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金主死了。
黑白兩道掌權者,享年 40 歲。
好消息:他將遺產都留給了我。
壞消息:我傷心過度,哭死了。
再睜眼,我回到了貧困的十八歲。
爲了少走幾年彎路,我決定現在就去找金主。
卻看到他在巷子裏混不吝揍人的場景。
能怎麼辦,不聽話打一頓就好了。
一巴掌下去。
金主爽了。
我:!
糟糕,居然忘記這傢伙的屬性了。
-1-
謝硯死了。
被人亂刀捅死的。
說出去都有些好笑。
黑白兩道的掌權者,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死了。
葬禮也沒幾個人來弔唁。
那些生前上趕着巴結奉承他的人,如今看到他死了,全都跑了。
我突然覺得他有些可悲。
律師來找我時,我正收拾好東西,準備抱着謝硯的骨灰回家。
「陳小姐,這是謝先生的遺囑。」
是一份厚厚的文件。
我翻開看了起來。
其實我不是很懂上面寫得密密麻麻的文字。
我只聽到律師和我說:
「謝先生將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您,包括其名下國內外的幾百套房產,銀行卡內的所有存款,瑞士銀行儲存的黃金,以及……」
我開始耳鳴。
沒聽清後面的話,只知道律師巴拉巴拉說了十多分鐘。
最後,律師說:
「只要您在最後面籤個字,這些東西全都會轉移到您的名下。」
我顫顫巍巍地接過律師遞來的筆。
邊寫邊嘴犟:
「誰稀罕他的財產了。」
「對了,謝先生留了一封信給您。」
簽下名字,我拿到了那封信。
一打開,便是謝硯那囂張的字跡:
【開心吧,一夜暴富了。
所以陳薇,你要笑。】
我努力扯起嘴角,接着往下看。
「陳薇,別難過。」
你該爲我感到高興。
真的。
「我解脫了。」】
薄薄的一張紙,我拿起又放下。
最後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是啊,謝硯。
你是解脫了。
可我呢?
卻永遠被困在了三十五歲。
眼前逐漸模糊。
我開始抽噎,呼吸急促,甚至喘不過氣。
我沒了力氣,緩緩靠着牆滑落。
明明只要我輕輕推開面前的門,就可以找人來救我。
可最後,我放棄了。
想着,一起解脫,也挺好的。
-2-
誰知再睜眼,我回到了十八歲。
眼前男人肥厚的嘴脣張張合合:
「陳薇是吧?到時候你嫁進我們家,第一年先生個兒子……」
我記起來了。
這個時候我媽天天逼着我相親。
想着隨便哪個男人掏出幾萬塊錢就把我給賣了。
就連考上的大學她也沒打算讓我讀。
那現在的謝硯在哪裏?
我記得他說過,他早年都在蓉城。
蓉城?
我現在不就在蓉城嘛?
我站起身就準備走。
卻被人一把拉住:
「陳薇,我話還沒說完,你幹嘛去?」
我甩開男人的手,指着他整張凹陷的臉:
「滾,別逼我扇你。」
跟在謝硯身邊這麼多年,他那囂張的氣勢我也學了個七七八八。
果然,男人被嚇到了。
嚥了咽口水:
「你一點都不溫柔,我要跟我媽說我看不上你。」
我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
謝硯說過,他一直在老城區的便利店打工。
後來事業有成,他還把便利店買了下來。
又額外給了老闆一大筆錢。
算是對老闆年輕時收留他的報酬。
謝硯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人,至少是在我看來。
懂得有仇報仇,有恩報恩。
外人都說他手段狠厲。
但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生氣,就連教訓人的樣子也沒見過。
只是沒想到,重生一次。
倒是見到了。
靠近便利店的小巷子裏。
謝硯背對着我,一巴掌一巴掌地扇着面前的男人。
聽到動靜,他轉過頭看我。
輕飄飄的一眼:
「美女,你走錯地方了。」
我鼻頭一酸。
這是年輕的,活着的謝硯。
不再只是一張灰白的照片。
我開口:
「沒走錯,謝硯,我是專門爲你而來的。」
謝硯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透露出「我認識你嗎?」幾個大字。
被打的男人好不容易有了一絲喘息,向我求救。
謝硯嘖了一聲,揪着男人的衣領,又是一巴掌:
「給我老實點兒。」
男人渾身癱軟,眼白都要翻過去了。
再這樣打下去,肯定會出事的。
我上前拉住謝硯的手腕,語氣有些擔心:
「謝硯,別打了。」
上輩子謝硯涉及黑道,就是一步錯步步錯的結果。
謝硯不止一次在纏綿後摟着我,語帶厭倦:
「要是再給我一次選擇,這條路我是說什麼都不會再走了……」
那時的謝硯什麼都不缺,甚至是許多人觸不可及的存在。
但他有太多太多的身不由己了。
想要完全從淤泥裏抽身,是萬萬不可能的。
所以這一世,我想要謝硯清清白白的。
謝硯盯着我的手,有一瞬間的怔愣。
很快,他輕嗤了一聲:
「別多管閒事。」
要是四十歲的謝硯。
一定會無奈鬆手,然後看着我笑,說上一句:
「好好好,聽你的。」
可這是年輕時的謝硯。
還帶着少年的張狂,甚至都還不認識我。
想起上輩子謝硯被仇家亂刀捅死的場景,我氣紅了眼。
直接一個巴掌甩在謝硯臉上。
謝硯眼裏除了震驚外,更多的是一抹別樣的情緒。
我:!
糟糕,怎麼忘記這傢伙的屬性了。
看謝硯的表情,我就知道。
他爽了。
-3-
謝硯突然笑出聲,黑眸死死地盯着我,語氣有些危險:
「你找死?」
我無語地癟癟嘴。
要不是這傢伙還在用舌尖頂腮回味。
十八歲的我Ţúₗ真的會被他的語氣嚇到。
巷子口突然傳來警笛聲。
「人就在這!」有人喊道。
我下意識地以爲是來抓謝硯的。
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來不及多想,用最快的語氣說道:
「等會兒警察來了,你態度一定要誠懇,積極認錯,知道嗎?」
我心裏盤算着自己銀行卡里的存款。
但謝硯還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
單挑着眉看着我。
一個穿着校服的女生衝了進來,指着地上的男人:
「警察叔叔,就是他,這個死變態!」
警察ƭú₃越過我和謝硯,將地上的男人銬住。
看到男人臉上的傷,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謝硯。
最終還是提了一嘴:
「下次下手別那麼狠。」
女生走到謝硯面前。
對着謝硯深深地鞠了一躬:
「哥哥,謝謝你救了我。」
等到了警局,我才搞清楚事情的起因。
原來那個男人是個強姦犯,剛出獄又想欺負女生,被謝硯撞見,這纔出手打了男人。
警局門口,謝硯玩味地盯着我。
我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有些猶豫開口:
「要不我再打你一巴掌?」
讓你再爽一爽。
謝硯氣笑了。
邁着步子大步往前走。
我追上去:
「謝硯,等等我。」
他停下腳步,猛地轉身看我。
將我推到牆上: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我卻難受地皺眉。
「謝硯,疼。」
謝硯嘴脣微動,最終嫌棄地吐出兩個字:
「嬌氣。」
可不就是,我從二十三歲開始跟在謝硯身邊。
一直到三十五歲。
謝硯都把我保護得很好。
喫的用的穿的,樣樣都是最好的。
想要什麼,只要開口,就有人送到我手上。
就差沒把我養成一個廢物了。
「不管你是誰,別再跟着我。」
謝硯轉身就要走。
我卻一把拉住他的手,十分堅定:
「不行,我就要跟着你。」
跟着你,好好過完這輩子。
讓你不用再一條路走到黑,不用再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不用再時刻擔心有人要殺你。
謝硯嘿了一聲,似乎沒想到我這麼固執。
無所謂地看我一眼:
「隨你。」
-4-
我跟着謝硯一路來到他住的地方。
其實類似於城中村。
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這裏,就是謝硯長大的地方。
「怕了?怕了就趕緊走。」
謝硯轉頭看了我一眼,希望從我臉上看到害怕的表情。
我搖頭。
上輩子跟着謝硯,連國家領導幹部都見過,我還怕這些?
謝硯沒了招,煩țūₜ躁地揉了兩把頭髮:
「你這ƭú⁴人到底想怎樣?」
我眼神一亮:
「謝硯,不如你跟了我吧?」
謝硯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說什麼?」
老居民樓不隔音。
這時樓上的一個窗戶被大大推開,一個男生伸出頭來,喊道:
「硯哥,人家讓你跟了她。」
謝硯抬頭瞪了一眼,男生又把頭縮了回去。
「你……」謝硯頓住,發現還不知道我叫什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陳薇。」
「陳薇,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點頭,我當然知道。
畢竟上輩子我都跟了謝硯十二年了。
在這方面,我有經驗。
通俗一點就是金主。
嘻嘻。
這輩子當金主的金主。
想想就刺激。
謝硯眼神一眯:
「你瞭解我嗎你就包……讓我跟你。」
「當然了。」
我那十二年可不是白跟的。
「你不抽菸不喝酒,喜歡喫辣,但胃不好,喜歡喫魚但只喜歡沒刺的魚,你左大腿根有兩顆痣,屬性是 M……」
「停——」謝硯打斷我,「你怎麼知道我大腿根有兩顆痣?還有屬性是 M 什麼意思?」
我抿嘴,好像說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插科打諢:
「反正你就說跟不跟?」
謝硯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單手按住我的腦袋轉了個身,一直推着我離開城中村。
「不跟,趕緊走。」
我剛想再說什麼,手機鈴聲響了。
一看是我媽打來的,不用想就知道是來興師問罪的。
差點忘了解決這個麻煩。
我按斷我媽的電話,將手機遞給謝硯。
他掀起眼看我。
我催促:
「快點,電話號碼。」
謝硯最終還是磨磨蹭蹭地留下了電話。
以防萬一,我還當場試了一下。
滿意地從他口袋聽到了鈴聲,揮手向他告別。
「謝硯,等着,我還會來找你的。」
-5-
一回家,我就收到了我媽當頭一巴掌。
「你個死丫頭,老孃好不容易給你找了個男人,你居然還學會威脅人家了,膽子肥了是不是!」
鄰里鄰居都出來看熱鬧,我淡定地關上門,隔絕了大家喫瓜的視線。
看向我媽。
我十歲的時候,父母離婚,我被判給我媽。
後來我媽帶着我再嫁。
婚後不過半年就懷孕,生下了我弟弟。
從此之後,家裏所有的家務活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而我媽就負責全心全意伺候弟弟。
「薇薇,你以後可是要靠着你繼父和你弟弟的,你不在家勤快懂事點,以後誰給你撐腰?」
這是我媽說得最多的話。
我看向在飯桌上喫得亂七八糟的胖小子和一旁事不關己的地中海老男人。
荒唐一笑。
十年後,一個少管所常客,一個又黃又賭。
撐腰個屁。
「死丫頭,我跟你說話呢,發什麼呆。」
「我告訴你,你明天去跟人家好好道歉,不然我打斷你的腿,你大學也別想去了。」
我甩開我媽的手,走進廚房。
看到了角落裏的西瓜刀。
有一個小臂那麼長。
抽出來打量了一下,嗯,趁手。
我重生回來想清楚了一個道理。
對付我媽這種人,你就是要夠囂張夠瘋。
你要是越軟弱,他們的氣焰就越囂張。
所以,我選擇一刀砍在飯桌上。
湯湯水水一片凌亂。
「死丫頭你瘋了。」
看清我手裏的刀後,眼裏閃過一絲慌張。
繼父還想拿出男人的氣勢。
我睨了他一眼,直接揮着刀,利落地砍向他的脖子。
「啊——」
刀背狠狠地撞在繼父脖子上。
瞬間他癱軟在地。
臉上的肥肉顫顫巍巍。
我眼神沒有一絲波瀾:
「別惹我,明白嗎?」
我媽嚇得慌亂點頭:
「明白了明白了。」
回房間找到自己的銀行卡,隨便收拾了一下。
臨走前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們一家三口:
「對了,別想搞什麼小動作,畢竟我可是知道你們所有信息。」
「睡覺的時候也最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說不定我什麼時候就站在你們牀頭。」
我將刀扔在地上。
清脆的響聲嚇得三人一激靈。
離開後,我沒有一絲傷心。
所謂的親情,早就在上一世他們壓榨我,收了別人二十萬彩禮錢的時候蕩然無存。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忽然發現,我好像也就只有一個去處。
-6-
「你這人……」
謝硯光着上半身,身上還沾着水汽,額前的溼發隨意地落在眼前。
我對上他的眼神,絲毫沒有不好意思。
順着他空出來的縫隙鑽進屋內。
「陳薇,你到底想幹嘛?」
謝硯拉住我的手臂,我順勢轉身就抱住他。
溫潤的觸感和我臉頰相貼,我貪戀地感受着他的體溫:
「謝硯,我害怕。」
我害怕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害怕睡一覺起來你就會消失不見。
我鼻頭一酸,眼淚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謝硯一動不敢動,好半晌,才和我拉開距離。
我聳了聳鼻子,讓自己看上去更加可憐:
「我餓了。」
話音落下,我肚子配合地咕咕叫了兩聲。
謝硯深深嘆了口氣,揉了揉太陽穴:
「真服了……」
然後認命地轉身進了廚房。
我就知道,謝硯最受不了我撒嬌了。
他曾經無ţų⁵數次警告我:
「以後不準再和我撒嬌,聽到沒有。」
我每次都點頭答應。
但轉頭遇到事就又忘了。
依舊耍賴撒嬌。
每次看到他一副又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我就好笑。
只是到了牀上,我就笑不出來了。
無論我怎麼撒嬌,謝硯都不會停。
反而越來越狠。
不知不覺,我好像又看到了上一世的謝硯。
那是我在酒店工作的第五年。
被一個到滬市出差的親戚看到了。
給我媽他們通風報信。
我媽帶着人鬧到了酒店,想要把我押回去結婚。
因爲是家務事,好多人都不敢上前,生怕沾上麻煩。
我跪在地上求我媽。
我把我這幾年省喫儉用的二十多萬全給他們,只求他們看在錢的份上別賣了我。
我媽奪過銀行卡。
她說,男方的二十萬她要,我的二十萬她也要。
在我絕望之際,我看到了謝硯。
一身昂貴西裝,周圍的人都對他點頭哈腰。
我就知道,這個男人我惹不起。
於是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掙脫束縛,衝向謝硯。
速度快得連他身邊的保鏢都沒ṭũ₍反應過來。
當時我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
惹不起就對了。
然後,當着衆人的面。
我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了謝硯臉上。
空氣都寂靜了。
我的手也麻木了。
他身邊的保鏢反手就把我押在地上。
我媽他們本來還想上前抓我的,但看到這架勢,瞬間跑了。
生怕有人找他們賠錢。
謝硯在原地愣了好久,然後讓人把我放了。
同事都在說我運氣好。
惹了謝硯這種貴人還能全身而退。
我心下也很慌張。
而且我媽已經知道我上班的地方了。
所以我準備跑路。
就在辭職當天。
我被人帶到總統套房。
看清是誰後,我腿一軟,直接倒在地上。
我就知道,這些有錢人不好惹。
謝硯一步一步地走到我面前,迫使我抬頭仰望他。
然後蹲下身,捏着我的下巴。
被紅酒浸潤的紅脣輕啓:
「打我。」
我懵了。
謝硯抓起我的手往他臉上靠。
耐心地重複:
「像上次你打我那樣。」
我搞不懂他的想法,只能顫顫巍巍聽話。
說是打,其實就是在他臉上颳了一下。
謝硯不滿地嘖了一聲:
「用點力,像上次那樣。」
我嚥了一口口水:
「這可是你說的。」
然後,我蓄力,一巴掌扇了過去。
「陳薇!」
一陣低吼將我吵醒。
睜開眼,謝硯正雙手撐在我腦袋兩邊,臉上是清晰的巴掌印。
我尷尬地扯起嘴角:
「我說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嗎?」
謝硯粗重的喘氣聲響起。
瞬間彈離沙發。
坐在飯桌前,一個人憤懣地刨着飯。
我落座,頂着他的死亡目光,小聲地嘟囔:
「裝什麼呀,你不是挺爽的嘛。」
謝硯動作一頓。
他又氣又惱,偏偏無可辯駁。
-7-
發現謝硯的這個癖好,是個偶然。
飯後,謝硯接到一個電話。
我看到了備註,是療養院來的電話。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謝硯捏着電話的手指因爲用力而逐漸發白。
掛斷電話後,他表情不是很好。
我搶先在謝硯之前開口,將銀行卡推到他面前:
「這裏面有一萬塊錢,都給你。」
「以後,我就是你的金主啦。」
這張卡,是高中代辦的補助卡,每個月都有幾百塊錢。
我沒有告訴我媽,自己一個人偷偷存着。
裏面還有我參加比賽得的獎金,偶爾我還會兼職。
三年下來,也有一萬塊錢。
謝硯沒接,一動不動,神色莫名:
「真打算包養我?」
我點頭。
我知道這個時候的謝硯很需要錢。
家庭和負債的壓力壓得他喘不過氣,早早就輟學打工還債。
謝硯的母親沾染上了賭博,精神也有點恍惚。
爲此,謝硯直接將她送到了療養院。
他交不起年費,只能月付。
剛剛的電話,多半是來催他交錢的。
謝硯很恨他的母親,爲了一個男人墮落成這樣。
但是他始終放不下。
因爲在這個世界上,謝硯只有他母親一個親人了。
後來聽人說,謝硯的母親臨死前格外精神,然後爬上樓頂一躍而下。
臨死前她說:
「我不能拖累硯硯。」
每年他母親的忌日,我都陪着他。
從天亮待到天黑。
什麼話也不說。
謝硯實在忍不住了,就會緊緊地抱着我。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趴在我的肩膀上哭得像個孩子。
我猛然想起。
看向手機。
八月十號。
我記得,謝硯母親的忌日是八月十三號。
也就是三天後。
如果可以,說不定還能改變些什麼。
我二話不說拉起謝硯就跑。
我怕出了什麼變故,我怕來不及。
更怕謝硯留有遺憾。
「陳薇你怎麼了?」謝硯不明所以。
等坐上出租車,我捂着胸口大口喘氣。
邊喘邊揚起一個笑容:
「去看阿姨啊,她肯定很想你。」
謝硯沉默了。
轉頭望向窗外。
我知道,這個時候的謝硯一直在逃避。
曾經他親口和我說過,他很恨他媽媽。
恨她優柔寡斷,恨她不愛惜自己。
從謝硯的口中我得知,他母親以前是個畫家,小有名氣,是個很美好的人。
在最耀眼的年齡遇見了他父親,兩人相愛,有了他。
可他父親的感情就像藝術家的靈感一樣,來得快,去得也快。
沒多久就處處留情,甚至還和別人約定好了拋下各自的家庭私奔。
謝硯的母親受不了打擊,性情大變。
從此,那個曾經溫柔耀眼的女人消失在謝硯的童年。
每次說到他母親的事,謝硯的情緒就十分激動。
我知道,每次提起和他母親相關的事情,都是他對他母親的一份思念。
我還知道,謝硯最恨的是他自己。
他覺得,要是沒有他,他媽媽就會勇敢地撒手離開。
也不會變成現在渾渾噩噩的樣子。
-8-
謝硯口中的母親,如今我終於見到了。
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花園裏,陽光照在她身上,莫名地柔和。
謝硯有些害怕,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我輕笑,拉起他的手上前。
「硯硯?」
謝媽媽抬起頭,不可置信。
腳步踉蹌地走過來,看得出來,如今精神狀態已經影響到了她的四肢行動。
謝媽媽眼中泛着淚花,有些手足無措:
「硯硯,你來啦。」
謝硯喉結滾動,遲遲沒有回應。
我捏了捏他的手。
他最終低沉地嗯了一聲。
謝阿姨注意到了我:
「你是?」
我揚起一個最乖的笑容,任何長輩都無法拒絕:
「阿姨你好,我叫陳薇。」
謝媽媽目光落到我們牽着的手上,又看了看謝硯。
親切地拉着我坐下:
「阿姨可以叫你薇薇嘛?」
「硯硯有沒有欺負你?他要是欺負你,你和阿姨說,阿姨替你打他。」
我趕緊搖頭:
「阿姨,他沒欺負我,都是我在欺負他。」
謝硯不知想到了什麼,猛然紅了臉。
謝媽媽第一次見這樣的謝硯,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我拉着謝硯坐下,自覺留出空間給他們母子。
找了個藉口離開了。
一個人無聊地在療養院逛。
不知過了多久,謝硯找到了我。
面色比剛纔來的時候好多了。
「阿姨呢?」我問。
「護工帶去休息了。」
回去的路上,謝硯欲言又止。
一副扭扭捏捏的樣子。
我知道他想說謝謝,但是不好意思。
這模樣,我還是第一次見。
「陳薇,謝謝你。」
我眨眨眼,語氣調侃:
「誰讓你是我的人呢。」
良久,謝硯低聲回應:
「嗯……」
-9-
自從上次去看過阿姨之後,他們母子之間的關係重歸於好,謝硯幾乎每隔一天就會去療養院。
療養院環境不錯,當然價格也高。
我心中開始有些想念上輩子謝硯的財產。
早知道要重生,不如去背中獎號碼。
於是在回來的路上的一家彩票店,我拉着謝硯買了一份五十倍單投,花了一百塊錢。
我和謝硯一人出五十。
我小心翼翼地收好。
謝硯不以爲意。
「不知道的,還以爲你中獎了。」
畢竟誰都知道中獎幾率不大。
但買彩票玩的就是刺激。
「哼,可別小看我,我運氣好着呢。」
謝硯笑了,視線從我身上飄過,又落到前方:
「我運氣也不差……」
哦對了。
我還在謝硯家住下來了。
剛開始是周圍的鄰居看到我這個陌生面孔。
問謝硯我是誰。
謝硯似乎在糾結怎麼介紹我。
我挽住他的手,禮貌打招呼:
「叔叔阿姨們好,我是謝硯的女朋友。」
衆人這才確定我的身份。
謝硯關上門後,一言不發。
我威脅他:
「我告訴你,現在大家都知道我是你女朋友了,你可別想着賴賬!」
「陳薇,我不知道你喜歡我什麼,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沒你想象中的那麼好。」他的頭低得很深,「我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跑了,我媽現在精神也不太好,而且我還欠了債。」
他捂着腦袋,語氣裏是極深的自卑:
「真的,我沒那麼好。」
我沉默地站在一旁,看到這個自卑的謝硯,心裏止不住地抽痛。
正因爲我見過他的意氣風發,我才更加難受。
謝硯,我知道。
我當然知道你現在是什麼處境。
可上輩子遇見你的我又好到哪裏去呢?
你還不是將我從泥潭裏乾乾淨淨地拉了出來。
如今,不過是換成我來拉你。
我走上前蹲下身抱住他,鼻尖泛酸:
「謝硯,我知道,可是我還是想告訴你,以後我會一直陪着你。」
我聲音很輕:
「真的,相信我。」
謝硯死死地抱住我,像是要把我和他融爲一體。
我喫痛,一口咬在他肩上。
得到他一聲呻吟。
他這才微微放開手,頭撇到另一邊,不好意思看我。
我推開他,掰過他的臉。
他意識到自己剛剛發出的聲音有多麼曖昧,整個人雙頰泛紅,眼神閃躲。
我無奈一笑:
「你又爽了?」
這下謝硯再也沒法維持表面上的鎮定,用手捂住我的眼。
我狡黠一笑,將手從他短袖袖口伸進去。
摸到某處,用力一按。
耳邊人的呼吸頓時急促。
謝硯用另一隻手按住我,略帶祈求:
「別這樣……」
我不聽,心裏的惡趣味更濃。
伸出另一隻手轉向另一邊。
這下謝硯沒有多餘的手來按住我了。
我更加肆無忌憚。
我順着胸膛往下滑,停在他塊塊分明的腹肌處。
別說,謝硯身材一直很好。
我控制着力度,用指甲一寸一寸劃過。
腹肌不斷起伏,昭示着主人內心的激動。
我滿意一笑。
力度、位置,我掌握得很好。
每一下都在刺激着謝硯的神經。
炙熱的氣息噴灑在我臉頰上。
眼前視線被遮擋,觸覺放大了一萬倍。
我能感覺到我和謝硯臉貼着臉。
他不斷地用鼻尖、脣還有臉頰在我肩頸處摩挲。
謝硯幾乎是帶着哀求在我耳邊呢喃:
「求你……」
聽清楚要求後,我一頓。
手繼續往下,一片炙熱。
不知過了多久,我手都酸得沒知覺了。
耳邊才傳來一陣悶哼。
接着,是長久的平復喘息。
-10-
經過這件事後,謝硯好像變了一個人。
甚至有一次我在他手機的瀏覽器搜索頁面上看到了一條記錄:
「M 屬性是什麼?」
謝硯看到後,慌了神,一把奪過手機。
想要辯解,支支吾吾卻又說不出什麼話。
我湊到他耳邊:
「喜歡嗎?」
謝硯漲紅了臉,吐出兩個字:
「喜歡。」
三四十歲的謝硯已經練成了厚臉皮。
但二十幾歲的謝硯簡直不要太純情。
-11-
日子好像就這麼平穩過着。
謝阿姨也活過了八月十三號。
精神也越來越好。
謝硯都已經計劃着換個更大的房子將人接回來住了。
就在二十號那天,謝硯在廚房做飯。
打算等會兒去療養院送飯。
電話就響了。
他沒空,我順手替他接了起來。
備註是療養院。
我內心突然有些不安。
果然,電話那頭是護工的聲音:
「請問是謝硯謝先生嗎?您母親剛剛從樓頂跳下去了,當場身亡,希望您現在來醫院處理一下後事。」
我僵着身子,呼吸幾乎停滯。
不敢去看廚房裏的謝硯。
謝硯裝好打包盒,走了過來。
「怎麼了。」
我盯着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他不明所以地接過手機湊近聽筒,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
根據護工說,謝阿姨一早起來,精神就格外的好,沒有任何異常。
她們都以爲是因爲謝阿姨要出院了,所以才這麼精神。
只是在護士去配藥時,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我不能拖累硯硯。」
等護工發現時,人已經跑到了頂樓,撬開鐵絲網。
二話不說就跳了下去。
謝硯一直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整個人面無表情,眼神空洞。
捧着骨灰盒,一言不發地坐在地上。
我不說話,就這麼陪着他。
從中午到晚上。
房間始終沒有開燈。
黑暗中,謝硯終於出聲,嗓子啞得不像話:
「陳薇。」
「我在。」我慢慢挪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加重手中的力度,又一次重複,「謝硯,我在。」
「你說爲什麼啊?她爲什麼要這樣對我?爲什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拋下我!」
謝硯瘋了一般地宣泄內心的情緒。
「她憑什麼這麼自私,憑什麼說死就死。」
「那我算什麼,我算什麼東西!」
我用力抱住他,不斷地在他耳邊重複Ṱū́₇「我在」。
我知道,現在的謝硯不需要我說任何話。
他只想我抱住他,陪着他。
良久,謝硯的頭磕在我肩膀,嘴裏還在呢喃着爲什麼。
一滴滴淚砸在地板上。
我心裏也忍不住泛酸。
重來一次,我還是沒能彌補謝硯的遺憾。
一種莫名的ţû₌恐慌盤旋在我四周。
-12-
沒過多久,討債的人就來了。
一羣人,肥頭大耳的,十分嚇人。
他們圍住謝硯:
「你媽媽欠我們賭場五十萬,既然她死了,這個債自然就落到你頭上了。」
謝硯不信,之前已經還得七七八八,怎麼會又冒出五十萬的債務?
那羣放高利貸的人放出監控和欠條:
「我這都有證據,你想賴也賴不掉。」
監控中,謝硯的母親站在賭桌前跟着衆人下注,雙眼無神,嘴裏不停唸叨:
「給硯硯,留給硯硯……」
謝硯發現,監控日期都是他母親住院的時候,他立馬打電話給療養院確認。
療養院的人一查,還真發現這個紕漏。
謝硯痛苦地閉上雙眼。
他媽媽騙了他。
在住院期間還偷偷跑出去賭博。
不止一次。
甚至在他面前還僞裝得那麼好。
好到讓他相信是真的戒賭了。
他明明已經在計劃將人接回家了,而且,賭債他也快還完了啊……
謝硯不願再多想,深吸一口氣,穩住情緒:
「這錢,我會盡快還的,給我一點時間。」
爲首的刀疤臉打量了一下房間,目光落到了我晾曬的幾件衣服上,猥瑣地笑了:
「行,別到時還不上,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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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買菜回家後,發現謝硯臉色很不好。
我問他,他也不回答。
我想讓他開心一點。
晃了晃手上的菜: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特意學了幾道菜,給你嚐嚐好不好?」
謝硯只是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最終像是下定了某個決心。
我完全沉浸在做飯的認真當中,並沒發現。
多虧了從小就包攬家務,我的手藝倒還不錯。
看着滿桌的菜餚,心裏成就感十足。
我將藏好的小蛋糕拿出來。
謝硯望着我期待的表情,十分配合地哇了一聲。
我將燈都熄滅,房間裏,只有暖黃的燭火。
謝硯目光貪戀地看着我,一瞬都沒轉移。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謝硯,生日快樂。」
良久。
在我的注視下,謝硯雙手交握,閉眼,許下願望:
「我的願望是,陳薇永遠都別再出現在我眼前。」
他睜眼,然後毫不猶豫地吹滅蠟燭。
房間瞬間陷入黑暗。
我僵住。
黑暗中,謝硯的聲音更顯冷漠:
「這就是我的生日願望,陳薇,希望你有自知之明。」
「我已經玩夠了什麼幼稚的金主遊戲。」
我猛地站起身,即使磕到沙發角摔到地上,我還是立馬起身,顧不得膝蓋上的痛,快速摸到房間燈光的開關,啪地打開。
房間亮起。
謝硯已經收起情緒,變成了一副冷漠的表情。
看到我膝蓋的傷口,他忍不住挪開視線。
我呵笑。
氣沖沖地走到他面前:
「謝硯,你有本事把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陳薇,我希望你……」
我大聲打斷他:
「看着我的眼睛。」
謝硯下頜緊繃,轉過頭來,對上我的眼睛:
「陳薇,永遠都別再……」
「混蛋。」我咒罵一聲,踮起腳就咬上他的脣,打斷了他的話。
我越想越氣,嘴下越來越用力。
謝硯沒躲,好像要讓我盡情地發泄怒火。
直到口中血腥味蔓延。
我受不了了,才松嘴。
謝硯的嘴脣已經被我咬破了好幾個口子。
可他只是淡定地用手指一抹:
「發泄完了?」
我氣笑了。
怎麼可能。
我恨不得拿皮鞭狠狠地抽他,最好是脫光了抽。
再抽他嘴巴,讓他說出這麼難聽又傷人的話。
我惡狠狠地瞪着他:
「謝硯,我告訴你,你一輩子都甩不掉我。」
謝硯點點頭,無所謂:
「行,你不走,我走。」
然後關門離開。
我渾身卸了力。
顧不得心裏的難受,我擦乾眼淚。
謝硯指定有事瞞着我。
但我想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從那一晚以後,謝硯真的就再也沒回來過。
曾經他兼職過的所有地點,我都找了,老闆們都說謝硯沒做了。
我內心更加惴惴不安。
直到我碰到當時在窗戶邊喊話的男生。
在我的逼問下,他纔開口:
「謝阿姨又欠了五十萬的債,硯哥也是不想連累你。」
我立馬就火了:
「他以爲這就沒連累我嗎?連累大了。」
我又問:
「他現在人在哪?」
男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可他到底年紀不大,不太會撒謊。
我伸出拳頭,好言好語地又問了一遍。
男生一臉委屈:
「硯哥不讓我說。」
「我又不說是你告訴我的。」
男生想了一下,好像也是。
最終,我拿到了一個地址。
是一個遊戲城。
從外面看,真的像是普通的玩遊戲幣的地方。
來來往往的都是些情侶或者小孩。
唯獨沒看到謝硯。
但我觀察到,有一些人進了一個地方,沒一會兒就消失不見。
我猜想肯定是有暗門。
我到處摸一摸、敲一敲。
突然,眼前的跳舞機後出現了一個暗門。
出來的是謝硯。
他面上有怒氣,瞄了一眼跳舞機上的一個隱蔽攝像頭,將我拉到一處拐角。
「你來這幹什麼?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你就來。」
我頓時有些委屈。
這人說那麼重的話傷我心,現在又懟我。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爆發,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謝硯慌了,手足無措。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謝硯,你不在裏面待着,在這兒幹嘛?」
謝硯轉過身,擋住我的身影。
「我馬上就回去。」
男人語氣中有些不耐:
「別忘了,是你自己提出的打工還債。」
男人離開,謝硯也將我推出遊戲城。
謹慎地左右看了看,催促我回家。
我扯住他的衣角,連忙問他:
「你在替他幹什麼工作?」
謝硯垂下眼眸,拒絕回答。
我想起上輩子他給我講過的經歷,急了:
「你是在幹打手對不對?會死人的。」
就是從這裏開始,謝硯才踏入不歸路,越走越遠。
等他意識到什麼,再想回頭,就已經來不及了。
如今兜兜轉轉,又回到了上輩子的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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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回去吧,謝硯。」
「二十萬我們一起想辦法,別將我往外推好不好?」
謝硯臉上糾結,其實他很想自私地答應,但他那天看到了一份錄取通知書。
陳薇有更好的未來,他不值得。
「陳薇,到時候我會幹乾淨淨地去找你。」
他從口袋裏拿出那張銀行卡,塞到我手上。
是我之前給他的那張。
他已經記住了卡號,打算每個月再省省,打點錢進去。
「錢我沒動,你拿回去吧。」
我說不動謝硯。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他死犟死犟的呢。
我坐在遊戲城門口。
面前就是一個彩票店。
耳邊突然傳來電視播報的聲音:
「本期的中獎號碼是, 10,22,23,30,32+01,07」
我莫名覺得熟悉,湊到電視機面前, 又重複唸了一遍中獎號碼。
調出手機裏當時拍的照片。
一個一個數字, 反覆檢查。
倒吸一口氣。
一等獎。
單式五十倍投。
我已經算不清有多少錢。
連撥號碼的手都在發抖。
我唾棄自己,上輩子謝硯留給我的財產可比這個多多了,也沒見手抖成這樣。
電話接通, 對面很吵。
我蹲到角落,確定周圍沒人:
「謝硯,我們中獎了。」
不知怎麼的,我哭了。
很快對面一陣慌慌張張:
「你現在在哪,走遠了嗎?」
「就在門口。」
我縮在角落, 整個人都埋在懷裏。
腦子發懵,又緊張又興奮。
「陳薇。」
謝硯蹲下身。
將我摟進懷裏, 安慰我:
「別怕,孩子生下來我養, 我負責。」
我推開他,在他臉上拍了一下。
「哪來的孩子?」
「你不是說中獎了……」
我連忙捂住他的嘴,氣惱地瞪他一眼:
「你胡說什麼,我頂多就是幫你……其他可什麼都沒幹!」
謝硯剛剛慌了神,腦子來不及思考。
這下才發現鬧出了大烏龍。
「那你說的中獎是?」
謝硯已經把彩票的事忘得一乾二淨。
我把網上最新的中獎號碼遞到他眼前。
他算得很快:
「2.56 億。」
我刷的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走:
「得趕緊回家,我把彩票放在上次你穿的那件外套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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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等獎,就算交完稅都還輕輕鬆鬆九位數。
謝硯沒要他的那一半,只是拿了五十萬還賭債的錢。
剩下的,全都屬於我。
「這下, 你真成我的金主了。」
我沒想到, 所有的困難和謝硯不歸路的源頭……
靠着那張彩票全都解決了。
我甚至覺得有些夢幻。
掐了自己一下,疼得我倒吸一口氣。
還好,不是夢。
……
因爲開學, 我們搬到了滬市。
靠着上輩子的記憶,我精確地買下了未來要開發的樓房。
不過幾年, 資產就翻了好幾倍。
謝硯又開始自己創業。
公司勢頭髮展得很猛。
商界這下都知道了有這麼一個新貴。
這一世, 是乾乾淨淨的謝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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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硯在外頭是一個成熟高冷的總裁。
回到家, 就喜歡蹭到我身邊。
哼哼唧唧地往我手上塞東西。
有些時候是特製的鞭子,有些時候是夾子。
滿足過後, 他眷戀地勾起我的頭髮感嘆:
「這下你真成我的金主了。」
這呆子, 賺的所有錢都往我名下存,自己倒是隻留幾萬塊在身上應急。
那些鶯鶯燕燕見從他身上撈不到好處,反倒是往我身邊湊。
男女皆有。
氣得謝硯在房間來回踱步。
我被他轉暈了眼,按住他:
「外頭的小妖精我可看不上, 我只喜歡你。」
謝硯眼睛一亮,推倒我,動作十分賣力。
我指尖劃過他的脣,暫時制止了他的動作, 有了新的興趣。
湊到他耳邊。
一個翻身,我和他的姿勢上下顛倒。
謝硯眉眼彎彎,聲音低啞:
「金主大人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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