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男朋友變回了十八歲。
他否認我們的關係,心心念念地要去找他的白月光。
我把人按住,毫不客氣地坐到他身上。
「彆着急走,先讓我試試十八歲的你。」
-1-
我是被盛衍踹下牀的。
隨之而來的,是他的一聲驚呼:「俞秋,你對我做了什麼!」
我扶着腰從地上起來,看見盛衍時,還有些不敢置信。
我有這麼補嘛。
盛衍看着容光煥發,好像年輕了十歲。
我趕緊摸了摸自己的臉。
還好,依舊緊繃光滑有彈性,沒被他吸乾。
看來只是我的錯覺。
我沒搭理他,掀開被子往牀上躺。
盛衍梅開二度,我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他的小腿。
「你昨天搞了大半夜,能不能讓我歇會。」
很顯然不能。
盛衍一個翻身坐到我腰上,伸手掐住我的脖子,咬牙切齒道:「我的清白都被你毀了,我要跟你同歸於盡!」
我伸手扇了他一巴掌。
別說,嫩得要掐出水。
我把盛衍仔細檢查了一遍。
得出一個很不科學的結論。
在我牀上的盛衍變小了。
變成了一個盤靚條順,正值十八青春年華的小夥子。
並且他完全沒有這十年的記憶。
沒想到有生之年,我還能碰上穿越事件。
明明昨天盛衍才過完二十八歲生日。
一覺醒來,怎麼還返老還童了呢。
年輕的盛衍裹着被子縮在牀上,像被調戲的良家婦女。
我從櫃子裏拿出衣服遞給盛衍:「先穿衣服吧。」
盛衍接過衣服,瞪了我一眼,躲在被子裏穿上了。
那模樣,好像我是什麼惡名遠揚的大淫賊。
盛衍穿好衣服,臉色依舊不好看:「我們倆怎麼會睡到一起,而且你身上的那些痕跡……」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聲音越來越小。
我低頭看看自己,鎖骨往下蔓延出大片紅痕。
昨天晚上我就像條五花肉,放在鍋裏翻過來覆過去地翻炒。
沒想到早上一睜眼,換廚子了。
我輕描淡寫地告訴他:「因爲我們在一起了。」
盛衍盯着我,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
他第一反應就是否認:「怎麼可能,我喜歡的明明是俞夏!」
我聳聳肩:「但我們確實就是在一起了。」
接着我又扔出一個炸彈:「而且,俞夏已經結婚了。」
-2-
俞夏是我弟。
五年前跟一個金髮碧眼的混血模特結了婚,此後就跟着老婆滿世界飛。
那場婚禮,盛衍還是伴郎,全程強顏歡笑,看得人心酸。
後來盛衍多喝了幾杯,認錯了人。
拉着我黏黏糊糊地親,一遍遍告白。
嘖,那小模樣。
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我喜歡盛衍,見到他的第一眼,心口的小鹿差點沒把我撞死。
這種感覺很奇怪,我只能歸結爲見色起意,一見鍾情。
我見不得他那副哭唧唧的樣子,乾脆拉着人上了牀。
說起來,是我趁人之危。
糾纏了五年,我們終於在一起了。
很難說是愛還是習慣。
我臉皮雖然厚,但這種話也問不出口。
盛衍很喜歡我的眼睛,總是一遍遍地親。
我知道他是拿我當替身,但是我不在乎。
強扭的瓜喫到嘴就行,我管它甜不甜。
況且盛衍喫着,又甜又解渴。
直到後來,盛衍也放下了,選擇跟我安穩下來。
我們買了房,養了貓,會在休息時一起出去旅遊。
家裏父母反對過,但最後還是默認了。
我以爲生活會一直這樣安穩幸福,沒想到會橫生變故。
現在的盛衍,還是少年心性。
聽完我的話,那張朝氣蓬勃的臉一下子失去了色彩。
他的嘴脣顫抖了兩下,最後紅着眼睛質問:「你在騙我對不對?」
我舔舔脣,心裏泛起一點癢意。
別說,這梨花帶雨的模樣還挺招人。
我掏出手機,劃拉了幾下,遞到盛衍眼前。
那是俞夏結婚時的照片。
他摟着新娘眉開眼笑,一看就是真心喜歡。
盛衍不說話了,一頭扎進了被子裏。
-3-
我揉揉他的腦袋,有點扎手,挺可愛的。
盛衍已經很久不留這種圓寸了。
他悶悶不樂地開口道:「那我們是怎麼回事?」
我故作輕鬆道:「睡着睡着,就睡出感情了。」
其實不全是,我單方面也作出了很多努力。
但我纔不會跟這個小鬼頭說呢,省得被笑話。
手機的鬧鐘響起,我也沒時間跟他耗着,轉身進了衛生間洗漱。
換好衣服後,我開車去了公司。
開會時,我還在想盛衍的事情。
二十八歲的盛衍去哪裏了。
難道是回到了過去?
回去的話,他會阻止俞夏結婚嗎?
直到助理輕輕碰了我一下,我纔回過神來,手上的鋼筆已經被拆得四分五裂。
我故作冷靜地散了會,又掏出手機看了看。
臨走時,我找了個備用機給盛衍,囑咐他有事給我發消息。
一上午過去,那小子一條消息也沒有。
-4-
我不放心,主動發了消息過去。
【喫飯了嗎?】
【記得喂貓。】
還是沒有回應。
這感覺很不好。
除了剛在一起那兩年,盛衍總是會及時回覆我的每一條消息。
我直接撥了電話過去,那頭響起盛衍年輕又崩潰的聲音:【俞秋!你們倆領證了?】
我沒反應過來,直到盛衍發了張照片。
我挑挑眉,想起來了。
前兩年在國外旅遊時,剛好看到一對同性情侶舉辦婚禮,我們倆腦子一熱也領了個證。
時間太久,我都快忘記了。
我只能安慰他:【別擔心,這證在國內沒用,領着玩的。】
盛衍不聽,繼續在那頭吱哇亂叫:【結婚證怎麼會是領着玩的,你們也太隨便了。】
我被吵得頭疼,只能先掛斷了電話。
這人平時看着挺穩重的,沒想到十年前這麼鬧騰。
現在跟養了個叛逆期的兒子有什麼區別。
一煩起來我就沒胃口喫飯,加上早上一通折騰,我困得兩眼發黑。
正想去休息室睡個午覺,抽屜裏卻響起了一陣鈴聲。
我打開抽屜,拿出盛衍的手機。
接通電話後,那頭是一個熱情的男聲,說是盛衍訂的手錶到了。
我來了點興趣,點開聊天界面看了眼。發現是盛衍半個月前訂的。
那隻表是去年出的,款式浮誇俗氣,價格死貴。
唯一的特別,就是它的發佈日期,是俞夏生日那天。
挺用心的。
俞夏就喜歡這種亮閃閃又價格高昂的東西。
我付完剩下的定金,又回到了休息室。
躺下來,卻睡不着。
我閉着眼睛數羊,數到了最後變成了數盛衍。
滿二十八減十,一點都不划算。
下班後,我開車去了郊區的一個道觀。
之前聽朋友介紹,說那裏的大師靈得很。
那道長確實高深莫測,不談錢只談緣。
我付了三十萬緣,大師送我一句:「世事皆有因果,靜候時機即可。」
再想繼續問,還得看緣分。
……
這玩意真是比詐騙來錢都快。
-5-
盛衍現在這樣,我只能找個藉口給他放了長假。
而後果就是他手上正在推進的幾個項目,都移交到了我手上。
正逢年關,事都推到了一起。
我累得臉色蠟黃,雙目無神。
盛衍養得白白胖胖,像顆水靈靈的大蘿蔔。
爲了避嫌,他搬到了客房睡。
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我佔了便宜。
我撐了兩天,還是在第三天的晚上,趁着他睡着把客房的門鎖拆了。
然後大搖大擺地跟盛衍躺到了一起。
這真不是我要耍流氓。
身邊冷不丁少了個人,實在睡不習慣。
只有盛衍躺在我身邊,我才能睡得踏實。
不出意料,盛衍第二天醒來時,又把我踹下了牀。
然後他繼續鎖,我繼續拆。
半個月下來,盛衍終於老實了,再也不跟我尥蹶子。
開車回去的路上,江城落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
我回到家時,盛衍已經睡着了。
睡得四仰八叉,沒心沒肺。
我站在牀前看了會,不由心生感嘆。
看着真嫩啊。
小臉看着像剝了殼的煮雞蛋,摸着就滑溜。
我伸手撥了撥他濃密的眼睫毛,沒動靜。
我又手賤地捏住他的鼻子,這下有動靜了。
盛衍張開嘴,溫熱的呼吸都灑在我的掌心。
我有些不自在地收回手。
真像頭豬,這樣都不醒。
手心的癢意久久不消,我腦子裏突然冒出個想法。
也不知道十八歲的盛衍,跟二十八歲的盛衍,有什麼區別。
我來了興趣,一骨碌從牀上爬了起來。
掀開被子時,盛衍閉着眼睛呼呼大睡。
他穿的是條很寬鬆的睡褲,很容易就能扒開。
嗯……
我滿意地收回手,對上了盛衍漆黑如鍋底的一張臉。
-6-
沒開玩笑。
差點被盛衍打死。
房間裏的擺件碎了一地。
盛衍掐着我的脖子,眼眶裏像是要噴出火來。
「俞秋你要不要臉!」
「你就這麼缺男人?」
「上趕着找人來睡你!」
我躺在地上,也被他罵出了火氣。
我也就是看看,至於這麼上綱上線。
看看又 tm 不會掉塊肉。
我提起膝蓋,給盛衍來了記狠的。
盛衍悶哼一聲,終於鬆開了手。
我站起身,又抬腳補了一下。
這次的聲音變了調。
我勾了勾嘴角,好歹也睡了那麼久。
這狗東西喜歡什麼,我能不清楚。
我拍了拍盛衍的臉:「還罵不罵了?」
盛衍嘴脣緊抿臉漲得通紅,估計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我又抽了幾下,盛衍終於發出點羞恥的聲音:「別……碰……我……」
聲音抖得厲害,估計爽過頭了。
二十八歲的盛衍身經百戰,十八歲的盛衍像個新兵蛋子。
折騰到凌晨,盛衍終於老實了。
我洗完澡上牀時,盛衍背對着我,看着像只氣鼓鼓的河豚。
我故意逗他:「感覺怎麼樣,爽嗎?」
盛衍身體僵了一下,然後扭頭瞪着我,臉頰上的幾個巴掌印看着特顯眼。
盛衍有些難以啓齒:「你們平時就這樣?你……對他也那樣?」
我憋住了笑,裝得一本正經:「是啊,有時候我下手輕了,你還不樂意呢。」
盛衍睜大了眼,被唬得一愣一愣,只憋出一句:「他是他,我是我。」
我撐着腦袋問:「那你感覺怎麼樣。」
盛衍憋得臉通紅,最後用枕頭捂住了臉:「閉嘴。」
看他那個單純樣,我終於樂出了聲。
逗小孩還挺有意思的。
我沒玩夠,又在被子下蹭了蹭他的小腿
盛衍身體一抖,卻一聲沒吱。
我不死心,繼續蹭。
沒幾下,耳邊的呼吸聲就重了起來。
我終於收回了腿。
年輕真好。
-7-
爲了儘快完成手裏的項目,我能推的應酬都推掉了。
但今晚的宴會卻實在推脫不掉。
喬家大少爺的訂婚宴,整個江城誰能不給喬家面子。
要是盛衍在,就能替我去這一趟了。
我跟喬大少爺沒什麼交情,卻跟他弟弟有過一段。
那時候我上大三,喬寧是小我一屆的學弟。
我們也就處了兩月。
分手後,喬寧對我很排斥。
我當然也沒有上趕着找不痛快的愛好。
所以只要喬寧出席的場合,我都儘量推掉。
只是公司明年和喬家還有合作,這次不去確實說不過去。
我看着助理送過來的請柬,有點頭疼。
算了,大不了躲着點喬寧。
我想得挺好,偏偏天不遂人願。
那麼大個宴會廳,我走哪都能碰到喬寧。
這小子的目光陰沉沉,盯得我後背發涼。
就連我身邊的朋友也發現了不對勁,目光在我跟喬寧身上來回打轉。
我被盯得不耐煩,只能去宴會廳外透透氣。
口袋裏手機震動了起來,我掏出看了一眼,是盛衍打了電話過來。
我接通電話,聽到一連串質問聲。
【俞秋,你看看現在幾點了?爲什麼還不回家】
【你出去幹嘛了,爲什麼不提前打個電話?】
【你能不能有點已婚人士的自覺?】
……
好像一隻嘰裏呱啦的小鴨子。
之前我跟盛衍都忙,很少會打電話報備行程。
活了三十幾年,還是頭一次被人這樣盤問。
我清清嗓子剛想回他,手機被一隻手拿走。
喬寧拿着我的手機,語氣輕佻:「抱歉,他正在跟老情人敘舊。」
壞了,我都能想到盛衍在那邊氣到跳腳的模樣。
廳外的冷風吹得人腦子都清醒了幾分。
喬寧精心打理的髮型,也被冷風吹亂了,顯出幾分隨性。
喬寧長得挺好看的,不然當年我也不會主動追他。
在冷風口吹了一會,我聽到喬寧的質問。
「俞秋,當年的事,你不給我一個解釋嗎?」
「你揹着我出軌的人,就是盛衍吧?」
什麼跟什麼啊,我聽得一頭霧水。
我跟喬寧談的時候,盛衍還在上高中呢。
那段過往,在我的記憶裏,像是隔了一層磨砂的玻璃。
我只記得,是喬寧跟我提了分手。
其它的半點都想不起來了。
喬寧點了支菸,猩紅的火光在黑暗中閃爍。
「俞秋,你真行,就屬你沒心沒肺。」
喬寧用腳碾滅了菸頭,然後轉身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只感到莫名其妙。
-8-
直到宴會散場,我都沒看到喬寧的身影。
助理開着車,我靠在後車座有點頭疼。
沒開多遠,助理就停下了車,語氣有點不確定:「俞總,前面那個人好像是盛經理。」
我睜開眼,朝車窗外看。
路邊果然站了個高大的身影,正在一遍遍打電話。
我掏出自己的手機,才發現早就已經關機了。
我把人拉上車,又讓助理調高空調溫度,給人裹上了毯子。
盛衍凍得鼻子耳朵發紅,一個眼神都沒給我。
我先給盛衍道了歉:「不好意思,手機之前關機了,別生氣了。」
盛衍氣鼓鼓:「我纔沒有生氣,我只是怕你給我戴綠帽子而已!」
我看着他腦袋上像刺蝟一樣的頭髮,忍不住摸了摸。
還說不生氣,頭髮都炸了。
我安撫道:「我下次有事都跟你提前說一聲行了吧。」
盛衍不理我。
打開家門的那一刻,我有些反應不過來。
客廳裏擺着一大束的藍色玫瑰花,金色的亮粉在彩燈的照耀下發出詭異的光澤。
我冷靜地退出門,又重新走進去。
不是幻覺,我家的客廳就是多了一大束玫瑰花。
「盛衍,你能解釋一下這個醜東西爲什麼會出現嗎?」
「什麼醜東西,這是我精心挑了很久的玫瑰花!」,說着盛衍捧起花,一臉彆扭,「誰讓我太善良,怕你收不到禮物會很失落。」
我嫌棄地推開:「什麼禮物?爲什麼要送我禮物?」
盛衍睜大眼睛,有點不可置信:「今天是你的結婚紀念日,你不記得?」
我搖搖頭,盛衍更驚訝:「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都不記得?那你們的在一起的一百天、兩百天、一千天的紀念日都沒有?」
……這都是什麼啊。
我忽然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盛衍確實會在突然的某一天裏,打扮得花枝招展,像只開屏的孔雀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直到被我留下加班,他纔會老實下來。
至於去年的這個時候,公司在忙一個收購案。
有天盛衍喊我出去喫飯,我看他太閒,直接安排了他去外地差。
怪不得出差回來,盛衍好幾天沒搭理我。
我有些心虛,只能辯解道:「那都是小女生喜歡的東西。」
兩個大男人在一起哪有那麼麻煩,無非就喫喫飯上上牀……
盛衍氣得轉了一圈:「纔不是!誰說男人就不能喜歡這些了,你怎麼可以刻板印象。俞秋,你真的很不會談戀愛!」
說完盛衍抱着花回了臥室,臨走時撂下一句狠話:「今天晚上不準跟我睡!」
-9-
我去了客房睡,沒睡得着。
閉上眼都在想自己跟盛衍的以前。
我是不是……做得不好?
忽然,門外傳來一聲悶響,直接把我從記憶裏驚醒。
我打開門,看見盛衍坐在門外,臉頰發紅,一雙眼睛像是浸在水裏。
我摸了摸他的額頭,有些燙手。
我把人扛上牀,又找了退燒藥。
喂藥時盛衍很不配合,一個勁往外吐藥,邊吐邊嘟囔:「不要你管,你去找別人吧。」
不想讓我管,還往我門口跑。
我只能一邊喂一邊哄:「不找別人,就你一個,真的。」
保證了三四次,盛衍才把藥嚥了下去。
咽的時候眉頭緊皺:「好苦,好難喫,爲什麼不做得好喫點。」
我想起二十八歲的盛衍,喫藥時也會忍不住皺眉。
但他很聽話,不會噼裏啪啦抱怨一大堆。
盛衍是因爲十八歲才這麼幼稚,還是他一直都很幼稚。
喫完藥,盛衍閉上了眼。
我想下牀去找下溫度計,剛動作,盛衍就警覺地睜開眼:「你要去哪裏?」
我只能拍拍他的背:「哪也不去,就跟你一起睡覺。」
盛衍滿意地哼了兩聲:「唱歌給我聽。」
我捏捏他的臉:「睡覺還要人哄啊,我又不是你媽?」
盛衍理直氣壯:「你不是我媽,是我的未來老婆,你有義務唱歌給我聽。」
見我沒反應,盛衍眼眶一紅,轉過了身子:「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愛他,只是貪圖他年輕鮮美的身體。」
好幼稚,果然是個小屁孩。
沒辦法,我只能給他唱了兩遍國歌,他終於滿意了。
盛衍生病後,簡直跟個大爺一樣。
阿姨做的飯不喫,外賣不喫,非要讓我給他下廚。
我看着冰箱,最後只能拿出一袋掛麪跟兩個雞蛋。
沒辦法,我也只會做這個。
面端上桌,盛衍看着碗幽幽道:「我最討厭喫雞蛋了,還有蔥花和大蒜……」
我準備重做一碗,卻被他攔住了:「算了,勉強對付一口吧,你下次要記得。」
接着他邊喫邊嘆氣:「果然,不被愛的人,連鬧的資格都沒有。」
我重新下廚又做了一碗,沒有雞蛋沒有蔥花沒有大蒜。
盛衍終於開心了,喫得紅光滿面洋洋得意。
真是比甲方還難伺候。
-10-
公司的幾個項目終於到了收尾地步,忙完後我索性給公司提前放了假。
在家裏閒了幾天,我琢磨着帶盛衍出去玩玩。
挺大一小夥子整天悶在家裏,也不是個事。
我刷着手機,朝盛衍問道:「要不要去海島上玩幾天?」
盛衍走了過來,剛運動過,身上都冒着騰騰熱氣。
我掃了他一眼,肩寬腿長,身材真不錯。
要是在陽光燦爛的海灘上來一發,應該挺爽的。
盛衍一臉嫌棄:「能不能收起你的浪笑,想什麼都寫在臉上了。」
我抽他一下:「你管我怎麼想呢。」
盛衍的目光正得發邪:「你不準想!想也不行!想也有罪!我的身子是留給我未來老婆的!」
我忍不住挑挑眉:「那不知道昨天晚上是誰……」
盛衍大喊一聲:「臭不要臉!」,然後衝上來捂住了我的嘴。
我笑倒在沙發上,這個年紀的小夥子,也太不禁逗了。
我正在考慮去哪個海島,我媽卻先打了電話過來。
【秋秋啊,夏夏今天回來,你晚上帶着盛衍一起回家喫個飯。】
通話是外放的,盛衍聽到後,臉色閃過一點不自然。
果然,十八歲的盛衍,心裏想的還是俞夏。
掛完電話,我看着有些呆愣的盛衍問道:「你去不去?不想去的話,我就跟我媽說一聲。」
盛衍立刻抬起頭,表情是強裝的淡定:「我去。」
他的演技遠沒有後來的精湛,叫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僞裝。
盛衍洗了個澡,又跑回房間換衣服。
衣櫃被他翻了個遍,來來回回試了好多次。
我靠在門框上,看他那個滿懷期待的樣子,嗓子莫名湧上一點癢意,想要抽根菸壓壓。
我伸手摸了摸煙盒,最後還是忍住了。
-11-
回去的路上,我特地囑咐了盛衍幾句,避免露餡。
畢竟穿越這種事,還是太匪夷所思了。
最後我提醒道:「少說話,而且離俞夏遠一點。」
我出櫃時,我爸氣得差點跟我斷絕關係。
此後,他就擔心我們會帶壞俞夏。
後來盛衍也發現了我爸的想法,便自覺跟俞夏拉遠了距離。
盛衍聽完我的囑咐,表情還是有點侷促不安:「要不要買點禮物啊。」
我想起俞夏手上那塊表,搖了搖頭:「不用,已經送過了。」
哪怕出門前,盛衍已經把自己往成熟風捯飭。
但我媽看見盛衍還是發出了驚呼:「小盛,你去做醫美了?怎麼看着年輕了不少?」
她的驚呼引來了我爸和俞夏。
我爸看着我,重重哼了一聲:「你倒是老了不少。」
……不愧是親爹,說話真是實誠。
盛衍儘量自然地跟家裏人打了招呼:「俞夏好,爸爸媽媽好,我叫盛衍,今年剛滿……」
我趕緊捏了捏盛衍的腰:「你之前都叫叔叔阿姨的。」
我爸媽愣了一下,臉上的笑意都深了幾分:「沒事,叫爸媽也行。」
盛衍一臉無辜:「我們都領證了,就應該改口了。」
我到底要說多少遍,那個證根本就沒有法律效用。
我看了眼客廳,隨口問道:「Joyce 呢?沒跟着一起回來?」
氣氛又是安靜了片刻,我爸媽臉上的笑又消了下去,變得不嘻嘻。
直到俞夏先開了口:「我們離婚啦,你弟我現在已經恢復單身了。」
-12-
喫飯時,俞夏在盡力活躍氣氛。
但爸媽的心情還是肉眼可見地低落。
一個兒子是 gay,一個兒子剛離婚。
這日子,真是一眼就看到頭了。
媽媽給我夾了菜,又嘆了口氣:「秋秋,要不你跟小盛領養一個,這樣老了也能有個孩子陪在身邊。」
我還沒說話,盛衍被嗆得直咳嗽。
我只能岔開話題:「媽,我們公司放了年假,要不我帶你跟爸出去玩吧。」
我媽眼睛一亮:「好啊,咱們一家好久沒出去玩了。」
俞夏見狀也出謀劃策,最後選了個南半球的海島。
喫完飯後,我領着盛衍出去散步。
盛衍看着有些心事,我趁機把手塞進了他的脖子後面。
「想什麼呢,都快撞到樹上了。」
盛衍沒躲,出聲問道:「你跟他想過要領養孩子?」
敢情是想這個,我媽以前倒是提過幾句,但我跟盛衍都沒放在心上。
養只貓已經很費心了,何況是養個孩子。
我只好回覆道:「沒想好,再說了,這事我跟你一個小孩說不着。」
盛衍不服:「我不是小孩了,而且我跟他都是盛衍。」
我笑着打趣他:「之前你不是還說,你是你他是他嘛?」
盛衍沒有笑,目光是我看不懂的情緒。
-13-
我跟盛衍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氛圍。
這種氛圍直到去了海島,都沒有得到緩解。
我實在搞不懂,十八歲的盛衍腦子裏都在想什麼。
不知道在跟我鬧什麼彆扭。
好在我爸媽他們心情不錯,在海島上玩得挺開心。
海島陽光燦爛,風景怡人。
我陪着他們打卡了好幾個景點,拍了很多張照片。
晚上我媽拉着我幫她選照片。
選了半個多小時,我媽才心滿意足地發了朋友圈。
俞夏拉着盛衍出去玩了。
我站在陽臺上一邊吹風,一邊抽菸。
夜裏的海邊也很漂亮,酒店外面有條熱鬧喧囂的酒吧街。
我一時興起,找了個小酒吧坐下。
我要了杯酒,一邊喝一邊看着臺上的樂隊演出。
樂隊在唱一首老歌,舒緩深情,像是情人的耳語。
忽然,我的餘光瞥到兩個身影。
一瞬間,我渾身的血液都要涼了。
角落的吧檯裏,坐着我的二百五弟弟。
俞夏喝得神智不清,而盛衍坐在他的旁邊,頭靠得很近,好像時刻準備着落下一個吻。
我腦子裏的弦啪得一聲斷裂。
我有時候很佩服我自己,遇見這種事,竟然能先冷靜地把盛衍拽出酒吧。
我把人拖到了酒吧的後巷,一腳踹在了盛衍的肚子上。
「你他媽剛纔幹嘛呢?」
盛衍像是不認識我一樣,整個人都有點發愣。
我伸手抽了他兩個耳光:「說話!」
盛衍終於回過神,眼睛溼漉漉的:「你打我?」
我看着盛衍嚴肅道:「你找誰都行,唯獨不能是俞夏,你要是把他掰彎,我弄死你。」
我們家有一個同性戀就夠了。
盛衍毫無徵兆地掉下了眼淚:「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把婚姻當兒戲?反正我只有很愛一個人,纔會跟他去領證。」
我的手有些發抖,盛衍哭得更傷心。
「你不貼心不溫柔,就只是想跟他睡覺而已!」
「你根本就是拿他當不要錢的鴨子……」
「而且我剛纔只是在低頭看俞夏的表,那上面明明刻的是你名字。」
溫熱的晚風吹進這個昏暗的巷子裏,盛衍哭得都快脫水了。
我有些無奈,拍了拍他的背:「好了,我不該動手,你別哭了。」
我確實對盛衍跟俞夏的關係過於敏感。
但我曾經聽過那樣的話,我沒辦法釋懷。
盛衍眼淚汪汪地看着我:「你得補償我。」
我嘆了口氣:「你想要……」
話沒說完,嘴脣上落下一個滾燙的吻。
帶着眼淚,鹹滋滋的。
盛衍將我的手,按到他的心臟處。
「摸到沒有,跳得好快。」
「俞秋,我喜歡上你了。」
「還有,不準養小孩,你有我就夠了。」
遠處傳來一陣陣海浪聲。
我手下的跳動鮮活有力,面前的人變成了二十八歲的盛衍
-14-
我回了酒店,盛衍跟着我身後一直嚷嚷。
「俞秋,你的表情爲什麼有點失望?」
「看到我,爲什麼不給我一個親親?」
「我跟他掉進海里,你選擇救哪個?」
好吵,難道穿越的後遺症就是變成話癆嘛?
回了房間,盛宴盯着我手上的戒指喜滋滋的。
「俞秋,我給你換個戒指吧,換個更大更亮更閃的。」
我想起他的審美,縮回了手:「不用,這個就很好。」
盛宴衍更開心:「是很好,那我也要買個一樣的。」
……不知道他在美什麼呢。
我去衛生間洗澡,盛衍也厚着臉皮跟了進來。
我被按在牆上,站都站不穩。
盛衍在我耳邊逼問:「喜歡他,還是喜歡我?」
我被弄得崩潰,只能一遍遍重複:「喜歡你。」
後面幾天,我連酒店都沒出得去。
我媽看到盛衍,又是驚呼了一聲:「小盛,你怎麼感覺老了好幾歲?」
盛衍表情僵硬地解釋:「媽,大概是海島上太曬了吧。」
我媽點點頭:「確實曬,不過小盛長得好,越成熟越帥。」
盛衍開心了:「媽媽的眼光就是好。」,接着他又看向我:「俞秋,你覺得呢?」
我條件反射地給出回答:「你帥,你最帥。」
盛衍露出一口大白牙附在我耳邊輕聲道:「答對了,我要給你一個獎勵。我已經把咱倆的機票改簽了,可以在這裏多留幾天。」
我反應不過來:「多留幾天幹嘛?」
盛衍帶上墨鏡得意一笑:「難道你不想在海灘上試試?」
溫熱的海風撲面而來,把窗臺上的那本舊書,輕輕翻過一頁。
盛衍番外
-1-
我二十三歲以前,喜歡的人是俞夏。
我跟他一起長大,但從來沒有表白過。
因爲俞夏是直男。
我沒想過要去掰彎他。
直到後來,俞夏結婚了。
我喝了很多酒,跟他哥發生了意外。
我沒有醉糊塗,我知道是俞秋主動的。
那時候,我討厭俞秋,更討厭自己。
我討厭自己那種三心二意的樣子。
明明是喜歡俞夏的,身體卻對俞秋喜歡得要死。
我只能把一切歸咎於俞秋,對他的態度也很惡劣。
最不是東西的一次,我按着人做了大半宿,跟俞秋說他只是個替身。
俞秋呆愣地看着我,那個眼神變成了一根刺。
後來我每一次想起,心就跟着刺痛。
俞秋沒有怪我。
我那時候以爲他愛慘了我。
直到後來,我才察覺到一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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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秋左手無名指上有枚戒指。
款式很普通,甚至有點廉價。
銀白色的光澤在歲月的磨礪下漸漸黯淡。
但是他從來沒捨得摘下來。
我試探過很多次,甚至向俞夏打聽。
都沒有人知道這個戒指從哪裏來。
俞秋只會敷衍地說他不記得了。
他以爲我三歲小孩呢,這種話也能糊弄我?
喜歡上一個人,就會不自覺地觀察他的所有小表情。
我終於後知後覺地發現,俞秋看着我時好像在透過我看着別人。
他的心裏有個狐狸精,大概跟我長得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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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弄明白,我還特地找了個私家偵探。
我想要看看,俞秋的白月光是誰。
但那些偵探屁用沒有。
他們連俞秋小時候穿的褲衩顏色都扒出來了,卻沒扒出那個白月光是誰。
我看着鏡子裏自己的帥臉。
從小到大,別人都說我跟我爸長得像。
我回了家,仔細地看着我爸。
他雖然年過五十,但確實風韻猶存。
我有些難以啓齒,不知道該怎麼說。
猶豫再三,我還是戰勝內心,問出了口:「爸,你喜歡過男人嘛?」
我爸虎軀一震:「你少放屁!我比鋼板都直!」
看着他那樣,確實不像。
我只好換了個問題:「爸,你在外面是不是有私生子。」
那天,我的家裏很熱鬧。
我爸差點被我媽打死。
我差點被我爸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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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秋大我五歲。
或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他就已經經歷過一段深刻的愛情。
但我看着他時,又會推翻這種猜測。
俞秋看着我的時候,我能感受到真切的愛意。
嘴巴可能會說謊, 但眼睛不會。
我只能親親那雙漂亮的眼睛, 告訴自己, 都是過去的事了。
說不定那個男狐狸精早死了。
-5-
二十八歲生日那天, 俞秋讓我許個生日願望。
我想了很久。
我希望能跟俞秋能有一個美好的開始。
如果, 十八歲的我也能愛上俞秋就好了。
這樣我就不會對他做那些過分的事,說那些傷人的話。
沒想到老天爺給我開了個玩笑。
我再睜眼, 是在高考後的畢業聚會上。
包廂裏,十幾個同學喝得東倒西歪。
我的旁邊,是年輕十歲的俞夏。
我晃醒了俞夏,向他打聽俞秋的下落
俞夏迷迷糊糊地說出一個地址,然後又睡了過去。
幸虧他不是清醒的, 不然就會發現我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6-
我按着俞夏說的地址找了過去。
敲門時,我的手都是抖的。
開門後,我的手更抖了。
因爲裏面站着的人竟然是喬寧。
我冷靜詢問:「俞秋是不是住這?」
喬寧咧嘴一笑:「你找我男朋友幹嘛?」
我推開人, 直接闖了進去, 看見了二十三歲的俞秋。
他坐在書桌前, 詫異地看向我
喬寧追了上來, 看到我時卻愣住了:「喂, 你哭什麼?」
我抹抹臉看着俞秋:「俞秋哥, 我有事找你。」
喬寧噗呲笑出聲:「大哥, 你看着都有三十了吧。」
……這狐狸精好吵啊。
-7-
我厚着臉皮在俞秋那裏住下了。
俞秋是在大學裏嘗試創業的。
我來自十年後,對他的構想了如指掌。
甚至說,我比他自己還要了解他的公司。
我用這個藉口接近俞秋,一點點入侵俞秋的生活。
甚至喬寧約俞秋出去玩, 我也要死皮賴臉的跟着。
幾次下來, 喬寧的臉色黑得嚇人。
-8-
俞秋終於跟喬寧提了分手。
我躲在門口,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但我也意識到一點,俞秋的無名指還是光禿禿的。
說明喬寧不是那個白月光。
於是我更加謹慎, 幾乎走到哪裏都跟着俞秋。
俞秋大概也察覺到了什麼。
一次應酬結束後, 俞秋帶着醉意問我,是不是喜歡他。
我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捷足先登。
我鼓足勇氣給俞秋來了一段情真意切的告白。
三分鐘的沉默後, 我聽到了呼嚕聲。
夠了,真是拋媚眼給瞎子看。
我把俞秋帶回了家,卻看到喬寧發來了消息。
【我有東西落在你家了, 晚上過去取一下。】
呵, 欲擒故縱的小把戲。
我故意扒掉了身上的衣服,扔在了客廳的地板上。
接着我躲在臥室門後, 聽到了外面的開門聲。
「阿衍……你好厲害……」
嘿嘿嘿嘿嘿聽了那麼多遍, 學一下還不是輕輕鬆鬆。
此後喬寧再也沒出現過。
-9-
我使出渾身解數, 追到了二十三歲的俞秋。
而那個白月光遲遲沒有出現。
我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
直到有一天, 我跟俞秋出去約會。
一個想法像閃電一樣擊中了我的大腦。
我心跳如擂,直接衝出了電影院。
我衝下樓, 拿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現金。
兩千三百二十五。
剛好夠買得起櫃檯最角落裏, 那枚最普通的戒指。
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電影院。
俞秋正站在門口給我打電話。
我給他戴上了那枚戒指,嚴絲合縫分毫不差。
如擂的心跳瞬間平息,原來是我。
俞秋舉手看了看,有些疑惑。
我在他的手上親了一下。
「如果忘記了我, 下次看到我時,也一定要愛上我。」
「十年後,我會給你換一枚新的戒指。」
備案號:YXXBYn18Pk1rRriJbgXDDi2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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