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律師情人

相親男:「你是處嗎?」
我反問:「你是麼?」
他一本正經道:「應該算是吧。」
「?」
我細品一番,好奇道:「前面是後面不是?」
後方卡座裏傳出男人低沉的嗤笑聲。
我循聲望去,輕輕挑了挑眉。
巧了,這人我認識。
是我上週剛睡過的大律師。

-1-
相親男:「你是處嗎?」
我反問:「你是麼?」
他一本正經道:「應該算是吧。」
「?」
我細品一番,好奇道:「前面是後面不是?」
對方愣了兩秒,回過味兒來後火冒三丈。
「這位小姐!請你不要開這種玩笑!」
「開玩笑的是你吧?」
我單手托腮,淡定地看着他:「處男?」
把人氣走後不到兩分鐘。
老媽的電話過來了。
「葉施寧!你想把我氣死是不是!」
我把手機拿開一些,免得年紀輕輕耳朵就聾了。
「媽,以後別再給我介紹這種妖魔鬼怪了。」
「你張姨說了,這次的條件特別好。」
「張姨的眼睛是不是該治了?」
「其實我也覺得不錯……」
「您的也該治了。」
說完我就撂了電話。
這時身後傳出一聲低沉的嗤笑。
我回過頭,與對方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男人三十來歲,西裝革履,斯文英俊。
高挺的鼻樑上戴着一副金邊眼鏡。
渾身透着一股商業精英的氣質。
巧了,這人我認識。
是我上週剛睡過的顧大律師。

-2-
那晚我有點醉了。
但意識尚存。
有個黃毛想把我帶走。
我推開他來到了隔壁卡座。
那裏坐着一個很英俊的男人。
我注意他的胸肌很久了。
「喂,你……」
話沒說完身子一歪。
男人輕輕托住了我的腰。
「小姐,你還好吧?」
聲音很好聽。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男人優越的五官展現在我眼前。
我忍不住拽住他的衣領。
輕輕拍了拍他的臉。
「真不錯啊。
「今晚要不要跟我走?
「對了,身份證和體檢報告給我看看……」
醒來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我坐在牀上茫然地環顧四周。
灰白調風格的臥室,陳設簡單大氣。
牀頭櫃上放着一本《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
輕奢玻璃衣櫃裏掛滿了高級定製西裝。
抽屜裏滿滿當當的腕錶和袖釦。
好高檔的家,可惜不是我的。
我掀開被子看了一眼。
「?」
「……」
「啊!————」
很快房門被人推開。
一個高挑的男人走了進來。
「醒了?」
他看起來很年輕,五官深邃英俊。
穿着白襯衫和黑西褲,身形挺拔而修長。
我怔怔地盯着他,啞着嗓子問:「你是誰?」
他輕輕挑眉,目光含笑:「顧清丞。」
顧清丞。
這個名字勾起了我昨晚破碎的記憶。
而那些記憶逐漸拼湊出了一段我不願承認的事實。

-3-
「你叫什麼來着?」
「顧清丞。」
「做什麼工作的?」
「律師。」
「顧大律師,你好帥。」
「謝謝。」
「我可以睡你嗎?」
「……」
「不說話就是同意。」
「?」
「你家還是我家?」
……
想起來了。
是我先脫的衣服。
他的也是我……撕下來的。
昨晚我沒喝多少,怎麼就衝動了?
葉施寧啊葉施寧,你可真他媽優秀!
我閉了閉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顧律師,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行嗎?」
顧清丞推了推眼鏡,脣角笑容若隱若現。
「我要是說不行會怎麼樣呢?」
「……」
我舔了舔乾澀的嘴脣:「你的意思是不想斷?」
「如果你不反感的話。」
「……那行吧。」
正常人都不會對這張臉反感。
況且他服務意識超強。
我們加了微信。
我給顧清丞的備註名是「P 友ťű₍」。
他無意間看見了,表情有些複雜。
「葉小姐,你可真令我喫驚。」
我坦言道:「我最近不打算發展感情。」
確切來說,我以後也不想跟誰發展感情。
所以有一個服務意識不錯的「朋友」就夠了。
「既然如此,爲了彼此的安全考慮,我建議實行一對一制。」
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我:「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吧?」
「當然,我只有你一個。」
「很好。」

-4-
「葉小姐,好巧啊。」
顧清丞來到我對面坐下,將「處男」的咖啡往旁邊推了推。
我叫來服務員,給他點了一杯加濃冰美式。
聽說律師都喜歡靠這個提神醒腦。
「被家裏人催着相親了?」
他輕輕勾了勾脣:「你才 26 歲,家裏這麼急嗎?」
我單手托腮懶懶道:「我媽常說她 26 的時候我都會走路了。」
「時代不同了,思想要與時俱進,對於現在的女性來說,太早結婚未必是好事。」
「說得好,這話應該跟我媽去講。」
「可以,什麼時候?」
「……」
我咬着吸管,抬眼看他:「顧律師,你好像有點不開心?」
他推了推眼鏡:「我有嗎?」
「別多想,我只是來應付一下差事。」
我心平氣和地解釋:「我這個人還是比較遵守遊戲規則的。」
在這段特殊關係結束之前,雙方不能接觸別的異性。
其中一人有退出的想法,另一人不得糾纏。
這是我們早就說好的,非常公平。
顧清丞失笑:「我真沒生氣。」
「做律師的可不能說謊哦。」
「那你可能還不太瞭解律師。」
「那說明你不是一個好律師。」
「你不是第一個這麼說的。」
談話到這裏卡住了。
服務員把咖啡端了上來。
顧清丞拿起來抿了一口,淡淡道:「這周很忙?」
我搖了搖頭。
「那我約你喫ṱŭ⁸飯怎麼不出來?」
「我那天來大姨媽了。」
「……」
「但是今天來完了,要約嗎?」
顧清丞不着痕跡地皺了下眉。
臉色談不上是好是壞。
或許有點無奈。
「約不了,今天我有事。」
「哦。」
「但是明天可以。」
他的手伸了過來。
勾住了我的小拇指,輕輕摩挲。
鏡片後那雙深邃的褐色瞳孔溫柔又迷人。
我耳根發燙,故作淡定地點了點頭。
「好啊,我明天也有空。」

-5-
我們約了五點在餐廳見。
反正也要化妝,我索性開了個直播。
最近接了不少廣告,再不帶貨會被催死。
「寶寶們,今天我給大家測評一款氣墊。
「哇哦,一般保溼氣墊很難做到這種遮瑕呢。
「想知道持妝效果的話,我晚上再給你們錄視頻。
「接下來是這款很適合夏天的脣釉……」
忙忙碌碌了兩個多小時。
我下播後直接換上衣服出了門。
車子停在了餐廳門口,到的時候正好五點。
我剛下車就看見顧清丞從隔壁律所裏走了出來。
男人穿着一件質感很好的黑襯衫,領口鬆開了兩顆釦子。
袖子捲起來挽到手肘處,手臂的肌肉線條流暢又好看。
乍看沒有了平日的一絲不苟,反而多了幾分隨性。
他看見了我,脣角微微揚起,快步走了過來。
我摸了摸耳垂,不自然地移開了視線。
「等很久了?」
他的聲音與平時相比有些啞。
「沒有,我也是剛到。」
我歪頭打量着他:「你生病了?」
「沒有,案子的事。」
他摘下眼鏡捏了捏眉心:「有個當事人不太配合,跟他溝通起來太費勁了。」
我看出他眉宇間的倦意,忍不住說:「要不喫完飯你早點回去休息吧?」
他眉尾輕輕一挑,牽起了我的手:「不要。」
「……」
我一言難盡地看着他:「別勉強,我不會笑話你的。」
他笑笑不說話,手勁兒大了幾分。
兩個小時後,還是在他家。
我來不及換上拖鞋,就被男人攔腰抱起。
「等等,顧清丞!」
我晃了晃腿,又怕摔下去,勾住了他的脖子。
他將我放在沙發上,俯身壓了下來。
粗糲的手指摩挲着我的腳腕。
「不用脫,鞋子很漂亮。」
他垂眸看着我,眼底染上了欲色:「穿着做好不好?」
我攥着他的後衣領,心臟燙得彷彿要爆炸。
「顧清丞你……唔。」
頭頂燈光昏黃,搖曳不止。
酒紅色高跟鞋不知何時掉落……

-6-
自從知道顧清丞的某些怪癖。
我開始無法直視那些高跟鞋了。
於是再見面我特意穿了雙帆布鞋。
白色帆布鞋搭配着短 T 恤和百褶裙。
一改往日的熟女風,十分青春靚麗。
我以爲他這回玩不出什麼花樣來了。
結果那天晚上,他讓我穿着裙子……
「顧清丞,你知道斯文敗類是什麼樣子嗎?」
我趴在枕頭上,聲音有氣無力:「去照照鏡子。」
他笑着在我肩上吻了吻:「我看你挺喜歡的。」
「你滾!」
我踹了他一腳,回頭瞪着他:「我明天開直播,這個樣子怎麼開?」
我指了指身上的吻痕,一個兩個三個四個,根本數不清!
「要不做遮瑕膏的測評?」
「測個屁……你還知道遮瑕膏?」
「辦公室裏的女生經常討論這些。」
他漫不經心地說:「她們很愛看你的妝教視頻,有一次上班的時候在茶水間偷看,被我逮到罰了一頓。」
我揪住他的頭髮:「你怎麼能罰我的粉絲?」
「嘖,你怎麼下手沒輕沒重的。」
「怕什麼,你頭髮多。」
「葉施寧。」
他微微皺起眉:「鬆開。」
我撇了撇嘴,不高興地放了手。
誰料他下一秒就將我壓在了身下。
汗津津的身體帶着幾分黏膩。
我的心快要跳出來了。
他的脣吻了下來。
我偏頭避開:「顧律師,你年紀也不小了,懂不懂量力而行?」
他垂眸盯着我,深邃的眼底彷彿裹挾着風浪。
語氣沉沉道:「是麼?年紀不小了?」
「……我說實話而已。」
很快我就爲此付出了代價。
意識模糊間,他在我耳畔輕聲細語。
「施寧,你喜不喜歡我?」
後來我想起了那句話。
只當是他動情時的胡言亂語。
我還沒有自戀地認爲他會喜歡上我。
況且我也沒打算喜歡他。
感情什麼的最麻煩了。

-7-
我原以爲自己挺堅定的。
不想付出感情,只是貪圖享樂。
可僅僅過去三個月,我的心態就變了。
尤其是那一晚,顧清丞給我準備了燭光晚餐。
我喝了點酒,踩着他撲在地上的玫瑰。
然後摟着他,雙雙跌落到沙發上。
可那一夜我們什麼也沒做。
只是在雨聲中安靜地睡去。
凌晨兩點,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想喝水又懶得起,手肘捅了捅顧清丞。
他被我弄醒,眉間帶着睏倦,輕輕吻了吻我的脣。
聲線低沉,帶着幾分初醒時的啞:「真會折騰人。」
明明是抱怨的話,卻被他說出了幾分寵溺。
我睡意消散,愣怔地摸了摸嘴脣。
明明只是最簡單的觸碰。
沒有摻雜任何情慾。
卻令我心動……

-8-
「寧寧,這次的保證好……」
「媽,我不去。」
我皺了皺眉,有些煩躁:「你能不能別再給我安排相親了?」
媽媽嘆道:「我還不是爲了你好,女人就應該早點成家。」
「你倒是成家早,23 歲就生了我,然後呢?」
我哂笑:「爸爸出軌了,你二婚又三婚,現在過得幸福嗎?」
電話那頭陷入了沉默。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別操心我的事了,你自己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
「要不要給你請個阿姨?」
「不用,浪費那個錢幹什麼。」
「那個混蛋沒去找你吧?」
媽媽很輕地「嗯」了一聲。
很快扯開了話題:「相親的事……」
「媽,我還有工作,先掛了。」
我連忙找理由結束了談話。
看了眼表,時間還很富裕。
索性慢吞吞地化了個妝。
又給自己捲了個頭發。
很快顧清丞的電話就過來了。
「施寧,我到你家樓下了。」
男人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
我連忙說:「等等,我馬上下去。」
「不用急,你慢慢收拾。」
他笑道:「我又不會走,小傻瓜。」
彷彿輕柔的羽毛在我心頭撓了撓。
我看着鏡中的自己,雙頰通紅。
相處五個月了,時間不算短。
可我總能輕易被他撩撥到。
「你才傻,大傻瓜。」
我嘟囔着掛了電話。
拎上包包和禮品袋出了門。
今天顧清丞生日,請律所同事喫飯。
我本想等他那邊結束以後再給他慶生。
沒想到他讓我一起過去,態度很堅定。
這不是他第一次邀請我進入他的圈子。
上次他贏了一場大官司,律所給他開了慶功宴。
他想帶我一起去,被我以不合適爲由拒絕了。
這次他過生日,我便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路上我反覆照鏡子。
下車前還塗了防掉色的口紅。
顧清丞看出我的緊張,無奈地笑了笑。
「怕什麼,我同事又不喫人。」
我偏過頭,不去看他含笑的眼神。
「誰說我怕了,搞笑。
「我明明是去給你撐門面的。
「裏面還有我的粉絲,我注意點形象怎麼啦?」
顧清丞低低一笑,指尖摩挲着我的手背。
「施寧,你怎麼這麼可愛?」
「?」

-9-
聚餐地點是一家法式餐廳。
我們之前來過一次,環境很不錯。
進包間之前,我松țṻₐ開了顧清丞的手。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有話想說。
這時包間的門被人拉開。
一個女人走了出來。
看見我先是一愣,然後激動地大叫。
「啊啊啊!真的是一朵小葉!」
一朵小葉是我在網絡上的暱稱。
顧清丞皺了下眉:「我剛跟她說過我同事不喫人。」
女人興奮地過來跟我打招呼:「小葉你好,我是顧律師的助理安安,我好愛看你的視頻,你推薦的東西我都有買。」
「你本人真的好漂亮啊,比視頻裏還要漂亮好多,皮膚好細膩。」
「前天我和同事聊你的時候,顧律師說今天把你帶過來。」
「我們原本還不信,說他吹牛皮比打官司厲害。」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你們居然認識!」
「我能不能加你微信啊?」
顧清丞「嘖」了一聲:「安安,你給我……」
我笑着掏出手機:「來,你掃我。」
顧清丞:「……」
加完好友,安安把我拉進了包間。
一番介紹後,大家閒聊了起來。
「小葉,你和顧律師怎麼認識的呀?」
這也是大家最好奇的問題。
我尷尬地抿了抿嘴脣。
說實話肯定不行。
還是撒謊吧。
可還沒等我編好瞎話,顧清丞淡淡拋出來一句。
「網上認識的,我給她刷過嘉年華。」
「……」
我強撐起一個笑臉,手伸到桌下掐他的大腿。
他面不改色,將我的手掰開,又用力握住。
安安一拍手:「那就是顧律師追的你咯?」
我一愣,連忙搖頭:「我們只是朋友。」
「嗐,那就是還沒追到。」
幾個女生偷笑起來。
「……」
我偷偷看了眼顧清丞。
他垂着眸,手中把玩着玻璃杯。
我從他臉上看出了幾分心不在焉。
根據這段時間我對他的瞭解。
他應該是不開心了。
因爲我說我們只是朋友?
可我們本來就沒到交往的地步。
雖然這段時間我們的感情明顯升溫。
但這不是還沒有實質性轉變嘛……

-10-
大家都喝了點酒。
氣氛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幾個男人談起了最近接手的案子。
顧清丞認真聽完,會適當發表一些看法。
時而蹙眉時而淺笑,言談間張弛有度。
不像在酒桌上,反倒像在辦公室。
我的目光總是忍不住追隨着他。
這樣的他對我來說有點陌生。
也格外有吸引力。
……
結束時已經快十點了。
顧清丞先叫車送走了女同事。
然後去結了賬,問我今晚去誰家。
我看四下沒人,小聲說:「我家。」
家裏還有給他的另一份禮物。
臨走前我說要去趟衛生間。
讓顧清丞在外面等代駕。
衛生間裏,我對着鏡子拍了拍臉。
心想就今天吧,試探一下他的態度。
如果他真的想交往,我也不是非要斷情絕愛。
我甩了甩手上的水,正要出去就聽見外面有人談話。
聲音有點耳熟,好像是剛剛飯桌上那幾個男律師。
「那個網紅可真漂亮,眼睛特別勾人。」
「你下次看她直播,素顏的樣子更純欲。」
「你們說她和顧律師到底是什麼關係啊?」
「這麼明顯還看不出來?睡覺的關係唄。」
「我看顧律師挺喜歡她的,沒準兩個人在交往。」
「喜歡歸喜歡,那麼漂亮的誰不喜歡,關鍵是合不合適。」
「顧律師有個青梅竹馬,年底就要回國了,千金大小姐和網紅女主播,孰輕孰重,他那麼聰明的人能分不清?」
……

-11-
「怎麼這麼久?」
顧清丞看我臉色不對,有些擔心:「身體不舒服?」
我搖了搖頭:「隱形眼鏡掉地上了,我找了一會兒。」
「我記得你不是近視眼。」
「美瞳,沒度數的。」
「那爲什麼還要戴?」
「爲了顯眼睛大行不行!」
我皺了皺眉,甩開他的手:「你怎麼這麼煩。」
他一愣,眸色微沉:「我開玩笑的,怎麼還生氣了?」
氣氛忽然有些凝固。
代駕弱弱地開口:「兩位,能出發了嗎?」
我咬住嘴脣,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顧清丞欲言又止,冷着臉坐在了後面。
這一路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直到下車。
他從後備箱拿出了一個紙袋。
我認得上面的 logo,一個奢侈品的牌子。
「提前一個月訂的,本來想給你個驚喜。」
他嘆了口氣,有些無奈:「現在看來你也不會高興了是不是?」
那一刻說不出的情緒湧入胸腔,整顆心臟都變得酸澀無比。
今天是他生日,本來應該高高興興的,我卻給他擺臉色。
明明他一直都對我很好,好到挑不出任何錯處。
我鼻尖發酸:「對不起,我沒有不高興……」
我只是好難過,他很快就不是我的了。
或許說,他從來就不是我的。
顧清丞一愣,有些意外:「還從來沒聽你道過歉。」
我悶悶地哼了一聲,從他手裏接過袋子。
「是什麼?包包?」
「不是。」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你會喜歡的。」
當晚,他將我抱到桌子上,幫我穿上了那雙高跟鞋。
尖頭細跟,銀白與閃粉漸變,燈光下實在惹眼。
我臉上發燙,嗔怪道:「我看是你喜歡吧?」
他笑着吻了吻我的耳朵:「嗯,我喜歡。」
「下次能不能送點實用的?」
「這個還不夠實用?」
「……買個包包很難嗎!」
「下次買。」
他的臉埋在我頸窩裏:「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慵懶迷人的聲線直擊我的心臟。
我感覺渾身都燙了起來。
「誒對了,我也有禮物給你。」
我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說。
「不是早就給了嗎?」
他扯了扯脖子上的領帶。
那是我給他買的生日禮物。
去喫飯的路上他就給戴上了。
「就……還有另一份。」
我支支țũₗ吾吾地說:「在臥室牀頭櫃上。」
顧清丞將我托起抱進了臥室。
目光掃過櫃子上的粉色手銬和小皮鞭時挑了挑眉。
「抽屜裏還有貓耳朵和兔尾巴。」
我眼神躲閃,故作淡定地說:「你喜歡哪個?」
顧清丞垂眸看着我,眼神耐人尋味。
「都喜歡。
「都用一遍好不好?」

-12-
九月將至,天氣沒有那麼悶了。
顧清丞請了年假,要帶我去海邊旅行。
他的提議很突然,好在我工作時間比較隨性。
爲了讓旅行更完美,我還買了兩件新的比基尼。
那天安安問我有沒有好用的防曬,最好塗在臉上不搓泥。
我索性挑了幾個沒拆封的防曬霜和剛上新的彩妝給她送了過去。
本想順便跟顧清丞喫個午飯,沒想到他人不在事務所。
「顧律師約了人,上午就出去了。」
安安愉快地拆開一支脣釉試色:「你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我搖了搖頭:「算了,他可能在忙,我就不打擾了。」
於是又和安安聊了兩句就離開了事務所。
然而在回去的路上,我不經意間看見了顧清丞。
街邊咖啡廳的落地窗裏,他和一個年輕女人面對面坐着。
女人長得很漂亮,亞麻色的羊毛卷,小鹿眼楚楚可人。
我心想她可能是一個客戶,也可能是一個普通朋友。
可當那個女人皺着眉將喝過的咖啡推給顧清丞時。
我的心好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顧清丞從來不喝別人碰過的東西。
他用我的水杯,咬我的吸管。
因爲我們會親吻、會睡覺。
那這個女人呢?他們是什麼關係?
我咬住嘴脣,腦袋裏蹦出了四個字。
——青梅竹馬。
那天下午,顧清丞給我打來電話。
「安安說你來事務所了?」
我躺在牀上,看着天花板。
有氣無力地「嗯」了一聲。
「怎麼沒等我回來?」
「誰知道你忙什麼去了。」
「打個電話都不行?」
「我怕打擾你工作。」
「你什麼時候找我都不算打擾。」
他聲音輕柔:「兩天沒見,我很想你。」
我蜷了蜷手指:「嗯,我也想你。」
「那晚上一起喫個飯?」
「好。」
「我有事想和你說。」
我一愣,心中開始不安。
不能吧,這麼快就要分手?
雖然我們之間連分手都談不上。
那旅行怎麼辦?定好的海景房怎麼辦?
這個問題一直盤旋在我腦海裏。
害得我整個下午都心不在焉。
好不容易熬到了見面時間。
周律師突然打來了電話。
「葉小姐,你媽媽要撤銷對她現任丈夫的訴訟。
「關於家暴的事,她解釋說都是誤會。」
「你要不要再和她談談?」

-13-
我回了趟老宅,媽媽不在那裏。
房子裏甚至沒有近期生活過的痕跡。
我深吸一口氣,抑制住快要爆發的情緒。
掏出手機給媽媽打去了電話。
「喂,你在哪兒?」
「在家呀。」
「哪個家?」
「……」
媽媽聲音一顫:「你知道了?」
「你真的跟他回去了?」
我氣得胸腔都在震:「你忘了他是怎麼打你的了嗎!你的一隻耳朵就是被他打聾的!你答應過我不會原諒他的!」
「他說他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了。」
「他每次都是這麼說的!」
「寧寧,你就別管了。」
她哽咽了一聲:「媽媽心裏有數。」
我咬了咬牙,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明明馬上就能擺脫他了。」
「你卻在這時候選擇放棄跟他回去。」
「媽,我真是搞不懂,你究竟是爲了什麼?」
媽媽向我保證:「寧寧,他真的不會再動手了,再給他一次機會行嗎?」
我噗嗤一笑,眼淚掉了下來:「你沒了男人不能活是不是!」
頭婚出軌,二婚欠債,三婚家暴。
這些年她一直都在做什麼?
這個婚是非結不可嗎?
「我告訴你,我不會原諒他,這輩子也不會!
「你最好馬上給我搬回來,不然我就帶人去把他家砸了!
「你想想清楚,到底是要那個傷害過你的男人還是要你的女兒!」
說完我狠狠掛了電話。

-14-
我緊趕慢趕地來到了餐廳。
卻在門口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留着亞麻色羊毛卷的漂亮女人在跟人打電話。
說話時微微嘟着嘴,手指不停捲動着頭髮,模樣嬌俏又可人。
「對,我這次回來就是要和他結婚的。」
「把人晾在國內那麼久,也該有個結果了。」
「這還用說,你是我的嫡長閨,當然讓你當伴娘了。」
後來她坐進了一輛騷粉色蘭博基尼。
在引擎聲浪中揚長而去。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良久才走進了餐廳。
顧清丞似乎已經等候許久了。
「路上很堵吧?」
他幫我倒了杯檸檬水:「臉色不太好,又暈車了?」
我每次趕上堵車都會暈車,他知道我有這個毛病。
「還好,沒那麼難受。」
我垂着眸,抿了口檸檬水。
「你有駕照,還是買個車自己開吧。」
他捏了捏我搭在桌上的手:「喜歡什麼車?」
我輕輕抬起眼皮,扯了扯脣角:「這次要送我車了?」
他似乎看出我情緒不好,皺着眉問:「怎麼了?」
「爲什麼要送我車?這算是什麼禮物?」
分別禮物?打發情人的禮物?
他一動不動地凝視着我,緩聲說:「我想送你禮物,一定要有什麼理由嗎?」
我偏過頭,語氣沉悶:「謝謝,我不要。」
氣氛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凝滯。
顧清丞很輕地嘆了口氣:「施寧,你怎麼又生氣了?」
「對,我是生氣了,我還煩了,厭倦了。」
我攥緊裙襬,艱澀地開口:「就到這兒吧。」
「顧清丞,我們結束了。」
他愣怔地看着我,一臉錯愕:「你說什麼?」
「按照約定,你可以隨時結束這段關係。」
「當然,我也是一樣。」
我閉了閉眼,剋制着胸腔中翻湧的酸澀。
「顧律師,到此爲止吧。」
後來我逃也似的離開。
甚至來不及等對方的回覆。
好像有一把刀在我心口裏攪動。
多在他面前停留一秒我都會哭出來。
當初那段關係開始得那樣雲淡風輕。
那也就這樣雲淡風輕地結束吧……

-15-
第二天一早。
微信消息欄裏空蕩蕩的。
和顧清丞的最後一次對話還停留在前天晚上。
我擦了擦眼睛,懊悔地把頭縮進了被子裏。
如果我當初沒有那麼抗拒和他發展感情。
我們之間的結果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如果我早一點對他表明心意。
早在他青梅竹馬回來之前。
我們能有結果嗎?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我驀地鑽出被窩,看都沒看就接了電話。
「顧……」
「寧寧,怎麼了?」
是媽媽。
我咬了咬嘴脣:「沒事。」
她小心翼翼地說:「寧寧,你叔叔說想請你喫頓飯,他這次真的知道……」
「夠了!」
我尖叫着打斷了她的話:「夠了夠了夠了!我不會原諒他的!」
心酸、委屈、懊悔、痛苦。
數不清的情緒在胸腔中擴散。
撐破了我那根名叫理智的弦。
「張桂芳,我最後一次告訴你。
「如果你執意不跟他離婚,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女兒!」
媽媽語氣很急:「他病了,是肝癌,活不了多久了……」
「那是他的報應。」
我嗤笑道:「他打瘸了上一個老婆,又打聾了你,他披着婚姻的外衣,逃避了故意傷害的罪名,可法律制裁不了他,老天爺也會制裁他,你看,報應這不就來了?」
媽媽嘆了口氣:「寧寧,我真的不能跟他離婚。」
「不離婚難道還要伺候他養老送終嗎!」
我忍無可忍道:「要他還是要我,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就三天!」

-16-
我這個人優點不多,敬業算一條。
當晚我頂着一雙哭紅的核桃眼開直播。
強顏歡笑這四個字用來形容我最合適不過。
「謝謝寶寶們的火箭~」
「新來的寶寶也點一個關注哦~」
這時有眼尖的粉絲髮現了我的異常。
【葉寶的眼睛怎麼了?是不是哭過了?】
【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出什麼事了呀?】
「你今天帶的貨我都買了,快跟我說說!」
我抿了抿嘴脣,扯出了一抹笑。
「謝謝寶寶們的關心!」
「家裏的事,現在已經解決了。」
「沒關係的,我和寶寶們聊會兒天就好啦!」
這時「傷心的胡桃夾子」進入了直播間。
這是老粉絲了,一年前就開始關注我。
我記得他以前叫「正義的胡桃夾子」。
怎麼突然改名字了?
「歡迎胡桃……」
不等我把場面話說完。
這個老粉絲開始瘋狂刷嘉年華。
氣都不帶喘的,一口氣刷了三十多個。
我一整個目瞪口呆:「啊這……」
【靠靠靠,誰啊這是?】
【馬上把我們榜一大哥給頂下去了。】
【雖然但是,葉寶,我想看看二號口紅的試色。】
我回過神,一邊擦口紅一邊說:「謝謝胡桃夾子的嘉年華!
「那個什麼,你今天有點奇怪哦!
「發生什麼事了嗎?」
這時從來不發言的胡桃夾子蹦出來一句。
「我被甩了。」
我愣了愣,直接就是一個共情!
「沒關係噠!」
「真的沒、關、系、噠!」
「寶寶你要記住,下一個更好!」
然後我塗上口紅,對着鏡子抿了抿嘴脣。
「剛纔要看二號色的寶寶在哪裏?」
這時「傷心的胡桃夾子」默默離開了直播間。

-17-
第二天,媽媽打來了電話。
我以爲她想通了,要離開那個男人了。
沒想到她說那個țŭ⁶人住院了,讓我過去看看。
我差點兩眼一黑氣背過去!
「寧寧,你叔叔沒有孩子。
「等他死了,那套房就是你的了。
「聽媽媽的,你過來看看,說兩句好話。」
我這才明白媽媽不肯離婚的原因。
因爲她還惦記着那個男人的房子和存款。
「媽,我不會去看他,也不會要他的東西。
「你想要就自己留着,但以後就算捐了也別給我。
「另外你想陪他走到最後我不攔着,反正他也沒力氣打你了。」
我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我要說的就這麼多,沒什麼事就掛了吧。」
屋漏偏逢連夜雨,我不小心把手機掉進了浴缸裏,撈出來時已經壞了。
出門買新手機的時候,我遇見了幫媽媽打離婚官司的周律師。
他問我媽最近情況怎麼樣了,回去以後還有沒有被家暴。
我說那個男人肝癌住院命不久矣,再也沒力氣打人了。
他立刻就明白了我媽的用意,說他也算惡有惡報。
後來因爲順路,他開車把我送到了小區門口。
分別時他不忘叮囑:「我看你臉色不太好,回去以後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我笑着朝他擺了擺手:「知道啦,謝謝你送我回來,路上慢點。」
看着黑色奧迪緩緩駛離,我慢條斯理地走進了小區。
「葉施寧。」
這時熟悉的聲音從側後方傳來。
我驀地頓住了腳步。
緩緩轉過身。

-18-
顧清丞站在樹蔭下,手中捧着一束玫瑰。
他似乎沒有休息好,皮膚透着幾分病懨的蒼白。
我心頭一緊,挪動着腳步朝他走了過去。
「顧清丞,你怎麼來了?」
「我不能來?」
「我們不是都已經……」
「就是因爲他?」
顧清丞看了眼奧迪離開的方向,聲線冰冷:「他是你的新『朋友』?」
我明白過來他的意思,皺了皺眉:「跟周律師沒有關係。」
「周律師?又是個律師?」
「是律師,怎麼了?」
「沒怎麼。」
他哂笑一聲,走到垃圾桶前,將整束花扔了進去。
「葉施寧,你一直說你不相信感情。
「你只想要當下的快樂,不想對任何人負責。
「我表示理解,願意包容,也儘可能花心思讓你高興。
「我想,只要我對你足夠好,遲早有一天你會認真看待這份感情。」
他平靜地凝視着我,深邃的眼眸流露着平日罕有的傷感。
「但是我想錯了,你根本不會認真。
「下一個更好,是麼?」
下一個更好。
這句話怎麼有點耳熟。
「你想分手,那就分吧。」
他輕輕聳了聳肩:「如你所願。」
我怔怔地站在原地,抽絲剝繭着他這番話。
等我回過神時,他已經轉身走了。
我下意識地追了上去。
「顧清……啊。」
我被石階絆了一跤。
爬起來時,對方已經沒影了。
回到家,我把電話卡插進了新手機。
打開微信,刷刷地蹦出來好多條消息。
都是顧清丞上午發過來的。
【三天了,葉施寧。】
【我已經讓你冷靜三天了。】
【再大的氣也該消了吧?】
【說說看,我怎麼惹你了?】
【不說我怎麼改?嗯?】
【還裝死?我中午去找你。】
【你給我洗乾淨等着。】
【葉施寧,下樓。】
【別鬧了,我給你買了玫瑰。】
【再不下來玫瑰要曬死了。】
【葉施寧,我也生氣了。】
【你就不能喜歡我一下嗎?】
……
我魔怔似的重複翻着那些消息。
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死死攥住。
有種快要溺斃的窒息感……

-19-
我給顧清丞打電話,他沒有接。
發信息,他沒有回。
我跑去他的律所。
結果他人不在。
安安看見我,彷彿看見了救星。
「小葉,你和顧律師怎麼了?」
她連忙拉住我詢問:「顧律師這兩天跟活閻王似的,一副『惹我就給你腦瓜子幹開瓢』的精神病臉,給我們幾個嚇得不輕。」
我心口發酸,問:「顧清丞去哪了?」
「不知道,他今天沒來上班。」
「他可能會去哪兒?」
「那地方可多了去了……」
安安正掰着手指頭數。
我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是陌生人打來的。
「喂?」
「你是顧清丞女朋友?」
電話那頭是一個清脆的女聲。
我有點懵,問:「你是誰?」
「我是他爸爸。」
「……」
我按照她提供的地址來到了一家商務會所。
剛走進包間就看見羊毛卷拎着顧清丞的衣領。
蔥段似的手指在他臉上左掐一把右掐一把。
然後蔫壞地舉起手機給他拍照。
我心情複雜地走了過去:「請問你是黎宥嗎?」
羊毛卷扭頭看了我一眼,上下打量一番。
讚美道:「長這麼漂亮,難怪他放不下。」
「……」
「快看看他吧,快死了都。」
我走到顧清丞身邊,發現他已經不省人事。
雙頰酡紅,眉頭緊鎖,很難受的樣子。
眼鏡也不知道丟在了哪裏。
我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臉:「怎麼喝這麼多酒?」
黎宥「嘖」了一聲:「還能因爲什麼?他要跟你求婚,你要跟他分手,他找你求複合,結果你找了新男友,就他這種死板性子,能接受得了纔怪呢!」
我呆若木雞:「求婚?跟我?」
「他戒指都挑好了。」
黎宥從他身上摸出一個小盒子,打開遞給我:「這個款式國內沒貨,他讓我幫忙從國外定的,等了好久,我也是回國前一天才拿到,可麻煩死了。」
巴掌大的絲絨盒子裏,躺着一枚兩克拉左右的鴿子蛋。
我顫抖着接了過來,眼睛裏蓄滿了淚。
「我不知道,我以爲你要跟他結婚……」
「神馬!?」
黎宥瞪大了眼睛:「我和他結婚?我怎麼那麼不開眼?我老公可比他帥多了!」
說完還不忘打開手機給我看他老公的照片。
我一看,好傢伙,這是超模吧?
「中意混血,不錯吧?」
她咬着手指嘻嘻傻笑。
不過很快就正經了起來:「我和老顧從小一起長大,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他一定是很喜歡你纔會這麼傷心,所以你能不能把那個什麼周律師踹了,跟他重歸於好?」
「?」
「哎,我知道這麼做不地道,要不這樣,你把周律師電話給我,我給他介紹一個姐妹,雖然沒你漂亮,但特別會撒嬌。」
「……」

-20-
我在會所樓上開了間房。
黎宥幫我把人抬進去後就走了。
我解開顧清丞的衣服,用溼毛巾幫他擦身。
誰料他突然睜開眼,一把攥住了我的手腕。
「你幹嘛?
「別動手動腳的……」
我好聲好氣地說:「是我,葉施寧。」
他皺着眉,上下打量我,噗嗤一聲笑了。
「葉施寧早就有新歡了。
「那個姓周的,離婚律師?
「搞笑,他有我好嗎?啊?」
我抿了抿嘴脣:「其實周律師人挺好……」
「說什麼?」
顧清丞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他有我好?」
我立刻說:「沒你好!誰都沒你好!」
他垂着眼,長長的睫毛顫了顫。
「沒我好……
「那葉施寧爲什麼喜歡他?」
看到他這樣,我的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在牀邊坐下,輕輕將他抱進懷裏。
耳邊感受到他逐漸均勻的呼吸。
柔聲道:「我喜歡你,只喜歡你。」
把顧清丞哄睡後,我在他身邊躺下。
許是發生了太多事,我有些倦了。
還不到八點就有了睏意。
醒來時已經凌晨兩點,窗外漆黑一片。
我打開小夜燈,想看看顧清丞怎麼樣了。
結果剛轉頭就對上了一雙黑沉沉的眼。
「靠……」
嚇了我一跳。
顧清丞坐了起來,摸了摸額頭。
難以置信地問:「我怎麼在這裏?」
我也坐了起來:「你喝醉了,黎宥把我叫來的。」
顧清丞「嘖」了一聲,煩躁地搓了把臉。
又看了我一眼,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我……強迫你了?」
我低頭一看,耳朵紅了紅。
剛纔睡覺不老實,睡袍不知何時散開了。
肩上有很多紅印子,但都是蚊子叮的。
我攏起衣服:「清丞,其實我們……」
「對不起,施寧。」
他懊惱地捋了捋頭髮:「我第一次醉成這樣,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要是讓你不舒服了,我道歉,讓我怎麼補償都可以。」
我心中觸動,搖了搖頭:「不用你補償。」
他欲言又止,眼神黯然:「你是不是很想跟我撇清關係?」
他又誤會了。
「顧清丞,你聽我說。」
我伸出手,輕輕捧起他的臉:「不用你補償,是因爲你不欠我什麼。
「倒是我,一直太膽小,總是在退縮。
「是我傷了你的心,對不起。」
顧清丞錯愕地望着我。
彷彿這種話能從我嘴裏說出來不太可能。
「清丞,如果你能原諒我的話。
「我們和好,行嗎?」
「……」
顧清丞微微蹙眉,沉默了很久才說:「施寧,我承認我玩不起,如果你不是認真的,別和我開這種玩笑。」
「我沒跟你開玩笑。」
我匆忙解釋:「我們之間有些誤會。」
他盯着我:「什麼誤會?」

-21-
聽完我的解釋,顧清丞很輕地吐出了一個髒字。
然後又很快表示他不是在罵我。
「那你在罵誰?」我問。
「在罵沒長嘴的人。」
他淡淡道:「放心,反正不是在罵你。」
「……ẗůⁿ」
但沒長嘴的人好像就是我。
「葉施寧,我真的很生氣。」
他目光沉沉,給我一種風雨欲來般的壓迫感。
「你但凡開口問問我,都不會是現在這樣。」
我垂着頭,緊張地抿緊嘴脣。
「我知道錯了,我只是……很害怕。」
我怕他親口說出要離開我。
怕他真的要結婚了。
真的很怕……
我用堅硬的外殼僞裝自己。
裝作雲淡風輕做了第一個撤出的人。
殊不知這樣的做法徹底傷害到了對方。
同時也給自己帶來了痛苦。
我真是活該。
「對不起。」
我垂着頭,眼淚噼裏啪啦往下掉:「我後悔了,從來沒有這麼後悔過,顧清丞,我知道你怪我,但是你能不能原諒我……」
顧清丞將我拉進懷裏,溫柔地擦乾我的眼淚。
下巴抵着我的頭頂,輕聲細語道:「我不怪你,不管你做什麼都不怪你,別哭了,你知道我最見不得你哭。」
我猛地一抽鼻子,用力抱住他的腰:「我們和好吧,不做那種關係的朋友,就像普通情侶一樣交往,如果以後你不出軌,我們也許會組成一個家庭……」
顧清丞不禁失笑:「爲什麼你覺得我會出軌?」
「當初爸爸很愛媽媽,一直到我上初中的時候,他們都是別人眼中最恩愛的夫妻。」
我仰起頭,聲音艱澀:「可爸爸還是出軌了,在我高一那年,他帶回了一個小男孩,是他和那個女人的兒子……」

-22-
媽媽長得很漂亮。
無論是年輕的時候還是現在。
這也是她每次離婚都會很快結婚的原因。
因爲她的追求者總是不斷,而她又很容易愛上別人。
她的第二任丈夫對她很好,可婚後沒多久就染上了賭博,輸光了自己的家產,還想騙媽媽賣了老宅給他還債。那時候我才上大學,媽媽怕影響我以後工作,果斷和他離婚了。
我大學剛畢業那會兒,她又揹着我和別人領了證,也就是她現在的丈夫。他一開始對媽媽確實不錯,可剛結婚就暴露了本性,因爲媽媽和別人跳廣場舞,他第一次動手打了媽媽,打聾了她一隻耳朵。
我當時非常生氣,強硬地要求媽媽搬回老宅,跟那個男的斷了來往。可媽媽心軟,那個男的總能三言兩語把她騙回去,兩人就這樣糾纏了四年。直到上次,那個男的動手打了我,媽媽才下定決心離開他。
「可是……」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媽媽又搬回去了,說那個男人改好了,不會再打她。我當時真的快氣死了,情緒一直不穩定,所以去見你的時候,我心裏堵着好大一團火。我不敢問,怕從你口中聽見不想要的答案,索性做了先退出的那個人。清丞,我真的好沒出息,我就是一個膽小鬼。」
耳邊安靜了許久。
顧清丞低低地嘆息了一聲。
「我終於知道你爲什麼那麼怕談論感情了。
「因爲你從來沒有過一份值得信任的感情。
「無論是你,還是你媽媽,都遭到過背叛。」
「甚至到最後你媽媽也『背叛』了你。」
他捧起我的臉,拇指抹去我眼角的淚。
「但是施寧,別再怕了。
「我來愛你好不好?」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拼命點頭。

-23-
「什麼?你就是『悲傷的胡桃夾子』?」
我一臉震驚:「你一年前就開始看我直播了?」
怪不得那天他會說出「下一個更好」這種話。
「我說給你刷過嘉年華,你當我開玩笑的?」
顧清丞懶懶地瞥了我一眼:「還沒少刷呢。」
我嘿嘿一笑,下巴在他肩上蹭了蹭。
「原來你那麼早就開始關注我了。」
「不然呢?」
他的表情很是耐人尋味:「你以爲我對誰都會乖乖交出身份證和體檢報告?會隨隨便便把不認識的女人帶回家睡覺?」
我尷尬地抿了抿嘴,沒敢吭聲。
「話又說回來,葉施寧。」
他微微眯起眼:「我是你帶走的第幾個?」
我立刻舉起三根手指保證:「第一個!」
「真的?」
「千真萬確,我上一個男朋友還是大學認識的,分手之後就一直單身,你算是我出了社會碰到的第一個,要不是因爲你的胸肌……哦不對,你的氣質深深吸引了我,我也不會不管不顧地撩撥你。」
「呵呵——」
他面無表情地笑了笑:「那可真要感謝我的胸肌了。」
「對……不不不,是氣質。」
「……」
他狠狠捏了一把我的臉蛋。
「葉施寧,以後不許在外面喝得爛醉了,萬一哪天我沒看住你,讓你被別人帶走了怎麼辦?」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流露着擔憂,大概在後怕那晚出現的人不是他。
「我平時也不會一個人在外面喝酒。」
我垂下頭,囁嚅道:「那天還不是因爲被那個男的打了,我媽又哭又鬧折騰了一下午,我實在心煩就找了個酒吧放縱……」
「說起這件事。」
顧清丞語氣陰沉了幾分:「他住哪家醫院?」
我趕忙說:「他都快死了,你可不能打他!」
「我給他送白菊。」
「……」

-24-
再次見到黎宥是在她的婚禮上。
她把我拉到化妝間解釋那天的事。
「雖然我們小時候經常喫對方的東西,但他那天沒有喝我的咖啡,他說現在不是單身了,家裏的小姑娘知道了會生氣。
「還有我去餐廳找他那件事,是因爲他把戒指落我車上了,爲了不耽誤他求婚,我闖了兩個紅燈送過去的。」
我聽完這些話,心臟難受得厲害。
小心翼翼地擦乾眼淚,保證以後一定對他好。
「小葉,等會兒我把花往你那邊拋。」
黎宥忽然開口:「你一定要接住哦。」
「啊?」我愣了愣。
「老顧一定會高興的。」她笑眯眯地說。
婚禮現場上,黎宥身穿潔白的魚尾婚紗。
朝我露出明媚一笑後,高高拋起了手捧花。
我提着裙襬衝了過去,狼狽地將花接住。
「顧清丞!你看到了嗎!」
我跳起來朝他招手:「是手捧花哦!」
周圍人紛紛鼓掌,投來調侃的眼神。
顧清丞揚起脣角,笑容溫柔又寵溺。

-25-
那天玩得太開心,回去以後我又喝了點酒。
微醺後,我像八爪魚似的掛在了顧清丞身上。
仰頭看着他,歪頭,咧起了嘴角:「嘻嘻。」
他被我逗笑了,捏住我的臉:「又菜又愛喝。」
「顧清丞,你媽媽說她喜歡我。」
「嗯,我爸也喜歡你。」
「你表姐也喜歡我,說我好漂亮。」
「她說的是實話。」
「顧清丞,我今天好開心呀。」
我打了個酒嗝:「黎宥的婚紗好漂亮,亮閃閃的。」
顧清丞垂眸看着我,撫摸我的眼尾和額角。
「你也會有的,ṱũ̂ⁱ比她的還漂亮,還耀眼。」
「還有鞋子,我要穿水晶鞋。」
「好,鑲鑽的也可以,只要你喜歡。」
「那會不會很貴呀?」
「我缺的是錢嗎?」」
他無奈地笑了笑:「我缺的是你的愛。
「施寧,以後多愛我一點。
「好不好?」
我眨了眨眼,用力點頭。
忽然踮起腳在他脣上親了一口。
「嘻嘻,我們來玩遊戲吧?」
「什麼遊戲?」
「玩一種很新的遊戲。」
我扯住了他的領帶:「你用這個捆住我,把我扔到牀上,說『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接下來我們就可以大 do 特 do 了,結束以後你要幫我洗澡,幫我吹頭髮,然後再把我捆起來大 do 特 do,記得換一條新領帶,我喜歡你那條暗紅色花紋的……」
顧清丞看我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臉:「怎麼樣?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
顧清丞將我攔腰抱起,很輕地笑了一聲:「包你滿意。」
第二天一早,我揉着腦袋從牀上爬了起來。
看着滿地散落的領帶,臉上開始發燙。
我勒個青天大老爺。
酒品太差了。
「醒了?」
顧清丞雙手環胸靠在門框上,含笑看着我:「我做了早飯,起來喫吧。」
我尷尬地清了清嗓子:「那個,領帶……還能用嗎?」
「你說呢?」
「那你昨天干嘛不阻止我!」
「爲什麼要阻止?我覺得挺有意思的。」
他脣角上揚:「幾條領帶換春宵一刻,很值。」

-26-
我把顧清丞正式帶回家介紹給了媽媽。
我以爲她會對這個近乎完美的女婿非常滿意。
沒想到她全程都冷着臉,語氣不鹹不淡。
「顧律師,有些話我就不揹着寧寧說了。」
媽媽輕輕嘆了口氣:「我覺得你和我女兒不合適。」
顧清丞神色淡淡:「不知道阿姨對我哪裏不Ťũ̂ₜ滿意?」
「沒有不滿意,哪裏都滿意。」
媽媽坦言道:「就是因爲太滿意,所以才覺得你們不合適。
「顧律師,像你這樣的條件應該不愁找女朋友吧?
「你家裏條件也不錯,不會介意寧寧的工作嗎?
「我覺得你們就算結了婚也不會長久。
「所以我不會把女兒嫁給你。」
顧清丞推了推眼鏡,很輕地笑了一聲。
正襟危坐,不卑不亢地開了口。
「阿姨,我覺得施寧的眼光比您好。」
一句話直接給我媽幹懵了。
我也懵了。
「您不信沒關係,那就用時間來證明。」
他平靜地說:「施寧和我在一起,會是她最正確的決定。」
媽媽欲言又止,頗有些埋怨:「男人都不可信。」
顧清丞笑了:「那您還給她安排那麼多相親?」
「我選的都是成熟穩重的,沒有花花腸子。」
「花花腸子可不是光看外表能看出來的。」
「他們都有家底,以後能兜得住寧寧。」
「他們有的我都有,沒有的我也有。」
「可是他們家裏能讓寧寧管錢。」
「我的卡早就在施寧手上了。」
「他們沒有你精明,不會欺負寧寧。」
「不如您問問施寧,平時都是誰欺負誰?」
空氣突然安靜。
媽媽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顧清丞微微一笑:「阿姨,不是蠢人才會對她好,聰明的人更會體諒和照顧他人,所以您再考慮考慮?」
「我考慮之後還是不同意你會怎麼辦?」
「會跟她結婚。」
「……」
走出家門的那一刻,我捂着肚子瘋狂大笑。
「哈哈哈,我媽真的被你氣到了。」
顧清丞仰頭望天,長長地嘆了口氣。
「還好,沒有我的當事人難搞。」

-27-
年底之前,我們落實了遲來的海邊之行。
我趴在沙灘椅上,手邊放着一杯冰鎮莫吉托。
顧清丞坐在我旁邊,認真地幫我塗防曬霜。
「好了,翻個面。」
他拍了拍我的腰,又往手上擠了些防曬霜。
我慵懶地翻了個身,腳丫子踩在他肩膀上。
「親愛的,這裏也要塗哦。」
我指了指胸口,笑眯眯地說:「動作要輕柔。」
他輕輕挑眉,摘下墨鏡戴在頭上。
目光停留在我指的地方:「那我可得仔細點兒。」
「噗哈哈,好癢。」
「別亂動。」
「你過來,頭低一點。」
「幹嘛?」
「親一下。」
旁邊沙灘椅上的男人受不了了。
「我真是服了。」
「情侶能不能單獨一個沙灘?」
說完就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用力抿起嘴,低低地笑出聲。
顧清丞幽幽地說:「這下滿意了?」
我點頭:「又熬走一個。」
「不講武德。」
「我樂意。」

-28-
離開前的最後一晚。
顧清丞在海邊定了個燭光晚餐。
月光下,沙灘上,海浪淺淺翻湧。
白紗搭的小帳篷外纏着幾圈小燈。
淺黃色的,忽明忽暗,氣氛曖昧。
遠遠看去像星辰,也像螢火蟲。
「他們都在看我們。」
我四處看了看,抿了口香檳。
「就是讓人看的。」
顧清丞輕輕勾脣:「今晚有大事發生。」
我挑眉,雙手交疊墊着下巴。
「該不會要求婚吧?
「我可都看見戒指了。」
我指了指他的褲兜。
鼓鼓的,不能是其他東西吧?
果然,他拿出來一個絲絨盒子。
我伸手接過,小心翼翼地打開。
然而裏面卻是一隻女士手錶。
墨綠色的錶盤,裙鑲着碎鑽。
「我買了一對,這是給你的。」
他淺淺一笑:「喜歡嗎?」
十幾萬的表,誰會不喜歡?
我拿出來戴上,晃了晃手腕。
「好漂亮,我喜歡。」
這時服務員端上來一份奶油湯。
我心中一動,立刻用勺子撈。
果然有東西!
我興奮地撈了出來。
咦,怎麼是一把鑰匙?
「市中心的房子,四室一廳一廚兩衛,還有兩個大陽臺。」
顧清丞含笑看着我:「你會擁有一個很大的衣帽間,放滿你喜歡的衣服、包包和鞋子, 你直播帶貨的那些東西也有地方放了。」
我攥着鑰匙的手微微一顫:「什麼時候買的?我怎麼不知道?」
「既然是驚喜, 怎麼能讓你知道?」
「……很有道理。」
說不驚喜是假的。
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
這時服務員又端上了一份甜品。
我心一橫,直接把叉子插了進去。
果然還有東西!
我趕緊拿出來看, 結果……
巴掌大的車鑰匙裹在保鮮膜裏。
依稀能看見上面奔奔的車標。
「車已經在你家地下車庫裏了。」
顧清丞單手托腮,寵溺地說:「是一輛粉色小跑。」
當初我隨口一說喜歡的車,沒想到他會記得。
我拆開保鮮膜,將鑰匙握在手裏摩挲。
「顧清丞, 還有別的嗎?」
「嗯?」
「戒指, 那枚鴿子蛋!」
我鼻尖發酸, 小聲說:「我知道你帶來了。」
顧清丞深深地凝視着我, 每一寸目光都帶着溫柔。
「當然帶來了,但是我怕你拒絕。
「所以先做一些鋪墊, 免得太突然嚇到你。」
說完, 他從襯衫的口袋裏拿出了一枚戒指。
沒有盒子,就那麼水靈靈地拿了出來。
但不是上次黎宥給我看過的那個。
款式類似,上面的石頭更大。
「葉施寧, 我愛你。」
輕柔的聲音飄在我的耳畔。
好像有羽毛在我心口輕輕拂過。
他起身走到我跟前,拽了下褲腿。
正要單膝跪下,我一把拉住了他。
「不用跪, 我不要你跪。」
我站了起來, 仰頭看着他:「你問。」
他輕輕摸了摸我的臉, 淡淡一笑。
「葉施寧,我愛你, 嫁給我好不好?」
我不自覺地抽了抽鼻子,用力點頭。
「好。」
他給我戴上戒指,與我十指緊扣。
旁邊有人開始起鬨,喧鬧聲不停。
我擦了擦眼睛,撲到了他懷裏。
「顧清丞,我也愛你。」
「我知道。」
「你不知道, 你總以爲我不夠愛。」
「傻瓜, 我早就知道了。」
他弓着身子, 下巴抵着我的頭頂。
聲音深沉又溫柔:「在你流着淚問我能不能和好的時候, 」
「我就知道, 你肯定愛死我了。」
番外:顧清丞視角。
顧清丞從來不相信一見鍾情。
但葉施寧讓他信了。
那天辦公室裏的女生湊在一起看直播。
七嘴八舌地議論着一個叫「一朵小葉」的博主。
「她真的好漂亮,我好喜歡她啊。」
「她推薦的東西真的很好用,根本不會踩雷。」
「我喜歡她的性格,有什麼說什麼,一點也不茶。」
「上次她爲了虐貓事件大膽開麥還被人跟蹤了。」
「聽說了,後來她報了警, 幸好人沒事。」
「小葉真是人美心善,簡直是仙女。」
仙女?
顧清丞差點笑出來。
可後來他只是好奇地看了一眼。
那個女孩明豔的面孔就印在了他腦海裏。
於是當天晚上他就註冊了一個賬號。
名字就叫「正義的胡桃夾子」。
他偶爾會看一朵小葉直播。
偶爾會翻一翻她的視頻。
他發現這個女孩很有意思。
瓜子臉、狐狸眼、眼尾上挑。
明明是一張很有攻擊性的臉。
卻直爽可愛得讓人想啃上一口。
那晚他被幾個朋友叫去酒吧聚餐。
遠遠就看見了那個纖細漂亮的身影。
他以爲自己眼花了, 摘下眼鏡擦了擦。
沒想到他沒看錯, 那個人就是一朵小葉。
原本他還覺得總往女孩那裏看不太合適。
結果後來就變成了一朵小葉盯着他看。
眼神直勾勾的,就差把饞字寫臉上了。
再後來, 女孩竟然主動過來了。
快要跌倒時,他伸手扶了一把。
腰很軟,他耳朵一下就紅了。
「小姐,你還好吧?」
他四處看了看, 想找女孩的朋友。
卻被她八爪魚似的纏住。
還開始摸他的臉。
「真不錯啊。
「今晚要不要跟我走?
「對了,身份證和體檢報告給我看看……」
顧清丞那麼剋制的一個人。
那天卻剋制不住了。
準確來說是女孩剋制不住了。
還沒到牀上就開始啃他的胸肌。
就像在啃一個大豬蹄子。
「我喜歡服務意識好的……
「明白的話……就好好努力……
「如果你不行的話……姐姐可就換人了呢……」
顧清丞又氣又笑,摘掉眼鏡扔到了一旁。
想換人?
不可能的。
……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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