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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奕是被全家人呵護的寶貝,更是我父親唯一的孫女,走到哪裏帶到哪裏,十分的疼愛。
還記得她五歲那年,和同學發生了爭執,四哥知道以後,直接開着他那張揚的跑車,拎着棒球棍衝到學校,要出手教訓那個小孩。
從那以後,佳奕便受到了更大的影響,覺得自己也可以爲所欲爲地做任何事情,從此更加任性。
四哥突然笑出聲來,把自己的女兒從我身邊拽了過去。
「你怎麼這麼好笑商佳奕,說話做事都不動一點腦子的嗎?樂樂是她女兒,她怎麼可能對你比對她女兒還好?這麼一大家子疼你還不樂意啊,你還想讓一個外人對你好……」
「老四,過分了。」大哥開口提醒。
「差不多行了。」四哥不以爲然。
「大哥,我尊重你,是因爲你真的有能力,而且爸也器重你。但是有些事情,爸都管不着我,你憑什麼管我?爲了一個已經嫁出去的人,處處壓着我就過分了。」
「小五她是你親妹妹。」
「我說了,我不認。」四哥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三哥已經開始喫了,急着表態:「我也不認。」
「你看看你們兩個是什麼態度,爸還沒有入座呢,你們兩個便一個開始喫,一個開始喝。」大哥皺着眉頭。
「我待會兒還要趕飛機呢,大哥,你就別罵我了,我喫喫喝喝的,也沒參與你們的討論,應該也不礙你們的眼吧?再說了,我每次不都是這樣的嗎,爸也沒管過我。」三哥不以爲然。
正說着,父親下樓了。
看見三哥四哥喫喫喝喝的樣子,他更加生氣。
「你們兩個,少幹這麼上不了檯面的事情,佳奕都比你們兩個懂事。」
佳奕聽着,驕傲地把頭抬了起來。
「爸,大家都在呢,給我留點面子行不行?」四哥放下筷子,不再敢造次。
「現在想起來要臉了?你們少在家裏冷嘲熱諷,整天看誰都不順眼,鬧出不少笑話,少讓我操點心吧。開飯。」
大家喫了起來,氣氛一時之間有點低沉。
坐在我對面的是二哥和二嫂,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有點遠,看起來像是刻意隔開的。
媒體最近總在傳他們兩個正在鬧離婚,不知真假。
二哥的花邊新聞也是滿天飛,令人頭疼。
一頓飯喫得人倍感壓抑,只有佳奕一個人嘰嘰喳喳地和全桌的人說話。
喫過飯後,大嫂接到電話,律所出了一些事情,大哥便跟着她一起回去了。
二嫂說要回工作室審批項目,離席的時候,二哥一把拽住她。
「你就這麼不想看見我?我就這麼惹你厭嗎?」
兩個人無聲地僵持着。
「路上注意安全,慢點開車。」爸開口,算是同意二嫂離開。
「好的,謝謝爸。」二嫂平靜地回應,掙開二哥的手。
-2-
父親看着我們幾個。
「剩下的就是總是讓我操心的了。」
「我不是啊。」佳奕喝了一口飲料,「爺爺,我不是的!」
她湊到父親跟前,坐了大哥原本Ţũ̂₈坐的凳子:「爺爺我可是最聽你的話了。」
「是的,你是好孩子。」父親斂起生氣的表情,摸了摸佳奕的頭。
「佳奕去書房裏,把爺爺的眼鏡拿過來好不好?」
佳奕沒看出來父親是故意支她離開,邊跑邊跳地離開了。
「老四,你也不小了,該考慮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了。」
「不是,爸,我連女兒都有了,還要結婚啊?我一個人挺好的,也沒有人干涉我做什麼事情……」
「正是因爲沒有人干涉你,你纔在外面亂來。你年齡不小了,整天沒個正形算怎麼回事兒?你大哥只比你大了幾歲,他二十多歲的時候就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你也向他學學。」
「祖墳冒一次青煙就夠了,你總不能讓我讓所有人都像大哥那樣能幹吧?家族這麼大,總要有人喫閒飯的,這叫平衡,這樣纔有利於家族發展。」
三哥吭哧一聲笑了出來。
父親瞪了他一眼:「你還好意思笑,你又能好到哪裏去?你以爲你就不用着急你的人生大事了嗎,你比老四還大兩歲呢,還不收心呀?早點兒成家立業,對你們都好,責任心一定要有。」
「我就不結婚,結了婚就沒辦法在外面玩了。」
父親氣得把筷子放在桌子上:「不肖子孫,我怎麼生了你們這兩個廢物兒子,你們兩個,我看一個成器的都沒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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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說完,又看向二哥。
「你怎麼不說話?」
「我有什麼好說的,整個家您就對大哥一個人滿意,我說了,還不是一樣被罵。」
「你還好意思說,我罵你總得有理由,要是你真的什麼都沒做錯,我怎麼會罵你?你最近那些緋聞都傳上天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那些都是娛記亂寫的。」
「那他們怎麼不亂寫你大哥,怎麼不亂寫你妹妹!」
二哥不說話了,反倒是三哥又開口了。
「是,沒寫你女兒。你女兒倒是爭氣,有本事你好好培養她,把家業交給她呀,來數落我們幾個幹什麼?」
「每次就你話多,什麼都沒幹成過,倒是長了一張嘴。小五好歹也是你妹妹,你爲什麼每次都要陰陽怪氣?」
這是我印象裏父親第一次衝三哥發脾氣。
「她算我哪門子妹妹,我憑什麼要認她?」
……
我無所謂地坐在那裏,冷眼旁觀着這場鬧劇。
這時候,佳奕跑了下來,把眼鏡遞給父親。
然後,她慢吞吞地轉過身,朝我走過來,往我手裏放了一個東西。
我看過去,是一枚巧克力。
佳奕咬着嘴脣,似乎正在思考着要說些什麼。
四哥一把把她扯了過去,瞪着我。
「別碰我女兒,萬一磕了碰了,你也不好交代。」
我像聽到了什麼驚天笑話一樣,忍不住嗤笑了一聲。
「爸就我這一個女兒,但他可以有很多孫女。」我故意激他。
我猜他這種沒腦子的人,待會肯定會反抗,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我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果不其然,他衝着我吼:「商晚憶,你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你怎麼知道爸爸就你這麼一個女兒,萬一他在外面有很多私生女呢?就算沒有私生女,他現在年齡也不大,要是想再要一個女兒……」
他說話間,一個茶盞砸了過去。
父親勃然大怒。
「混裝東西,有你這麼編排你自己父親的嗎?說話沒大沒小。」
我見目的達成,離開了商家老宅。
如果不是大嫂,我是不會留在這裏喫這頓飯的。
我着急回去,見一見顧尋。
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他就是蕭杭。
可是父親在書房裏說的那些話,不停地在我耳邊重複,一遍又一遍地響着。
我不敢細想我們分開的這幾年,他到底喫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無妄之災。
而這些痛苦,原本可以避免。
如果他從來沒有認識我,這一切可以避免。
如果我沒有和他在一起,這一切可以避免。
如果我及時放手,審時度勢,這一切可以避免。
如果我從一開始就甘願成爲被父親和大哥隨意捏圓揉扁的麪糰,有着隨時願意被他們送出去犧牲的覺悟,這一切還是可以避免。
可是我卻沒有作出那樣的選擇。
我痛苦爲什麼那些本該由我承擔的痛苦,要強加在別人身上。
世界上最折磨人的事情,不是我本該選擇一件事情的時候沒有選,而是在我本該選擇一件事情的時候,卻選擇了另外一件。
原本可以避免的。
原本那些都可以不必發生的。
是我太高估自己了,不知道自己擁有的一切輕易地就能被奪去。
也是我心比天高,那時候竟覺得愛比什麼都重要,覺得自己可以掌握自己的一切。
心高氣傲地提筆,卻沒有能改寫結局的能力。
我錯了。
時至今日,我終於願意承認,是我錯了。
我把車停在路邊,給心理醫生辛醫生打了個電話。
「辛醫生,你新開的那些藥對我效果不是很大,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怎麼辦?」
我的幻聽更嚴重了,並沒有因爲服用藥物而好轉。
我頭疼的頻率也越來越高了,我甚至覺得腦子裏面有蟲在在鑽來鑽去。
-4-
我回去的時候,驚奇地發現樂樂回國了。
她不知道在和誰玩捉迷藏,在院子裏跑來跑去。
一轉頭,她看見了我。
「媽媽!」樂樂蹦蹦跳跳地圍着我轉,「媽媽我可想你了!」
顧尋跟着樂樂的身後:「好啦,不是你說要玩到晚上嗎?怎麼玩着玩着就跑了?」
樂樂往我身後躲,不說話,半晌把頭探了出來。
「那我反悔可不可以?小叔,我現在想和媽媽待在一起,不想玩捉迷藏了,可不可以?」
「當然可以。」顧尋抬頭和我打招呼,笑容讓我挑不出一點毛病。
他挑了挑眉:「二嫂。」
剛纔他朝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我注意到他的走路姿勢。
我想起父親說的話,他說,蕭杭的腿……
時至今日,我才發現,顧尋走路的確有些異樣。
「你的腿怎麼了?」
「昨天和別人約着打籃球,扭到腳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並不相信他的話。
「打籃球會扭得這麼嚴重嗎?」我輕聲問,絲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質疑。
顧尋微微一怔,隨即笑容更加溫和,彷彿是在掩飾什麼。
「可能太久沒運動了,一下子沒控制好力度。不過沒關係,已經看過醫生了,說是休息幾天就好了。」
見他答得滴水不漏,我沒有繼續追問。
樂樂在一旁拉着我的手,興奮地分享着她在國外的趣事。
我的目光不經意間再次掠過顧尋。
他靜靜地站在一旁,眼神溫柔地注視着樂樂。
觸及我的目光時,他立即把頭扭了過去。
……
老爺子好幾天沒見到樂樂,看見樂樂一直抱着不撒手。
他中午臨時去公司開個會,也非要帶着樂樂。
好在樂樂很樂意,直接跟着爺爺走了。
「爸,你這就沒有意思了,走哪帶哪,浪費油錢。」我跟着到大門口時,顧清州也跟了過來,邊走邊說。
他從前就不止一次抱怨過老爺子隔輩親,對他和顧清溪很嚴厲,結果現在過了多年,卻對孫女那麼有耐心。
樂樂打開窗戶,和我揮手再見。
我趕緊回應她。
這幾年,我看着她一點一點地長大。
與其說她離不開我,不如說是我離不開她。
我和顧清州到餐廳的時候,人已經來齊了。
我好久沒見過顧清溪了,她今天也回來了。
以前她總喜歡坐在最惹人注意的座位,現在卻一改之前的習慣,坐在最邊上,特意和顧清離得很遠。
婆婆看到這場景,嘆了一口氣。
「嫂子!」顧清看見我有些驚喜,「嫂子,你坐在我這邊好不好?」
我在她旁邊入座,給她夾了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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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乖巧地說謝謝,然後問我手臂怎麼了。
「沒事。」我微笑着回應她,「沒端穩茶杯,潑上了茶水,已經塗了藥膏,過兩天就好了。」
「清清,你爸不是說讓你明天正式去公司報到嗎,明天讓你嫂子帶你去,她正好順路。」婆婆吩咐道。
OnlyLove 所有業務幾乎都已經和商氏集團分開,另起門戶,公司距離顧氏集團並不遠。
我看着低着頭很不好意思的顧清,笑着開口。
「真的離得很近,多開幾分鐘就到了,明天我帶你去周圍把那些集團的建築都認一遍。」
顧清連聲道謝,我讓她不要客氣。
婆婆滿意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又開口招呼顧清。
「清清,到了公司你不要怯場,跟着你嫂子在公司到處轉一轉,然後再去你爸的辦公室報個到,看一下他給你安排什麼崗位。」
顧清州的母親對剛找回來的女兒還是有一些感情的,只是不太多。
算了算,顧清已經丟了Ṱù⁽二十多年,兩個人這麼多年沒見,的確是和陌生人差不多。
顧清的養父母是因爲沒有孩子才收養她,但是沒過幾年,他們有了自己的親生孩子,就對顧清不上心了。
我難以想象,這些年,她Ṱŭₖ到底喫了多少苦。
本該是金枝玉葉,卻被命運捉弄。
據顧清自己說,自從她知道自己是被賣給養父母的,就去登記了相關信息。
人羣裏找人猶如大海撈針,找到自己親人的少之又少。但是好在,她足夠幸運,能夠認祖歸宗,找回自己的親生父母。
但用幸運來形容她,似乎又很不妥。
如果她足夠幸運,就會一直生活在三大豪門之一的顧家,過着大小姐的生活,而不是先要經歷這一遭遇,過了二十多年寄人籬下的日子。
顧清州母親說話的時候臉上帶着尷尬,就像是和親戚家的小孩說話一樣,不太親近但又裝作很上心的樣子。
顧清聽見她開口,也有些尷尬,點了點頭:「謝謝……媽。」
婆婆應了一聲。
這個時候,顧清溪突然不開心了。
也不管餐桌上還坐着長輩,就直接開口。
「也不知道她去公司能勝任什麼工作țųₓ,現在的公司招聘要求都至少是碩士,還是名牌大ŧű₀學的碩士,她就一個本科生,能去顧氏?」
她這話一出,餐桌上的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婆婆的臉色尤其難看:「清溪,說這些話幹什麼?你就是這麼和你姐姐說話的?」
「誰要認她當姐姐了?」
「你!」婆婆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是不是我把你慣得太厲害了?你現在越來越不把家裏的大人放在眼裏了。
「她是你姐姐,要論親疏關係,她纔是這個家的親生女兒,她纔是我生的,你這麼對她是什麼意思?」
顧清溪一張臉變得慘白,眼淚瞬時流了出來。
「呵,還說什麼真女兒假女兒一視同仁,你養了我二十多年,結果就不如她回來幾天!
「既然你不待見我,那我離開算了,你愛怎麼安排你的親生女兒就怎麼安排吧,我不上趕着被你們所有人討厭了!」
顧清溪怒氣衝衝地離開了。
婆婆站了起來,跟着跑到外面:「清溪,媽不是這個意思。」
於是乎,餐桌上只剩我和顧清州、顧清、顧然四個人了。
顧清州依舊是十分針對顧然:「你能不能坐遠一些,別坐在你二嬸的對面,存心找罵嗎?存心給我添堵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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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瞥了他一眼。
顧清州的針對每次都這麼無厘頭,就像是中了邪一樣,非得揪着顧然不放,每隔幾天見了面就對他冷嘲熱諷。
我剛想開口維護顧然幾句,婆婆回來了。
「我才走了一會兒,你們就喊起來了。清州,你幹嗎呢,剛纔就數你的聲音最大,你又和大家在吵什麼?」
顧清州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我可沒說什麼不該說的,我只是在說顧然喫飯的時候不好好喫,在這裏挑三揀四的,只喫肉不喫蔬菜。所以,我說他兩句怎麼了?
「媽,你不要和我爸一樣,每次見了我就覺得我好像犯了多大的錯,對我恨不得又罵又說的。」
顧然原本老老實實地喫着飯,聽見顧清州突然提到他,瘋狂地咳嗽了起來:「二叔,我……奶奶,我沒有,我沒有隻喫肉不喫菜,Ťű₀我剛纔一直在喫西蘭花,二叔他……」
「行了行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我就說你兩句,又沒有罵你,你這麼着急否認幹嗎?」顧清州拍了顧然一下,「快點喫飯,喫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顧清州母親的臉色這纔好了起來。
「顧然呀,你要多喫一些蔬菜知道嗎,你二叔話說得有道理,葷素搭配纔是最好的生活方式,你才十幾歲,像你這個年紀要長身體的,不能挑食……」
顧然滿臉通紅:「奶奶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婆婆話鋒一轉,又對着顧清州說了起來。
「你也真是的,提建議就提建議,怎麼不知道溫柔一點?你整天板着臉,好像誰欠你二五八萬一樣,小然是小輩,你就不會好好和他說話?」
顧清州這個時候應該是終於意識到家裏人從來都沒把重心放在他身上,也不爭執了,開始大口大口地喝粥。
我看了他一眼,心情大好。
他不開心,我就開心。
顧清州好像發現了我的目光,抬頭的那一瞬間與我對視。
我假裝在看桌子上的菜,他卻一直盯着我。
過了幾秒,我索性就不裝了,直愣愣地朝他看過去,衝他勾脣笑了笑,然後無聲地開口:「賤人。」
顧清州把筷子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不喫了,我喫飽了。」
婆婆大怒。
「喫飽了就滾回你的房間,這筷子是招你惹你了。你最近就沒幹出一件能讓人看的事情,你看看家裏哪個人不比你強?
「顧清州,你怎麼好意思在這裏發脾氣?還好你爸去開會了,他要是沒去開會,看見你這副德行,又要在餐桌前罵你了。連樂樂都比你懂事……」
顧清州離場以後,他母親又和我講話。
「晚憶,我和你爸你哥那邊說好了,等有空了我們兩家聚一聚,把你們兩個鬧出來的誤會都說清楚。
「你們兩個是夫妻,一定要同心,要不然這日子是過不好的,越過越糊塗。」
我應了一聲:「好。」
喫過飯我沒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三樓書房。
那個房間就像束縛着我和顧清州讓我們必須待在一起的牢籠,我不想再進去,寧可待在書房工作。
我用了一夜的時間,從幾百份個人資料裏,大概定下來了新一季珠寶代言人。
這幾年在英國聲名鵲起的大提琴家何兮兮和邵氏集團之前簽下來的藝人童嘉宜。
一個是優雅的大提琴手,有一批文藝愛好者粉絲。
一個是新晉影后,最近的頂流,有足夠的人氣,在內地也參演過不少電視劇,有足夠的粉絲量。
兩個人,正好一個走國外市場,一個走國內市場。
清早,我回了房間一趟,去拿 u 盤。
恰好碰見顧清州正在洗漱,他盯着我看了又看。
「你昨晚去偷情了,臉色這麼難看?」
見我不回他,他又開始陰陽怪氣。
「你要真死外面了纔好呢,這樣的話牀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平時我被迫擠在那個小沙發上,要多不舒服就多不舒服,昨天我一個人睡一張大牀,別提有多爽。這張牀確實好用,改天我邀我那些新歡來家裏試一次……」
我連衝他冷笑的心思都沒有,拿了東西立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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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州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我手裏的一堆資料散在地上。
顧清州隨手拿起一張,面帶不解。
「這個不是商驍他前女友嗎?你拿她的資料幹什麼?調查她?」
「什麼?」我從他手裏拿回資料,又把散落在地上的其他文件撿了起來。
「你說她是商驍的前女友?認錯人了吧?我之前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和商驍傳過緋聞。」
「你不知道嗎?」顧清州神色認真了起來,「一看你平時就不看八卦新聞,我記得她剛拿影后的時候,邵氏專門爲她開了一場發佈會爲她宣傳新電影,那個時候你三哥還去了。當時的八卦頭條都是他們。沒想到,你居然不知道他們的關係。」
我沒有和顧清州接着聊,洗漱完下了樓。
家裏的阿姨站在客廳裏招呼我喫早餐。
餐廳裏只有顧尋一個人,我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正準備離開,這時顧清也進來了。
她看了看餐廳的情形,叫住我。
「嫂子,陪我喫早餐吧。」
顧尋坐在餐桌一角,慢條斯理地喝着粥,看起來十分優雅。
我招呼顧清坐在我旁邊,給她夾了一塊黃金糕。
「不着急,我們慢慢喫,離去公司的時間還早。待會兒我送你過去。
「你剛開始可能會覺得不習慣,慢慢適應就好了。中午的時候我把車開到公司樓下,然後接你回家。」
「嫂子,你不在顧氏工作嗎?」
「不在,我在忙自己的事業。但是我時間比較自由,可以經常接送你,你不要有心理負擔。」
「謝謝嫂子。」
「你不要客氣,不管是在家裏還是公司,如果有什麼不習慣的地方或者是缺了什麼東西,都可以找我。
「清清,千萬不要不好意思,如果我安排不了,就交給爸。你在公司裏,也可以去找你二哥,他會照顧你的。」
顧清沉默了。
我這才突然想起顧清州說過的話。
他之前往顧清身上潑酒並讓她丟了工作的事情,估計給顧清留下了很大的陰影。
想來顧清沉默也是這個原因。
顧尋坐在我對面,安安靜靜地喫着飯,並不發表意見。
過了一會兒,他突然抬起頭。
「二嫂,你怎麼不問問我缺什麼?」
我拿着筷子的手突然頓了一下。
大腦一瞬間沒有了任何想法,只是一片空白。
我抬頭,顧尋一臉無辜地看着我。
「好。」我強逼自己恢復鎮定,「如果你缺什麼,也可以告訴我,我來安排。」
顧尋笑的時候,眼角的那顆淚痣跳躍着。
隔着五年的光陰,我透過現在的他,彷彿看到當年的蕭杭。
我呆滯在那裏很久很久,多希望時間可以一直停留在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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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坐在車裏,依舊有些拘謹Ṭũₔ。
「嫂子,要不我還是不去公司了吧, 你和爸媽說一聲, 讓我讀完研究生再來公司吧,我怕……」
我看了顧清一眼,知道她把顧清溪之前嘲諷她的話放在了心裏。
我趕緊寬慰她。
「清清, 你不要多想。顧氏雖然是大公司,但怎麼可能只有研究生沒有本科生。
「我看過你本科的成績, 學校是好學校,成績也是好成績, 你完全可以進顧氏,不用擔心在公司裏無法立足。你想讀書的話,完全可以接着讀, 爸讓你來, 是想先讓你熟悉一下這邊,不是逼着你工作。」
顧清點點頭, 看起來沒那麼緊張了。
「清清,你是爸媽的親女兒, 以後你一定會待在公司工作的,不用擔心留不下來。不過, 你現在還年輕, 所以剛開始的職位不會很高。
「顧家有規矩, 要求子女剛進公司的時候要待在普通崗位。只有在基層上待上兩年, 纔會往上走,而且還要對自己的身份保密,不能使用特權。」
「好的嫂子,我明白了。」
「你放心, 爸媽已經幫你安排好了, 我會找人多帶你的, 你有什麼不會的事情,都可以來問我, 或者是有什麼不好意思和爸媽說的,如果你信任我的話,也可以和我講。
「我雖然不在顧氏上班, 但是有時候我會參與一些決策, 負責一些業務。我在顧氏有一些股份, 再加上也算是顧家的人, 所以對顧氏還是很熟悉的。」
顧清州的父親提前爲顧清安排了職位,我只需要把顧清帶到工位並帶她去參觀公司就好了。
顧家確實是要求顧家人進公司不能嚴明身份, 但是能做到這點的人少之又少。
顧清州沒進公司之前就是有名的二世祖, 新聞頭條不知道上了多少次。
他即使不在公司裏說自己是誰,大家也都知道他的身份。
顧清溪當年就更囂張了。她沒有文憑, 走正規流程根本進不去公司,所以老爺子親自帶她去了公司, 給她安排了並不算難的業務讓她慢慢熟悉, 但是她堅持了一上午就幹不下去了,直接把工作外包出去了。Ţū́₃
經過這件事,老爺子也不要求她一定要待在公司了,給她安了一個空頭職位, 只掛名不工作,只爲說出去好聽,總不至於是無業遊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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