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不守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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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京城第一美人，寧繁錦。
爹爹說，希望我這一生都可以繁花似錦，但是，打臉來得太快。
主要還是爹爹不給力，官途不順，讓本來就不富裕的家庭又雪上加霜。妹妹年幼，孃親病弱，加上自從貶官之後就天天嘆氣的爹爹，這日子沒法過了。
作爲長女，我自覺挑起了生活的重擔。
這個時候，臉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雖然我爹和我娘只是一般般的英俊、一般般的美貌，但我不一樣啊，我天生麗質。
正好趕上選秀，我決定去參加。但爹爹不同意，孃親也不同意。
入宮，這條路，在爹孃眼裏就是絕路。但他們也不想想，家裏都這樣了，還不能奮力一搏嗎？畢竟，我這張臉生得這麼美，我怎麼捨得辜負了它。
「阿錦，宮裏頭那可是人喫人的日子啊。」孃親語重心長道，妹妹也傻乎乎地低頭附和。
「娘，我知道你爲我好，可你瞧瞧咱們家如今的日子，一年兩年也罷，時間長了你們受得了嗎？」
「那你也不能去。」
「娘，你也想想素素，她纔多大，要是我爹再貶下去，她長大後就要嫁給山野村夫了。」見妹妹還是傻乎乎的，我道，「素素，你可不想長大後，去種地吧。」
「夠了！」爹爹道，「阿錦，你娘是心疼你。」
「我也心疼你們啊。」
我這張臉，美是美，但也不好，因爲美只會被盯上。如今家世又不好，竟然已經有人悄悄上門想納我爲妾。
我爹一個五品的文官，哪裏鬥得過那些宗室的紈絝子弟。既然逃不了，那我就給天子做妾，說不定還未來可期呢。
到底是說服了爹孃，選秀不難，只要長得好看就行。

-2-
皇帝封了我五品的貴人，還賜了「容」爲封號，這個起點，對我來說，已經不錯了。畢竟，皇后的堂妹也是貴人，還沒有封號。
不過，我也知道，槍打出頭鳥，我這沒入宮就會成爲別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但是，我不怕。

-3-
得寵來得很快，皇帝也是視覺動物，更何況我不但美，而且多才多藝，啥都可以和他嘮。沒辦法啊，我就是這麼優秀。
同時，其他人也盯上了我，我清醒所謂的血雨腥風很快就來了。
所以，我決定先下手爲強。
其實，人有時候還是很靠運氣的，比如說一直給我診脈的李太醫，年紀都那麼大了，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竟然還想退休前再撈一筆。
小心沒命花。
我抓了他的把柄，讓他老老實實給我辦事。
所以，我懷孕了。

-4-
雖然皇帝的孩子不少，但我懷孕他還是很開心，也可能他對每一個懷孕的女人都這樣。
皇后她們看着我的肚子，似乎眼睛都在冒火。不用腦子想我都知道，她們肯定一肚子鬼主意想搞死我這個孩子，尤其是皇帝一高興又封了我一個嬪位。
可我還是我行我素。終於，在我懷孕四個月的時候，孩子沒了，那時候正好是中秋宴，所有的菜色都是皇后負責的。
我哭得不但傷心，還十分注意美感，拉着皇帝巴拉巴拉地描述着我對這個不存在的孩子未來的各種期望，把這個孩子具體化，讓他知道，我失去的不僅僅是這個孩子，還有對未來的各種期待。
看他怒氣衝衝地出去，屋裏就留下我的親信，我抹了抹淚，可累死我了，再摸摸我的肚子。
孩子，呵，什麼孩子呀。
都是騙他們的。

-5-
這件事從皇后查到惠妃身上，惠妃可不得了，生了兩位皇子、一位公主，也是宮裏大名鼎鼎的一位人物。
不知道是皇帝念舊情還是因爲幾個兒女的緣故，只是貶了她爲昭儀，又封了我爲昭儀。
我坐着小月子，沒見她，但想想也知道是什麼情形。可憐我無辜的孩子啊，哈哈哈。

-6-
宮裏的女人，大概人人都是壞人吧，落井下石更是常態。
所以，不到半個月我就聽說惠妃，不是，徐昭儀瘋了。怎麼瘋的，聽說是怨鬼纏身。我倒沒想到她膽子那麼小，動動腦子就知道，哪裏有什麼神啊鬼啊。
額，反正我不信。
可宮裏頭傳得熱熱鬧鬧，說得有模有樣，什麼穿着白衣服，披着長頭髮，殷紅的脣色，骨瘦如柴的爪子，不是我說，多多讀書好嗎？

-7-
出了小月子，但我身子還是不好。
假的。
我就是這幾天不想營業。
然後就聽說和我一起入宮的芳嬪流產了。
等等，她什麼時候懷孕的？
這才讓宮女緩緩道來，原來是瘋了的徐昭儀又瘋瘋癲癲地跑出來，撞上了散步的芳嬪。本來就是摔倒，結果，芳嬪見紅了，傳太醫過來診脈才知道，不到兩個月的孩子就這樣沒了。
聽說，芳嬪鬧得厲害。能不厲害嗎？那可是真真實實一個孩子啊，像我這種假懷孕的都裝模作樣哭了一場。
徐昭儀這下是完蛋了，人贓俱獲，我就不信，這次還能有給她頂罪的老嬤嬤。
結果就是，徐昭儀被廢爲庶人，皇后一黨沒了一個孩子，但扳倒一個強敵，也不知道算不算贏了，但芳嬪本人卻只有一些簡簡單單的賞賜。
我估計是她太鬧騰了，皇帝看得心煩。
這種男人，根本就不缺孩子，也沒耐心哄女人，所以啊，要懂得見好就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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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開始營業了。
每天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招搖過市。我纔不要畏畏縮縮呢，皇帝大概也是這麼想，我估計他喜歡我這種人。
爲此，還在私庫裏找了不少東西給我。皇后向來喜歡節儉，沒少敲打我，但我總說是皇帝給的。
賢妻美妾，我這個做妾的纔不懂什麼節儉，反正好名聲也不歸我。更何況，我朝又不窮，每天扣扣搜搜給誰看，怪不得皇后自皇長子沒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孩子。
可不是嗎？誰喜歡一天到晚板着個臉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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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來，徐氏倒臺之後，她的三個孩子都成了香餑餑，尤其是才兩歲的五皇子，年紀小，養養以後就不知道親孃是誰了。
我瞧着皇后也有這個心思，但似乎芳嬪一直在扯後腿。她肯定是恨屋及烏，但皇后不是啊。
終於年紀大一點的二皇子、二公主也不少人想養，但皇帝那邊遲遲沒有同意。

-10-
年底的時候，終於有了分曉，五皇子養在皇后那裏，二皇子、二公主就養在皇子、所公主所裏。
我琢磨着，我什麼時候可以再升一次職，但想想還挺難。
生兒育女，其實是最簡單的，但危險啊。我怕死也怕變得不美。
我死了，那爹爹孃親妹妹不得哭死，他們以後怎麼辦，我坐小月子那會兒和皇帝撒嬌，見了一次孃親妹妹，發現妹妹竟然又胖了些，臉也撐得大了。
我都懷疑她再這麼喫，會嫁不出去啊。
再者我聽說，有孕的女人就不好看了，那我還怎麼吸引皇帝。我可不是爲了混喫等死入宮的，我就是想做人上人。
但抱養一個，我總擔心是個白眼狼，養不熟。

-11-
新年伊始，我們都規規矩矩地去給皇后請安。
好冷啊。
回去我灌了一大碗薑湯，免得自己生病。沒幾天就聽說，五皇子病了，皇后還親自照顧。
這五皇子可是個混世魔王，雖然年紀小，但不聽話，也讓皇后手忙腳亂了一陣子，現在好不容易安靜下來，又病了。
既然病了，皇帝就不方便過去，免得過了病氣，所以這大半個月，都是歇在我這兒。得了空，他還和我拉家常，末了每每鬧着我，讓我什麼時候再懷一個。
懷個大頭鬼誒，十月懷胎多辛苦，怪不得女人愛孩子總是比男人多。

-12-
五皇子沒熬過正月，不知道誰把消息傳到瘋了的徐氏耳朵裏，她竟然跑出來冷宮，到皇后那裏鬧了一把。
人雖然瘋瘋癲癲，但嘴裏唸唸有詞讓皇后償命。也不知道從哪裏搞的刀，見人就刺，結果麗妃當場身亡，劉貴人傷了臉，這也算無妄之災。
而徐氏傷人之後，自己也撞了柱子。我知道後，不得不慶幸我懶，那天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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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這種事情，這年過得也不順，起碼，皇帝就很不開心。
三更半夜和我說，麗妃多好多好，聽聽這個「麗」字，就知道是美人唄，可惜年老色衰，沒了恩寵。
至於劉貴人，那就慘了，本來也不是絕色，聽說是覺得她身板結實，覺得能生才選進來，可皇帝本來就愛美色，這下更是徹底不去了。
而皇后，也罰了禁閉，三個月呢，打臉哦。

-14-
這一年，過得平平淡淡，我還是皇帝的心頭寵。
如果一定要列舉出幾件事情來總結，大概芳嬪的死算得是一個。她是被二公主檢舉的，是她刻意讓五皇子染了風寒，也是她告訴徐氏五皇子身亡的消息，並且支開了冷宮的守衛。
二公主說得聲淚俱下，也拿出了證據，更有二皇子從旁附和，一定要爲徐氏和五皇子報仇。
她們身後是不是有人指點我不知道，但選了一個不太合適的時候，正好是皇帝舉行盛宴，百Ťů⁴官俱在。
皇帝賜死了芳嬪，沒多久這兩個孩子也都被送去了行宮，大概是廢了。
陳嬪生了一個病弱的小公主，孩子病懨懨的活着，但陳嬪自己沒熬過去。小公主被淑妃抱走了，也不知道養不養得活。
可惜這一年，我的位分沒有再進一步，我琢磨着實在不行，還是應該懷個孩子。

-15-
我讓人停了藥，在選秀前夕有了身孕，皇帝高興得很，一定要給我晉位，皇后攔着說等孩子生了再說，但現如今，皇帝已經不搭理皇后了。
所以，我還是成了妃位。
我希望肚子裏的是個皇子，這樣，我就不用再生了。只是，皇帝雖然大我不少，但也是壯年，還要很多年才能死。

-16-
宮裏又來了一批新人，我摸着自己鼓起來的肚子，有了這個孩子，感覺幹啥都不得勁。
但我還是儘可能在皇帝面前刷存在感，我要讓他知道，我爲了這個孩子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要讓他知道，我是愛他才願意受這份罪的。

-17-
生了，是個皇子，七皇子。
孩子我看了一眼就被抱出去了，我兩眼放空地想着，七皇子啊，他前面還有三個皇子啊，下面還不知道以後會有幾個皇子呢。
想坐上龍椅，不容易。畢竟，我爹爹實在不給力。
孃親帶上妹妹來看我。果然，許久不見，妹妹長得越來越一般。也不是不好看，只是我的眼光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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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兒子大概真是個小福星吧，出生沒多久，陸家就倒臺了。
陸昭儀在宮裏的日子也一落千丈，她所出的六皇子似乎也失了資格。但人活着，就什麼都有可能，我要的是百分之百的不可能。
但也用不着我出手，畢竟，多數人都和我的想法一致。很快，陸昭儀就沒了，怎麼死的沒人關心。
六皇子也被德妃收養了，德妃自己生了一個大公主，說實話，我覺得她大概算得上是個好人。
但好人Ṭű̂ₔ有什麼用呢？

-19-
當我崽崽三個月的時候，皇后黨又開始折騰。
生命不止，鬥爭不止。
只是我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敢算計到我身上搞的還是最讓皇帝無法忍受的巫蠱之亂。
當我在宮裏和崽崽玩的時候，皇帝和皇后身邊的人就過來，說奉旨搜宮。
衆目睽睽之下，我當然是要同意，結果就搜出個寫了字的破娃娃，然後就看到皇后身邊那個嬤嬤一臉得意的樣子。
呵，蠢貨。
你倒是覺得自己胸有成竹，連細看都不看，就覺得證據確鑿，帶着我去見皇帝皇后。
結果，到了皇帝跟前，我開始喊冤，裝無辜。皇帝似乎真的被我哭得猶豫，接着我使眼色給靜嬪，她再裝模作樣點出那破娃娃身上的生辰八字不是皇帝的，也不是皇后的。
是誰的，當然是我寧繁錦的。
我纔不信什麼巫蠱之術，自然敢寫自己的八字。
皇后被我倒打一耙，哦豁，要完蛋哦。
皇帝纔不管什麼，立刻拉起我指責皇后，最後命令皇后趕緊查清楚。不然，他不介意換一個皇后。

-20-
我懷疑就是皇后她們自導自演，但是我沒有證據。
之所以發現這個破娃娃，還是前幾天我找妹妹之前給我繡的帕子時，在箱子裏發現的。
至於爲什麼把妹妹親手送我的帕子放進箱子裏，當然是辟邪了，我實在接受不了繡得像鴨子的鴛鴦。
沒想到還真有用。

-1-
我可不管皇后怎麼搜，我就給皇帝吹耳邊風，說我害怕。
於是，原本十五應該歇着皇后宮裏的日子，皇帝還是來了我這兒，我就要氣死皇后。
只是，那個時候，我沒想到，巫蠱之術或許真的有用，幾年之後，我就過上了大權在握卻失去丈夫的好日子。
查了半個月，最後事情竟然落在淑妃頭上，讓人覺得荒謬。她連個皇子都沒有，詛咒個鬼啊。
然後，我就知道了一件比較毀三觀的往事。

-1-
她當年也是皇帝的白月光，可惜心有所屬，而皇帝則強取豪奪，不但搶了她，還殺了她未婚夫一家。
所以她心生怨恨，想要報復。
等等，這都十幾年前的往事了吧，她想了這麼多年，就想出了個這種報復方法？
我不信！
她就算下毒，這些年也可以把皇帝直接毒死，還要靠這個。
然後，我就被提醒道，其實，鬼神之說，還是很多人都相信的。Ŧṻ³
起碼，皇帝相信。
以至於，他連淑妃的解釋都不聽，就下旨賜死，還連累了她的家人。
可怕。
但事情遠沒有我想的簡單，淑妃寧死不屈，卻招供了皇后的罪行，其中就有皇后經常做的打胎事業。
而我那個不存在的孩子，也是皇后下的手。
所以，惠妃也是替死鬼，可能一開始她就看準了五皇子，只是沒想到，五皇子被芳嬪搞死了。

-1-
夫妻一場，皇帝到底沒忍心廢后。
可是，這份供詞不知怎的一時間竟然傳遍了後宮以至於被皇后下手的人都紛紛喊冤，希望皇帝嚴懲。
最後的結果就是，皇后被廢。
如今宮裏，妃位僅剩下德妃、安妃，還有一個我，正好三足鼎立。
那下一步就是，這個後位歸誰？
我承認，我想要。
但我也知道，很難。家世上我比不過安妃，而相貌上，雖然我美，但是如今對正妻的要求都是要大氣，可我美得過了，有種禍水的感覺。
皇帝私下問我，我只能說我不知道。
他笑笑，說覺得我好。
瑪德，這狗男人說的是真心話嗎？
我可不敢信，所以我只能推辭。
「皇后皇后，說到底是朕的妻，朕喜歡誰就是誰。」
呵，他要是有膽子在朝堂這樣說，感覺會被噴。
但我沒想到，他竟然真的說了，我感覺不好，莫不是要讓我當靶子。
有點慌。

-1-
是不是靶子我不知道，我就知道這個老男人在朝堂上說一不二。
承建十七年，我成了他名正言順的妻子，這一天來得太快，也太容易了些。
他給我補上了洞房花燭，以至於一瞬間我有些恍惚，皇帝是不是真的喜țũₕ歡我？
皇后看着光鮮亮麗，但實際上也真的很爽，我終於不用在大冬天早早起牀出門請安。
當然，也有人酸我，我自然懟回去。皇帝對我很好，一個月裏大半個月在我這兒，剩下的日子還是會去其他妃嬪那裏，我倒是無所謂，反正皇帝嘛，雨露均霑。
日子一久，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其實，升職這件事等等也不是不行。畢竟，從皇后到太后這個跨度，更難。
而且，Ṫŭ₉我覺得自己現在的狀態就很好。長這麼大，難得有這樣一個人寵着我，儘管他是喜歡我的相貌，可我不也貪戀他的權勢嗎？
家裏的日子，也好過起來，我的警惕也鬆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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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建十八年，秋。
皇帝記得去秋獮，作爲皇后我也自然要跟着過去，只是崽崽太小，只能留在宮裏。
三皇子如今已經十二了，也毛遂自薦說想跟着過去，皇帝準了，我便問安妃要不要一起，她推辭說身子不好。
毓昭儀知道後，也找上我，希望讓四皇子也跟着過去，我想了想，也同意了，皇子們七歲就開始學騎射，四皇子騎馬應該是沒問題的。
但不曾想，臨走前幾日，崽崽突然病了。發熱，太醫怎麼就降不下來溫度，我生怕他變傻了。
我跟皇帝說，如果崽崽一直不好，我就不去了。
好在說完的第二日，崽崽就好多了，我也鬆了一口氣。把宮裏又排查一遍，一隻蒼蠅都不放過。

-1-
我學過琴棋書畫，學過詩詞歌賦，但我不會射箭，所以我只能跟在皇帝身邊看他打獵。別說，還挺帥。
第一日就給我獵了一隻狐狸，我開心得不得了，終於出來放放風了。
可是，人就是不能太得意。
第五日，皇帝說要給我獵個大傢伙。然後，我們就被刺客圍住了。
慌。
特別慌。
早知道，我 TM 就不應該來，我怕死啊。
好在我倆還帶了侍衛，有侍衛去應付刺客，我們先跑。
但這些刺客不要命，追着皇帝就來，一瞬間我有一種絕望。我是會騎馬，但跑不快，我甚至想到，萬一我死了，我的崽崽怎麼辦？
可是，這不是我想努力就可以的。
眼看着我的速度慢了下來，皇帝竟然騎馬回頭朝我過來，「手給朕。」
我傻乎乎地伸手，被他拉到他馬上，突然就安心了。我想，其實這個老男人對我應該還有一點真心吧。
等我們回去了，我一定放緩幾年再作妖。
「趴下。」我又被他按在馬背上，我耳邊似乎聽到了什麼東西刺入皮肉的聲音，但我不敢抬頭。
好在，一開始有人放了信號彈，我們並沒有孤軍作戰太久。但到了營地我纔看到皇帝胳膊受傷了，太醫早就候着了，我撐在宮女身上，腿軟。

-1-
傷不要緊，但是有毒。
雖然不致命，但也是慢性毒藥，有傷壽數。
結果出來，跪了一地人，皇帝揮散了衆人，留下了我與太醫，問到底他還有多久可活。
我的手不自覺地抓緊了衣服，緊盯着太醫，是十年還是二十年。
但太醫說，不過兩三年而已。
我心裏的那根弦突然就斷了，兩三年太短，短到我覺得這個老男人可能會真的成爲我一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不是一個過客。
我不知道，他的傷是不是因爲我，但是，不可否認，沒有他，我有可能會死。
「阿錦，別哭了，哭了就不美了。」

-1-
受傷的不僅僅是皇帝，還有三皇子，他是看到信號彈害怕，就急忙往營地裏趕，然後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斷了腿。
孩子傻成這樣，我也不知道怎麼說。
好在可以接上，但不曾想太醫說，三皇子以後怕是不良於行。
我第一個反應就是，他騙我，但沒有，因爲三皇子不僅摔了，還被馬踩了。那羣侍衛簡直就是喫白飯的。
但凡涉及到皇帝出事，追查總是很快的，所以等我們回來京城就知道，是鄭國公下的手。
鄭國公，是廢后的父親，皇帝向來把前朝後宮分得明明白白。所以，哪怕廢后爲人狠毒，對鄭國公卻只是罰了俸祿，可沒想到，鄭國公卻想要了皇帝的命。
他是不是傻？
證據確鑿，也容不得他辯解，是抄家滅族的大罪。連廢后都沒有幸免，我帶着毒酒去看廢后，她說：「你是不是以爲你贏了？」
我沉默不語，她大概是死到臨頭，說話也不顧及了，「我曾經也像你一樣，以爲有了兒子，只要熬着就可以，可是我的孩子死了，寧繁錦，我的下場也會是你的下場。」
是嗎，可我如今不已經有了前車之鑑。

-1-
安妃也鬧了一場，好好的兒子回來就廢了，可惜她身子不好，根本就鬧不到御前。
但皇帝還是知道了，給三皇子圈了一塊地，讓他離京，我不知道這對我來說，算不算一個好結果。
如今崽崽前面的哥哥們，還在宮裏的只有四皇子、六皇子了。他們哪一個都沒有崽崽名正言順，四皇子的母妃，原是皇帝御前的宮女，這樣的出身，應該與大位無緣了吧。
六皇子是Ṫű₋德妃養子，ťṻ₂我就不信德妃真的敢拼命替六皇子掙一掙。正當我想着找點什麼事讓德妃做，皇帝就給我選了一件，大公主的婚事。

-30-
太醫說，皇帝得靜養，但皇帝一天要處理那麼多事情，怎麼靜得下來。直到皇帝讓我看摺子，我震驚，反應過來就是我不敢。
這不是找死嗎？
「阿錦，朕大概是撐不了多久了，你不立起來以後怎麼辦。」
「不會的，陛下一定會長命百歲的。」這話，我自己都不信。
「朕就喜歡你會說話。」
儘管這樣，但我還是每天都像一塊海綿一樣吸取知識，治國和我這近二十年學的東西，不說八竿子打不着吧，也是毫不相干的。
簡單來說，就是眼界不夠，格局不大。但這也不是我的問題，畢竟，作爲一個女人，我覺得自己還是十分成功的。
但我還是希望，皇帝活得久一點。

-1-
「牝雞司晨」
這是我近來看到奏摺裏出現最多的字眼，我告訴自己，別管他們。
如果我放棄，那以後我和琮兒的日子怎麼辦？
最後，還是皇帝壓了下去，他告訴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想要成功就必須伴隨着死亡。
「那就不要名聲嗎？」
「那都是做給別人看的，只要你自己足夠強大就可以。」
「哪怕日後是血流成河？」
「阿錦聰慧。」

-1-
大公主成親了，嫁妝我添了幾份，德妃也鬆了一口氣，含蓄地向我投誠，說希望日後六皇子可以做個閒王。
皇帝的日子也越來越不好，「陛下爲何如此厚待我？」
那一日，不知怎的，我突然大着膽子問了這個話題。朝堂上文臣武將不少，爲何他偏偏要一手將我扶植起來。
「因爲，阿錦最得朕心。」
「當真如此？」
「自然，朕愛美色，自然要護美人安穩。」
是了，沒有什麼比我自己有權更安穩了。還好皇帝如今活不了多久了，不然，我這個美人也會有年老色衰的一日，或許到了那一天，廢后的話真的會應驗。

-1-
我們短暫地愛過，一切都停留在最好的時間，才能讓人念念不忘。
十年，二十年，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會想起這個男人，是他給了我所有我想要的。

-1-
我到底沒留住他，崽崽五歲那年，他還是拋下我們母子撒手人寰。
我一直知道這一天會來，但還是太快。
快到我手忙腳亂，崽崽拉着他的手，喊着父皇，似乎牀上的人可以再次睜開眼睛。
但是，沒有。
承建二十年，秋，我的陛下離開了。
此後漫長的年歲裏，只剩下我們孤兒寡母。

-1-
崽崽登基後，面臨的第一個威脅就是二皇子的謀逆。
但是，他大概忘記了，我是他父皇手把手教出來的人。所以，他成了我第一個殺雞儆猴的對象。
那一年，我提筆決定了太多人的生死，斬草除根，血流成河。
他們不是想效忠先帝嘛，那就去死啊。
活着，效忠的就是我和琮兒。

-1-
晉化元年，朝堂上，已經沒人敢和我作對。
陛下他大概是沒想到，理論聯繫實際，我可以做得這麼好。
果然，越美的一張臉，就會有一顆越毒的心。
下朝後，琮兒扯着我的衣服，「母后，我想父皇了。」
「母后也想啊。」
可是，我也清楚地明白，我寧願這樣去懷念他，卻未必希望他可以真的長命百歲。
簡樺恆，若是有來世，你我生於富貴人家，也或許未嘗不能偕老。只是，他好美色，還是算了吧。

-1-
晉化三年。
朝野上下一片和樂，百姓安居樂業，我聽着宮外的八卦，什麼京城四公子，第一美人啊，好像恍如隔世。
——————————全文完————————
皇帝番外

-1-
朕生來愛美色，於朕而言，醒掌天下權，醉Ṭû₋臥美人膝，乃極樂也。

-2-
皇后是鄭國公的女兒，成親的時候，朕還不是皇帝，只不過是一個王爺。哪怕時至今日，朕都記得，朕當時挑起喜帕時，有多驚喜。
因爲，朕的妻子，是個美人。
賢良淑德，滿足了朕對一個賢妻的要求。
只是，弱水三千，朕想都飲一遍，更何況，成大事者不拘小節，雖然說的不太好聽，但朕也得多拉點人脈，爲日後成大事
所以，成婚三個月，朕便又求娶了兩位側妃，徐氏與安氏。徐氏嫵媚多情，安氏善解人意，再加上她們出身又好，朕自然雨露均霑。

-3-
王妃有孕，生下了長子，朕很開心，帶着新得的美人一起去看她，只是她似乎沒什麼興致。
難不成生孩子就這麼辛苦？

-4-
父皇駕崩了，朕不負所望成了皇帝，爽。
後宮的事情交給了皇后，看她一天到晚似乎比朕還忙，朕好心建議她不如讓徐氏與安氏幫忙，她拒絕了朕。
行吧，她能做好就行。

-5-
朕登基第二個月，朕與皇后的長子，沒了。
是落水而亡，皇后哭得要死要活，朕不過說了她幾句，她竟然罵朕。
真是不知所謂。
連個孩子都照顧不了。
朕看着她那張素面朝天的臉，竟然發現，才幾年的工夫，就有皺紋了，眼睛也不靈動了，難看死了。
算了，看在孩子的分上，朕就不說她了，先把宮務交給徐氏與安氏，讓皇后好好養養。

-6-
朕瞧着，徐氏養孩子就不錯，二皇子白白胖胖的，怪可愛的。一時間，朕對德妃肚子裏的孩子也有點期待了。

-7-
孝期一滿，朕這顆愛美人的心就迫不及待起來。
畢竟，繁衍皇嗣也是一等一的大事。
選秀趕緊操辦起來。
看着一個個明眸皓齒的秀女，朕開心得很，這個要，那個也要，朕全都要。

-8-
朕就納悶了，
爲什麼後宮裏的美人們沒多久就變得市儈起來，要這要那的就罷了，甚至還想做朕心裏獨一無二的女人，有意思嗎？
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徐氏不錯，只是生了兩個孩子後，身上竟然有些贅肉了，難過。
美人的保質期怎麼這麼短？
讓人頭疼。

-8-
昨日出宮私訪，朕又發現一個美人，可惜竟然是有婚約的。
難受。
好在朕在御前又看到一個小美人，鼻子很好看，睡了睡了。
一覺醒來，朕有個想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可以強取豪奪。
安排上。

-9-
美人終於進宮了。
就是對朕甩臉色，管她呢，先睡了再說。

-10-
終於，又熬過了三年，可以繼續選秀。
要不是怕勞民傷財，朕真想一年選一次。
畢竟，她們太喜歡爭風喫醋了，還總拉着朕討回公道。
女人的事，哪裏有什麼對錯，朕每天看摺子就頭疼，哪裏有時間分辨。
行吧，你們誰好看誰就有理。

-11-
這次選秀，朕又發現一個仙姿玉貌的姑娘，果斷選了，並選了「麗」字做封號。
其他的和這個一比，都成了陪襯。
麗嬪，年十六，有點小矯情，朕很喜歡。
那段日子，朕天天去她那裏，只是她太叨叨了。
每到初一、十五，朕還是要去皇后那裏，唉，皇后明明與朕同歲，怎麼感覺老得比朕快呢？
她總勸朕雨露均霑，朕覺得傷心，難道朕就不能有所偏愛嗎？想當年成婚的時候，朕可是連續大半個月歇在皇后那裏的。

-12-
淑昭儀，哦，是就那個朕搶回來別人的未婚妻，竟然到現在還對朕不理不睬，一次兩次朕還覺得新鮮，可次數多了，就沒意思了。
誰喜歡天天對着冷美人啊。
反正，睡到了，解饞了。
朕纔不做舔狗。

-13-
今天朕才知道，李氏竟然有孕了，一時之間沒想起來她是誰。
好在朕還年輕，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是朕之前看上的御前宮女。
行吧，那就封個嬪位吧。
朕也不是那種吝嗇的人。

-14-
不想看摺子，不想聽那些滿臉褶子的大臣叨叨。
煩。
翻牌子的時候，朕才發現，怎麼主位上的不是年老色衰就是不方便侍寢，煩。
算了，去德妃那兒看看朕的大公主吧，前幾天德妃還送了糕點過來。
她那裏清靜，靜靜心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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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末的時候，皇后建議朕大封六宮，開什麼玩笑，長得不好看想憑資歷贏嗎？
拒絕拒絕。
朕的錢，只養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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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年，美人果然是各有千秋。
只可惜宮裏的風水朕覺得不錯，但美人們一個個香消玉殞。
好吧，朕不傻，當然知道她們有的人死得冤枉。但是，不美是原罪啊，畢竟，宮裏就那麼點地方，總要想辦法騰出來給新來的美人不是？
朕可沒指着她們誰說，給朕死？
都是她們自己斗的。
嘖嘖，最毒婦人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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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選秀，朕有點記不起來這是朕登基第幾次選秀了。
但是，就是這一次，朕知道了什麼叫一見鍾情。
額，淑妃那次不算，那頂多是見色起意。
什麼叫嫵媚妖嬈，什麼叫傾國傾城，瑪德，朕第一次知道這都是實寫啊。
看到她的那一瞬間，朕竟然發現，學了這麼多年的詩詞，用哪一句都寫不出她的美。
千古詩詞俱成空。
愛了愛了。
如此花容月貌，姱容修態，不如就賜號「容」吧。
要不是剛入宮不好封太高，朕真想封她一個妃位。反正，她家世一般，也掀不起什麼波瀾。
算了，萬一是個小白兔性子，怕是沒等朕盡興，就被她們生吞活剝了，還是別太出衆好。
不過，和她一比，那些都是庸脂俗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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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她們正式入宮，第一個朕就點了容貴人侍寢。美人不愧是美人不但長得好，學問也不錯，朕說什麼她竟然都可以接得上話，雖然懂得不多，但朕喜歡朕給她解惑後她崇拜的眼神。
舒服。
太合朕心意了。
寵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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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如此，但朕還是抽空睡了其他美人。
怎麼說呢，珠玉在前，確實沒法比。
而且，阿錦還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動不動就給朕吹耳邊風。雖然這樣，但她們好看，每次瞎說朕也都假裝信。
但是，這些美人朕當初都真心實意喜歡過，一天也算喜歡嘛，隨隨便便罰她們，朕總覺得朕有點無情。
阿錦就很好，從來不說。
大概也就是因爲如此，所以朕還特意記了她的名字，寧繁錦。其他人，朕都是愛妃愛妃地叫着，但美人總要有點不一樣的待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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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錦有身孕了。
開心。
阿錦這麼好看，肚子裏的孩子肯定也好看，朕對這個漂亮的孩子還是蠻期待的。
但這不妨礙朕在這期間去寵幸別人，畢竟，阿錦又不能侍寢。

-1-
瑪德。
孩子沒了。
中秋宴上，朕看着阿錦裙子上被血染紅，第一次看到她臉上痛苦的表情，驚嚇的同時有點心疼。
那也算第一次她和我哭，梨花帶雨地說她對這個孩子有多大的期待。明明是一個沒出生的孩子，可聽了她說的之後，朕更心疼，朕本可以有一個孝順又漂亮懂事的孩子，這下什麼都沒有了。
查，給朕狠狠地查！

-1-
朕討厭美人相殺，大家就不能好好相處嗎？
阿錦的孩子是惠妃下的手，朕不明白，她自己有孩子，爲什麼對別人的孩子就這麼不珍惜呢？
朕想罰她，但想想那幾個孩子，再加上她身邊嬤嬤頂罪，朕只將其廢爲昭儀，殺了嬤嬤，又好好清除了她身邊得用的宮人。
希望她別再整幺蛾子，不然，朕饒不了她。
只是，對阿錦，朕竟然有點愧疚。
但惠妃當年也是個美人啊。

-1-
瑪德，徐氏瘋了，竟然又搞死朕一個孩子。
她是不是裝瘋？
打入冷宮，朕不想再見她了，但也不想親手殺她。
同樣是沒了孩子，芳嬪怎麼哭得這麼難看，一把鼻涕一把淚，本來就不美，現在更醜了。
哭得朕頭疼，還是阿錦好，哭起來都好看。
給阿錦厚賞。

-1-
大家怎麼都喜歡養孩子，一個個都想養徐氏留下來的孩子。
開玩笑，養了孩子還有心情侍奉朕嗎？！
安妃、德妃自從有了孩子，就一門心思地照顧孩子，雖然她們如今年紀大了，比不過新人，可向來只允許朕不去她們那兒，她們不爭寵算什麼？
看不起朕？
二皇子、二公主年紀大，把老五放皇后那裏，反正，朕對皇后沒啥感覺。

-1-
阿錦真美，六宮粉黛無顏色，不知道下次選秀會不會有比阿錦更好看的姑娘。

-1-
過年也不安生。
朕只能躲在阿錦這裏，和她聊聊天，睡睡覺。
得了，這些女人氣死朕了。
老五沒了，麗妃也沒了，還有一個什麼貴人也傷了。
朕的崽，朕的美人啊。
嗚嗚嗚。
可惡的徐氏。
夜裏朕輾轉反側，和阿錦回憶起麗妃，說真的，當年也愛過，可惜美人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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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錦終於又有身孕了，希望這次可以平平安安，朕警告了皇后，還特意派人過去盯着。
朕就不信了。
正好，又到選秀，也不耽誤朕睡一遍新來的美人。
可惜，阿錦果然是萬里挑一，這次根本就沒人比得上阿錦。
哦，朕的阿錦，你可千萬別因爲懷孕變醜，嚇得朕找了最好的太醫盯着她那張臉。

-1-
阿錦生了七皇子。
這孩子挺好看的，朕還親自抱了一下，軟乎乎、小小的。
第一次，朕知道小孩子是多麼脆弱的生物，嚇得朕趕緊給了奶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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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朝忙活了幾天，後宮竟然出現了巫蠱。
朕倒要看看，是哪個找死的敢浪費朕的時間。
找出來，弄死她。
完了完了，在阿錦宮裏搜出來了，不會吧，她不是最近都忙着照顧孩子嗎？
哭得朕有點心疼，額，要不算了吧，反正，朕也不是很信這一套了，朕猶豫着。
艹，那破娃娃上竟然是阿錦的名字，查！狠狠地查，竟敢詛咒朕的美人！
這是在挑釁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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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後之人是淑妃。
？這誰？
哦，想起來了，怪不得，不就是朕搶了她嗎，但這些年不也養着她嗎？竟然敢做這種事，這是在報仇嗎？
殺了！
結果，她就不能老老實實的死嗎，又牽扯出其他事情，煩。
嚇死朕了，皇后竟然惡貫滿盈，還好朕很久沒和她同牀了，這毒婦。
廢后詔書朕寫好了，但一想到當年的皇后，也是個嬌滴滴的姑娘，怎麼就到如今的地步了。
費解。
後宮美人們都變着法讓朕廢后，算了，蓋章。不是朕想廢，是皇后自己犯了錯，朕可不是喜新厭舊之人。
不過，終於可以把阿錦搞上後位了，只有最美的人才配得上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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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那羣老匹夫竟然懷疑朕的眼光，笑話，有本事再找出一個比阿錦更好看的姑娘。
竟然還想學前人死諫。
滿朝文武，天下學子何其多，朕缺這一兩個不聽話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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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緣故，朕對美色的追尋似乎沒有以前那麼深了。
也可能是自從遇見阿錦之後，朕的要求更高了。
雖然還是喜歡到處拈花惹草，嚐嚐鮮，但大多數時間朕都陪着阿錦。
其實，只要阿錦可以一直這般貌美，朕也再尋不到第二個這般絕色的姑娘，朕是不介意就這樣陪着她終老的。
老七也會說話了，關起門了，倒真有種一家三口的感覺，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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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朕想着，都覺得阿錦做皇后真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她賢惠又大方，不像廢后一樣，扣扣搜搜搞什麼節儉。
不是朕說，國庫又不是沒錢，何必整日打扮得素淨，朕看了都倒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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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時起，朕覺得朕看到阿錦時，心裏會有一種莫名的歡喜。
這種感覺，是第一次
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朕很喜歡。喜歡與阿錦品茶賞花，喜歡與阿錦說天談地，喜歡與阿錦在一起的日子。
有時候朕覺得，連那些鮮活的美人朕都沒了興致，彷彿朕可以只要阿錦一個人，守着她地老天荒，看到她笑就心滿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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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如此，可朕是一個皇帝，守着一個人還是太委屈了，所以朕還是會抽出時間去後宮逛逛。
畢竟，美味佳餚嘗多了，也要來點家常小菜。
朕告訴自己，這很正常。
可是，總覺得對上阿錦的目光，會有點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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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秋獮，其實是朕想了很久的事情，因爲朕想帶阿錦出宮看看，看看朕馬上的雄姿。因爲，朕覺得近日來，阿錦似乎有些不開心。
順便還帶上了老三老四，是阿錦建議的，看看朕的阿錦，多賢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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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朕萬萬沒想到，這場圍獵是致命的。
竟然有人行刺，還得逞了，因爲箭上有毒。雖然太醫來得快，但到底是不能根治。
那一晚朕閉着眼，聽着阿錦哭了好久。
朕捫心自問，如果不是朕想回去拉阿錦一把，朕是不是不會受傷？如果不受傷，那朕還是活蹦亂跳的。
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可是，那麼危險的時候，朕到底爲什麼要回頭，朕自認爲朕還沒有到美人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地步。
畢竟，美人易求，小命寶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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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出真兇，是廢后孃家人，當真是可惡。
朕不過廢了他鄭家一個女兒，他們竟然想要朕的性命。
其心可誅！
還有老三，騎馬都能摔斷腿，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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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知道朕恐怕活不了多久，朕就開始思考繼承人，要知道這個問題，朕以前從來沒想過，畢竟，朕還年輕，以後還還會有好多孩子，着急什麼。
但現在，不得不着急了。
這一想，朕才發現，朕這幾個孩子，都不行。
老大老五沒的早。
老二讓朕沒了臉面。
老三斷了腿。
老四年紀相對還可以，但他母妃不過宮女出身，連帶着老四都畏畏縮縮的。
老六也不行。
老七太小。
但朕也必須挑一個，所以朕思前想後選了老七。畢竟他是嫡子，名正言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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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了保證他繼位安穩，朕特意選了幾位靠譜的大臣輔佐。
但是，看着阿錦整日紅着眼忙前忙後，朕突然就有點不捨得了。
這樣的美人，若朕不在了，一輩子困於深宮之中，多可憐。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夜裏朕竟然夢到有人篡位，強納了阿錦。
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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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覺得教阿錦政事，靠天靠地，不如讓她們母子兩個自己立起來。
阿錦不愧是阿錦，聰慧得很，就是心太軟，朕告訴她，不聽話的都殺了。
她驚訝地看着朕，而後點點頭，希望她聽進去了吧。

-1-
漸漸地，朕的身子就越來越不好了，整日整日的頭疼，一天到晚都沒精神。
或許，朕真的要死了。
只是，朕捨不得江山美人。
有時候朕也會怨阿錦，甚至動了讓她殉葬的心思，朕的美人朕死也要帶走。
但，朕到底是沒狠得下心，琮兒太小，已沒了父皇，不能再沒了母后。

-1-
阿錦總是跟朕說，朕可以長命百歲，但自己的身子朕還是知道的。
每每太醫診脈，阿錦總是出去悄咪咪地問太醫，變着法給朕喂藥，希望朕好起來，但哪裏來那麼多奇蹟。

-1-
那日，朕覺得難受，腦子疼得要炸開一樣，胸口也堵得慌，阿錦忙着讓人傳太醫。
朕拉着她的手，才發現就連說話都這麼艱難，她跟朕說太醫馬上就來了，但沒用的。
這兩年，藥喫了不少，都不見效，朕大概是熬不下去了。
果然，太醫診了脈就嚇得跪了下來。
阿錦哭着訓斥，如果她不哭，可能還有幾分威嚴。琮兒也跟着她哭，朕突然擔心她們母子兩個以後真的鬥得過那些老狐狸嗎？
朕讓太醫退下，貼着她耳邊，問了她最後一句話。
朕問她，
願不願意給朕殉葬？
她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朕會這樣說。但是，朕等不到答案了。
只覺得眼前一黑，然後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1-
阿錦視角：
陛下去後，琮兒登基，我定了新的年號，晉華。
晉與錦同音，華與樺同音。
不知後世人讀史冊時，可會發現我親筆定下的年號裏藏着承建年間的故事。
—————————番外結束——————————
阿錦自打定主意入宮，給自己立一個真心喜歡皇帝的人設時，就註定了是謊言。
而皇帝在每個妃嬪年輕貌美的時候，也都滿嘴說着最愛她，也是謊言。
所以，當兩個滿口謊言的人湊到一起，哪怕最後有幾分真心，也不會持久，故事只能終結在最愛的年歲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