖國奪牌是我最大的動力,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儘快回到賽場。」
提前安排好的記者,提前訓練好的話術,兩人一問一答,蔣晟說起來極其順口。
其實這種級別的賽事,哪怕是在雪圈,受關注度也並不高。
但是不要緊。
關注度起來的那一刻,所有過往的採訪都會被人翻出來,如今的這些,都是為未來的考古所做出的必要準備。
時至今日, 『造星』已成為一套歷時十幾二十年的養成模式。
成長感、期待感, 參與感,缺一不可。
這廂蔣晟在這兒跟提前安排好的記者進行著提前安排好的對談, 恰逢淩寒扛著雪板,從他的背後路過。
他們之間隔著十來米的距離, 但淩寒還是注意到了對方。看到蔣公子又在接受採訪,他瞥了一眼, 勾了勾唇角,鼻腔裡發出一聲輕哼,然後走遠了。
當天晚上, 國家隊的宿舍裡。
有人在大呼小叫。
「哇, 今天蔣公子的這段採訪在雪圈的熱度挺大哦, 感覺不少人都在轉發呢!還有好多妹子!」
男孩子們聞言, 立刻都擠了過來。
「什麼東西?給我看看?」
「妹子?哪兒來的妹子?」
「妹子看的是蔣公子又不是你!別來瞎湊熱鬧!」
蔣晟在一旁的沙發上半躺著, 他驕矜地笑笑, 並不打算湊上去。
「運氣好罷了。」他懶洋洋道, 「這種事情一般都沒人看的。」
邵嘉南也跟著擠了進去。
視頻被點開了。
而邵嘉南好巧不巧地讀出了熱門評論的第一條——
「……背後路過的那個帥哥好帥, 求聯繫方式?」
「……」
「……」
「……」
小客廳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蔣晟的臉上立刻出現了無數的黑人問號。他摸出口袋裡的手機,點開記者給他發來的視頻連結,鋪天蓋地的彈幕一下子就懟到了他的臉上。
這一條採訪確實火了, 畢竟雪圈就這麼大。
但是評論彈幕都是:「空降 2:10!!」
蔣晟點進了空降的時間戳記。
「空降成功!」彈幕又密密麻麻地砸了過來,讓蔣晟不得不關了彈幕……然後, 他就瞧見一身黑的少年人從不遠處路過, 他似乎發現了自己,停了下來,偏過頭看了一下, 然後笑了笑。
笑容很微妙。看上去就不是什麼好表情, 媽的。
自己還擱那兒滔ẗū́₃滔不絕。
然後淩寒又搖了搖頭,走了。
……艸。
蔣晟強忍住手抖,又打開了彈幕。
明知道這個時候不該看, 可他就是忍不住想作這個死,找這個不痛快。
彈幕又一次撲面而來。
「好帥啊!救命!」
「這個帥哥是哪位啊???」
「端上來!快端上來!我姿勢都擺好了!」
蔣晟突然覺得自己被哽住了,一口氣不上來。

倘若我年少有为1 她的同桌

倘若我年少有为2 冰原上的少年

倘若我年少有为3 一决胜负

倘若我年少有为4 绝不认输

倘若我年少有为5 峰回路转

倘若我年少有为6 情书

倘若我年少有为7 冠军

倘若我年少有为8 诛心

倘若我年少有为9 破釜沉舟

倘若我年少有为10 离别是为了更好的再回

倘若我年少有为11 可能我也没有你的微信

倘若我年少有为12 我很想你

倘若我年少有为13 十年一剑寒刃如雪

倘若我年少有为14 风云变幻

倘若我年少有为15 挚爱

倘若我年少有为16 最后一战

倘若我年少有为17 盛放

倘若我年少有为18 那长头发

倘若我年少有为19 结局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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