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追女性向漫畫,看得面紅耳赤正帶勁時,發現作者宣佈無限期停更。
我不死心,跑到私信懇求:「咯咯噠,咯咯噠,再給點糧吧太太,就當餵雞了。」
作者很苦惱,解釋原因:「抱歉,漫畫靈感來自我的妻子。」
「可她最近對我很冷淡,還總是提到其他男人的名字,讓我認清自己的地位,我害怕她要和我離婚,現在想死的心都有了,根本拿不起畫筆。」
爲了磕上 cp,我力挽狂瀾:
「那不巧了,其實我是一名金牌調解員,最擅長處理夫妻矛盾了,不如加個 v 詳談,教你幾招?」
對方十分激動,連忙把自己賬號發來,我一搜。
好傢伙,這不是和我閃婚後就約定了互不干涉彼此,要保持距離的傲慢丈夫嗎?
原來我就是那位冷落他的妻子。
可我明明是在履行約定啊。
但爲了追更的漫畫,晚上,我還是主動敲開了對門的臥室,試探地問道:
「突然感覺好冷,你能不能過來幫我暖暖牀?」
故作鎮定的男人一愣,耳尖瞬間爆紅。
-1-
下班回家。
溫時安已經做好了飯菜,開門時,男人正好背對着我在解ẗũ³圍裙。
寬肩窄腰,頗有一絲人夫感。
我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默默攥緊皮包往臥室走。
雖然看起來秀色可餐,但沒有我的一份。
因爲婚前這男人就和我約定好了,互不打擾,保持距離,各過各的。
還沒走幾步,丈夫突然咳嗽了一聲,聲音從客廳傳來。
「你最近下班好像都還挺晚的,喫飯沒?」
我歪頭,笑着回答:
「加班嘛,還沒喫,等會兒點外賣。這個點回來打擾到你了嗎?」
「這倒沒有。」
最近連續加班,本來我就身心俱疲。
結果昨晚還得知最喜歡的漫畫作者宣佈斷更,我現在一下班就跟快斷氣了似的,根本沒心思去搭理這個高冷男。
假笑了幾下準備回臥室時,溫時安又喊住了我:
「那個……那不如一起喫點吧,我剛好做的有點多,一個人喫不完。」
我詫異地挑了挑眉,還什麼都沒說呢,他卻慌張起來:
「別多想,真的只是菜做多了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咱倆又不是真夫妻,我不會自作多情的。」
桌上四五盤菜,還有我最愛喫的辣椒炒魚豆腐,既然對方都主動邀請了,那我自然也不再跟他客氣。
剛坐下,一雙修長白皙的手伸來。
視線上移,我看見了那雙漂亮的桃花眼。
「唔,我幫你盛湯。」
「哦哦,謝謝你,麻煩了。」
結婚三個月來,我們好像還是第一次同桌共餐。
這男人的廚藝居然這麼好。
我垂下腦袋,扒拉着碗裏的米飯,腦子裏閃過當初拜託他和我結婚的回憶,依然感覺有點尷尬。
半年前家裏人催我結婚,介紹了一個土肥圓,說對方能給二十萬彩禮,死活催着我回老家去。
我害怕得要死。
正好聽見領導跟他朋友聊天,領導也在安慰對方被催婚的情緒,於是我當即大着膽子打聽他的那位朋友。
當初見到溫時安第一面,我還很窩囊地紅了臉。
因爲沒想到他那麼帥。
一米八五的高個子,鼻樑又高又挺,站在燈下皮膚白得發光,面無表情地輕瞥了我一眼,瞬間給我害羞了。
溫時安一開始和我約法三章,只在父母面前裝裝樣子就行了,他是理工男,很忙,對婚姻不感興趣,平時不要干涉他的私生活。
後來他得知我租的房子到期後,還大發慈悲地讓我搬去他那裏,免租。
最初的一個月,爲了感謝他,我總是暗暗討好他,見縫插針地找人家說話,可溫時安卻誤以爲我對他動了什麼歪心思,一見我,眉頭總是皺着。
後來還直言:「何小姐,如果您再越界,那我們只能終止合約了。」
我嚇得連連道歉:「好的好的溫先生,我再也不Ţŭₒ會找你說話了。」
-2-
這頓飯我也喫得小心翼翼,不敢發出半點雜音。
期間,手機響了。
我趕緊衝去陽臺接聽。
是那個新來的上司催我加快工作進度。
回到餐桌前,我的心情更加鬱悶。
又想到往常我最愛的漫畫再也不會更新,精神食糧徹底沒了時,我就感覺這日子毫無盼頭。
一瞬間,我的鼻子猛酸,喉間像灌了檸檬汁一般。
竟然當着溫時安的面,哽咽出聲。
「書夢,你怎麼了?」
這一嚎,把他嚇一跳。
男人急匆匆地起身,隨後緊挨着我坐下,遞來紙巾。
我哽了兩下,紅着眼小聲地問道:
「我能跟你說說嗎?你會不會嫌我煩啊。」
「怎麼會呢,你說。」
溫時安可能也想起來他之前對我的告誡,有些不好意思地眨着眼睛,錯開我的視線,低頭摩挲着指腹。
得到允許後,我深吸了一口氣,「就是公司那個王八蛋,趙鎧瑞!」
「你知道這人有多賤嗎?在公司天天讓我去他辦公室就算了,下班也不放過我,我都回家了還打電話給我。」
「我每天兩眼一睜,就在給他報備。」
「我真的求他有時間就多陪陪老婆孩子,事業心別這麼重,可他說他單身。」
我哭得稀里嘩啦,沒有留意到溫時安漸漸陰沉的臉色。
「他很年輕嗎?」
男人問了莫名其妙的問題。
我抹着眼淚,含糊地點頭:「嗯,還沒到三十。」
「比我年輕嗎?」
我一愣,忽然哽住。
這還真沒法回答。
因爲我不清楚溫時安的年齡,當時結婚領證時,忘記看了。
不過單論外表,自然是溫時安年輕啊。
男人見我一直沒開口,提醒道:
「我今年二十六歲半。」
「那他比你老,他剛過完二十九。」
我脫口而出。
昨天公司團建,我跟上班搭子聊得最多的就是新上司的八卦,這我可清楚得很。
溫時安沒接話,靜靜地望着我。
空氣中忽然多了幾分尷尬。
「沒有,不是說你老的意思,我說他老,事還多。我老Ṫů⁼板真的是個事多的老男人,你年輕着呢,嘿嘿。」
我立刻找補,但無濟於事。
男人垂下眼眸,語氣多了些漠然,又回到了最初和他相見時的態度。
「困了,睡了。」
「碗先放着,我明早再洗,晚安。」
這會兒纔剛過八點呢。
溫時安顯然是因爲我的措辭,生氣了。
「哦,那晚安。」
我這嘴可真笨,又把天聊死了。
-3-
回到臥室。
我點開溫時安的微信頭像,猶豫了好久,想誇誇他的廚藝不錯,感謝一下,可打了幾行字只覺得尷尬又全部刪掉了。
算了,我跟他只是合作關係,又不是真夫妻,何必鬧得這麼彆扭,還是儘量少接觸的好。
本以爲累了一天,今晚能早點入睡。
可我還是習慣性地點進了那本已經斷更三天的漫畫。
沒有新的章節,我就又重新看了一遍。
發現重溫完,我更愛了。
這漫畫裏的男主簡直就是綠茶精轉世,總是用盡手段去勾引女主,偏偏女主鈍感力強得不行,一直不知道男主對她有意思。
下一話還剛好卡在男主即將誘導女主向他表白的劇情點上。
凌晨一點,我在評論區繼續鬼哭狼嚎。
評論區刷屏,一溜煙兒的:「死不瞑目。」
我在評論區嚎完又點開作者頭像私信。
「咯咯噠,咯咯噠,太太,再給點糧吧,就當餵雞了。」
「太太,我願意把我的工資分你一半,你快回來好嗎?太太,我們還能再見嗎,太太。」
「太太,你不要丟下我啊。」
發瘋發到一半,對方突然回了一條消息。
「抱歉,因爲現實原因,我真的沒有辦法再寫下去了。」
我一驚,屬實沒想到凌晨三點作者還在線。
「啊啊啊,太太您居然還沒睡。」
「怎麼了怎麼了,跟我說說,什麼煩心事影響了創作呢。」
五分鐘後,對方真的和我袒露心聲:
「實話說,這本漫畫的靈感來自我的妻子,可她最近對我越來越冷淡,不僅如此,她還總是提到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我真的很痛苦,你或許無法理解。」
「這種痛苦讓我根本拿不起畫筆,每次重新審視這本作品時,我都感覺我是在自欺欺人,我的妻子並不愛我,或許,也從來沒有對我產生過一絲好感。」
看完消息,我如同喫了一口大瓜。
我的天,這是什麼怨夫情節。
如此瑪麗蘇的甜寵漫畫作者居然是男的?
而且貌似……還是個絕頂癡情忠犬?
果然啊,藝術來源於生活!
大腦飛速運轉。
現在不是喫瓜的時候,我該怎麼安慰這個疑似要被妻子拋棄的男人繼續重振旗鼓去畫畫呢。
打字的手還在哆嗦。
死腦子,快想啊!快想啊!
一定要讓太太努力畫下去,我不能沒有飯喫啊!我的精神食糧。
哎,對了。
我之前不是有一年社區調解員的經驗嘛,天天調解小區裏雞毛蒜皮的矛盾,調解得最多的就是夫妻吵架問題。
其實夫妻之間,只要有一方死皮賴臉下去,雙方就很難斬斷聯繫。
看這位癡情種的口述,死皮賴臉的程度恐怕遠在一般舔狗之上。
那更好辦了。
「夫妻感情問題,這題我熟!我之前可是社區裏的金牌調解員,太太,這個軟件有屏蔽詞,不方便直接說,我加你個 v,咱詳談。」
「我一定盡全力幫你挽留失望的妻子,絕不讓你成爲絕望的丈夫。」
忐忑地發出邀請後,這位男太太不帶半點猶豫地發來了賬號。
「真的嗎?那就拜託你了!」
-4-
可奇怪的是,我將那串號碼輸入主頁後,居然顯示已添加該好友。
再瞅一眼。
哎,這不是溫時安的賬號嗎?
連續搜索五次依然顯示同一個賬號,我的笑容徹底僵在了臉上。
「太太,您是不是輸錯數字啦?」
「沒有啊,我的頭像是一隻白色薩摩耶。」
我盯着屏幕上的白色薩摩耶頭像,一瞬間,感覺大腦皮層的褶皺都被撫平了。
呵呵噠。
與我關係不熟的假丈夫和我最喜歡的漫畫作者用的同一個微信賬號。
別鬧了,請把微信還給那位太太好嗎?
我將被子捂在臉上,發出了一串無聲的吶喊。
老天奶,開什麼玩笑呢。
那種面癱男人私下居然會畫少女漫?
原型還是他的妻子。
那是我嗎?
能是我嗎?
雖然法律層面來講,我是他的合法妻子。
但溫時安避我如蛇蠍,我怎麼可能是他口中冷落他的變心妻子。
而且我也沒變心啊。
思想鬥爭了許久後,我還是無法放棄那部斷更的漫畫。
於是創了個小號發出了好友ṭū⁹申請。
-5-
因爲得知對方真實身份,我完全沒了剛纔的熱情,連太太都喊不出了。
好在溫時安先開了口。
可他上來就庫庫發送小作文。
從他和妻子第一次見面一直講到了今天睡前他和她道的最後一聲晚安。
我看得眼疼,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的發言:
「等下,你說你妻子總提到其他男人名字,那她是如何提起的?」
幾分鐘後,一段控訴發來:
「我發現她這幾天下班都很晚,我就問她爲什麼,她很冷漠地說是在加班,但沒幾分鐘那個男人就給她打了電話,她沒有當着我的面接通,而是去了陽臺。」
「我仔細地聽,聽見她在笑,和那個男人打電話時在笑。」
「她說那是她的新上司,但她的表情很不對勁。」
「當我再次詢問對方年齡時,她毫不猶豫地回答二十九歲。她非常清楚新上司的年齡,卻不知道我的年齡,我們領證有幾個月了。」
我目瞪口呆地看完。
好傢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誹謗啊。
我都恨不得戳死趙鎧瑞,把他的頭當皮球踢到百貨大樓裏,結果在他眼裏是這樣的關係!
「有沒有可能您誤會了,那只是個愛壓榨員工的無良老闆,知道年齡也很正常,同事之間都會閒聊嘛。」
我蒼白無力地辯解。
溫時安槓精附體:
「那她爲什麼不知道我的?她連閒聊的話題都不是我。」
我:「……」
我現在完全無法理解此男的腦回路。
明明之前是他警告我不許接近他,要有邊界感,可我安分了之後又懷疑我有外遇。
「你要是實在疑心,不如去蹲她幾次,接她下班。」
這樣我也方便,不用擠地鐵了。
「另外再冒昧地問一句,您之前真的跟您的妻子感情很好嗎?因爲看您提到說完晚安就各回各的房間……」
看他前面的小作文,我是真的沒感覺到說的是我。
對話框上方顯示正在輸入中。
可我等的都快睡着了,他還是沒有回答。
再睜眼,是被鬧鐘吵醒的。
溫時安還是沒有回答我昨晚的問題,而是冷漠地給了一筆五千元諮詢費。
我就這麼嗅到了一絲商機。
-6-
到公司後,一抬頭和老闆撞了個正着,我下意識地扯了扯嘴角,完全喪失表情管理。
趙鎧瑞擰眉,抬手摸了摸側臉:「我臉上有髒東西?」
「啊,沒有沒有。」
我尷尬地擠出笑容:「剛走神呢,沒看到你,老闆。」
男人扯了扯自己的西裝,不自在地解開袖口的扣子:「等會兒來我辦公室彙報一下工作進度。」
有病吧,我不是昨晚才彙報完嘛。
這人老年癡呆啊。
我在心裏翻着白眼,但面上還是畢恭畢敬。
再回到工位時,還沒坐穩,同事小週一把拉過我的旋轉椅將我拽到了她身邊,十分激動:
「書夢,我有個大瓜!但不保真啊,因爲有點子離譜。」
「我聽人說,趙凱瑞要調走了!」
我大喜:「這有什麼離譜的,肯定保真啊。」
這個真是跪着接接接。
小周緊張地噓了一聲:「哎,我沒說完呢,你知道調走的原因有多離譜嘛,據說是因爲看上了咱們部門的某個姑娘才申請調走的,不是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嘛。」
嘶,那這聽起來確實很扯了。
「不過就算是真的,那人家姑娘未必能Ṱŭ₂看上他啊,根本用不着避嫌吧。」
小周連連搖頭:「no,no,no,那肯定要避嫌,在這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要是被拒了那更丟臉啊。」
也對,只要他表白橫豎都得走人。
那我希望這瓜保熟。
快來個大善人,把這孽障趕走。
-7-
去給趙鎧瑞彙報前,溫時安發了一條消息。
他說他今天碰巧路過,順便接我下班。
雖然藉口找得有點突兀。
但看來真的會聽我的建議。
那漫畫復更也指日可待了。
我美滋滋地敲開辦公室的門,笑容都忘了收斂。
「樂什麼呢?」
趙鎧瑞瞥了我一眼。
我立刻控制住了嘴角,拿出文件。
剛要打開旁邊的電子屏彙報時,他又喊停。
「等下,不用。昨晚都聽你說過了。」
那他叫我過來幹嘛。
拖地嗎?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還沒反應過來,一句巨雷人的話就鑽進了耳朵裏。
「我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談談,已經預約了餐廳,就我們兩個。」
什麼鬼,我纔不要跟這人單獨喫飯。
「啊?啥重要的事情,難道要……要開除我?」
「怎麼會,何書夢小姐,我只是想以追求者的身份和你喫一頓飯而已。」
趙鎧瑞站起身,表情嚴肅。
我宛如晴天霹靂,險些昏厥。
造孽。
原來我就是那個大善人。
-8-
我毫不猶豫地奪門而出,還沒走到公司門口,趙鎧瑞就跟狗皮膏藥般追了過來。
「書夢,你等會兒。」
「我是認真的,你先給我個機會。」
「機會個毛線啊,老闆你是不是上班上出了幻覺?」
「沒有,通過和你這一個多月的接觸,我發現我真的喜歡……」
「啊啊啊啊,閉嘴!不許說。」
趙鎧瑞話還沒說完,就被我抬手捂住嘴。
拉扯間,身後傳來一道短促的鳴笛聲。
我扭Ṭŭₘ頭,透過擋風玻璃剛好和溫時安的視線對上。
我瞬間就撒手了。
緊接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心虛感席捲全身。
哎,這走向不對吧。
「他是誰?你認識?」」
趙鎧瑞扭頭問我。
我想起那份對外人保密的協議。
「朋友」二字剛說完,就聽見那道清朗的男音回答:
「是她丈夫。」
溫時安下車了,還把之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我震驚地看着他自然地拉住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你好,你就是那位總讓書夢加班的老闆?」
「啊?你是她丈夫?沒聽說書夢結婚了啊,她的手上也沒有婚戒。」
「哦,我們是一見鍾情,閃婚來着,本來前幾天就打算把婚戒補上,可你總安排我太太加班,這不才耽誤了嗎?」
溫時安還是冷冷的表情,淡淡的語氣,可總感覺他這回有點不太像平時的他。
我杵在兩個男人之間,僵成了塑像。
-9-
趙鎧瑞欲言又止,最後尷尬地說了聲再見,我也沒好到哪去。
上車後,渾身刺撓。
車內安靜得只有呼吸聲。
好像我真成了變心的妻子。
可是不對啊,我倆本來就不是真夫妻,氣氛怎麼如此詭異。
「那個,謝謝你解圍哈,真沒想到他上個破班還能喜歡上員工。」
「估計高中軍訓也愛過教官。」
我低着頭,摸着美甲上鑲嵌的鑽打趣。
溫時安順着臺階就下:「確實,看着就挺像便宜貨的,很會倒貼。」
我微愣,還以爲幻聽了。
「我的意思是,哪個正常人會喜歡壓榨自己的老闆,他表白前也不過過腦子,以爲在玩艾斯愛慕嗎?」
溫時安一本正經地解釋。
我更震驚了。
之前以爲他話少只是那種很木訥的高冷理工男,沒想到嘴巴這麼毒。
也是,從他的漫畫劇情裏其實也能看出來,此男反差極大。
如果男主的原型是他的話。
聊了兩句,氣氛並沒有得到緩解。
我靠在車窗邊裝睡。
眨眼功夫,車停在了珠寶店門前。
-10-
「書夢,我覺得以後你有困難可以和我說的。」
睜開眼,一張放大的帥臉離我極近。
溫時安很認真地看着我,他的睫毛像一簇小扇子,顫顫的,那麼密那麼長。
我呼吸都輕了。
看的癡迷,連聽力都在下降,我空耳了:「什,什麼?」
「就像今天這樣,那個男的騷擾你,你可以早點告訴我,我能幫你想辦法。」
「哦,他啊,其實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今天突然那麼說……」
我要是知道,肯定不會讓溫時安來接我。
本來他疑心病就重。
這下好了,沒準暗暗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再更新那本漫畫了。
「所以保險起見,我們確實需要一對婚戒。」
溫時安拉着我的手往珠寶店裏走。
等那枚閃亮的鑽戒戴上手時,我還處於茫然狀態。
溫時安問我喜歡嗎?
我點頭。
二十萬滴一下就這麼付過去了。
「真的不用我 A 錢嗎?」
回家後,我又小心翼翼地拽住男人的衣角問道。
雖然我也沒打算真給。
畢竟上兩年破班攢的錢全用來買個戒指實在不值得。
「不用,不過你需要拍張照片發個朋友圈。」
溫時安將他的左手伸來,笑盈盈地眯起眼睛:「算了,還是來張合照,幫你擋住爛桃花。」
他笑得很真誠,可我又十分清楚他的真實目的。
於是,腦子一抽,我問道:
「其實你在暗戀我吧?你毀約了對不對。」
他毀約了,可他的骨子裏依然自戀,不願意承認。
比如我提議他來接我,他卻非要說是順路。
他啊,就打算用各種手段來誘導我上鉤,這樣,等我心動向他表白後,他就能和我們初遇時一樣淡定,然後大發慈悲地施捨一個戀愛的機會。
當然,這些不是我猜測的。
這是他漫畫裏男主的想法。
男人錯愕地望着我,薄脣張了張,很明顯能感覺到他在緊張。
沒等他開口,我又大笑:
「哈哈,逗你玩呢,你怎麼會喜歡我。謝謝你的戒指,我會好好保存,等咱倆合約終止時,我會完好無損地還給你。」
-11-
回到臥室,我切了小號,問他今天進展如何。
他將我朋友圈的那張婚戒合照發來。
【還不錯,應該把那個男的趕走了。】
【那您的漫畫有思路了嗎?玫瑰 emoji】
【完全沒有,因爲她好像真的不喜歡我。】
不能揭穿對方,我只能裝作不知情:
【啊,是不是因爲接觸得太少了,您和您的妻子都是上班族吧,很少約會對嗎?】
【又是分房睡覺,那感情確實很難提升。】
【您想想辦法,多增加一些相處的機會呢。】
更新個漫畫這麼費勁。
算了,既然他想釣我,那就釣吧。
我準備上鉤了。
-12-
當溫時安說他們公ťŭ̀⁾司可以公費旅遊自帶一名家屬時,我一點也不意外,但還是裝作很興奮的樣子去收拾行李。
那是一個臨海城市。
我們提前做了很多攻略,但就是沒看天氣預報。
落地後,八級颱風過境。
酒店的玻璃雖然足夠厚實,卻依然能清楚地聽見外面呼嘯的聲音。
我已經待在酒店整整兩天了,完全無法出門。
太無聊了,無聊到我想發瘋。
溫時安怎麼回事,不是要釣我嗎?怎麼現在屁都不放一個。
最後我實在忍不住,跑到樓下買了兩瓶果酒,敲響了旁邊的房門。
男人是溼着頭髮開門的,白 T 恤領口前溼了一片。
原來他剛纔在洗澡。
「怎麼了,書夢。」他又裝傻。
演吧演吧。
「我好無聊啊,出不去,咱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
「搖骰子,大冒險就是喝酒,喝不了就真心話。」
我坐在榻榻米上,將骰子放在正中央。
我計劃着等喝完兩杯酒,我就開始裝暈,然後不管他問我什麼,我都只回答喜歡他。
這樣,總可以了吧。
-13-
然而,我今晚的手氣太好了。
搖了五局,贏了五局。
溫時安一直只是悶頭喝酒,原本白皙的臉頰早已微微泛紅。
「你是不是平時沒怎麼喝過酒?」
「很少喝,我不愛喝酒。」
第六把時,我按住了酒瓶。
「這把你就別喝了,選真心話吧。」
我還一杯沒喝呢,他可別先醉上了。
「不要,我選喝酒,我纔不要真心話,不要不要。」
我確信,溫時安已經醉了,還醉得不輕。
他迷迷糊糊地把我攔住他的手當酒杯往嘴邊送。
「哎,不是的!」
我慌慌張張,卻怎麼也抽不回來。
接着溼濡的觸感貼在手背上。
是幾道溫柔的吻痕。
我愣愣地看着溫時安,他還捧着我的手,像是得到了什麼稀世珍寶一般。
「溫時安,你喝醉了。」
「沒有,沒醉……」男人喃喃自語。
我本想起身離開,可他醉得不輕。
拉着我的手不撒就算了,還將臉蹭進我的掌心裏。看着他又露出了酒窩,帶着明顯討好的笑意。
我呼吸一窒,暗歎不妙。
妥妥的美男計。
我怕不是真要上鉤了。
-14-
「溫時安,我是誰?」
「何書夢,我的妻子。」
「不是,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和你是假的,你不讓我接近你,我不能毀約,你忘了?」
男人雙膝跪在榻榻米上,眼神懵懂得像孩童,他緊緊拽着我的袖口。
「不對,是真的,你別騙我。」
「你和我簽了合同,你看我還拍了照呢,白紙黑字很清楚,怎麼會騙你?」
我覺得有趣,突然想逗逗他。
男人湊近,認真地盯着我的手機,看清了字跡後開始耍賴:「這是什麼,我頭暈,看不見。」
「咦,你就會耍賴,自己不遵守合約,還想賴我,不跟你玩了。」
我穿上拖鞋,作勢要走,身後的男人立刻破了音:
「別走!書夢不要走。」
溫時安喝醉了,把眼角也染紅了。
我以爲他酒精過敏,剛碰到眼尾時,一滴眼淚就順勢砸了下來。
哎呦,怎麼還哭了呢。
「嗚,我不想要那個合約了,早知道和你住在一起那麼開心,我就應該和你從談戀愛開始再結婚的,我不要當假丈夫。」
窗外的颱風還在咆哮,懷裏的男人哽咽了許久終於停下。
-15-
溫時安酒醒後全然忘了昨晚發生了什麼。
只記得他和我聊天時,突然睡着了。
「怎麼了,難道我說了不該說的話?」
返程途中,他見我一直盯着他,幾乎坐立難安。
我搖搖頭:「沒有,你酒量很好,但是以後不要一個人喝酒。」
哎,本來想借昨晚那個機會上鉤的,結果他自己先攤牌了。
放完假回去上班。
表白我的上司已經調走了。
新調來的是一名三十多歲的女性,話少,事也少。
終於舒坦了。
在工位上摸魚,我準備切到小號問問溫時安最近有沒有更新的想法。
還沒等切號成功,小周喊我一起去洗手間。
回來後,我忘記了,直接用本人的賬號發去了一句十分突兀的消息。
【太太,最近有動力更新漫畫了嗎?你不是說她還主動找你玩遊戲嘛,那肯定心裏有你纔會找你玩啊。】
等我發現時,消息已經無法撤回。
五分鐘後,我又發了一句:
【額,被盜號了。等會兒不用來接我,我跟同事在外面喫。】
-16-
麪館都準備打烊了,我才磨磨唧唧地從裏面出來準備回去。
走到小區樓下,我還是很絕望。
比起他掉馬,我這個讀者冒充調解員出損招教他,顯得更社死些。
十點,溫時安還在客廳坐着。
往常九點他都回到臥室了。
我輕輕地將門關上,不知道該怎麼和他開口,索性什麼也沒說。
「你回來了。」
我挺直後背,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輕鬆:「嗯,你怎麼還沒睡。」
「因爲在等你啊。」
溫時安的語氣很平靜,可我卻覺得他像是氣瘋了,沒招了。
「我……好吧,對不起。」
「我也不是故意要隱瞞。」
我低下頭,小聲地說。
男人起身,快步走到我身前,呼吸聲都變得急促。
我以爲他想罵我。
可一抬頭,一張照片遞了過來:
「你寧可和他出去喫,也不願意回家喫我做的飯,對不對?」
照片上的我正和小周呲着大牙嘎嘎樂。
「哎,不是,小周她……」
還沒等我話說完, 溫時安就迫不及待地打斷:
「我一直都清楚我和你之間的身份是一場交易, 我努力地保持邊界,可偏偏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
「我畫的那部漫畫在你眼裏是不是很可笑?全是我臆想出來的劇情,和實際情況完全不符。」
「可是書夢, 你爲什麼要和其他男人坐在一起笑話我, 還把我的漫畫拿給他看, 我真的很難堪。」
我聽的一愣一愣的。
首先我既沒有和其他男人坐在一起,其次也沒有拿他的漫畫當笑話。
晚上我跟小周喫飯突然聊到最近看的漫畫,我給她安利來着。
「不是,你聽我解釋。」
「不聽,反正我在你眼裏就是個笑話,我再也不會畫了, 我現在就去把它全部下架刪掉。」
一聽他要下架, 我急了:
「溫時安,我是喜歡你的!你不許下架我的漫畫。」
男人回頭:「真的嗎?」
「真的, 還有小周她怎麼就是男人了呢, 人家明明是女孩子啊,只是剪了一個短頭髮而已。」
-17-
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
那我乾脆當場催更吧: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漫畫,我事先也不知道作者是你。之前我對你確實僅限於合作關係,我把你當成我的恩人, 但是後來我發現……」
「你⻓得真還行。」
又帥又會畫畫, 做飯還好喫。
其實優點特別多。
就是酒量差點。
「我感覺我現在對你的感情和之前完全不一樣。」
溫時安的眼睛亮亮的,像是在期待我能再說點什麼。
「所以, 能不能不要斷更啊。求你。」
男人轉身就走了。
順帶反鎖了房⻔。
我是不是又把天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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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次打開軟件, 想確定漫畫是否被下架時,評論區一條復更通知赫然醒目。
【各位讀者朋友, 從明日起,恢復免費更新,每晚九點,不⻅不散。】
我高興得睡不着, 在牀上翻來覆去。
點開溫時安的頭像, 發了一個表情包:
【在嗎?帥哥。】
他秒回。
我:【突然感覺晚上有點冷,你冷不冷?】
【還行, 你的被子薄了?】
我:【我Ṱũₜ有點冷, 你能不能過來幫我暖暖牀。】
發送完後, 我害臊地丟開手機,鑽進被子裏。
再次抬頭望去,溫時安已經忸怩地站在了牀邊:
「那我睡……哪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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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那本少女漫完結了。
我還是沒看夠,纏着大畫家畫了很多番外。
甜甜的飯,特香。
溫時安有時就會問我:「如果沒有那本漫畫,你是不是就不會愛我了?」
我想了想,「還是會的。」
「因爲你不管哪種飯都做得很好喫, 只是時間問題。」
工作一天,精疲力竭地回家後, 看見做好飯菜的貌美丈夫。
我想,就算是石頭做的心,也沒辦法不淪陷啊。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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