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率兵出征。
不幸在戰場上磕壞腦袋,成了傻子。
我與他的婚約被迫提前。
皇上說:
「若你能爲湛兒誕下一子,朕就讓你家人從寧古塔回來。」
成婚當夜。
夏侯湛無視身披薄紗的我。
專注地玩着他的撥浪鼓。
我一惱,搶過撥浪鼓,塞進了肚兜。
夏侯湛當即撇嘴:「還給我。」
我勾脣:
「殿下要的話就自己來找。
「裏面還有比撥浪鼓更有趣的東西噢。」
-1-
夏侯湛名滿京城。
三歲能文,六歲能武。
是萬千少女思慕懷春的對象。
即便腦子壞了。
身材也還在。
肩膀寬闊,腹肌線條性感緊實。
勁瘦的腰身。
看一眼就讓人兩腿哆嗦。
一發即中的可能性極大。
或許很快,我就能見到爹孃。
我褪下身上的薄紗。
只留一件遮體的赤色肚兜。
玉潤瑩白的肌膚透着粉嫩。
我強忍羞臊:
「殿下,夜已深,讓我來伺候您吧。」
沒成想,夏侯湛連眼皮都沒抬。
專心致志地玩着他的撥浪鼓。
我惱了。
京中仰慕我慕清瑤的王公貴子不計其數。
一個巧笑回眸,便能讓他們爲我傾倒。
即使家中遭了難。
也還是有不少人想帶我私奔。
他倒好。
敢無視我?
我一把奪過他手裏的撥浪鼓,塞進了肚兜。
夏侯湛這纔給了反應:
「還給我。」
我勾脣:
「殿下要的話就自己來找。
「裏面還有比撥浪鼓更有趣兒的東西噢。」
夏侯湛眉頭一擰。
烏溜溜的眸子盯着我的肚兜。
似乎在思索我的話是真是假。
我雙頰滾燙。
這張俊美絕倫的臉。
雖帶了幾分傻氣。
但被這麼盯着瞧。
任哪個女子來都會害羞。
「真的嗎?」他好奇道,「比撥浪鼓還好玩?」
我頷首:「我自然不Ṫů₎會騙殿下。」
但他瞅了半晌,就是沒動手。
我徐徐引導:
「殿下不來取嗎?」
「你騙我。」
一句話把我說懵了。
「我怎麼騙殿下了?」
他動了動薄脣:
「你那裏平平的,除了撥浪鼓,能藏什麼好玩的?」
我氣結。
不死心地彎下腰肢。
雙臂使勁往裏擠。
露出若隱若現的春光。
「怎麼樣,還說我騙你嗎?」
夏侯湛喉頭滾了一下。
眸光黯如沉潭。
我緩緩挽起墨髮。
露出肚兜上的繩結。
「殿下只要解開它,就能看見驚喜了。」
「轉過去。」夏侯湛的聲音沙啞非常。
我聽話照做。
心跳不由得加速。
他終於要露出男人本性了嗎?
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接着,「呸」的一聲。
後腰突然一涼。
回過頭,就見夏侯湛拿着太子印章。
用袖子擦着上面的口水。
而我腰上赫然一個大紅印記。
夏侯湛哼哼:
「蓋了章,就都得聽我的話。
「我不喜歡玩球,你快把撥浪鼓還給我。」
我差點被氣笑。
不愧是人模狗樣的東西。
沒傻時就和我不對付。
傻了也能讓我恨得牙癢癢。
以前我還忌憚他太子身份。
但現在他是個傻子。
想要將之玩弄於鼓掌。
輕而易舉的事。
更何況。
爲了爹孃。
拋下臉面算得了什麼?
反正我也不在乎什麼女子四德,夫爲妻綱。
我要豁出去,睡服他!
-2-
我是鎮國大將軍之女。
雖是女兒身,但打小就喜歡舞刀弄劍,打馬遊街。
還因此得了皇上的寵愛。
他說我這性子像極了他已故的妹妹。
靠着這份寵愛。
我在宮裏橫行霸道,還當上了孩子王。
宮裏所有孩子幾乎都被我招安。
唯獨一人例外。
那就是夏侯湛。
他像是寺ŧũ̂₃廟裏供奉的童子。
粉雕玉琢,雙眸幽澈。
明明年歲與我相仿。
眉宇間卻總凝着一層清霜。
透着淡淡的疏離。
我長大後才明白。
那叫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小時候的我不知這些。
只覺得這人不識好歹。
我見他生得好看,遞上精心準備的蟋蟀籠子:
「這個送你,來做我身邊的二把手。」
他鴉羽般的睫毛都沒顫一下,還說:
「身爲大家閨秀,整日玩鬧,實屬不該。」
連皇上和爹都沒說過我!
自此,我單方面與他結惡。
他既然那麼說我。
那我偏要玩,偏要鬧。
也因此,夏侯湛黑臉的程度逐年攀升。
每每見我與小弟們嬉笑打鬧。
他就會垮下臉。
我總是點到即止。
因爲我怕他真惱了,跑來揍我。
後來,我及笄。
皇上就賜了婚。
聖旨上說我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簡直荒唐。
可我沒敢抗旨。
我知道夏侯湛也不滿這婚事。
便傻傻地盼着他去當出頭鳥。
不曾想,他一聲不吭地就接了旨。
真是個沒用的男人。
關鍵時刻還得看我。
我藉口身體抱恙,去了京郊養病。
婚期一拖再拖。
然後……
我爹犯事。
全家被貶去寧古塔。
許是皇上憐惜我,他並未作廢婚約,還將我留於京城。
再之後,夏侯湛受傷成了傻子。
太醫說,他的情況或許會轉好。
也可能,一直就這麼傻着。
皇上膝下皇子不多。
能堪大統的看來看去也就只有夏侯湛一人。
現在,皇上急着要我誕下子嗣。
也是焦急皇位的繼任者。
有一說一。
夏侯湛確實有儲君風範。
金質玉相,氣質斐然。
樣貌也挑不出一絲差處。
和他行房,換爹孃回來。
倒也不虧。
而且,他腦子要是好了。
知曉與我成了親,還被我褻玩了個遍。
不知道還能不能維持住那清冷矜貴的假面具。
思及此,我不禁笑出了聲。
-3-
夏侯湛不知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我嚥了咽口水。
悄悄探身。
想要去解他的腰帶。
結果他一翻身,就壓住了我的手。
一個九尺高的大男人。
重量可想而知。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把手抽回。
也不知道夏侯湛是不是故意的。
我正揉着發麻的手臂。
他又撲來把我按進懷裏。
嘴裏還念着:
「唔,大豬蹄,好香。」
我掙扎不開。
最後還累得氣喘吁吁。
睏意漸濃。
要不還是改日吧。
一個傻子而已,來日方長。
我枕着那飽滿的胸膛進入了夢鄉。
次日一早。
身旁的人卻沒了蹤影。
夏侯湛身旁的小太監急急來報:
「太子妃,不好了!
「殿下在馬場起了玩心,突然跳上馬背,那馬受了驚,怎麼喊也不停。」
等趕到馬場。
就見一羣宮人和Ţù₁侍衛追在一匹黑馬後頭。
馬背上的夏侯湛面色驚惶。
感覺都快哭了。
他失聲大喊:「馬兒停下!快停下,我不要騎了!」
我暗自偷笑。
此刻,我多希望夏侯湛的腦子能好。
這樣他就能知道現在的自己是多麼的滑稽。
但我也沒敢耽擱。
隨手牽了一匹馬,騎了上去。
「殿下,抓緊繮繩,我馬上來救你。」
沒想到見我追來。
夏侯湛又破涕爲笑:
「馬兒,快跑!不要被她追上,她是壞女人,她搶走了我的撥浪鼓,還想讓我玩球球。」
我嘴角一抽,咬緊了牙關。
這該死的傻子。
我倆就這樣你追我趕。
眼見他身下的那匹馬停了下來。
但我的馬卻不聽使喚了!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
「哎呀!太子妃身下的那匹馬不是太子的『絕影』嗎?」
我一看,還真是。
完了,這馬脾氣烈得很。
只聽夏侯湛的話。
下一秒。
它徑直衝向了剛剛下馬的夏侯湛。
伴着嘶鳴聲,馬蹄飛揚而起。
我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沒感覺到疼。
因爲身下是塊軟墊。
不對。
不是軟墊。
是夏侯湛。
他被我壓着,疼得齜牙咧嘴。
我趕緊起身:
「殿下,你沒事嗎?」
他吸了吸鼻子。
眼角微紅,眼底一片水光。
但視線卻落在我胸前。
下一秒,他手指一抬:
「你的球快掉出來了。」
我低頭一看。
尖叫出聲。
緊接着,揮出拳頭。
脫口而出一句:「流氓!」
-4-
勤政殿上。
皇上大笑:
「朕還以爲你倆都忘了來敬茶,沒想到是事出有因。」
夏侯湛鼻子塞着絹帕。
忿忿道:
「我不要她當我的妃子,她罵我流氓,還打我……」
他越說越委屈:
「昨天晚上她還……」
我臉一燙。
急忙捂住他的嘴。
皇上會心一笑:
「見到你倆一如往昔,朕就放心了。」
離開前,皇上叫住我:
「清瑤,朕交代你的事千萬別忘了。他如今的情況,還需你多主動些。」
「……兒臣明白。」
回了東宮。
夏侯湛就鬧彆扭。
無論我怎麼道歉,他都不接受。
脾氣還挺犟。
其實我那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
拳頭揮出去的瞬間,我就後悔了。
僵持了半天,我無奈拿出撥浪鼓,哄道:
「喏,還你,殿下大人有大量,別再生我的氣了。」
他這才抬頭,眼裏亮晶晶的:
「好叭,我原諒你了。」
黑潤的睫毛微微垂下。
淡若初櫻的脣帶着純真的笑意。
我鼻腔一熱。
心臟瞬間軟得一塌糊塗。
這也太……太誘人了吧。
我的興致愈發膨脹。
一個下作的念頭油然而生。
要不先嚐嘗那小嘴的滋味?
我湊上前。
卻不小心扯到腿根。
倒吸了一口涼氣。
夏侯湛天真地問:
「你受傷了嗎?」
「沒……」
就是騎馬的時候。
磨破了大腿根。
不算什麼傷。
腦海卻突然靈光一閃。
我隨即改口:
「……嗯,今日爲救殿下,我沒準備騎馬的護具,磨破了皮。」
我撩開裙襬。
露出纖細瓷白的小腿。
再往上……
便是那道灼灼的紅痕。
如雪天盛放的紅梅。
惹眼非常。
「你看,都紅了……殿下能幫我吹吹嗎?」
-5-
現在的夏侯湛單純又好騙。
我沒想到他真探下了腦袋。
灼熱的鼻息激得我渾身一顫。
高挺的鼻骨頻頻擦過肌膚。
夏侯湛嘴裏唸唸有詞:
「呼……呼……痛痛飛走。」
我不自覺地攥緊裙襬。
幾乎要將布料Ṱṻ⁴絞碎。
不知過了多久。
我早已香汗淋漓。
夏侯湛抬起腦袋。
雙頰微紅。
不知是熱的,還是……
同時,我也注意到了他怪異的坐姿。
「不、不許看。」
他轉身遮掩。
耳背通紅。
但我還是瞥見了。
我強忍臊意,抓住他的衣袖:
「……殿下別擔心,這很正常。」
夏侯湛被我強行扭過身。
我聽見了幾聲「咚咚」異響。
像是從他身下傳來的。
夏侯湛一臉的不甘:
「可惡,還是被你發現了。」
我:「……」
等取出那撥浪鼓,又費了一番功夫。
我叮囑道:
「殿下在外頭可千萬不能將玩具放在裏面,會惹人笑話的。」
「爲什麼?明明你都可以。」
我聞言一噎。
好吧,是我起的頭。
不過,這小子玩興這麼大。
還愛騎馬……
我稍一思忖,計上心來。
「殿下可知騎馬不一定要在馬場,這牀榻之上也可以騎。」
他果然來了興致。
琉璃般漂亮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看着我:
「牀上的馬怎麼騎?」
我掩下狡黠的眸光。
朝他勾勾手:
「殿下若想知道,那就上牀來,我教你。」
-6-
次日,天光大亮。
我揉着幾近散架的腰,齜牙咧嘴地坐起身。
身旁的夏侯湛尚在夢鄉。
嘴裏還咕噥着:
「馬兒,再快點……」
我怒上心來。
這個殺千刀的傻子!
昨夜,我含羞帶怯地解下他的腰帶。
他反握住我的手。
一屁股就坐到了我背上。
還興奮地揮着腰帶,嘴裏高喊:「駕!駕!」
我咬牙梳洗妥當。
出門就撞見李嬤嬤眉飛色舞地同兩個小宮女比劃。
「你們是沒聽見,那動靜,嘖嘖,咱們殿下雖然腦子壞了,但身子依舊龍精虎猛……」
我幾步衝過去,一把將她拽到廊柱後:
「嬤嬤!快別說了!」
李嬤嬤見我面紅耳赤,意味深長地笑道:
「太子妃這是害什麼臊?老奴聽着,昨夜戰況可是激烈得很吶。」
她是皇上派來教授我司寢的嬤嬤。
之前那些勾引人的伎倆,都是她教的。
「激烈什麼……他、他根本就沒……」
我難以啓齒,湊到她耳邊道出真相。
李嬤嬤老眼圓瞪,像是聽到了什麼驚天祕聞。
「什……什麼?殿下……竟如此……不解風情?」
「這下可好,別說懷上孩子,我這條命都差點被他騎沒了。」
「太子妃莫慌。」
嬤嬤左右張望。
迅速將一個小紙包塞進我手裏。
她壓低嗓門,神祕兮兮:
「此乃宮廷祕藥,藥性極猛,只消一點兒,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得破戒。
「只要殿下喫了它,屆時,這馬該怎麼騎,是用鞭子還是……還不是您說了算。」
我捏緊那小小的紙包,彷彿捏住了唯一的希望。
只要有了孩子,就能和爹孃團聚了。
「多謝嬤嬤。」
我深吸一口氣,眼神堅定。
這次,我定要成功!
-7-
夜色漸濃。
我拿起溫好的果酒,斟了一杯遞到夏侯湛面前。
「殿下,喝點酒暖暖身子。」
他正擺弄着撥浪鼓,頭都不抬:
「我不渴。」
「這酒是我親自釀的,殿下也不賞臉?」
我抬起酒盞,直接遞到他脣邊。
夏侯湛皺起眉頭,欠揍地冷哼一聲:
「你好煩,我說了不渴。」
我又豈會輕易放棄。
手腕一轉,就要硬灌。
他像是看穿了我的動作,穩穩鉗住我的手。
我也來了勁。
推搡間,酒盞一晃,潑了他滿懷。
酒液順着那棱角分明的下頜流淌。
溼透的褻衣緊貼着皮膚。
飽滿結實的胸肌若隱若現。
我嚥了咽口水。
要命,這場景也太香豔了吧。
對方卻一點也不自知。
只是垂下密長的睫羽。
扯着溼漉漉的衣領抱怨:
「你看,都弄溼了,這可是我最喜歡的一件衣服。Ţü₊」
「誰讓殿下不喝的……」
說着,我又倒了一杯:
「行,殿下不喝,我自己喝。」
喝下酒,我作勢轉身,腳下一滑。
軟綿綿地朝夏侯湛栽去。
他下意識張開雙臂來接。
我順勢撲進他懷裏。
趁他還未做出反應,我猛地仰起臉,精準地覆上了他的脣。
夏侯湛渾身一僵。
淡若初櫻的雙脣溼潤微涼。
帶着清冽的味道。
我後知後覺。
那是夏侯湛常用的靈虛香。
但我來不及多想。
眼一閉,心一橫。
蠻橫地撬開他微驚的脣齒。
將嘴裏的酒液盡數渡了過去。
-8-
我心頭暗喜。
成了!
夏侯湛回過神,立馬將我推開:
「你……你做什麼?」
低啞的嗓音還帶着微不可察的輕顫。
我身子一軟,又貼了上去。
雙臂緊緊纏住了他緊實的腰腹:
「殿下,夜已深,咱們該歇了。」
話一說完,便覺身下被什麼硬物硌着。
我頓感無語,暗罵了聲「傻子」。
抬手就往他衣袍下探,但面上卻仍漾着軟媚:
「殿下怎地又把撥浪鼓藏在這兒?叫人瞧見,該笑話您了……」
不成想,指尖傳來的熱意燙得我一縮。
……這藥效竟來得如此之快?
耳邊的呼吸聲愈發粗重。
一抬眼,就撞進了一對深若沉潭的眸子。
裏頭不復往日清澈。
正翻湧着危險的欲色。
我吞了吞口水。
要不……還是下次吧?
結果夏侯湛一個翻身就將我壓在了身下。
我終於害怕:
「殿、殿下,我們還是……」
「刺啦」一聲。
他撕開自己的衣襟。
露出隨着呼吸起起伏伏的胸膛。
即便成了傻子,這自幼習武的體格也沒變。
結實有力,線條分明。
力道應該只大不小。
想到爹孃,我忍住想要逃跑的衝動。
眼睛一閉,道:「殿下來吧。」
雙手卻是緊張地攥緊了被角。
-9-
等了片刻,只感覺手腕被人握住。
我睜開眼。
夏侯湛正扯着剛剛撕下的衣料,小心翼翼地裹上我的指尖。
我這才發覺方纔與他較勁時,手指擦破了一點皮。
留下了一道細微的紅痕。
「……你受傷了。」他悶聲道。
許是藥力作祟,夏侯湛額角青筋微凸,眼眶泛着潮紅。
但他的神情卻又變回了平日裏那副不諳世事的單純模樣。
彷彿剛纔那對沉欲洶湧的眼,只是我一時眼花。
我心念一轉,將手抽回。
指尖若有似無地掠過他裸露的胸膛。
夏侯湛頓時一顫。
指尖緩緩上行,劃過滾動的喉結。
最終,輕輕點在他緊抿的薄脣上。
「殿下瞧,還在流血呢。」
我的語氣帶着幾分刻意的嬌嗔。
手指上的傷口,不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但……他不過是個傻子。
「殿下先替我止血,可好?」
不等他回應,我微微用力。
手指便抵開了他的脣縫,探了進去。
他繃緊身子。
我甚至能感受到他脣齒間的戰慄。
但還是勾着笑,輕輕逗弄那無處可逃的軟舌。
他想要合攏齒關,又恐傷了我。
只能任由我在其中作亂,攪動起一片曖昧濡溼的聲響。
半晌,他緩緩靠近。
溼紅的雙眼一動不動地看着我。
像是一頭被撩撥得不知所措,卻又依靠着本能而動的幼獸。
酒香混合着熾熱的鼻息迎面而來。
幾乎要將人溺斃。
-10-
他眼底再次噴薄出欲色。
又兇又野。
這回我瞧了個真切。
他哪還有半分平日的癡傻。
我不自覺地想收回手。
卻被他更用力地按住。
他緩緩低下頭。
溼熱的脣舌裹住我那根惹禍的手指,不輕不重地吮咬。
酥麻直竄上天靈蓋。
吻,順着指尖,一路蜿蜒而上。
擦過小臂,在肘心細嫩處流連。
後又攀上肩頭,在那圓潤的弧線上烙下滾燙的印記。
最後,重重落在頸側。
我攥緊手。
喉間溢出一聲連自己都陌生的輕吟。
脖子不由自主地仰起。
任由那陌生的快意將理智淹沒。
就在這意亂情迷的當口——
「嗖!」
一道凌厲的破空聲驟起。
寒光閃過,一支羽箭直直釘入身旁的牀柱。
未待我反應,夏侯湛已將我嚴嚴實實地護在身下。
破空聲又起。
夏侯湛猛地一震,嘴裏泄出一聲悶哼。
我抬眼,正對上他蒼白的臉。
左肩處,箭矢沒入,血色泅開。
帶着詭異的暗紅。
我:「箭上有毒!」
窗外黑影幢幢。
刀劍相擊的刺耳聲撕裂夜Ţű₉色。
數名蒙面人破窗而入。
我到底將門出身,拔出配劍擋下了劈來的利刃。
可刀劍無眼,危急時刻,夏侯湛湊巧替我擋下了幾次攻擊。
但他有箭傷在身,又中了毒,動作明顯遲滯。
眼見他又添新傷,我急紅了眼。
侍衛們的腳步聲終於逼近,衝入室內與刺客纏鬥。
有人扶住搖搖欲墜的夏侯湛。
但他的目光卻死死鎖住我。
嘴脣翕動,似乎極力想說什麼。
「……護好……太子妃……」
聲音太輕,被喊殺聲淹沒。
我正與一名刺客周旋,並未聽見。
那刺客見久攻不下,虛晃一招,揚手撒出一片白色粉末。
我避之不及,吸入一口,渾身力氣頃刻抽離。
視線最後看到的,是夏侯湛竭力想向我伸來的手。
隨即,黑暗徹底將我吞沒。
-11-
意識昏沉間,我只覺渾身酥軟。
勉Ŧúₓ強睜眼,驚覺身上的衣裳不知去向。
只剩一件薄如蟬翼的透明紗袍鬆鬆罩着。
內裏春光若隱若現。
一股陌生的燥熱,正從小腹深處幽幽燃起。
門外傳來壓低的交談:
「哼,那傻子命真硬,毒箭都要不了他的命。」
「無妨,他的心尖肉如今被擄進了這地兒,我就不信他還能坐得住。」
還未理清頭緒,兩個粗使婆子便推門而入,用一件厚實狐裘將我從頭到腳一裹,連拖帶拽地架了出去。
眼前豁然開朗,脂粉香氣混着酒氣撲面而來。
這裏竟是一處青樓!
我被塞進一個精鐵打造的籠子,成了件待價而沽的貨物。
臺下目光黏膩,盡數落在我身上。
老鴇扭着腰肢上前,尖聲叫賣:
「各位爺瞧仔細了!這可是天上難找,地下難尋的絕色!媽媽我親自驗過,正經的黃花大閨女!今夜更是餵了最烈的『春風度』,保管能讓你欲仙欲死。起拍價,一千兩!」
體內熱流不斷翻湧。
四肢百骸都透出難言的癢意。
我想掙扎,卻軟得使不上一絲力氣。
原來中了藥是這般滋味。
想起自己竟對那傻子下藥。
心口就澀得發疼。
「夏侯湛……」
或許他會哭鬧着要來救我也說不定。
但旋即,又覺得自己異想天開。
他中毒未愈,腦子也不太好使。
又怎會來這地方?
臺下的叫價聲此起彼伏。
「五千兩!」
一個肥頭大耳的富商咧着嘴喊道,目光淫邪地在我身上打轉。
老鴇笑開了花:「成交!」
意識逐漸混沌。
絕望如潮水般湧來。
他,終究沒有來。
-12-
身上火燒火燎,意識浮浮沉沉。
忽地,一具微涼的身軀貼近,將我擁住。
我本能地掙扎,手腳卻軟得使不上力,反倒像是欲拒還迎。
那人力道極大,輕易制住了我的扭動。
溫熱的手掌撩開我汗溼的額髮。
指腹帶着薄繭,撫過滾燙的皮膚,奇異地撫平了幾分燥熱。
接着,一個極輕、極緩的吻,落在我的眉梢。
動作生澀,卻帶着隱忍的珍視。
「清瑤……我的清瑤……」
他喚着我的名字,聲音低沉熟悉。
懸着的心莫名就落到了實處。
我嗚咽一聲,不再掙扎。
他順勢扣住我的手腕,十指交纏着壓進枕蓆。
熾灼的呼吸拂過耳廓。
一路蔓延至脣角,若有似無地蹭着。
我下意識地仰起臉。
他溢出一聲低笑。
終於不再逗弄,吻上了我的脣。
鼻尖相抵,氣息交融。
起初,他只是輕輕吮吻。
待我無意識啓脣,那剋制便瞬間決堤。
舌尖長驅直入,勾纏着索取,緩解那從內裏灼燒的渴。
意亂情迷間,只剩脣齒交纏的聲響,和越來越重的心跳。
-13-
再睜眼時,看到的是熟悉的東宮帳頂。
心落回了一半。
可隨即,渾身痠痛襲來。
尤其是腿根處,酸脹難言。
我掀開錦被。
白皙的肌膚上佈滿了曖昧的紅痕。
如紅梅落雪,刺眼非常。
昨夜零碎的記憶湧入腦海。
滾燙的掌心,炙熱的擁抱,纏綿至極的吻。
還有那道身影,像極了……
恰逢嬤嬤端藥進來。
見我轉醒,她激動地想要通報。
我出聲阻止了她:
「嬤嬤,是殿下救了我嗎?他……可是恢復記憶了?」
嬤嬤頷首:
「殿下吉人天相,前兩日就恢復神智了。」
我心頭一喜。
可嬤嬤接着嘆道:
「只是殿下箭傷未愈,一直在寢殿靜養,是皇上派人及時救回了您。」
聞言,我恍惚地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彷彿墮入冰窟,讓人遍體生寒。
青樓的那人……果然不是他。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他醒了,還恢復了記憶,是好事。
只不過在我被擄走時,他連面都未露。
看來他真的厭極了我。
嬤嬤還在唏噓:
「沒想到五皇子對皇位起了歹心。唉,都是自家兄弟,緣何要狠下毒手,還連累了您……」
原來如此。
嬤嬤仍在絮叨五皇子伏誅之事。
可我半句也聽不進。
這一身的痕跡,如同烙印,刻滿了屈辱。
忽然想起多年前,我練劍時扭傷了腳。
夏侯湛一聲不吭地蹲下身,幫我揉按腳踝。
我疼得呲牙,罵他沒輕沒重。
他抬眸望來。
那一刻,我似乎忘了疼。
只顧着看他微微顫動的睫羽,和眼裏那絲不易察覺的焦灼。
如今想來,那或許是他別樣的關切。
而我,初見他時心裏就有了他的影子。
只是自己渾然不覺,用張牙舞爪掩飾那份在意。
如今明白,卻太晚了。
滿身的痕跡,如同嘲諷。
淚水盈眶,我強忍着不肯落下。
此刻,我無比想念遠在寧古塔的爹孃。
這皇城,我一刻也不想多待。
-14-
武德殿內,檀香嫋嫋。
皇上看着我,溫和的目光中帶了一絲愧意:
「大理寺呈上新證,將軍府乃受人構陷,朕已下旨,爲慕家昭雪,不日便可召你爹孃回京。」
我詫異地抬頭。
眼眶逐漸溼潤。
盼了這麼久,終於等到了這一天。
可我心裏卻酸澀難言。
爹孃能回來,自是好事,但……
「兒臣謝父皇恩典,但兒臣還有一事相求。
「爹孃的冤屈既已洗清,太子也恢復了神志,兒臣懇請父皇下旨解除我與太子的婚約……我想回府好好孝敬爹孃。」
我伏身叩首。
皇上沉默片刻,終是嘆息:
「罷了……到底是朕對不住慕家,朕準了。」
太監總管捧來聖旨,明黃卷軸徐徐展開。
我靜靜聽着那廢婚的旨意,胸口疼得發慌。
夏侯湛從小便瞧不上我的張揚任性。
在他癡傻時,我更是使盡手段,意圖懷上皇孫。
如今他恢復神智,想起我的那些不堪行徑,只怕更加厭棄。
這樣也好。
我抬手正要接旨。
「且慢!」
一道挺拔的身影逆光踏入。
玄色蟒袍襯得他面如冠玉。
夏侯湛行至我身側,撩袍跪下,語氣稍帶不悅:
「父皇要解這婚約,是否也該問問兒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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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侯湛攥着我的手腕,將我一路帶到了御花園深處。
「你要離開孤?」他停下腳步,轉身逼視我。
我腕骨生疼,心裏更是委屈:
「殿下如今大好,你我之間……自是兩清了。」
「兩清?」
他像是聽了什麼笑話,忽地逼近。
拽住我的手,不由分說地按上他的胸膛。
隔着一層錦緞,我仍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下結實的肌理與急促的心跳。
「我的身子,你摸過不止一次。」他眸光沉沉,字字都捶在我心上,「你用嘴渡酒給我,哄着我……用舌尖替你清理傷口,這些,都要一筆勾銷?」
雙頰轟地燒了起來。
我羞憤道:「別說了!」
果然,他清醒了,便要拿這些不堪來回敬我。
他非但不止,反將我抵在宮牆上:
「孤偏要說,孤倒要聽聽,你想如何與孤兩清。
「你中藥那晚,蜷在孤懷裏,一聲聲『阿湛』喊得可是纏綿得很……」
說到這,他的聲音又啞了三分。
我驀地抬眼,有些難以置信:
「那晚的人……是你?」
等來的卻是他的吻。
帶着不容抗拒的力道。
撬開齒關,深入糾纏。
他像是要將這些時日的隱瞞、等待與後怕盡數傾瀉。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浪潮淹沒,手腳發軟,幾乎透不過氣。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微微退開寸許,脣瓣猶帶水光:
「你還想那晚的人是誰?」
眼淚不爭氣地落下。
他頓時亂了陣腳,無措地抹着我的淚珠:
「別哭,是孤不好,孤混賬……」
我抽噎着抓住他的衣襟,將埋藏心底的恐懼嗚咽成聲:
「我怕極了……怕那晚的人不是你……」
他神色一喜,將我擁入懷中。
我靠着他的肩膀。
耳畔傳來他愧疚的低喃:
「對不起,孤以後絕不會再留你一人,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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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火輕搖,映着牀榻上健碩的身軀。
我拈起紅燭,微傾手腕。
滾燙的燭淚滴落, 在繃緊的腹肌上凝成一點嫣紅。
夏侯湛悶哼一聲, 身上鎖鏈輕響。
「知錯了沒?」我挑眉。
他抬眸望來,眼底暗潮翻湧:
「孤知錯了,求娘子饒恕。」
我輕哼一聲:
「那夜你既來青樓救我,爲何又離開?」
手腕再次傾斜。
夏侯湛齒關一緊:
「我收到密報,五皇子決定在那晚逼宮, 我只能先回宮平亂,讓影衛暗中護着你。」
這些, 其實我早已知曉。
他故意裝傻引蛇出洞,還聯手大理寺卿蒐集罪證, 爲將軍府洗刷了冤屈。
但我就是要他親口說與我聽。
「裝傻之事, 實非得已。五皇子忌憚慕將軍兵權, 更忌我與將軍府親近。他設計陷害將軍府,還在戰場上對我暗下殺手, 我便將計就計, 裝傻引他露出馬腳。」
聽着確實是事出有因。
但想到那些日夜, 我對着「癡傻」的他百般引誘, 搔首弄姿……
可惡, 那些上不了檯面的羞人把戲全被他瞧了去。
我越想越羞憤,轉身就要走。
卻被他一把攬入懷中。
鎖鏈嘩啦作響。
不知何時, 他竟已掙脫束縛。
「跑什麼?」他低笑, 「娘子方纔的教導, 孤很是受用。現在該輪到孤來好好教教娘子了。」
紗帳垂落, 顫聲漸起。
我無力地仰起脖頸。
指尖在他寬闊的脊背上留下道道紅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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廊下,嬤嬤正和幾個小宮女說得眉⻜色舞。
「咱們殿下瞧着清冷, 沒想到私底下玩得……」
她故作神祕, 聲音壓得一低再低:
「昨兒個東宮特意讓工部制了好些物件,鎏金蠟燭、細銀鏈子、還有那孔雀翎.Ťṻ¹…..嘖嘖, 花樣多着呢。」
我恰從旁經過, 聽得耳根發燙,忙低頭加快步子。
她倒也不算胡說。
只是她不知,那些玩意兒……最後都用在了她口中「清冷」的太子身上。
想到他被銀鏈束縛, 眼尾泛紅望着我的模樣, 心頭便是一陣悸動。
恰逢上元佳節。
夏侯湛拉着我溜出宮門, 融入熙攘人潮。
街市如晝, 火樹銀花在墨藍天幕轟然綻開。
流光落在夏侯湛眼底,柔得像一池春水。
他執起我的手:
「清瑤,這一世, 下一世,生生世世,孤都要與你在一起。」
我抬眸,望進他深邃的眼底。
那裏映着漫天煙火, 也映着我的影子。
我踮腳湊近他的脣:
「殿下可要想清楚, 我最會鬧人了。」
「孤求之不得。」
他輕笑着吻了上來。
煙花在頭頂絢爛不休。
他在我脣上輾轉深入,比那花火還要熾熱。
遠處傳來百姓的歡笑。
而我們在暗處, 交換着彼此的呼吸。
似要將這漫天光華,連同那海誓山盟,一同鐫刻進骨血裏。
我悄悄從袖口摸出一根皮鞭。
……
長夜漫漫。
餘生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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