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雙

坐在金主腿上撒嬌時,我覺醒了劇情。
我是京圈幾位大少爺的炮灰牀友,結局因縱慾而亡。
我驚恐地按住晏酌摩挲着我腰的手,聲音發抖:「要不先算了……」
晏酌漫不經心:「再不做,我就去接機了。」
今天是他養姐回國的日子。
我試探地問:「沈少他們也去?」
晏酌冷笑:「愛去不去,路上被撞死纔好。」
我激動。
萬人迷白月光回國,我不用斃命於牀榻了!

-1-
晏酌沒有因爲我拒絕他而生氣。
他只是垂眸,懶淡地掃過我。
想來是他養姐回國,讓他最近心情都不錯。
所以他乾脆利落地起身,拿起手機,推開套房的門出去。
沒再看我一眼。
我盯着他挺拔頎長的背影。
原劇情裏,就是這裏出了差錯。
我不僅和晏酌做了,還一做起來就忘情了發狠了。
不讓晏酌去接他養姐的機。
晏酌當時是被我磨得同意了,結果沈斯梁幾人去接了。
他們還一起去泡溫泉了。
甚至在這晚,晏酌的養姐晏去玉答應了其中一個人的表白。
然後晏酌發瘋,把一切都歸咎於我的錯。
後來,晏去玉分手了。
晏酌一邊對晏去玉病態地追求,一邊在牀上折磨我。
就在我受不了之時。
那羣少爺裏,唯一沒跟我染上不正當關係的沈斯梁如天使降臨。
他溫柔平和地將我攬在懷中,「你不該被這麼對待,和我在一起吧。」
然後……
沈斯梁更他媽是個變態!
最後,我腳踏多條船的事情敗露。
那天晚上,牀上,只用兩個字形容:
絕望。
其實我真的很崩潰。
如果在地府裏有人問:你是怎麼死的?
我答:
被*死的。
……
我靠,太恐怖了!
就算死也不能死得這麼奇恥大辱啊!
我絕對不能像原劇情裏一樣。
從現在開始我要禁慾。
這羣豪門少爺小姐的愛情故事跟我沒有半毛錢關係,我只想活着。
我吸了吸鼻子,又去照了照鏡子。
脖子上戴着的項鍊,手腕上戴着的鐲子,還有腳腕上的腳鏈。
雖然戴這麼滿,有些俗氣,但還是亮閃閃的,我很喜歡。
如果不是覺ťùₒ醒了,我估計就會像原劇情一樣,驕橫任性,恃寵而驕。
畢竟在我眼裏,晏酌真的慣着我。
因爲他的縱容,我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往常其他漂亮女孩稍微靠近他點,就被我趕走,他也只是摟着我散漫地笑。
所以我並不知道,他的養姐,纔是他唯一的特殊。
而我只是個他還算滿意的消遣。
我還常常仗着晏酌,在那羣少爺們面前耀武揚威。
現在想來,估計他們也覺得我可笑。
左右都是玩物,竟然還洋洋自得。

-2-
晏酌一直空白的朋友圈,第一次發了照片。
是他們和晏去玉的合照。
晏酌一定很高興吧。
他沒有像原劇情裏那樣缺席。
我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合照正中心。
棕色的長髮泛着微卷,女人一襲紅色長裙,踩着高跟鞋,笑容明媚。
我眼中金枝玉葉、天之驕子的大少爺們,在她身邊都像是聽話懂事的弟弟。
從始至終,他們纔是一個世界的人。
酸澀在心底蔓延開來。
我默默地關了手機。
然後打包着行李。
有些包啊、首飾啊,我打算賣了。然後用攢的錢去老家買個一樓的小房子,種種花,打理打理園子。
這是我小時候的夢想。
可後來紙醉金迷把我嚴絲合縫地包裹住。
我也就忘了。
收拾好後。
我拖着行李箱去住酒店,睡完一覺慢悠悠地起牀,去酒店的公共吧區晃晃。
然後發現了幾道熟悉的身影。
我瞬間僵住。
立刻轉身。
被一道笑盈盈的聲音喊住:「桑桑?怎麼看見人了,也不過來打聲招呼。」
幾道視線一齊落過來,刺得我如芒在背。
死騷包,就他眼尖是吧?
我抹了把臉,艱難地扯起笑容,轉過身:「嗨,好巧!」
跟晏酌四目相對上,他微微仰頭,一飲而盡酒杯中的酒。
沒有說話。
反倒是沈斯梁微微一笑,嗓音磁性平和:「桑小姐怎麼在這兒?」
哦,質問我爲什麼在酒店?
我還沒問你們幾男一女怎麼在酒店呢?
我也笑:「等男朋友呢。」
空氣沉默了。
只剩平緩的英文歌曲。
晏酌冷Ţũ̂₊淡地瞧了我一眼,又倒了杯酒。
是的,在晏去玉面前,他跟我永遠不熟。
晏去玉一雙漂亮的丹鳳眼微微眯起,「你們都認識?不介紹一下?」
還是沉默。
因爲沒人知道怎麼介紹我。
畢竟我始終都沒有名分,連他們的朋友都算不上。
我也不想再自討沒趣,說了聲:「那你們繼續,我先走了。」
轉身後走了幾步,被一雙微涼的手抓住腕骨。
一雙瀲灩的桃花眸湊到我面前,「桑桑,跟我們一起玩啊。」
嘴欠的死騷包。
剛剛把我點出來,現在又不讓我走。
以前也是這樣,硬要把我拽出去玩,不玩就說我不愛他,結果玩着玩着柳京僑這廝和其他美女又喝上了。
他見我沒反應,眨了眨眼。
又放軟了語氣:「桑桑,大不了帶你男朋友一塊來唄。」
我面無表情。
柳京僑的臉不同於其他人的好看,他還有一種惑亂人心的能力。薄情又多情。
他知道自己的外貌優勢,慣會用自己的臉蛋達成目的。
就比如此刻。
他高挺的鼻樑輕輕蹭了下我的臉頰,低聲道:
「不過桑桑,這家酒店我們也來過。和男朋友住在這裏,不會想到我嗎?還是說,你沒有男朋友呢?」
我後退一步。
柳京僑微笑,尾音如羽毛輕飄飄:「嗯?」
黏膩的壓迫感。
我定定地看了他幾秒,我討厭柳京僑這副自以爲什麼都知道的模樣。
我抬手扇了他一巴掌,響亮清脆。
他微微偏過頭去,白皙的臉上浮上掌印。
「離我遠點。」我拿紙擦了擦手掌,「髒貨。」

-3-
回到套房後,我又百無聊賴起來。
今晚不出意外的話,晏去玉要被表白了。
不過晏酌這次在,表白會成功嗎?
或許倆人爭相表白。
然後看晏去玉今晚臨幸哪個。
不對。
我猛地從牀上坐起來。
跟晏去玉表白的那位少爺,今晚我沒見着。
而且他們不應該去泡溫泉嗎?怎麼來酒店了。
我摸出手機,點開和那位少爺的聊天框。
上次聊天還在半個月前。
【你在哪?】我問。
幾秒後。
【?】
然後他發了個地址。
神他媽圖書館。
我震驚。
怎麼和劇情不對?
我把酒店地址發給他,【快來,你未來老婆在這呢快快快。】
再不來原屬於你的老婆就沒了。
雖然後面還要分手,但我就是見不得晏酌乘人之危。
【好。】他說。
十幾分鍾後。
【開門。】
我沉默了幾秒,慢吞吞地打字:【開誰的門?】
沒等他回覆我。
我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套房隔音很好,這樣都能聽見的話,那聲音很響了。
我推開門。
晏酌直勾勾地盯着我:「他怎麼在這?」
我木然地轉頭,和另一雙黑眸對視上。
我:「……我也不知道啊。」
晏酌冷漠地偏頭,「走錯了?」
另個人:「……」
晏酌已經習慣了,他眉頭緊蹙,還想說什麼。
卻被一通電話喊走。
走了兩步,晏酌又收到條消息,臉色非常不悅地折返回來,把旁邊的人拽走,「姐讓你也去。」
在我的注視下,兩道修長的身影離開這一層樓。
我頓了頓,然後把門關上。
嗯,一切都走向正軌。
沒想到沒過幾分鐘,晏酌發來消息,依舊那麼居高臨下:
【他怎麼在你房門口?】
我:【哦,他就是我說的男朋友。】
【。】晏酌不相信。
【今晚等我。】他又發。
【你不陪你姐姐?】我皺眉。
晏酌那邊停了好一會兒,纔回復:【不需要我陪她,她有喜歡的人了。】
我愣了下。
看來如原劇情一樣,晏去玉和姍姍來遲的那位少爺兩個人互相喜歡。
果然,那兩個字發錯人了。不是發給我的,是發給晏去玉的。
我抱着靠枕。
好羨慕。
羨慕被所有人喜歡,被所有人尊敬。
我面無表情地給晏酌發去:【難道我就需要你嗎?】
晏酌:【?那你需要誰,柳京僑?他對所有女人都一個樣,別自作多情。】
我一愣,反應過來。
他不知道我和柳京僑之間的事。
他以爲今晚柳京僑靠過來只是因爲看到個女的就想撩……
不過柳京僑這位花花公子確實對每個女人都一樣。
關於這點我有自知之明。
所以嘛。
在柳京僑眼中,漂亮又有能力的晏去玉是一羣胭脂俗粉裏唯一朵明媚的紅玫瑰。
晏酌的情敵可比他想象得要多。
我悠悠嘆了口氣。
閒魚上突然收到了消息,粉色頭像。
【手鍊多少錢?】
我秒回:【2w 骨折價,同城可自提。】
【可以。】那邊發了個地址過來。
我盯着地址,【我也在這呢,姐姐。】
那邊似乎很震驚:【這麼巧。那我們大堂見?或者公共酒吧?】
我思考了下。
Ţű₉要是在公共區域被晏酌看到,我把他送的手鍊賣掉會殺人的吧……
估計整個晚上都不得安寧。
【姐姐,你方便我到你門口,或者你到我門口交易嗎?】
那邊很爽快地甩了個房間號。
和我同層。
我剛敲了下,門被打開。
身形散漫的男人倚在牆邊,穿着浴袍露出大半個胸膛。他笑眯眯地從我手中勾住手鍊,食指晃了晃,「小朋友,迷路了嗎?」
我:「……」
「神經。」我罵了句,想從他手裏拿回來,卻被勾着進了房門。
柳京僑俯首,慵懶地問:「怎麼變賣家當了?要跑路了?」
我一頓,咬牙切齒:「關你什麼事?」
他絲毫沒有晚上被我扇巴掌的惱怒,仍舊一副笑面。
甚至主動開口解釋,「這條手鍊是限量款,我朋友想要很久了。你賣便宜了。」
「朋友?是情人吧。」我冷笑一聲,早就把他摸清了。
柳京僑挑眉,沒有反駁。
他慢悠悠地捏住我下巴,「怎麼辦呢,桑桑,送上門來了。」
我別開臉,聲音冷下,「半小時之內我沒回房間的話,機器人會報警。」
柳京僑可惜地鬆開手,「噢,半小時的話確實不夠。」
我忍無可忍:「別裝得自己很了不起了好嗎?你活真的很爛。不是萬花叢中過嗎?活爛成你這樣確實沒誰了,除了一張臉一無是處!」
雖然臉這一處確實很牛。
房間內寂靜了。
柳京僑沉默片刻,語氣有些受傷:「真的嗎?」
我硬邦邦回答:「真的。」
「所以誰活好?」他下一刻拋出問題。
我:「……你最爛。」
又寂靜了。
「你說得我真的有些傷心了。」柳京僑低低地嘆氣,抓過我的手按上他的胸膛,「我的心臟在哭。」
雖然這樣粘稠的話我聽過許多次了,依舊牙酸。
儘管手感很好,我還是默默收回手,「所以那條手鍊市場價多少?」
「八九萬吧。」柳京僑微微勾脣。
我拿出手機在線改價格。
改完在他眼前晃了晃,「付款吧少爺。」
親眼確認柳京僑付款並收貨了後,我推開門,「交易愉快,少爺再見。」
下一秒和在我門前站着的晏酌大眼瞪小眼。
柳京僑還好死不死地探出半個身子,聲țŭ̀⁵音膩人:
「桑桑今晚夢裏要有我哦,希望夢裏的我能讓你體驗感好點。」
我:「……」
晏酌:「?」
我尷尬地捂住臉,「哈哈、好巧、哈哈哈。」
說完奔到我自己房間門口。
被晏酌拽住後頸。
他似笑非笑地把我拽回來,「解釋一下?」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原劇情中被發現腳踏多條船後的慘樣。
情不自禁地瑟縮了下。
我回頭,浴袍似乎系得更鬆了的柳京僑軟骨頭似的靠在牆邊,見我看過去還招了招手,「嗨,又見面了寶貝兒。」
晏酌臉色更陰沉了。
他桃花眸微眯,不客氣地對柳京僑罵道:「別他媽天天發騷。」
柳京僑無辜:「你不能因爲沒有我魅力大就惱羞成怒啊。」
晏酌冷笑一聲,「你爹那幾個私生子不夠你忙的,還有閒工夫在這裏騷擾人?」
柳京僑撩起眼皮,與晏酌對視。
「別到時候公司股權拿不到,」晏酌漫不經心地抬眸,「連和女孩喫飯都沒錢買單。」
晏酌這人挺瘋。
據我所知許多公子哥都怕他,怕他瘋起來不管不顧做出損人一千自損一萬的事來。
柳京僑嘴角噙着笑,琥珀色的眸子卻平淡了,沒什麼情緒波動地望過來。
晏酌把我扯進房間,關上門。
上下掃視我:「他沒把你怎麼樣吧?」
我撓撓頭:「沒。」
晏酌嘖了聲,「別靠近他,這傢伙一身腥。」
我點點頭:「好。」
我又道:「那你可以別靠近晏去玉嗎?」
晏酌掀起眼皮,「什麼意思?」
可能是原劇情裏殘留的不甘,也可能是我對晏酌自以爲主導我所有關係的厭煩。我輕描淡寫:「她又不喜歡你,你自取其辱幹嘛呢?」
並且在這過程中,還要拉別人當墊背。
他將我視作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可對晏去玉的感情也不是純潔無瑕的。
晏酌薄脣微抿,黑眸定定地落在我臉上。
這是他發脾氣的前兆。
畢竟他心愛的姐姐今晚在召其他男人陪睡,他卻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亂轉,也能理解嘛。
晏酌掐住我臉頰,嗓音微涼:
「柳京僑多看了你幾眼,心就野了?還是今晚沈斯梁喊了你一聲桑小姐,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見我不吭聲,晏酌手上力氣加重,他涼薄又諷刺地勾脣,「包括遲頤出現在你房門口,也是我姐讓他去找她,他走錯了樓層。」
晏酌無情地告訴我:我只是個自作多情、太把自己在那羣天驕之子眼裏當回事的小丑。
其實真沒有。
我平靜地彎了彎脣。
不管是這一世,還是在原劇情裏,我唯一隻在晏酌那裏把自己當回事。
偏偏還最不算回事。
就在我深吸一口氣,要把晏酌扔回外面去的時候。
房門被敲響。
山泉般清冽的聲音隔着厚重的房門,不算清晰地傳來:
「開門,桑桑。」
被喊走的那位少爺,重新站在了門外。
手機消息收到的【開門】二字,原來沒有發錯人。
意識到這一點後,我茫然地睜大眼。
良久的安靜後,門又被有規律地敲了兩下,不急不躁,可見敲門的人極有耐心。
身邊男人周身的溫度幾乎要降到冰點。
晏酌拉開門,打破我想要營造不在的想法。
下一秒晏酌抓住遲頤的衣領,一字一頓:「你知道自己敲的是誰的門?」
遲頤臉色平靜:「知道,桑雙。」
他認真地念出我的名字。
「你爲什麼不在我姐那兒?」晏酌質問。
遲頤皺了皺眉,「我是來找桑雙的,從一開始就是。」
「誰讓你來的?!」晏酌額角青筋暴起,低吼出聲,「你知道她是誰的人麼?」
我趕在遲頤說話前開口:「我讓他來的,是我讓他來的。你別發瘋了,晏酌。」
我頓了頓,緩緩地笑起來,「你在你養姐面前和我不熟,現在又是以什麼身份在這裏質問別人?」
晏酌狠戾地彎脣,眸底冷意十足:「什麼身份?就憑你身上衣服都是我買的。怎麼,要脫嗎?」
我靜靜地看了他兩秒,手摸上裙側的拉鍊。
「你夠了。」遲頤按住我的手,另一隻手打電話:「送幾套衣服來。」
這個酒店是遲氏集團旗下的。
怪不得遲頤知道我的房間號,他從始至終都沒有走錯過。

-4-
一道凌厲的拳風劃過,精準地落在遲頤冷白的臉上。
遲頤雖然話少,但也不是任人欺負的性格。
骨肉相撞的悶響驚得我連連後退,兩人打得很兇,連路過的機器人也被踢了一腳,歪歪扭扭地倒在一旁,稚嫩的嗓音委屈地叫喚着。
直到我退無可退,肩膀抵住男人堅硬的胸膛。淡淡的花香將我縈繞,男人的胳膊虛虛地將我摟進懷中。
果然柳京僑什麼時候都不會錯過看戲,這麼大的動靜早把他惹出來了。
這時候的柳京僑顯得正常許多。
我下意識攥住他的胳膊。
「怎麼打起來了。」柳京僑輕笑,「因爲你嗎,桑桑?」
他尾音像個小羽毛似的,很勾人。
我沒說話。
可能是因爲晏去玉吧,我不想再自作多情了。
柳京僑自顧自道:「再打下去,今天不殘一個是結束不了了。」
我指尖顫了下,摸出手機想報警。
柳京僑修長的手指蓋住我的手機,「鬧到警察局,他們不會放過你的。」
晏家和遲家。
無論這兩位少爺是因爲我,還是晏去玉打起來的,反正最後兩家追責下來,遭殃的只有我。
我脣動了動,憋出一句:「……別讓他們打了。」
兩個人真的有種不把對方揍死在這裏不罷休的架勢。
已經有酒店的管家和保安圍在一邊,但遲頤沒發話,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柳京僑笑盈盈地把臉低下,「好啊,親我一口,作爲報酬。」
我咬了咬牙,剛準備湊上去。
他的食指輕輕抵住我的脣,「讓你爲難的事,還是算了。」
下一刻,他邁着長腿走上去。
這一次柳京僑沒穿浴袍,換上了鬆鬆垮垮的緞面襯衫,頗有富家貴公子的既視感。
他好整以暇地摸出手機,對準正在打架的兩人。
我:「……」
柳京僑磁性的聲音爲這一畫面作講解:「大家可以看到,正在發瘋的兩條狗分別是晏家的——」
晏酌的下一個拳頭立刻掉轉方向,狠狠砸到柳京僑臉上。
遲頤後退幾步,冷靜地轉過身,接過酒店管家送來的幾袋衣服,遞給我。
他聲音微啞,依舊認真:「如果不喜歡,我再帶你去買。」
我沉默地接過。
一旁的柳京僑擦掉嘴邊的血,垂下眼簾哂笑,「再來。」
柳京僑轉移了火力,卻根本沒打算還手。
晏酌根本不屑於單方面的毆打。
現場的狀況暫時平定了下來。
我轉身推開房門。
晏酌掏出煙盒。
遲頤:「她不喜歡煙味。」
晏酌手指動了動,一盒煙在他手下揉皺揉碎,掉落在走廊的地毯上。
直到門徹底關得嚴絲合縫。
晏酌微微直起身子,嘲諷地抬眼掃了旁邊的兩個人:「冒昧地問一下,你們二位是什麼時候有撬牆角的癖好的?」
晏酌臉上掛的彩不少,語氣卻比之前少了起伏。
這是已經氣瘋了。
遲頤不說話。
柳京僑慢條斯理地解開兩顆襯衫的扣子,「快去你姐那邊當乖狗狗吧,別在這汪汪叫了。」
「誰要給我當狗?」女人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迴盪在寬闊的走廊。
晏去玉長波浪搭在肩前,隨着她走近微晃,似笑非笑。
晏酌臉色瞬變,半晌嘴皮微動:「……姐。」
與晏去玉一同過來的男人嘴角掛着得體的微笑,高挺的鼻樑上戴着金絲眼鏡,明明看上去溫和,卻隱隱帶着壓迫感。
沈斯梁不動聲色地將場中每一個人打量一遍:「怎麼都圍在這裏?」
氣氛緩和了些,工作人員這纔去把摔倒的機器人扶正。
機器人叫嚷着:「這裏是公共場合,這裏是公共場合!不許打架,不允許打架!」
「……」
「打什麼架?」晏去玉挑了下眉。
「沒什麼。」晏酌搶在其他人說話前開口,暗含警示:「看來這機器人該換了,不然得遭顧客投訴。你說是麼,遲頤?」
遲頤看了他一眼,不接茬。
柳京僑呵呵一笑。
沈斯梁笑了笑:「桑小姐呢?」

-5-
我一出來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
凌晨三點。
五個人站在我房間門口。
嚇得我下意識要關門。
晏去玉竟然是最先開口的,她微微一笑,「桑雙?」
我愣了愣,點點頭。
晏去玉輕飄飄落下一句:「你和阿酌在一起很久了。」
不是詢問,是篤定。
我頓在原地,沒有接話。
下一步要說我配不上晏酌,問我多少錢可以離開他了?
「他也到法定結婚年紀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商議結婚的事了。」晏去玉含笑說。
突如其來的幾句話,打得在場所有人措手不及。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後快速接道,「我不願意,晏酌也不願意!」
晏酌擰眉:「現在說這個幹嘛,姐。」
「總不能讓你白白耽誤了人家那麼久。」晏去玉無奈。
晏酌抿嘴不說話。
晏去玉瞥向晏酌,「所以你也沒這個想法?」
晏酌沉默幾秒,「沒。」
晏去玉點頭:「爸媽安排了你明天和宋家二女兒見面,不許遲到。今晚早點睡吧。」
說完,她朝大家點點頭,轉身離開。
晏酌沒動,只是微微側眸,看着晏去玉的背影。
我的視線落在晏酌身上。
要是不知道原劇情,估計此刻我就要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不對,從一開始晏去玉說商議結婚的時候,我就會忙不迭地點頭了。
我收回視線的過程中,與沈斯梁對上。
我愣了下。
沈斯梁眼尾上挑,細看頗爲凌厲。但他天天帶着一副笑容,語氣也分外溫和,爲人處世更是處處替他人着想。便顯得好相與許多,也更容易讓人放鬆戒備。
曾經的我也是這麼被迷惑的。
實際上手段恐怖得很……
空氣靜得尷尬。
我打破安靜,對晏酌說:「你買的裙子,想必脫下來你也不要,所以我扔垃圾桶了。」
晏酌脣角抿成一條冷硬的直線,眸色漆黑冷漠:「你真是好樣的。」
說完大步離開,掠過一陣風。
柳京僑揉了把我的發頂,「我也回去了,有事的話ẗûₛ給我發信息。」
說完,優哉遊哉地回去了。
只剩沈斯梁和遲頤。
「沈先生,還有什麼事嗎?」我好聲好氣地詢問。
雖然對他意見很大,也怵得慌,但此男猶如毒蛇一般,還是不要輕易得罪。
沈斯梁拿出名片,放到我的掌心。他忽地笑了:「如果有需要,可以聯繫我。」
我低頭,名片是燙金邊的,高端又好看。
再次抬眼,只有沈斯梁修長的背影,愈來愈遠。
我整理好情緒,側過身對遲頤道:「進來吧。」

-6-
我隨手將名片扔到裝着裙子的垃圾桶裏。
「遲頤。」我放軟聲音,「晏去玉找你什麼事啊?」
目前早就脫軌了原劇情,我有許多疑惑,還是問遲頤最合適。嗯……雖然和他不是很熟,但是所有人裏給我壓迫感最輕的。
遲頤沒有隱瞞,「她問我要不要和她聯姻。」
我啊了一聲。
「我拒絕了。」他道。
「你……不喜歡她?」
遲頤看着我,搖搖頭。
幾個少爺裏,遲頤話最少,年紀也最小。他五官俊秀,周身淡淡的疏離感,皮膚冷白,又格外清雋。
遲頤眼角青了一片,分外明顯。我指尖落去的時候,他密長的睫毛輕顫。
「我去找醫療箱。」
遲頤按住我的手,安靜地將我圈入懷中,下頜搭在我肩上。
他身上有種冷香,似有似無。
我腦海裏竟然荒唐地浮現了「歲月靜好」這個詞。
其實我和遲頤的認識很抽象——
第一次見面,他穿着校服,在會所裏搖搖晃晃,耳根泛紅。
我心下了然。
又是哪個富婆在跟自己的模子哥玩角色扮演。
也不怪我誤會,遲頤太學生氣,也很有少年感。沒有晏酌、柳京僑等人富家公子哥的傲氣和矜貴。
晏酌在和其他人喝酒,偌大的包間裏全是煙味。我百無聊賴地出來閒逛,便觀察起了前面的模子哥。
模樣是真標緻,看着也好欺負。
然後他倒在了我的懷裏。
我驚慌失措。
這要是晏酌和他的富婆發現了怎麼辦,我倆都得脫層皮!
「好熱。」他嗓音微啞。
我摸了摸他滾燙的臉頰,這是被灌了不少酒。
我小聲問:「你……老闆呢?」
他茫然地看着我。
我哎呀一聲,「你顧客呢?」
這下他聽懂了,抿了抿脣:「……沒有,我玩國王遊戲輸了。」
就在這時,我接到晏酌電話。
晏酌漫不經意:「人呢?」
沒等我回答,他接着道:「飆車去,寶貝。」
我猶豫:「算了吧。」
晏酌飆車瘋得很,能把我心臟病嚇出來,全程不敢睜眼睛,隨時都可能飛出去。
「行。」晏酌沒強求,「那你回家等我。」
「好哦。」我答應。
我戳了戳還在我懷裏的人,他眼睛蒙上一層霧氣,眼尾也洇着紅。
「你晚上住哪?我找人送你回去?」秉持着好人做到底,我耐下心問。
「隔壁酒店。」他聲音模糊。
我:「……很貴的,哎,算了。看在你長得這麼好看的份上,我勉爲其難地替你付吧。」
我找了兩個保鏢,把他架去隔壁的星級酒店。
就在這時,晏酌又打來電話:「對了,我過幾天出趟國。」
我瞬間警惕:「又要去找你養姐嗎?」
「嗯。」
我有些喫味:「你發誓你對她沒其他想法?」
晏酌哼笑:「桑雙,擺正自己的位置。你可不是我女朋友。」
我愣了愣。
他玩味,「我就算跟別人上牀,也不算出軌啊。還是說——你希望我一輩子只跟你上牀?」
晏酌尾音拖得長,說不清是嘲諷還是戲謔。
沒等我回答,他掛掉電話。
恰在此時,保鏢剛走,被放在牀上的少年滾落到地面。
我也打算關上門走人。
又有些於心不忍。
他也被別人丟下了嗎?
剛跟着晏酌時,我也被他身邊那羣狐朋狗友灌過酒,知道那種難受的滋味。不過晏酌第一次就發了很大的脾氣,也就再也沒有過。
我慢吞吞地轉身。
費力地把少年重新扶上牀。
一番折騰,我也沒了力氣,癱靠在牀上。
少年的腦袋枕在我肚子上。
他不動,我也僵在那裏。
過了十幾分鍾。
甚至沒來得及關燈,兩個人就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我以爲聽完晏酌那番話會徹夜難眠,沒想到睡得這麼香。
直接睡到日上三竿。
撓着雞窩頭爬起來的時候,我對上一雙漂亮的眸子。
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醒的,就這麼默默看着我。
「呃,早上好啊。」我訕笑着往旁邊移。
「嗯。」他依舊看着我。
我立刻舉起雙手做投降狀,「我絕對沒玷污你!只是你醉得太厲害,我讓人把你送回來,但你滾下牀了,所以我就……」
他點頭,「嗯。」
我撇嘴,「你相信了吧?不要敷衍我噢,當然了我對你這種小白臉也是沒有興趣的。」
他:「……嗯。」
「既然你醒了,那我也走了啊。」我起身拎起地上的包,猶豫地叮囑,「昨晚的事,你就當沒發生過,千萬別在外面說是我送你回酒店的!」
我的手腕被拉住。
我回頭。
「你叫什麼?」
「桑雙。」我朝他笑了笑。
就在這時,我只剩幾個電的手機被瘋狂刷屏。
是我在馬爾代夫的朋友拍的晏酌和晏去玉的照片。
【天哪,那麼多島,偏偏讓我碰到了!】
【這女的是誰,晏酌的新歡?和你不是一個風格啊寶貝。】
【你跟他結束了嗎,就帶人家度假來了?】
我看着照片,晏去玉紅色長裙的裙角飄到晏酌的小腿邊,兩個人並肩看海。
晏酌如果知道他敬慕愛戴的養姐,被和我相提並論,一定要發脾氣。
一直站在我旁邊的少年垂眸:「晏酌。」
他平淡地念了這個名字,「你喜歡他?」
我大驚失色:「你認識他?」
沒等少年回答,我喃喃自語:「也對,他又是你們會所的常客。」
少年皺了皺眉頭,想說什麼,又閉上嘴。
我把手機關掉,想找點其他事情暫時佔據混亂的大腦。
我牽起笑容,「你們會所的工作累不累啊?你是不是剛乾,感覺你像個大學生。」
少年沉默幾秒,「我還沒幹過……」
我歪了下頭:「你還是處男?」
他僵硬在原地。眸底似乎有震驚,還有其他說不清的情緒,臉色也複雜。
寂靜了足足一分鐘,他才艱難地回答:「嗯。」
「你生活很困難嗎?」我來了點興趣,刨根問底。
「其實也還好。」他低眉。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懂。」
他:「……啊。」
「這樣,」我從包裏摸出一張卡,塞到他手上,「下次晏酌再去你們會所,你給他酒裏下點瀉藥。」
「可以。」這次他答應得痛快。
不過沒接卡,他說:「不用了。」
我又有些憂鬱:「你說晏酌會不會有一天把我甩了?我不會要下崗了吧?」
「那是他的損失。」他頓了頓。
我噗嗤笑出聲,「你竟然還會給情緒價值。」
我又搖了搖頭,「哎,你不懂。不過等我下崗了,我就來包養你,嘿嘿。」
少年後退一步,我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真摯道:「好嗎?」
他不說話,把我手甩開。
我幽怨地盯着他。
他:「……好。」
那時候的我以爲只是一句玩笑話。
沒想到一個星期後。
我真是一邊哭一邊去那個會所。
主管說沒有我描Ťù⁸述的這個男模。
更崩潰了。
失業了不說,模子哥也沒了。
然後轉角遇到愛。
我一把撲到少年懷裏,把眼淚糊了他大半件白襯衫。
主管在一邊愣住:「他不是……」
但沒說完。
少年把我橫抱起來。
去了我們一星期前住的酒店。
我一邊哭一邊把身上的卡全部塞給他。
他:「……」
嗯。
然後我把他睡了。
他也確實沒說謊。真的很生疏,橫衝直撞的。
但他冷白色的薄肌確實很不錯。
第二天的未接電話高達三位數,都是晏酌打的。
最後一條消息是:
【你是我姑奶奶行了?答應你的包還是給你,你前幾天去秀上花的錢我已經全付過了。別鬧脾氣,接電話。】
我望着這些消息,一時出神。
少年坐在我身邊,被子蓋住了他下半身。兩分鐘前我的手還在他腹肌上。
「我……」
「不用你負責。」他淡淡道。
我良心過不去,「你……」
他下牀,把掉落在地上的銀行卡一張張撿起來,「不是給過我報酬了?」
我微怔:「哦哦,也是。」
又安靜了會兒。
我聲音如蚊子哼:「那、那我先走了,你後面有事的話可以找我。」
再後來。
我陪晏酌去宴會,看到了他。
他倆還打了個招呼。
我驚恐地睜大眼。
晏酌懶洋洋地摟着我,「遲頤,亂看什麼呢?別瞎打我女朋友的主意。」
遲頤轉過頭去,走了。
晏酌也不惱,哼笑道:
「他就這樣,因爲不喜歡跟我們玩,所以沒給你介紹過。我們常去的會所和隔壁的酒店就是遲家的。之前有次你沒進去?他玩遊戲輸了,好不容易灌點酒,又讓他跑了。」
我:「……」
一小時過去,晏酌被他爸帶去敬酒。
遲頤不動聲色地走到我身旁。
此時我正在角落裏往嘴裏塞甜點,看到他差點沒噎死。
他遞給我一杯果汁。
我不敢輕舉妄動。
費了好大勁嚥下甜點,小心翼翼:「遲少爺……以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
「你之前說的,有事找你還算數?」
我:「……算吧。」
於是。
後來隔段時間他就來找我,一起去看電影、做手工,然後帶我逛街,他買單。
每次都是晏酌出去陪他養姐的時候。
……
就這樣,我和遲頤的關係就一直延續到現在。
回憶漸漸消散。
遲頤還抱着我。
「你喜歡我嗎?」不知道哪根筋搭錯,我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遲頤沒有回答。
我摸了摸他的臉頰,「睡吧。」
我明早還有飛機要趕。

-7-
八點的飛機,我走的時候遲頤還沒醒。
路過餐廳,柳京僑笑眯眯地跟我打招呼:「早上好啊,桑桑。怎麼拖着行李箱?」
想着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了,我也和善地笑眯眯:「你猜。」
「出國去玩?」他問。
我點點頭。
「記得給我寄明信片。」柳京僑撐着下巴。
「就要明信片嗎?」我好奇。
「你親手寄的,比什麼都珍貴。」他眸色瀲灩,朝我曖昧地眨眨眼。
「好。」我道。
我一步步往外走,約好的專車早早在外面等着。
我莫名有些惆悵。
不對。
惆悵什麼?
我不會再重蹈覆轍了。
「桑雙。」
柳京僑喊我。
他難得正色,嘴角依舊漾着笑:「還回來嗎?」
我沒有回答,只是嘆了口氣,「如果你沒掙過家產,希望到時候我還有錢接濟你。」
「真的?」他眯眸,似乎不相信。
我上了車,朝他揮揮手。
剛八點鐘,陽光就這樣大了,有些刺眼。
但我喜歡這樣亮堂的天氣。
十五歲前,我的人生一片灰暗。
我爸酗酒賭博,我媽跟人跑了。
在我爸跟別人商量把我賣出去換彩禮的時候,我一遍遍哀求,向他承諾我一定好好讀書,將來出人頭地給他掙錢花。
他只是不屑地笑:「學習?你能學出個什麼東西來,嫁給別人生個大胖小子纔是正道。」
我聽得胃裏湧出一陣酸水,是對未來的恐懼和噁心。
我哆嗦着去枕頭下面翻出一條裙子。
是我們班班長送給我的生日禮物,她翻看學生資料記住的。她說,桑雙你太瘦了,你已經夠漂亮啦不用減肥了。
然後她給我一個精緻的禮品袋,裏面裝着一條白色的裙子。
「我看第一眼,就覺得很適合你。你平時放假可以穿呀,一定很好看。」
面料很柔軟,我猜一定很貴。
所以我不捨得穿。
就在這麼涼的一個夜裏,我穿上了。
然後對我爸扯出一抹笑:「我們學校一個ţü₇男生送我的,爸,我喜歡他,別讓我嫁給別人行嗎?」
我攥住裙邊,小聲說:「這條裙子兩萬,他說只要我跟他,以後給我買更多的。」
我爸冷笑:「賤人,跟你媽一樣。」
半晌,他又貪婪地看着我身上這條裙子:「老子可以成全你,讓你小男朋友給他岳父大人點錢不過分吧?」
我艱難地笑:「好,我明天去問問。」
第二天傍晚,我沒有回家。
等所有人放學後,我換上裙子,慢慢走上了天台。
我不知道該不該跳下去。
我不想死在家裏,我恨不得永遠離開那裏。
但死在學校,學校肯定要賠錢給我爸,我更不願意。
「喂,你在這演苦情戲啊?」
坐在天台角落的少年掐滅煙,漫不經心地問我。
哦,學校裏大名鼎鼎的二世祖。
他不管我頂着一張死人臉,自顧自地繞我轉了一圈,「別說,穿得還挺好看。」
「我叫晏酌。」他做完自我介紹,又湊過來聞聞,「你好香。」
他拽住我,惡劣又理所當然,「他們嘲笑我沒親過嘴,要不咱倆親一下。」
「爲什麼?」我面無表情地問。
他指了指圍欄,「你不是要跳樓嗎?你應該也沒親過嘴吧,帶着初吻去死未免也太慘了。」
我直直貼上了晏酌薄薄的嘴脣。
他一時怔在原地。
貼了兩秒,我轉身。
他撲過來拽住我的手腕,「別跳!你……剛剛感覺挺好的,你先別死,等我練習好怎麼接吻了你再去死,行不?」
「你可以給我錢嗎?」我問。
晏酌眨了下眼睛,「可以。」
他把口袋裏的幾張百元大鈔都遞給我。
「不夠。」我接過,「你再去取點吧。」
說完,我又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嘴脣。
他定在原地,最後嘖了一聲,有點不敢相信,最後還是帶着我去取了錢。
後來。
我頻繁地從晏酌那兒拿錢給我爸。
晏酌不滿意:「你不會揹着我養其他男的吧?錢花哪了?怎麼還穿這種質地一般的衣服,身上的肉呢?這麼幹巴。」
我每次只是笑。
然後撒嬌地摟住晏酌的胳膊,在他臉頰親一口,他也就不問了。
我以前聽到「撒嬌」這個詞只覺得天方夜譚。
帶着目的向別人示好,不會被討厭嗎?
小時候每一次我討好地去找爸媽要書本費,輕則被無視,重則被責打。
可後來晏酌對我好,我就無師自通了這項技能。
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喜歡晏酌。
十八歲那年。
以往幾萬幾萬要的男人,獅子大開口要了三百萬。
「你男朋友不是有錢嗎?你去問他要啊!媽的,你要是不把錢要到,就給老子換彩禮去!」
我看了他良久。
把他看得發憷。
「你他媽這是什麼眼神?再這麼看老子一個試試呢?」
我低下頭,放軟聲音:「錢有點多,我這幾天來問問他,好嗎?」
第二天,晏酌來給我過生日。
餐廳佈置滿鮮花,透過落地窗可以看見直升飛機在天空中噴着我的名字。
他問,你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要什麼?
我直勾勾地看着他:「三百萬,你給嗎?」
晏酌閒散地笑:「禮物呢?錢和禮物是兩回事啊,寶貝。」
他拿出手機就給我轉賬,「現在想想,你想要什麼禮物。」
我想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可我沒說,只是隨手指了不遠處商場大屏廣告上的手鍊。
再後來。
頑皮驚慌失措地撲到晏酌懷裏,「我爸、我爸死了……」
我哭得不停。
他身形一頓。
我害怕地拽住他袖口,「他怎麼那麼傻!喫完頭孢還喝酒……」
晏酌順了順我的頭髮,「現在你想幹嘛呢,桑雙。」
我吸了吸鼻子,「去買裙子。」
「好。」
就這樣,我的生活一直圍繞着晏酌轉。
我曾經天真地以爲,會和他在一起一輩子。
後來他用一件件事實告訴我,我的全部,他的消遣。

-8-
坐上飛機第一件事,拔了電話卡。
安心地睡了個覺。
下飛機後,和從斜前方起身的人對視上。
我:?
遲頤也睡眼惺忪:「早。」
我:「……你怎麼在這。」
遲頤:「度假。」
我:「……哦。」
然後他與我一路同行,到我定的酒店。
我恍然大悟:「我好不容易找的一家中國人開的酒店,也是你家的?」
遲頤:「嗯。」
我撓頭的時候,又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驚愕,「那是誰?沈斯梁?」
大家不都在國內嗎?怎麼一眨眼全出國了。
那道身影好整以暇地轉過來,朝我和遲頤頷首,笑容和煦。似乎就料到會碰到我們。
我悄悄問遲頤:「他在這是有工作嗎?不對吧,什麼工作事務在海島?」
我真是來度假的。
遲頤蹙眉:「不用管他。」
沈斯梁卻從容不迫地走到我們面前,「桑小姐,借一步說話。」
我想了想,同意了。
和沈斯梁走到角落。
他道:「桑小姐,你會按時體檢嗎?」
我一愣,「還好吧?」
「我這段時間總是做夢,在夢中你身體不是很好。雖然這麼說有些唐突,但思來又想去,還是決定告訴你。」沈斯梁緩聲說道。
如果他做的夢和我一樣,是原劇情的話。
那我的死另有蹊蹺?
我點頭:「謝謝你,我這幾天會抽時間去體檢。」
等等。
沈斯梁會不會夢到,原劇情裏他對我做的那些事?
我如臨大敵。
他卻溫和地笑,再一次將名片遞給我,「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可以聯繫我。」
這喫人不吐骨頭的笑面虎。
我敷衍地嗯嗯兩聲。
遲頤住在了我對面。
我收拾好東西后,沈斯梁的話一直在我腦海裏久久不散。
我直接奔去的當地的醫院。
不查不知道,一查心肌炎。
有猝死的風險。
一切都明瞭了,原劇情裏我不是縱慾過度死的,是猝死的。
太好了。
或許是我笑得太難看,醫生寬慰我:「還好發現得早,可以治療得好。」
我記好醫生的叮囑。
輕度心肌炎,如果及時治療和休息,一般不會留下嚴重後遺症。
我拿了藥,記好複查心電圖和心肌酶的時間,心情輕鬆地回了酒店。
遲頤在等我。
他的視線移到我手中。
我主動解釋:「一點小毛病,不要緊。」
他朝我伸出手。
我靜了靜,把檢查報告放上去。
遲頤看完我,攥住我的手。我就這麼被拉到他懷裏,他桎梏得很緊,勒得慌。
他悶聲道:「別擔心,我會聯繫到最好的醫生團隊。」
我拍了拍他的背,「人早晚都有一死,你不用這麼緊張。」
下一秒,我被掌心捂住嘴巴:「唔。」
有什麼,溫熱的,掉落在我肩頭。
我驚了一瞬,想抬頭去看他,又被他的手掌捂住眼睛。
遲頤嗓音微啞:「這段時間,我總是做夢。夢到你明明就在我身邊,我卻碰不到你。
「最後你消失了。」
他也夢到原劇情了?
我無奈,「現在不是趁早發現了?」
「我怕慢一步,你就會消失。」他說。
所以,從昨天晚上我給他發消息開始,他就一直待在我身邊。
電話鈴聲倏然響起,看到那串熟悉的號碼。
我掛斷。
幾秒後另一個號碼打過來,我無奈接通:「怎麼查到的?」
晏酌在另一端:「有的是辦法。」
我:「知道你牛了,行吧。」
「桑雙。」他突然喊我名字,「我不喜歡我姐。」
「所以呢?」我疑惑,「我也不喜歡你。」
晏酌語氣微沉,「我們當面聊,行麼。」
「沒必要了。」我輕聲說。
他聲音有些急促,「爲什麼要把家裏的東西都搬走?」
「不是搬走,我賣了。」我想起還沒有和晏酌正式說一聲,我笑了笑,「晏酌,我們結束了。不管怎麼樣,這十年還是謝謝你。」
玻璃碎掉的聲音在那邊響起。
晏酌咬着後槽牙,「我允許了嗎?」
「不需要你允許。」我冷靜地說。
「桑雙,你喜歡上別人了?」他聲音冷下,「遲頤和沈斯梁都在你那裏。」
「跟你也沒有關係了。」我說。
晏酌第一次失態,他聲音沙啞至極:「我承認之前分不清對你和對我姐的感情,我不知道什麼是喜歡。但是……我知道,我只想跟你結婚。」
我一時間無語。
是遲頤從我手中接過電話,只說了三個字:「臉真大。」
便掛斷電話。
話少但殺傷力不錯。
我豎起大拇指。

-9-
然後我就在遲頤的調理下,提前過上了老年人的生活。
按時睡覺起牀,一日三餐,營養搭配均衡。
什麼事都不需要我操心。
美中不足的是,他不讓我刷擦邊男。
我很痛苦,「那能摸你的嗎?」
遲頤:「……如果你一定要的話。但不能太久,容易虧氣血。」
真的假的。
這都虧氣血的話,我以前虧了得有多少?
唉。
沈斯梁也會來送東西,什麼都送,補品首飾遊戲機,很神奇。
不過一般都被遲頤扔掉。
只有非常非常昂貴的補品,纔會被勉強留下來。
我有一次實在忍不住,問沈斯梁,爲什麼對我感興趣。
原劇情裏是,現在也是。
「你很有生機,也很有趣。」這是沈斯梁的回答。
我質疑:「你別胡謅,我感覺自己天天快死了。」
「別亂說。」他頗爲無奈。
呵呵,天天表現得這麼溫柔和煦。
要不是知道原劇情裏他那副居高臨下的模樣,和磨人欺負人的手段,我差點都信了。
原劇情裏,沈斯梁把我當小貓。
他是主人。
真變態。
又過了段時間,柳京僑來找我。
聽說他鬥贏了,那羣私生子全部夾着尾巴滾走了。
柳京僑沒什麼變化,還是勾引人的架勢,一見面就貼過來,在我手上落下一吻。
他捏捏我的臉頰,「怎麼沒長肉。」
我白了他一眼,然後道:「恭喜。」
「小菜一碟啦。」柳京僑笑盈盈,「倒是你,身體怎麼樣了?」
我驚詫:「你知道?」
他:「嗯哼,我知道你不會主動說,查遲頤名下最近的流水就知道了。」
柳京僑說到這個,臉上笑容全部斂去,「一開始我很擔心,但想遲頤也不會虧待你。我去附近的寺廟,爲你連抽五個上上籤才稍微安心。」
我:「……哈哈,你還信這個。」
「哦對,我還給你寄了好多東西。」柳京僑湊近我,戳戳我的臉頰,「有用到嗎?還有,你最近想我嗎?」
他話題跳得飛快,我一時有些暈乎。
但寄的東西?
我瞥了站在不遠處的遲頤一眼。
遲頤平靜地和我對視,又平靜地移開目光,不見一點兒心虛。
「好吧。」柳京僑瞭然,也不生氣,笑容惑人,「那你想我了嗎?」
「你猜。」我齜牙。
「好嘛。」柳京僑眉目流轉,從容地勾脣,「那你親我一口,這可遲了很久。」
我扶額,「柳少爺,能不能不要四處放電。」
他委屈:「哪有?」
「真的沒有嗎。」我撇撇嘴。
「那我以前是爲了在我後媽他們面前裝嘛。」柳京僑嘆氣,「我只對桑桑忠心啊,天地可鑑。」
說着,他還豎起了三根手指,真有對天發誓的架勢。
我拍開他的手,「好好好。」
柳京僑還想說什麼,遲頤已經走過來,「這個點該午睡了,半小時後我喊你。」
我:「……」
柳京僑似笑非笑地對上,周身溫度有些低,「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妒夫。」
遲頤:「嗯。你是路人甲。」
說完,我被拉着回房間。
我唏噓。
沒想到柳京僑還有喫癟的一天,遲頤的殺傷力不像他話少那樣低。

-10-
這樣神奇的日子過了一段時間。
柳京僑在國內和這裏來回飛,常常和我說國內的八卦。
比如沈斯梁期間回國接管沈氏,手段雷厲風行。再比如,晏酌寧死不聯姻,把那一圈人攪得天翻地覆。晏去玉沒有留下,回到了自己留學的地方。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聽着。
不太感興趣。
最感興趣的是讓柳京僑和遲頤陪我打遊戲,前者口才好可以講單口相聲,後者技術無懈可擊。
所以晏酌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一時沒反應過來。
晏酌沒有柳京僑口中那樣的倦色,和以往的大少爺形象沒什麼兩樣。
他只是握住我的手,執拗地問:「爲什麼這副表情,你不想看到我?」
我後退一步,甩開他的手,「爲什麼來找我?因爲你姐走了嗎?」
晏酌低聲:「我一直想找你,之前因爲一些事耽擱了。」
我笑了笑,「你到底是因爲真的喜歡我,還是你發現我不受你控制了,想重新找回主導權?」
晏酌眉間蹙起,他想說什麼被我打斷。
「我們回不到以前了。」
自從清晰地明白我在他心中的地位,他沒有我想象中那樣在乎我,那我也沒必要像以前那樣,全身心放在他身上。
我輕聲:「無論你去聯姻,還是繼續去找你姐,我都不會在乎了。」
晏酌從來沒有堅定地選擇過我。
或許喜歡過我,但他的那點喜歡似乎掀不起任何漣漪。在意識到即將失去一個人時,纔將重心放過去,太遲也太廉價。
晏酌指尖微顫,他想碰我,最後卻又收回去。
「桑雙。」他眼尾泛紅,嗓音沉又啞,「之前是我不懂,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在一起十年——」
「我們在一起過嗎?」我笑笑,「從來沒有吧。你讓我認清自己的身份,所以我到現在不曾忘記。」
晏酌手指蜷了蜷,眸底閃過痛苦壓抑。
一道慵懶的聲音打破沉悶的氛圍。
「喲,大少爺放着自己的婚不結,跑到印度洋這邊來騷擾人?」柳京僑似乎剛醒,打了個哈欠,但眼中挑釁意味沒少一點。
「你們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晏酌撩起眼皮。
他再遲鈍也發現了,柳京僑對我少了點隨意,不像是才認識的。
我頓了頓。
柳京僑笑,「你現在以什麼身份管?」
我抿了抿脣,對上晏酌情緒不明的黑眸。
就在此時,遲頤端着煮好的藥過來,「喫藥……」
他話語停住。
沒料到現在這樣的場景。
本就低迷詭異的氣氛更尷尬了。
晏酌扯脣,重複一遍:「你們又是什麼時候搞到一起的?」
遲頤冷淡:「重要麼?」
晏酌點了點頭,像是在說給自己聽:「是不重要了。」
下一秒晏酌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首飾盒,裏面是一對很閃很精緻的耳環。有些眼熟,應該是他哪一次答應給我買,卻又去找晏去玉而忘記的。
「桑雙。」晏酌低聲,「這些我都可以不介意,我們重新來過。行麼?」
「沒人在乎你介不介意。」柳京僑譏笑,「做人不要雙重標準,你有什麼資格介意?老子每次和桑雙在一起,她都在哭。」
第一次聽柳京僑爆粗口,我沒反應過來。
不過柳京僑說得也沒錯,我還沒心死的時候,常常因爲晏酌和他養姐難過。晏酌也從來不明說他對晏去玉的情感,將我丟下後又會哄我。
最後只有我一遍又一遍地猜忌內耗。
直到一次我哭得正起勁,柳京僑注意到,秉着紳士風度來安慰我。
我一抬頭看到他那張臉,什麼傷心啊難過啊全忘了。
就那麼掛着淚珠,呆呆地看着柳京僑那張長得非常牛逼的臉發呆。
柳京僑笑眯眯:「怎麼傻了?漂亮的小姐。」
這麼好看,還這麼自來熟,我猜到是誰了,晏酌給我介紹過,剛從國外回來的柳家大少爺。
他的翻譯腔有些裝,但他的臉恰好彌補了這一點。
柳京僑的好看是雌雄莫辨的,並帶着極強的視覺攻擊性,穿得也很講究,身上還有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這麼可憐,有什麼我能爲你做的嗎?」他微微彎下腰,偌大的身影結實地籠罩住我。
「你真好看。」我擦了擦眼淚,由衷感嘆。
他顯然常聽這種誇讚,從容又熟練:「如果我的容貌能讓你心情愉悅,那我很榮幸。」
我眨了下眼,小聲問:「你喫過飯了嗎?我請你喫飯怎麼樣?報答你來安慰我。」
柳京僑有些詫異,但還是欣然同意了。
後來我總在傷心的時候碰到他。
由於他完美的臉和會說話的嘴,就不怎麼傷心了。
嗯……
記憶裏的畫面散去。
而現在,現在除了沈斯梁,都來齊了。
我默默低下頭。
晏酌冷笑,「柳京僑,老子把你當兄弟,你撬老子牆角?」
「你自己不中用,只會怨天尤人。」柳京僑漫不經心,「自己把握不住機會,怪誰?」
遲頤難得贊同柳京僑:「嗯。」
「啊,好熱鬧。」
所有人轉頭。
沈斯梁溫文爾雅地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手裏還拎着補品。
晏酌平靜的面容下隱隱有青筋跳動,聲音極緩:「怎麼,還有你的一份?」
沈斯梁淡笑:「今天好像格外地吵。」
好像又有打架的架勢。
我飛快地從沈斯梁手裏拿過補品,塞到遲頤手裏,「做好了喊我喫。」
然後拍拍柳京僑的肩膀,「我又新買了個遊戲,很好玩。」
柳京僑秒懂,跟着我走。
關門的那一刻,我探出腦袋:「有什麼事你們自己處理,跟我沒關係,別打擾我哈。」
說完。
門砰地關上。
-正文完-
【番外·沈斯梁】

-1-
沈斯梁是一個很完美的人。
所有認識他的人無不稱是。
權貴的爸爸、書香門第的媽媽,優秀的他。
從小容貌優秀,成績優秀,連待人處事也優秀,沒有任何人能挑出他的錯誤。
比如在宴會上遇到討厭的人。
晏酌會直接甩下臉色,再出言諷刺幾句,讓所有人下不來臺。主打一個他不爽其他人都別想爽。
柳京僑會笑意盈盈地交談,至於交談時有沒有陰陽怪氣,那就要看聽不聽得出來了。
遲頤轉身就走, 沒有一絲遲疑。不過他從小到大性子就這樣,所有人都習慣了。
只有沈斯梁,沒有任何反應,依舊周全有序。
他的喜好厭惡在商業場上一點兒也不重要,只有利益纔是最重要的。他不會意氣用事, 也沒必要。
完美得不像個人。
所以晏去玉猶豫很久, 最終還是在沈斯梁和遲頤中選擇了後者當聯姻對象。
原因無他, 跟沈斯梁同輩的少爺小姐都有點怵他。
沒有弱點的合作對象,就是敵人。

-2-
沈斯梁在意識到自己對桑雙感興趣之後,很快地把人查了個乾淨。
首先明牌上,桑雙是晏酌身邊的人。
其次桑雙和柳京僑、遲頤的關係都匪淺。
綜合考量他這個時候出場不是最優解。
但他可以等。
因爲他知道,晏酌對晏去玉有說不明白的感情。
柳京僑看似身上紅線最多,實則最不重要,也最容易自顧不暇。
遲頤沒有嘴。
所以沈斯梁只需要等。
他只知道他對桑雙感興趣,並沒有深挖到底是什麼情感。
覺得她恃寵而驕挺可愛、覺得她那個眼型哭起來會很好看、覺得她在幾個男人之間流連膽子挺大、覺得她會是個合格但不讓人省心的情人?
都不重要。
反正只要他多留意了幾眼的,他都會得到。
從無例外。
【番外·最後】
「這和我預想的不一樣。」
我隨着聲源望去。
沈斯梁站在海邊,月光似乎將他分成明暗兩邊。
他不緊不慢地回頭, 與我四目相對。
像被毒蛇盯上, 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看了他幾秒, 我道:「哪裏不一樣?我沒有成爲你豢養的寵物?」
他不意外我會這樣說,甚至彎了彎脣。
沒有否認。
沈斯梁可能做的夢和我沒什麼差別,他甚至還提醒了我去檢查身體。
我無聲地與他對峙,他終於裝不下去了。
他遲遲沒開口。
我懶得與他接着耗下去, 轉身離開。
他的聲音悠揚地從身後飄入我耳中:
「你鮮活地在我眼前,就足夠了。」
我聽不出這句話所包含的情緒,我回頭, 海浪拍過。
男人重新戴上日常的面具, 笑容溫和, 「明天見,桑桑。」

-2-
我接到了晏去玉的電話。
我無數次因爲她和晏酌難過傷神, 也埋怨憎恨過晏酌, 但對單獨的她從來沒什麼感受。
真要有的話, 她很白很美豔動人。
她說,她很抱歉之前那麼多次和晏酌見面, 她一開始並不知道我的存在。
她想從晏酌那邊探到能不能分到晏家的股權。
也想過用聯姻來增加自身的勢力,不過都不算成功。
後來她拿着晏家給的一筆錢在她留學地創業。
現在已經成爲總裁了。
她說,爲了彌補我, 她會定期給我的銀行卡打點錢。如果我去找她玩兒的話, 她也很歡迎。
我由衷地祝福Ṭúₐ欽佩她,也希望她能事業長虹。
畢竟她真的很漂亮, 給我打的錢也真的不少。

-3-
晏酌知道了我生病的事。
但是他知道的時候, 我都好得差不多了。
天天跟狗皮膏藥一樣甩都甩不開。
爲了甩開他, 我說:「能不能把身上的錢都給我。」
晏酌真給了, 一筆鉅額。
我:「……不太好吧。」
柳京僑:「不用內斂, 寶貝兒。你不收, 這種狗會急得汪汪叫的。」
感覺又要打架。
我很無奈。
遲頤:「不同品種的狗之間是這樣的。」
我:「……」
戰事應該還要加一個人了。
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對沈斯梁感慨:「還好你是正常的。」
沈斯梁微笑:「要去約會嗎?我定了餐廳。」
我:「啊?噢噢。」
場面一度混亂。
我後知後覺地想。
似乎現在過得還不錯。
不對,我昨天買的遊戲還沒通關, 所有事情全部暫停,先去通關。
……
嗯,通關了。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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