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了五年的崽被大佬發現了

和男大一夜纏綿後,我發現他是商業大佬顧斐辭。
當晚我就揣崽跑路,偷偷開了一家小小的寵物醫院。
五年後,外出遛彎的兒子突然抽抽噎噎地找到我。
「不好了媽媽,你幫幫這位叔叔,他的鳥硬邦邦的。」
隨後捧着鸚鵡進來的顧斐辭滿臉黑線。
他咬牙切齒地看着我。
「席安安,你可真是讓、我、好、找。」

-1-
「媽媽!不好了!」
五歲的兒子小跑着衝進寵物醫院,小臉漲得通紅,眼眶裏還噙着淚。我正在修燈泡,被他這一嗓子嚇得手一抖。
「怎麼了,寶貝?」我連忙蹲下身擦掉他臉上的淚痕。
「叔叔的鳥……鳥硬邦邦的……」
兒子抽抽噎噎地比劃着,「它不會動了……叔叔好難過,都要哭了……」
我???
那不應該找男科,找我一個寵物醫生幹什麼?
天殺的,我倒要看看是哪個缺德的在誘騙我天真無邪的兒子!
沒想到,順着兒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罪魁禍首就站在門口,他還有另一重身份,我那騙我失敗反被我帶球跑的前男友。
顧斐辭的身形還是那麼熟悉,五年時光將他雕琢得更加鋒利。
剪裁精良的西裝包裹着寬肩窄腰,渾身散發着生人勿進的冷冽氣場。而兒子所謂叔叔硬邦邦的鳥,正是他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隻奄奄一息的藍黃金剛鸚鵡。
我們的視線在空中相撞,他瞳孔猛地收縮,喉結上下滾動。
五年了,他看我的眼神還是像要把我拆喫入腹。
他喉結劇烈滾動了一下,像在極力壓抑着什麼。
「席、安、安。」
他一字一頓,每個音節都像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手背上青筋暴起,卻在觸及兒子怯生生望過來的目光時,硬生生鬆開了拳頭。
「叔叔的鳥……」
小寶完全沒有察覺到大人間的暗流洶湧,手指輕拽我白大褂,「媽媽,它好可憐,能救救它嗎?」
我機械地接過那隻鸚鵡,指尖不小心擦過他溫熱的掌心。
熟悉的溫度讓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我和顧斐辭第一次見面時是在一個暴雨夜,渾身溼透的顧斐辭暈倒在酒吧門前。
看着他白襯衫被雨水打溼,隱約透出的腰緊實腹肌,我那點微不足道的惻隱之心動了,好心將他撿回去。
第二天,這隻大型犬卻堂而皇之爬上了我的牀。
「姐姐,我沒地方去了……」
他溼漉漉的桃花眼像蒙着水汽的黑曜石,眼尾泛紅,緊咬着下脣,黑色碎髮凌亂地貼在額前,聲音帶着點可憐巴巴的鼻音,「求你……收留我好不好?」
「求您……疼我。」
那副又純又欲、任君採擷的模樣,精準地戳中了我顏控+聲控的死穴。我指尖輕佻地挑起他線條優美的下巴,他立刻乖順地仰起頭,喉結滾動,眼神里充滿了依賴和……恰到好處的誘惑。
他求一個安身之所,我貪圖美色和陪伴,自然一拍即合。第二天就讓他拖着個簡單的行李箱,搬進了我那間小小的 loft 公寓。
淨身高 185 的他在這方寸之țũ̂⁹地顯得格格不入,可看着他笨拙地繫着我那件 Hello Kitty 圍裙,蜷着手腳在狹小的廚房裏爲我煮麪的樣子,一種奇異的滿足感湧上心頭。
我默默劃掉ṭú³了手機裏剛搜到的合租信息。
我們像所有熱戀中的情侶一樣纏綿。直到某天半夜,我破天荒地渴醒,赤腳走到客廳,卻聽見他壓低聲音在陽臺打電話。
電話那頭的聲音明明白白傳到我耳朵裏:
「顧斐辭,放着顧家的家業不要,跑來做家庭煮夫,玩夠了嗎?」
「顧總也想體驗什麼窮小子的真心戲碼嗎?真是好興致。」
我愣在原地,渾身血液倒流。
騙子。
什麼「被趕出家門的窮學生」,原來是那個翻雲覆雨、剛吞併完三家上市公司的商業新貴顧斐辭!
巨大的荒謬感和被愚弄的憤怒席捲了我。我無聲地笑了,冰冷而自嘲。
第二天清晨,我貼心地在他枕邊留下一張字條:
「我最討厭被人欺騙。」
然後,我清空了我們那個用於日常開銷的共同賬戶——裏面大部分是他「打工」賺的錢——揣着肚子裏剛驗出的兩條槓,徹底消失在他的世界裏。

-2-
「媽媽!」
兒子的驚呼把我從冰冷的回憶拉回現實。
我將鸚鵡帶到診療臺,默不作聲的爲它醫治。
剛弄好,我正打算繼續修理燈泡,顧斐辭已不知何時逼近到診療臺前。高大的身影帶着強烈的壓迫感,將我完全籠罩在他投下的陰影裏。
「讓開,我來。」
他聲音低沉,帶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長臂一伸,輕而易舉就夠到了那個讓我踮腳半天也搞不定的燈泡底座。
他手指修長有力,只是那麼看似隨意地一擰、一推。
「啪嗒」一聲輕響,燈就亮了。
動作間,他寬闊的胸膛若有似無地擦過我的後背。
在我因這突如其來的靠近而微微失神時,一隻溫熱的大手已穩穩扶住了我的腰,將我輕輕帶向他。
熟悉的體溫和氣息讓我有片刻的恍惚,身體幾乎本能地想靠近那曾經貪戀的懷抱。
我的手甚至無意識地隔着昂貴西服布料停留在腹肌上。
嗯……還是記憶裏那令人安心的、壁壘分明的觸感。
顧斐辭的嘴角幾不可察地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手臂收緊,似乎想將我更深地攬入懷中。
胸圍 115,就算再冷漠的女人,看到這一幕也會笑出聲來。
我這個雄鷹般的女人也不例外。
但下一秒,理智回籠。
席安安,你在幹什麼?!
我猛地清醒,像被燙到一樣用力推開他,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原先顧斐辭給自己的人設是家貧貌美活好的清純男大,每次惹我生氣,都用這招把我哄好。
可現在——
「顧總這招,對多少女人用過?」我冷笑着抽回手。
顧斐辭眸色一沉,剛要開口。
「媽媽!」小寶突然用力拽了拽我的衣袖,小眉頭皺得緊緊的,像護崽的小獸般警惕地盯着顧斐辭,「這個叔叔對你不禮貌!我不喜歡他!」
他頓了頓,像是尋求認可般大聲補充道:「還是淮川哥哥好!淮川哥哥最溫柔了!」
「淮、川、哥、哥?」顧斐辭咀嚼着這個稱呼,目光瞬間凍結成冰。
他緩緩蹲下身,視線與小寶齊平,嗓音低得可怕:
「小朋友,告訴叔叔,淮川哥哥是誰?」

-3-
說曹操,曹操到。
顧斐辭話音未落,一個清朗帶笑的聲音便從門口傳來:
「安安姐,我來給你修燈泡了!小寶說……」
來人正是沈淮川。
他穿着簡單的白 T 恤牛仔褲,清爽得像夏日裏的檸檬汽水。
陽光落在他蓬鬆柔軟的黑髮上,勾勒出年輕俊朗的輪廓。
他目光掃過蹲着的顧斐辭,嘴角彎起一個無辜又略帶挑釁的弧度:
「咦?這位……師傅?謝謝您幫忙了!不過安安姐這邊的小問題,一直是我在處理的。」
他晃了晃手裏拎着的工具箱,語氣自然得像在陳述事實:
「最近學業有點忙,沒顧上過來。真是麻煩您跑一趟了。」
他掏出手機,笑容真誠又無害:「辛苦費多少?我這就轉給您。」
「……」
顧斐辭的臉色肉眼可見地沉了下去,周身的氣壓低得嚇人。
我差點沒繃住笑出聲。
心裏默默給沈淮川點了個贊:幹得漂亮!
果然,能精準打擊男狐狸精的,只有另一隻道行更高的綠茶精!
沈淮川和顧斐辭是截然不同的類型。
他出現在我寵物醫院門口的時,懷裏緊緊護着一隻奄奄一息、不足月的小奶貓,那雙溼漉漉的狗狗眼望着我,聲音帶着懇求的顫抖:
「安安姐姐……救救它吧……它快不行了……」
後來我才知道,那隻貓根本不是他「撿」的,而是他特意從朋友的貓舍抱來的病弱幼崽。
目的?自然是爲了接近我。
小寶對他幾乎是一見如故,總是眼巴巴地求我:
「媽媽,淮川哥哥好可憐的……」
「真的不能讓他陪我玩嗎?」
看着小寶亮晶晶的眼睛,我默許了沈淮川的靠近。因爲他看我的眼神,熾熱、專注,帶着年輕人特有的真誠和莽撞,像一團溫暖的火焰。
可我不能答應。
顧斐辭的教訓太深刻。真心這種東西,在巨大的現實鴻溝面前,能維持多久?我不敢賭,也賭不起。
顧斐辭猛地站起ƭűₔ身,一把將我拉到他身後,用身體隔開我與沈淮川。他居高臨下地睥睨着沈淮川,強大的氣場帶着冰冷的壓迫感:
「你是她什麼人?」
沈淮川毫不退縮,迎着顧斐辭的目光,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無辜,清晰地吐出三個字:
「追求者。」
空氣瞬間凝滯,彷彿連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顧斐辭的冷笑像是從冰窖裏撈出來,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利箭般射向我,每個字都淬着火:
「席安安,你可真是讓我好找。」
「五年不見,你本事見長,連兒子都這麼大了?嗯?」

-4-
「淮川哥哥,叔叔?」
顧斐辭玩味地重複着這兩個稱謂,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弧度:
「一個叫哥哥,一個叫叔叔。席安安,我竟不知道你還有這、種、手、段。」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從牙縫裏擠出來。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我往他身前一帶!力道之大,讓我踉蹌着撞進他堅硬的胸膛。
他一隻手緊緊箍住我的腰,另一隻手則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抬起我的下巴,強迫我與他對視。
那雙曾讓我沉溺的桃花眼裏,此刻燃燒着赤裸裸的佔有慾和情慾,滾燙得幾乎要將我灼傷:
「既然要找『下家』,爲什麼不來問我?」
「我難道不是你的最優選?」
他眼底翻湧的熾熱太過熟悉,混合着五年分離的陌生與強勢,讓我有一瞬間的恍惚和心悸。
「當然是因爲你老了啊。」
沈淮川清亮的聲音自帶少年的刻薄,適時地在身後響起。
他像是沒看見顧斐辭殺人的目光,輕鬆地彎腰抱起小寶,指着顧斐辭,用一種教導小朋友的語氣說:
「小寶兒,以後追女孩子可千萬別學這位叔叔。」
「出了問題不反思自己,只會對女生死纏爛打。」
「嘁,」他對着小寶做了個鬼臉,「羞羞臉。」
小寶被他逗樂,也有樣學樣地用小手指颳着臉蛋,奶聲奶氣地學:「羞羞臉!」
顧斐辭箍着我腰的手臂肌肉瞬間繃緊,微微顫抖。我太熟悉他這個小動作了——這是他怒到極致的表現。
五年前,每次被我氣得跳腳又捨不得發火時,他就會這樣。
「我好歹是她的前男友,還有個正兒八經的名分。」
顧斐辭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怒火,轉向沈淮川,語氣充滿嘲諷,「你呢?一個連名字都未必真實的毛頭小子,算什麼?」
「我?」
沈淮川指了指自己,臉上的笑容倏然變得意味深長,像只終於露出狡猾尾巴的狐狸。
他慢悠悠地上前,目光毫不避諱地與顧斐辭交鋒:
「我啊,不算什麼大人物。就是……」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視線掃過顧斐辭緊抿的脣角和眼角的細紋,笑意加深:
「比你年輕幾歲,比你更懂得心疼人罷了。」
說完,他猝不及防地伸出手,一把拉住我的手腕,用力一拽!顧斐辭猝不及防,竟真的被他將我從懷中拉了出來。
沈淮川眼尖地瞥見我手腕上被顧斐辭大力捏出的幾道清晰紅痕,立刻誇張地驚呼起來:
「姐姐!你的手!他怎麼這麼用力!」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我的手腕,眼神里滿是心疼和控訴,抬頭怒視顧斐辭:
「看到沒?這就是區別!我再生氣,也絕不會傷害安安姐姐一根頭髮!」
他轉向我,聲音瞬間放柔,帶着誘哄:「姐姐,疼不疼?都紅了……晚上我留下來幫你冰敷好不好?你這兒肯定沒藥,我去買。」
沈淮川這一連串行雲流水的綠茶操作,看得我目瞪口呆。
這演技,這臺詞,這表情管ẗũ³理……簡直是教科書級別的!
我張着嘴,一時竟忘了反駁。
沒等我反應過來,只聽「哐當」一聲,顧斐辭摔門而去。
晚上,快要關門的時候,我發現顧斐辭鬼鬼祟祟地蹲在寵物醫院對面的路燈下。
「……」
這人在幹嘛?
我眯起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他不會發現小寶是他兒子,準備搶孩子吧?!
我「唰」地拉上窗簾,抱着兒子輾轉反側一整晚。
第二天,我頂着兩個黑眼圈開門,迎面撞上比我還憔悴的顧斐辭。
他眼下青黑,西裝皺巴巴的,活像被人揍了一頓。
「你……在這守了一夜?」我震驚。
顧斐辭冷哼一聲,銳利的目光掃過店內每個角落,然後狀似隨意地問:
「沈淮川昨晚沒來?」
「啊?」我愣住。
他嘴角瘋狂上揚,壓都壓不住:
「別裝了。」
「我盯了一整晚,那小子根本沒出現!」
「……」
所以這位身價千億的霸總,通宵蹲點就爲了確認情敵沒來?
我看着他佈滿紅血絲卻難掩興奮的眼睛,一時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

-5-
晚上,兩個人準時出現在我的寵物醫院裏「報到」。
一碰頭,就是濃濃的火藥味。
沈淮川率先出擊,笑容純淨無害:
「都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看這話真不假。顧總瞧着,氣色似乎更……成熟穩重了呢。」
他話鋒一轉,捂着嘴輕笑:「可不是嘛,小寶兒就一天沒見他的『顧叔叔』,他的顧叔叔就滄桑了三歲。」
他歪着頭,故作天真地提議:「小寶,以後咱們別叫叔叔了,叫『顧爺爺』好不好?更貼切!」
顧斐辭額角青筋直跳,但礙於小寶在場,他硬生生扯出一個扭曲的微笑,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張燙金的 VIP 卡,蹲下身儘量溫和地遞給小寶:
「小寶,喜歡去遊樂園嗎?爸爸包下整個樂園陪你玩,想玩什麼玩什麼,好不好?」
「爸爸?!」沈淮川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把奪過那張卡,語氣誇張,「顧總這麼急着認兒子?這年頭,認乾爹也得講究個你情我願吧?」
顧斐辭目光如炬,緊鎖着我:「是不是我兒子,親子鑑定隨時可以做。」
他語氣篤定,帶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再說了,小寶這眉眼,這倔勁兒,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席安安,你敢說他不是我的種?」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小寶突然小聲嘟囔了一句:「我……我想要爸爸陪我去遊樂園……」
空氣瞬間凝固!
顧斐辭眼中迸發出狂喜的光芒,立刻蹲得更低,滿懷歉意地看着小寶:「小寶,對不起,是爸爸不好,爸爸來晚了……」
「你纔不是我爸爸!」
小寶像是被這句話徹底點燃,瞬間像只炸了毛的小獅子,猛地將整個身子都藏到我身後,只露出一雙憤怒又委屈的大眼睛,惡狠狠地瞪着顧斐辭,聲音帶着哭腔:「你是壞叔叔!欺負媽媽!」
沈淮川立刻抓住機會也蹲下來,聲音溫柔:「小寶乖,血緣呢,有時候沒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誰真心對你好,誰一直陪着你,對不對?」
顧斐辭被徹底激怒,霍然起身,掏出手機:「夠了!我現在就聯繫醫院,立刻、馬上做鑑定!」
「夠了!」
我終於忍無可忍,厲聲打斷這場荒誕的鬧劇:「你們兩個,跟我出來!」聲音裏是壓抑到極致的疲憊和怒火。
曾經我以爲,給小寶雙倍甚至三倍的愛,就能填補父親缺席的空白。可剛纔小寶那瞬間的渴望和隨之而來的激烈抗拒,像一把鈍刀割開了我一直以來的自欺欺人。
單親媽媽的光環下,那些異樣的目光、背後的議論、甚至孩子在學校可能受到的委屈,終究是紮在我和小寶心上的一根刺。
我還記得去年冬天,小寶放學回來時灰頭土臉,羽絨服上沾着泥巴,胳膊上還有幾處不明顯的淤青。
無論我怎麼問,他都倔強地抿着嘴不說話。最後被我逼急了,他才仰起滿是淚痕的小臉,抽噎着問:
「媽媽……爲什麼……爲什麼他們都有爸爸……就我沒有?」
「他們說我是沒爸爸的野孩子……」
那一刻,我的心像被狠狠攥住,痛得無法呼吸。我抱着他,卻給不出一個能讓他真正釋懷的答案。
剛走出寵物醫院的後門,顧斐辭就迫不及待地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他是我兒子,對不對?席安安,你休想再騙我!」
沈淮川緊隨其後,一把扣住顧斐辭的手腕,用力拉開:「顧斐辭!強迫女士就是你的風度?」
兩人劍拔弩張,像兩頭爭奪領地的雄獅。
就在這時,玻璃門被推開一條縫,小寶怯生生的小腦袋探出來,帶着天真的疑惑:
「媽媽……我可以……可以要兩個爸爸嗎?」

-6-
看着他那雙清澈又充滿希冀的眼睛,我深吸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吼道:
「都給我滾——!!!」
顧斐辭和沈淮川被我吼得一愣,互相瞪了一眼,終究還是灰溜溜地走了。
小寶眼巴巴地看着他們消失在街角,小臉上寫滿了失落。
我心裏五味雜陳,嘆了口氣。
就在我轉身推門的剎那——
一隻骨節分明、充滿力量的大手從背後伸出,牢牢摁住我的肩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將我狠狠摜在冰冷的牆壁上!
「呃!」後背撞上牆壁的悶痛讓我悶哼一聲。
我驚惶抬頭,顧斐辭高大的身軀將我完全籠罩在他投下的陰影裏,溫熱的呼吸帶着危險的氣息噴在我的額髮上。
「席安安,」他低沉的嗓音帶着令人心悸的震顫,「你剛纔的反應,騙騙沈淮川那個傻子還行。」
他俯身湊近,灼熱的目光死死鎖住我的眼睛:「小寶,是我的種。對不對?」
沒有給我任何回答或反應的時間,他猛地低下頭,帶着懲罰和掠奪意味的吻,狠狠地、不容抗拒地封住了我的脣!
「嗚……!」
我用力掙扎,雙手抵在他堅硬的胸膛上,卻如同蚍蜉撼樹。
這個吻粗暴而冰冷,帶着五年分離的怨憤和失而復得的瘋狂,完全不同於記憶中任何一次溫柔的纏綿。
他蠻橫地撬開我的牙關,攻城略地,掠奪着我口中所有的氧氣,彷彿要將我生吞活剝。
屈辱和憤怒湧上心頭。過去的顧斐辭絕不會這樣對我!更讓我心焦的是——小寶還在裏面!
我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媽媽被這樣對待!不想讓他知道,他的存在始於這樣一場始於欺騙和見色起意、甚至稱不上光明正大的關係!
「放開我媽媽——!!」
小寶帶着哭腔的尖叫像一道驚雷劈開這混亂。
他像一頭被激怒的小豹子,猛地衝過來,張開嘴,狠狠一口咬在了顧斐辭結實的大腿外側!
「嘶——!」顧斐辭喫痛,倒吸一口涼氣。
被咬的地方瞬間洇出血跡。
然而,顧斐辭非但沒有躲閃或推開小寶,反而任由他死死咬着!
他只是微微皺了下眉,隨即更加用力地扣緊我的後腦勺,帶着一種近乎殘忍的宣告意味,在我被吻得紅腫的脣上又重重啄了兩下,才終於鬆開了對我的鉗制。
這個漫長而充滿侵略性的吻終於結束。
我雙腿一軟,幾乎要順着牆壁滑坐下去,只能靠着牆大口喘氣,嘴脣火辣辣地疼。
小寶鬆開嘴,像守護寶藏的小龍一樣擋Ţű̂ₖ在我身前,小胸膛劇烈起伏,充滿敵意地怒視着顧斐辭。
這個罪魁禍首卻絲毫不在意腿上的傷。
他低頭看着那圈滲血的牙印,又看了看像只小刺蝟般的小寶,眼底竟掠過一絲……欣賞?
他伸出手,不顧小寶的閃躲,帶着一種奇異的、屬於父親的強勢,揉了揉小寶的頭髮。
「呵,」
顧斐辭低笑一聲,「不愧是我顧斐辭的種。夠狠,夠勁兒。我喜歡。」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複雜難辨,混雜着未消的怒火、濃烈的佔有和一種勢在必得的決心。
然後,他轉身,大步流星地離開。
走到巷口拐角處,他忽然停住腳步,回頭。
他張開嘴,無聲地、清晰地對我做了幾個口型。
我讀懂了。
他說的是:
「你——是——我——的。」

-7-
晚上,小寶罕見地抱着他的小枕頭爬上我的大牀,緊緊依偎着我,小手死死拽着我的睡衣衣角不肯鬆開。
「媽媽」
黑暗中,他小小的聲音帶着不安的顫抖,「我害怕。」
「我今天……是不是做錯了?我不該咬叔叔的……可是……他欺負你……」
他說得很小聲,充滿了自責。
我的心瞬間軟成一灘水。
我側過身,在黑暗中摸索着捧住他軟嫩的小臉:
「小寶,告訴媽媽,你心裏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想要爸爸?」
小寶在我掌心蹭了蹭,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開口:
「因爲她們都說小寶是好孩子,可沒有爸爸,媽媽就不幸福……」
他的聲音帶着困惑和委屈:「可是媽媽,那個叔叔那樣欺負你,他要是爸爸,也能讓媽媽幸福嗎?我不想看到媽媽被欺負,我只想要媽媽幸福……」
兒子稚嫩卻真摯的話語,像一把溫暖又酸澀的鑰匙,瞬間打開了我心中最柔軟也最疼痛的鎖。
原來,他渴望「爸爸」,並非僅僅因爲缺失父愛。
他小小的世界裏,最大的願望,是希望他最愛的媽媽能夠「幸福」。
他一直都比我想象的更愛我,愛得如此純粹而深刻。
滾燙的淚水瞬間湧上眼眶,我用力將他小小的、溫暖的身體緊緊抱在懷裏。
「小寶,媽媽現在就很幸福,有你在,就是媽媽最大的幸福。」我的聲音哽咽着,一遍遍親吻他的發頂。
哄着小寶沉沉睡去後,我坐在牀邊,藉着窗外朦朧的月光,凝視着他天使般恬靜的睡顏。
顧斐辭——手握潑天富貴。
五年,整整五年杳無音訊。以他的權勢和手段,真想找我們母子,會需要五年嗎?
沈淮川的出現透露着神祕,除了寵物醫院,我對他的生活一無所知。這兩個男人,都像奢侈品櫥窗裏精心展示的完美模特。
而我席安安,在他們眼裏,又算什麼呢?一個有趣的消遣?一個證明魅力的戰利品?還是……一個帶着拖油瓶、需要拯救的可憐女人?
尤其是顧斐辭!屬狼的嗎?!
親也親得那麼疼!不知道我最怕疼的嗎?!
越想越氣,一股無名火在胸腔裏熊熊燃燒,燒得我理智都快沒了。恨不得立刻衝出去把他們倆都揪出來暴打一頓!
突然,一個絕妙又帶着點惡作劇的念頭,倏地點亮了我混亂的思緒。
既然你們都喜歡玩,都喜歡騙……
那不如……大家一起玩把大的?

-8-
「在嗎?」
我給顧斐辭和沈淮川的微信,分別發送了這兩個字。
幾乎是秒回。
沈淮川:「姐姐!我在!永遠都在!是那個老男人又惹你不開心了嗎?別難過,我馬上到!」後面緊跟一個委屈狗狗表情包。
「姐姐放心,我永遠不會像某些人那樣,仗着力氣大就強迫姐姐做不喜歡的事。」
「雖然我睡着了,但我給姐姐設置了特別關心提示音!絕對不錯過姐姐的任何消息!」
「因爲我心裏只有姐姐一個人呀,不像顧總,身邊鶯鶯燕燕那麼多,聽說新招的女祕書就特別漂亮,現在可能還在忙着『應酬』吧?」
沈淮川打字飛快,這手速和茶藝水平,不去開個培訓班真是屈才了。
顧斐辭的回覆則簡潔有力,撲面而來濃濃的霸總氣息:「我會處理好一切,給你和小寶最好的生活。」
很好,都沒睡。
我勾起嘴角,開始我的表演。
對沈淮川,我捏着鼻子,使嗓子聽起來就像剛剛哭完。
「我——嗚嗚嗚,現在真的——嗚嗚嗚,不知道怎麼辦?」
「淮川——嗚嗚嗚,我只有你了,你會騙我嗎?」
「當然不會!」沈淮川打字打得飛快,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都被我掛掉。
我裝作暈乎乎地給他發了個視頻,視頻裏有我刻意擺出來的、東倒西歪的空酒瓶子。
鏡頭不小心拍到我引以爲傲的、又白又長的腿。
還有一閃而過的,衣領被隨意扯下、紅着眼眶、楚楚動人的我。。
發送成功後,我立刻裝作意識不清楚,斷斷續續地發語音:
「淮川,頭好暈……來陪我喝酒好不好?就我們兩個……」
沈淮川這小子是個資深腿控,我就不信他不上鉤。
對顧斐辭,則不用僞裝那麼多,直接把他從黑名單拉出來,複製粘貼發送「我想你了」。
幾乎是瞬間,顧斐辭的回覆就跳了出來:
「那我過去找你?」
我故意沒回,過了兩分鐘。
他又發:「等我。」
言簡意賅,勢在必得。

-9-
發送完最後一條消息,我立刻從牀上一躍而起!
用最快的速度給熟睡的小寶套上衣服,把寵物醫院暫時拜託給好友,讓她照顧好那隻鸚鵡。
抱着他輕手輕腳地從寵物醫院的後門溜了出去。
一輛提前約好的網約車早已在巷口等候。
目的地?機場!
我都計劃好了,先在東南亞幾個國家待幾個月,就當是放鬆度假了。
等我回來,等風平浪靜了再回來,到時候這兩個冤家指不定早就被新的「戰場」吸引走了。
就算還在……哼,管他呢!這口被欺騙、被當傻子耍的惡氣,我席安安今天出定了!
坐在飛馳的車上,我忍不住點開了家門口的監控 APP。
屏幕亮起,畫面裏,兩個男人果然在寵物醫院門口狹路相逢!
沈淮川顯然是精心打扮過。頭髮剛洗過吹乾,蓬鬆柔軟,穿着乾淨熨帖的白襯衫和休閒褲。
劉海精心打理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那雙溼漉漉純粹的狗狗眼,整個人散發着青春的氣息。
這份撲面而來的年輕感,是年長几歲的顧斐辭無論如何也比不了的。
相比之下,顧斐辭就顯得「倉促」許多。
依舊是萬年不變的西裝革履,只是領帶扯鬆了些,頭髮大概隨手抓了兩下,甚至還有幾縷不羈地垂在額前,配上他此刻陰沉的表情,倒真有幾分「落水狗」的狼狽感——雖然這「狗」依舊氣勢迫人。
沈淮川果然沒讓我失望,一開口就是老陰陽師了:
「喲,顧總每次出場都這麼……一絲不苟啊?不像我,接到姐姐消息就急着趕來了,連頭髮都只來得及隨便吹吹。」
他吸了吸鼻子,故作驚訝:「嘖,顧總這香水味……是噴了一整瓶嗎?真是……財大氣粗。」
「不過啊。」
他話鋒一轉,笑容裏帶着惡意,「我勸顧總今晚還是別進去了。這大半夜的,萬一被人拍到顧氏總裁在單身媽媽家門口徘徊,傳出點不好的謠言,影響了顧氏的股價,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對吧?」
顧斐辭連眼風都懶得給他一個,直接伸手就去推寵物醫院的門。
沈淮川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眼神變得銳利如刀。
他猛地出手,一把扣住顧斐辭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節都微微泛白!
「顧總,」他聲音冷了下來,帶着警告。
「非請勿入,這個道理,顧總不會不明白吧?」
顧斐辭手腕一翻,輕易掙脫沈淮川的鉗制,語氣冰冷:「是我老婆叫我過來的!」
「不可能!」沈淮川的聲音比他更大,「安安姐姐明明叫的是我!」
兩人目光在空中狠狠碰撞,瞬間讀懂了對方眼中的信息。
被騙了!
下一秒,兩人不約而同地猛地發力,撞開寵物醫院的門,衝了進去!
監控畫面裏,兩人在空無一人的診室裏焦躁地搜尋,呼喚着我的名字,最終確認了殘酷的事實——人去樓空。
我靠在車後座上,差點沒憋住笑出聲。
該!讓你們騙我!

-10-
「呵,」
監控裏傳來沈淮川意味不明的輕笑。
「顧總,看來……我們都被安安姐姐耍了呢。」
「這可真是……太好了啊。」
顧斐辭臉色鐵青,轉身就要走。
「顧總這是要去哪兒啊?」
沈淮川的聲音帶着戲謔,慢悠悠地從他身後傳來。
「我知道你想去追安安姐。但我勸你……省省吧。」
「這出戏,顧總還沒看明白嗎?」
他語氣裏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安安姐就是在躲你,躲得遠遠的。」
見顧斐辭腳步未停,沈淮川繼續火上澆油:
「你一出現,安安姐就走了。」
「這麼明顯的厭惡和抗拒,顧總難道感覺不到?」
「連帶着我也被你牽連了。」
他故作委屈地țū́ⁿ嘆氣,「你不來之前,我和安安姐、小寶相處得好好的,小寶甚至都願意叫我哥哥了。」
「顧總啊……」
他拖長了調子,「惹人厭而不自知,也是種本事呢。」
沈淮川喋喋不休的嘲諷,如同在滾油裏潑水。
在他說完「惹人厭」三個字時,顧斐辭猛地轉過身!
185 的身高優勢,加上皮鞋的增高,讓他幾乎是俯視着沈淮川。那股久居上位的壓迫感瞬間傾瀉而出,讓沈淮川臉上的得意微微一滯。
顧斐辭的目光平靜得像暴風雨前的海面,聲音低沉而清晰:
「沈淮川,我不跟你計較。」
「是因爲我念在你過去這段時間,對安安、對小寶還算有幾分真心實意的照顧。」
「但是……」
他話鋒陡然轉厲,目光如鷹隼般銳利,「你真當我顧斐辭,什麼都不知道?」
我正百無聊賴地等着安檢,鬼使神差又點開了監控 APP,正好趕上這場大戲!
沈淮川聽了,非但不慌,嘴角反而勾起一抹更加詭譎的笑容。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顧總的眼睛。」
他向前一步,毫不畏懼地迎上顧斐辭冰冷的目光,語氣帶着一絲挑釁:
「但是顧總,您這麼厲害的情報網,這麼強大的『偵查能力』,還……」
他刻意停頓,一字一頓,充滿了嘲諷:
「還用了整整五年的時間,才找到安安姐姐的下落?」
顧斐辭的瞳孔幾不可察地收縮了一下,下頜線繃緊。
「我有苦衷。」
他聲音低沉,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艱澀。
苦衷?
聽到這四個字,我幾乎要冷笑出聲。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什麼苦衷能讓他對我們母子不聞不問?
但凡他打過一個電話,發過一條微信,哪怕只是託人問一句「你還好嗎」,我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心寒如冰。
淚水毫無預兆地湧了上來,模糊了手機屏幕。
「但是你……」
顧斐辭的聲音再次出現,他的目光轉向沈淮川,充滿了輕蔑,「沈淮川,你還不如我。」
「你甚至不敢用自己的真名和真實身份靠近安安,不是嗎?」
顧斐辭的聲音像淬了毒的冰針:
「我和你父親沈振邦,勉強算是平起平坐。」
「你,一個剛被認回沈家不久、連族譜都未必能上的私生子,」他上下打量着沈淮川,眼神如同在看一件廉價的物品,「是誰給你的勇氣,在這裏跟我叫板?」
他微微傾身,聲音壓得更低,卻字字誅心:
「不知道你那位家族安排的聯姻對象,要是知道了你在這裏糾纏一個有孩子的單親媽媽,會不會像我一樣,這麼『大度』呢?」
「你——!」
沈淮川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眼神瞬間變得陰鷙狠厲,像被踩了尾巴的毒蛇。
他死死盯着顧斐辭,拳頭捏得咯咯作響,胸膛劇烈起伏。
最終,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怒火,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
「不勞顧總費心!」
說完,他猛地轉身,帶着一身戾氣,摔門而去!背影都透着狼狽和憤怒。
我放下手機,靠在冰冷的機場座椅上,久久無法回神。
這是什麼逆天的「運氣」?招惹一個顧斐辭還不夠,又來個身世複雜的沈淮川?豪門私生子?家族聯姻?
真是諷刺。
我抱緊了懷中熟睡的小寶,感受着他平穩的呼吸和溫暖的體溫。
我要的,從來不是什麼潑天富貴,更不是成爲豪門恩怨的註腳。
我要的,是一顆捧到我面前,乾乾淨淨、證無可證、不摻雜任何算計和權衡的真心。
僅此而已。

-11-
飛機在熱帶島嶼的機場平穩降落。剛牽着睡眼惺忪的小寶走出接機口,我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得頭皮發麻。
顧斐辭和沈淮川!
他們兩個,如同兩尊門神,一左一右杵在接機口最顯眼的位置!
旁邊是烏泱泱一羣舉着席安安接機牌的當地人。
小寶揉揉眼睛,看清是他們,立刻興奮地揮舞着小手。
只是,當兩人同時上前想抱他時,他又下意識地縮回了我身後,小手緊緊攥着我的衣角。
我閉了閉眼,壓下心頭的煩躁和無力感。
能精準地堵在異國他鄉的機場,顯然我的航班和行程在他們眼裏已經透明瞭。再掙扎也是徒勞。
我面無表情地牽着小寶,像穿過兩道無形的空氣牆,徑直走向他們身後那輛加長林肯。
沈淮川殷勤地想幫我拉車門,被顧斐辭不動聲色地擋開。
我懶得理會他們無聲的較量,迅速帶着兒子鑽進車裏。
上車後,我閉上眼睛,拒絕與他們有任何交流,他們倒也識趣,一路沉默。
小寶扒着車窗,好奇地看着窗外掠過的異域風情,不時發出小小的驚歎。
酒店是超乎想象的奢華度假村,顯然不是我訂的那家經濟型。我本想拒絕,但想到這兩個騙子的行徑——
住!爲什麼不住!
我甚至帶着一種報復性的快感,入住當天就把酒店提供的所有高端服務項目勾了個遍!
漂浮早餐,來!
按摩 spa,來!
精油護膚,來!
海上衝浪,來!
……
忙碌了一天的我和兒子,渾渾噩噩地回到酒店。
想着這下可以讓那兩個人大出血,結果一看,酒店是一價全包,天塌了。

-12-
我和兒子出海跳島,被顧斐辭和沈淮川死皮賴臉地纏上。
「安安姐姐,真的不帶我嗎?」
「我可以幫你照顧小寶的,不像顧總,只顧着自己瀟灑。」
沈淮川不愧是男綠茶,不管什麼時候都要兢兢業業地踩對手一腳。
和沈淮川的迂迴政策不同,顧斐辭則簡單幹脆得多。
他旁若無人地脫下身上的休閒外套,露出裏面早已穿好的——緊身黑色泳褲!
那壁壘分明、充滿力量感的胸肌和腹肌,在熱帶陽光下泛着蜜色的光澤,衝擊力十足。115 的完美胸圍和塊壘分明的腹肌,簡直是行走的荷爾蒙發射器。
饒是我心裏憋着火,視線也忍不住在那完美的線條上多停留了幾秒。嗯……身材管理確實沒落下。
我內心天人交戰,如果把崽丟給沈淮川,然後和顧斐辭你儂我儂的話……
emmmm
看在顧斐辭那麼慷慨的份上,也不是不行哈。
坐了一個半小時的船,到了離酒店最遠的島嶼。
還沒下船,就被工作人員告知這裏有毒蛇活動,要小心應對,時刻注意腳下。
我心裏立刻打起了退堂鼓。
這種高端度假村合作的行程,安全風險預案應該很嚴格纔對,怎麼聽起來這麼不靠譜?
可那三個男人的心思已經完全被碧藍的海水勾走了。
「小寶,告訴淮川哥哥,等下浮潛最重要的是什麼呀?」沈淮川正蹲着給小寶整理救生背心。
「兒子,」顧斐辭則展示着他流暢的入水動作,「別怕水,爸爸教你,保證比某些花架子教得快。」
看着他們三個興高采烈的樣子,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算了,應該……沒那麼倒黴吧?

-13-
然而,墨菲定律永遠生效。
「媽媽!不好了!媽媽!」小寶帶着哭腔的尖叫從岸邊的棕櫚林方向傳來。
我心頭猛地一沉,丟下手中的潛水鏡就朝他跑去。只見小寶跌跌撞撞地跑過來,小臉煞白,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媽媽!淮川哥哥、顧叔叔,都被蛇咬了!在……在裏面!動不了了!」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蹲下身緊緊抓住他的小肩膀:「小寶別怕!告訴媽媽,是什麼樣的蛇?你看清楚了嗎?」
「嗯!」兒子一邊哭,一邊努力回想跟我比劃着,「是一條跟小寶手臂差不多大小和粗細的蛇。」
「是黃白色的花紋,顏色是紅紅的。」
「媽媽,你給我說過,顏色越亮的蛇,越有毒。」
「怎麼辦?我還不想淮川哥哥和顧叔叔死。」
兒子越說越害怕,他抱住我嚎啕大哭。
「媽媽,淮川哥哥和顧叔叔還是救我被蛇咬的。」
「嗚嗚嗚,都怪小寶。」
「不怪小寶。」我摸了摸兒子的頭,然後交給了沙灘上唯一一個工作人員。
囑咐他好好看着小寶之後,我飛速朝出事的地點趕去。
出事點已經圍了好幾個工作人員和嚮導,氣氛凝重,他們正用當地語激烈地爭論着什麼,臉上滿是焦急和爲難。
見我衝過來,爲首的嚮導用生硬的中文,艱難地解釋:
「女士,非常抱歉發生這樣的事。」
他擦着額頭的汗,眼神充滿愧疚:「更……更抱歉的是,這種島上的劇毒蛇血清我們只緊急儲備了一支。」
他看向躺在樹蔭下的兩個男人,聲音艱澀:「顧先生和沈先生都堅持,讓您來決定用給誰……」
沈淮川躺在沙灘上,臉色蒼白(不知是嚇的還是裝的),額髮被汗水浸溼。他虛弱地抬起頭,對我露出一個蒼白又「懂事」的微笑:
「安安姐姐,救顧總吧。」
「小寶不能沒有爸爸。」
「我只擔心我要是……要是走了,他以後欺負你,你一個人帶着孩子……可怎麼辦啊……」
牛,都快死了,還不忘上眼藥。
顧斐辭則靠在一棵椰子樹幹上,緊抿着脣沒說話,但那雙深邃的眼睛緊緊鎖着我,裏面翻湧着極其複雜的情緒——有對死亡的恐懼,有不甘,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執拗的期盼。
一瞬間,我彷彿回到了五年前那個雨夜,第一次那個「脆弱無助」的他。
「席女士,請您跟隨內心儘快做決定!」
嚮導焦急地催促, 額頭上全是冷汗。
我深吸一口氣,環視着眼前這兩個用生命在博弈的男人, 脣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洞悉一ƭū́²切的笑意。
「真的讓我……跟隨內心做決定?」
沈顧二人艱難地點點頭,眼神都緊緊盯着我。
「好。」我清晰而平靜地開口, 聲音不大, 卻足以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那麼, 我選擇——」
我故意停頓, 目光掃過他們瞬間繃緊的臉。
「誰、都、不、救。」

-14-
「什麼?」
兩個人都瞪大了眼睛, 異口同聲地回答, 連「虛弱」都忘了裝。
我抱起手臂,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們,語氣帶着諷刺:
「沈淮川、顧斐辭,在我這個獸醫面前玩毒蛇咬人這一套, 是不是有點班門弄斧了。」
「我一早就給你們講過, 我大學是獸醫專業沒錯, 可卻是特別冷門的蛇類飼養與藥用方面。」
「東南亞的確多毒蛇,但是剛纔咬你們的蛇, 我問了小寶, 模樣和大小都與無毒的血蟒類似。」
「更何況,你們特意選的這家頂級私人度假島,以安全和服務著稱, 安保和醫療預案極其完善。怎麼可能在遊客活動區出現致命毒蛇?又怎麼可能只備一支血清?漏洞百出!」
我的目光掃過他們錯愕的臉, 聲音清晰而堅定:
「我不是你們爭權奪利、證明魅力的戰利品, 更不是你們 play 中的一環!」
「被欺騙,我從來不會覺得『這是爲我好』。」
「我只會覺得憤怒, 覺得被羞辱!」
撂下這句話, 我轉身,毫不猶豫地走向在嚮導懷裏抽泣的小寶,將他緊緊抱在懷裏。
或許心還會痛,或許前路依舊未知。
但從此以後, 我和小寶的路,我們自己走。

-15-
當晚,顧斐辭和沈淮川一前一後, 找到了獨自帶着小寶在沙灘散步的我。
一個,向我坦白了他消失五年背後的家族傾軋和不得已的苦衷。
一個向我坦承了他的真實身份和接近我的初衷。
他們的眼神都帶着前所未有的誠懇和悔意。
但我只是平靜地聽着。
原因或許有千萬種, 但結果只有一個:在某個重要的時刻, 他們選擇了ṱũ̂₇放棄或欺騙。
「席安安/姐姐,再給我一次機會, 好嗎?」兩人幾乎同時開口,眼中帶着小心翼翼的希冀。
我抬起頭,迎向那兩束熾熱的目光,海風吹起我的長髮。
「好啊,看你們的表現嘍!」
喫了我畫下的餅後,他們倆興高采烈地走了。
目睹了一切的小寶目瞪口呆。
「媽媽,小寶,我要有兩個爸爸了嗎?」
我蹲下身子,緩緩摸了摸小寶的頭。
「小寶,真正擁有爸爸的選擇權在於你,他們不是必需品。」
「無論我選擇哪個,以後小寶都多了一個人來愛你,開不開心?」
「那如果沈爸爸或者顧爸爸中途拋下了小寶和媽媽怎麼辦?」
「那就更沒關係了, 因爲媽媽會把他們兩個的份,都一併補償給小寶。」
海浪親吻着沙灘, 一下一下, 是大海的呢喃。
我抱緊了小寶,身體力行地告訴他。
我愛他。
是最愛最愛,永遠不會拋棄的愛。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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