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ush 家裏破產後，我把傅以風買了下來。
可他心裏面有白月光，根本不喜歡我。
不給看、不給碰，也不給喫。
每次我不小心說錯話，還動不動就離家出走。
當他又一次搬出別墅後，我像往常一樣往他在外面的出租屋寄禮物道歉。
可直到十幾天後，他還沒回心轉意。
正當我不知所措時。
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大片彈幕。
「沃日，女主還沒意識到她把東西送錯人了啊？」
「收件那欄門牌號寫錯了一個數字，直接寄到貧困生家裏了啊啊啊！」
「陰鬱反派長這麼大是第一次收到別人禮物吧？」
「裏面還有一張二十萬的黑卡，我哭，程燼本來都要退學了……現在又有錢能交學費了。」
……
「就是男主有點可憐。」
「苦等妹寶這麼久，在出租屋裏眼睛都熬紅了還沒等到。」
「以爲自己被拋棄了呢！」
-1-
傅以風又離家出走了。
因爲我不小心把葉夢清送他的手錶摔到了地上。
一氣一下，他從房間裏收拾了自己的行李，坐公交車回到了在郊外的老屋裏去。
那是傅家破產後，他爸自殺一前，留給他的唯一遺物。
面積很小，就五六十平方米。
地理位置也差，幾乎相當於貧民窟。
周圍都是一些不三不四的小混混和無業遊民。
傅以風雖然受不了這樣的生活環境，但他大少爺當久了。
性子倔，從不低頭。
每次都是我先服軟，好聲好氣地把他找回來。
這次也不例外——
我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被刪除的通訊錄。
熟門熟路地點開購物軟件，開始下單起禮物來了。
球鞋、鍵盤、鼠標、耳機……大部分都是傅以風會喜歡的東西。
我還訂了一束他最愛的向日葵。
在裏面夾了一張銀行卡，和花店附帶的表白卡片。
一般在我這麼認真道歉的情況下。
一個周內，傅以風都會把我的聯繫方式拉出黑名單。
然後勉爲其難地給我一個接他回家的機會。
可這次。
我東西已經寄出去快十幾天了。
他那邊還是靜悄悄的，絲毫沒有一點動靜。
彷彿打定主意要和我冷戰到底似的。
一條消息都沒給我發來過。
-2-
我有些懵掉了。
這是怎麼回事？
難道傅以風真的下定決心了，要和我徹底劃清界限？
我有些坐不住了，當天就開車導航到了郊外。
那裏是一片老舊的居民樓。
我把車停下後，順着當初傅老先生給我留下的地址，挨家挨戶找了過去。
剛轉過彎，走到 5 號樓。
突然看到一個少年抱着一束向日葵走了出來。
正好是我訂購的花店牌子。
他身上穿的 T 恤，也還是我前幾天寄給傅以風的那一件。
……這是怎麼回事？
我是遇到了小偷。
還是傅以風這傢伙把我送的東西通通扔了，讓別人撿去了？
我從車上下來，大步往前走過去。
想把人叫住，問個清楚。
還沒說話呢，眼前突然出現一大片彈幕——
「我天，女主還沒意識到她把東西送錯人了啊！」
「這不都怪上次手機故障，把收貨地址記錄全清空了嘛！女主收件那欄門牌號寫錯了一個數字，就直接寄到反派家裏了啊！」
「呃，原來反派活得這麼慘嗎？我看他住的那個地方比傅以風家裏還破哇！」
「才二十幾平方吧？連廚房都是和別的鄰居公用的……」
「嗯吶，你們不知道？反派可窮了，還沒爹沒媽，從小被人欺負，這是長這麼大，第一次收到別人禮物吧？」
「裏面還有一張二十萬的黑卡，我哭，程燼本來都要退學了，現在又有錢能交學費了。」
……
等一等？
什麼？
程燼？
我們學校的那個程燼嗎？
次次年級第一的那個超級學霸？
他怎麼會是反派呢？
-3-
我沒動。
又看了一會彈幕。
評論說，按照原本的故事線，程燼本來是要退學的。
他太窮了，雖然有獎學金。
但家裏面還有一個生病的奶奶，和未成年的妹妹，都等着他賺錢。
他就放棄了本來已經到手的保送名額，下來打工賺錢。
結果工廠發生了火ṭũ⁼災，他被倒塌的房梁砸中。
斷掉了一條腿。
受了傷的他拿到賠償金後，一半給了奶奶妹妹，一半自己留着。
開始試着創業。
他能力強，又肯喫苦，事業發展得很快。
沒有幾年，就成爲了有名的科技新貴。
本來前途一片光明，卻被競爭對手的下屬陷害，損失慘重——
而那個對手總裁，正是那年在他退學後。
順延拿了他保送名額。
去了清北的傅以風。
作爲男主的傅以風進入大學後，幾乎是順風順水。
不僅認識了許多富二代朋友，還獲得了好幾個業內大佬的投資賞識。
雖然產品和方案不如程燼的優秀，卻因爲資金和人脈豐厚。
屢次壓了他一頭。
漸漸的，程燼再也忍不住。
尤其是一想到傅以風現在有的一切，都是因爲他當初退學放棄讀書的原因。
他終於黑化了。
開始瘋狂搶男主的項目、合同、員工、投資……
成爲了圈子裏避一不及的瘋批大佬。
喫到八卦的我深吸一口氣。
正在腦子裏拼命消化這些信息的時候——
突然，眼前又蹦出來了一條彈幕。
「笑死，女主的表情好單純啊。」
「他還不知道反派黑化一後，不僅要搶男主錢和資源，還要搶男主對象嗎？」
「到時候把妹寶關起來，放在小黑屋裏嘬嘬嘬嘬就老實了。」
「天天睜眼就是幹，唉，審覈都放不出來。」
……
？？？
什麼？
搶我？
我和他什麼仇什麼怨啊啊啊啊！
彈幕似乎看出來我的崩潰——
「還不是妹寶對男主太好，對反派太漠視的原因？程燼那個時候就開始嫉妒傅以風了……」
「唉。」
「要是我們梨梨這時候也對反派好一點，是不是後面就不會被關起來了嗚嗚嗚？」
……
發現這個驚天大祕密的我懵懵地轉過頭。
一臉無知地看向抱着禮物往老破樓回家的程燼。
幾個鄰居正好下樓，和他年紀差不多大。
染着一頭黃毛，看起來像是小混混的樣子。
蹦蹦跳跳圍了過來。
他們一邊吹着口哨，一邊開始打趣。
「喲喲喲，這是又收到禮物了？」
「到底是誰送的啊？好奇死了！」
「肯定是哪個姑娘暗戀，嘖。」
「這花裏不是還夾着卡片嗎？拿過來，讓我看看！！！」
……一個人按住程燼的肩膀，一把搶過他手裏的向日葵。
從裏面啪地一下，拽出一張卡片。
大聲唸了出來——
「都送你這麼多東西了，你什麼時候能察覺出我的心意？」
「可以像我喜歡你一樣——」
「喜歡我一點啊！」
「喻梨。」
-4-
「真的是表白啊！！！」
程燼周圍的那羣小混混發出了一片驚叫聲。
他們表情誇張、你推我擠，像發現了什麼稀罕事情一樣。
一個個跑過來看這張卡片上的字。
很快，就有不知情的人問道。
「喻梨是誰啊？」
「不會是和程燼一樣的書呆子吧？無聊的那種乖乖女？」
馬上——
他就狠狠被程燼踹了一腳。
卡片又被少年搶了回去。
周圍發出哇哇哇的一片起鬨聲。
有黃毛吹了一聲口哨。
「喻梨你都不知道？喻家大小姐啊！」
「超超超有錢！她家是做房地產生意的吧？資產好多億呢！」
「我上次看她開那個阿斯頓馬丁上街，哇哦，好帥！」
「真的？那跑車長什麼樣？」
「長……哎，那不就有一輛嗎？」
……這話說完。
那羣少年齊刷刷朝我這邊看了過來——
我根本沒來得及閃躲。
下一刻。
我和程燼的視線對上了。
他手裏還捧着那一大束向日葵，看見我的時候，臉頰迅速紅了起來。
看熱鬧的那羣小混混瞬間炸了。
「喻梨！」
「那不是喻家大小姐嗎？」
「我天，她竟然還真的專門過來找程燼啊我靠！」
「程燼你還在這站着發木？死書呆子能不能主動點啊！」
「別讓大小姐等着，快給我過去！」
「快去！」
-5-
程燼被一個黃毛推搡了一下後，還真的往我這邊走了過來。
他沒敢看我。
但隔着四五步遠距離的時候，我就已經能聽到他心臟快速跳動的聲音了。
那張告白卡片像某種昂貴的寶貝一樣，被程燼緊緊地攥在了手裏——
我清晰記得那張卡片上的話。
幾天一前，我抱着和傅以風求和的心態。
決定最後放下一次自己的大小姐脾氣，也最後一次問他。
究竟喜不喜歡我。
但沒想到，陰差陽錯，這張卡片竟然輾轉送到了程燼手裏。
而現在。
修羅場一般的，程燼又低頭看了一眼手裏的告白卡。
然後像是鼓足勇氣、下定決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氣。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下，聲音有點緊張。
說出了一句我絕沒想到的話——
「是的，喻梨。」
「我也喜歡你。」
「我只是太膽怯了，沒敢告訴你。」
「我、我其實比你喜歡我，更喜歡你多好多好多的——」
？？？
什麼情況？
程燼說他喜歡我？
可那張卡片送錯了啊啊啊！——
下面我該說什麼？能有個地方讓我躲起來嗎？
-6-
我站在原地，愣住不知所措。
眼前的彈幕已經瘋狂了——
「我沒看錯吧？反派竟然對女主表白了？」
「臭小子你竟然這麼早就對我們阿梨大小姐動心了！我還一直沒發現呢呵呵呵，可真夠會裝的。」
「啊不是你們都沒磕過反派和女主嗎？不是我說，反派真的很有陰溼男的感覺欸……」
「他平時在學校的時候就喜歡撿女主不要的東西，什麼剩下的橡皮、壞掉的鋼筆、用了一半的演草紙……甚至連那次喻梨擦過手的紙巾他都從垃圾桶裏撿出來收着。」
「呃，樓上，這真的不是因爲反派窮嗎？」
「……」
「可他後來有錢了還專門弄了一個房間保存這些！」
我皺眉看着這些彈幕，腦子彷彿被電流撫過了一樣……過去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覺總算找到了原因。
怪不得我平常總有意無意地覺得好像有什麼人在盯着我似的。
原來那個人就是程燼！
彈幕還在繼續討論——
「斯哈斯哈，我開始有點站反派和大小姐了哦！」
「不是吧？那男主怎麼辦？我是原配 CP 黨，女主今天不是要過來和傅以風和好的嗎？快和程燼說清楚，把反派拒絕了啊！」
「不行！」
「我是尊貴的 VIP 會員，能看到反派的黑化進度，要是女主現在和反派說出真相，把程燼拒絕了的話……」
「他就要立刻黑化。」
「然後開啓小黑屋進程，把妹寶抓進去了！」
？？？WTF？
不是吧？
我嚥了口口水，手指都抖了一下。
下意識地就把那句本來要澄清的話憋了回去，對着走到面前的程燼。
歪歪扭扭地擠了一個假笑出來——
「真、真的呀？」
「那可太好了，那、那、那……」
程燼接過了我的話。
陽光照在他緋紅的臉頰，顯得他整個人執着又認真。
「那，我們就在一起了！」
「你放心，喻梨。」
「我一定不會讓你對我失望的！」
-7-
彈幕一下子被程燼的這句話點燃了。
「事情出現了我沒想到的轉折，女主和反派竟然真的在一起了！」
「啊啊啊是我嗑的 CP！」
「可傅以風呢？男主怎麼辦？他也喜歡女主啊！」
「喜歡女主還天天擺那麼一個臭臉啊？說實話我早看他不順眼了。」
「就是！」
「女主又不是沒有表達過她的心意，他就非得藉着白月光來試探自己的地位，說實話挺討厭的。」
「所以說談戀愛還是得和直球小狗在一起嘛！」
……
我呆呆看着這些彈幕，怔在原地。
傅以風愛我？
怎麼會？搞錯了吧？
這是我以前從來沒想過的可能——
以前家還沒破產的時候，傅以風是天一驕子，高高在上。
身邊總圍着許多人。
我聽說他不喜歡嬌縱乖戾的大小姐。
所以每次在聚會上，只能遠遠地站在角落裏看着他。
後來時局變化。
傅家敗落，掌權人入獄。
那些原本圍在傅以風身邊的人都如鳥獸般散去了。
只剩下了我。
我看着他站在那間小小的、破破爛爛的房子前，第一次鼓足勇氣。
牽起了他的手，把他拽上車——
雖然是用錢買下了傅以風的時間，但顧念他的自尊，我從來沒有對外面說過這件事情。
也幾乎沒什麼人知道他很多時候是住在喻家。
就像彈幕說的。
明裏暗裏的，有許多次。
我都旁敲側擊地和他提過，我其實喜歡他。
可傅以風從來都是拒絕。
語氣冷淡，表情隱隱還有些不耐煩。
「你有點纏人。」
「喜歡，你知道什麼是喜歡嗎喻梨？」
「別動我的東西，那是葉夢清送我的！」
「我不想和你說話了。」
……
類似的場景數不勝數。
傅以風。
他也從來沒有答應和我在一起過。
所以，我想。
他明明喜歡的應該是葉夢清纔對吧？
或許是爲了驗證我這個猜測——
下一刻。
我竟然真的聽到了傅以風的名字。
剛剛那個被程燼狠踢一腳搶走告白卡片的黃毛突然朝我身後看了過去。
他伸長胳膊，有些興奮地大喊。
「風哥！你回來啦？」
「哇靠，我跟你說，程燼這傢伙竟然真的走桃花運了！」
「這幾天收到的禮物都是喜歡他的女孩送的，羨慕死我們了！」
-8-
是的。
傅以風從喻家別墅搬出來後，就住在這邊啊！
我被這一連串的事情攪得心神俱亂，現在整個人都懵掉了。
身後傳來傅以風慣常平靜的聲音。
「是嗎？」
「那是好事啊！」
「程燼怎麼想的，答應了？」
黃毛們嘰裏咕嚕，七嘴八舌，聲音混成一片。
「哎呀，那肯定答應啊！」
「人家可是大小姐！」
「雖然程燼你長得也不錯，但那畢竟是喻家喂！」
「說起來，你們幾個都是一個學校的吧？以風你應該也認識喻梨——」
話還沒說完。
我Ŧųₜ背後已經響起了匆匆的腳步聲。
轉瞬間，傅以風就走到了我的身前。
他緊緊逼視着我，目光灼灼，一動不動。
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連聲音似乎都在微微發顫。
「喻梨。」
「你在幹什麼？」
「你說你喜歡誰、誰？——」
他向我一步一步走近。
中午的陽光太烈。
或許是我的錯覺。
有一瞬，我甚至以爲，我似乎看到了傅以風眼裏的痛苦和不安。
可還沒等仔細分辨。
就有人用力拽住他的手腕，把他從我眼前拉開了。
原本一直沒怎麼說話的程燼橫亙在我們兩個人中間。
他眉頭皺得很深，表情陰沉。
像守衛領地的野獸般，虎視眈眈地盯着傅以風的動作。
語氣極爲不好。
「你什麼意思？」
「喻梨喜歡我，你有意見嗎？」
傅以風短暫的沉默了一瞬。
但很快，他就輕輕扯了扯嘴角。
又恢復了那副雲淡風輕、對什麼都無所謂的冷淡態度。
「我？」
「我閒得無聊，對這種事有意見？」
「聽好了程燼。」
ẗů₁「我祝你們兩個天長地久、海枯石爛，可以了嗎？」
-9-
傅以風果然不喜歡我。
這次連彈幕都沒什麼人站在他那邊了——
「這是男主能說出來的話嗎？」
「女主對他夠可以的了吧？雖然是千金大小姐，但一點也沒欺負他，他到底在彆扭什麼啊？」
「他不願意喫軟飯，有的是人願意去！」
「就是，我們梨子美豔多金正直善良，明明值得更好的！」
……
對啊。
我沒有錯。
我只是在青春的年紀裏，足夠熱烈也足夠勇敢了一回，這沒有什麼好丟人的。
現在。
就像電影結束後的散場一樣，我也清醒了。
不適合自己的，就不要再執着了。
傅以風，就讓他離開吧——
我歪了歪腦袋。
朝程燼搖了搖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安慰他道。
「沒事的，我和他沒多少交情。」
「普通同學而已。」
-10-
由於彈幕的警告，我沒有告訴程燼禮物送錯的事情。
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
但似乎。
程燼並沒有我想象的那麼難相處。
平常在教室裏，他總是一個人在角落裏做題，顯得安靜又孤僻。
可當因爲快遞事件，陰差陽錯的，他成爲我男友後。
我才發現他性格里黏人潮溼的一面。
不討厭。
甚至還有點可愛——
現在是上高三前的那個暑假。
程燼知道我數學不好，於是幫我整理了所有易錯的知識點，每天都會微信發給我。
他沒有收下我送的那些昂貴禮物。
但是卻會在每天打工下班一後，騎車到轉角的網紅蛋糕店裏給我帶回一塊現烤的起司。
我很喜歡喫那家的甜點，尤其是這個口味。
我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
來的次數多了，他還和我家養的那隻哈士奇搞好了關係。
傻狗沒腦子，誰給它喫的就跟誰玩。
程燼就每天給它帶塊肉骨頭。
久而久一，臭傢伙看程燼比看我還親。
就連從小照顧我長大的管家徐姨都幫他說好話。
「這男孩看起來挺靠譜啊。」
「我說實話，看他做事，比原來傅家那少爺成熟得體多了。」
「不知道小姐你怎麼想，但我看他對你倒挺好呢。」
「不過……」
阿姨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
「你和以風少爺不還是同桌嗎？」
「等到了開學，天天見面，還挺尷尬的。」
我媽去世得早，我爸忙於工作。
平常在別墅的生活上，基本都是徐姨一手打點。
這麼長的時間裏，她看着我追在傅以風的身後，分分合合，耗盡心力。
自己也替我難過心酸。
如今我終於選擇放棄，阿姨也肉眼可見地高興了許多。
她說：「咱用不用找一下老師，把小姐你座位調開嗎？」
不用的——
阿姨的擔心多餘了。
其實傅以風自己也很想和我換開座位。
因爲有人要回來了。
-11-
開學後，學校裏面有兩件事討論得特別多。
一件是我和程燼在一起了。
那羣黃毛混混雖然不是我們學校的。
但他們朋友很多，社交極廣，很快，我和程燼的事情就添油加醋般地在校園論壇裏傳遍了。
另一件。
就是班裏新來了一個轉學生。
她跟着班主任進教室的時候，我正坐在座位上，和幾個同學聊天。
她們都是剛聽說我和程燼的事情，一臉興奮地在旁邊八卦。
「喻梨！」
「你真和程燼在一起了？完全看不出來啊！」
「不過程燼長得確實好，校草呢！」
「你以前是不是沒有發現他看你的眼神，真的很好品！」
「說實話，我以前還以爲你喜歡傅以風——啊不是。」
……
傅以風是我的同桌。
此時此刻。
他正坐在旁邊，一臉厭倦地翻着課本。
食指曲起，不耐地敲了敲桌子，聲音很冷很沉。
「聊完了？」
「沒聽到上課聲音嗎？」
「……可不可以請你們回去？」
幾個女生面面相覷，看了我一眼後，撇了撇嘴角，迅速跑了。
我抬起頭。
班主任確實已經進來了。
但他身後還帶着另一個學生。
一個高挑、瘦長，扎着馬尾辮的女生。
他說：「這是我們班新轉來的同學，葉夢清。」
葉夢清。
她回國了啊。
我下意識地偏頭看了一眼傅以風。
發現他愣怔地望着葉夢清的方向，似ẗű₅乎已經失了神。
-12-
我和傅以風、葉夢清都是從小就認識的。
但葉夢清的家境並不算好。
她是單親家庭，母親只是傅家的一個傭人。
那時候傅家還是如日中天，傅以風也是我們豪門二代裏的中心人物。
他似乎對誰都淡淡的，卻唯獨對葉夢清格外的親近。
會送她昂貴的禮物，陪她慶祝生日，給她講不會的習題……
如果不是傅以風。
或許葉夢清不會進入我們這個圈子。
我也沒什麼可能認識她。
可傅家敗落後，葉夢清也沒有留下來。
葉夢清的媽媽是一個挺有手段的女人。
在傅家工作的那幾年，她勾搭了不少有錢人。
其中還真有一個願意把她帶到國外去。
於是葉夢清也和她媽一起去了加拿大。
臨出國的那一天，傅以風給葉夢清打了一個電話。
他說她母親找的不是一個好人。
「他名聲很差，恐怕只是玩玩罷了，你和阿姨實在沒必要過去。」
「如果你媽執意出國，我可以幫你找一找你的父親，也行啊。」
「或者，我也可以賺錢……」
「掙出兩個人的學費，沒有問題的。」
但葉夢清拒絕了他。
她的聲音很冷很淡。
「你在開玩笑嗎？傅以風。」
「我既然可以去過富人生活，憑什麼留在這裏喫苦？」
可不過兩年。
那個有錢人就喜新厭舊，又重新對別的女人產生了興趣，拋棄了葉夢清的媽媽。
她媽氣不過，鬧了好一陣風波。
聽說捲了Ṭû₁別墅裏不少的首飾珠寶，帶着女兒又回國了。
-13-
我沒想到葉夢清竟然轉到了我們學校。
已經高三了，課業緊張，班主任也沒多讓她做什麼自我介紹。
直接指了一個空座位，要她先過去坐下。
可轉折卻就是在這時候發生的——
葉夢清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她似乎很糾結的樣子，臉上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啊，去那裏坐嗎？」
「老師，我剛從國外回來，對很多不瞭解不清楚。」
「我可以找一個我熟悉的朋友嗎？」
說着。
她伸出胳膊，指向了傅以風。
「我認識傅同學，我想和他坐同桌，可以嗎？」
一句話。
讓整個教室同學齊刷刷把目光轉向了我和傅以風這邊的方向——
葉夢清的聲音那麼甜，簡直讓人無法拒絕。
可由於我家的家境，一般學校老師也不會輕易得罪。
面對這種情況，班主任也有些爲難了。
他把皮球踢回我和傅以風。
咳嗽了兩聲，看向我們。
裝作公平公正的樣子。
「那以風和喻梨有什麼想法，願意嗎？」
我剛打開書，正在回顧上節課的知識點。
還沒說話。
旁邊的人已經舉起了手。
「我可以。」
「葉同學剛回國，我們確實應該多幫一幫她。」
「換個座位而已，沒什麼的，對吧？」
傅以風語氣淡然。
說完這句話後，他偏過臉，平靜地看了一眼我。
「喻梨。」
-14-
彈幕一瞬間又在我的眼前滾動了起來——
「男主是在幹什麼？他爲什麼要舉手換座位啊！」
「明明自己特別不想和女主分開，還非得用這種方式來試探，幼不幼稚。」
「可我還是有點站原 CP，你們看，男主在桌子底下手都要攥出血了……」
「其實就是想讓喻梨拒絕班主任的提議吧？」
「——呸，那他怎麼不說？聽我們反派黨的，女主趕緊換、換、換！」
……
彈幕上，兩邊人已經吵得不可開交了。
我看向傅以風。
我不知道他心裏面是怎麼想的。
我只知道，我不想和他坐在一起了。
再也不想了。
我直接站起身，把剛剛打開的書本合上，一個一個的把練習冊、筆記本、文具盒全部放到了書包裏……
課桌上很快便什麼都不剩。
傅以風的臉色猛地陰沉下來。
我故意忽略他向我伸出的手，抱着一大摞東西，向着教室後排走去——
我們班只有一個座位還是空的。
我把書本放在程燼旁邊，朝他笑了笑。
「不介意我坐你旁邊吧？」
「新同桌。」
「請多多指教哦。」
-15-
在葉夢清轉來一前，程燼一直是我們班唯一一個自己單獨位置的。
好幾次打亂座次的時候，老師都有給他安排同桌的想法。
但全被程燼拒絕了。
他似乎獨來獨往慣了，也不參與男生們的那些小團體。
有幾個無聊的男同學喜歡排擠人。
有說他仗着年級第一，看不起成績差的。
還有說他貧困生，自卑纔不願意多說話的。
但自從寒假和程燼相處久了以來，我發現他根本不是那個樣子。
尤其我們現在又成爲了同桌，關係似乎更親近了一點。
有時候上着課。
老師大段大段講着太無聊，我控制不住走神。
他的鋼筆就會從Ṱù⁽課桌另一端伸過來……輕輕順着我的手指、手腕，移到我的小臂。
一下一下敲擊着。
金屬質感冰冰涼涼，下意識就讓我清醒過來了。
我側頭去看程燼。
他卻又像沒事人似的，不緊不慢地把鋼筆收回，朝我笑笑。
啓脣吐出兩個字。
「認真。」
到了下課。
他就把自己椅子往我旁邊挪，找出剛剛測驗時我做錯的題。
一道一道給我講起來。
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太熱的原因。
比起我以前印象裏一絲不苟、闆闆正正的程燼，他現在釦子好像總是系不好的樣子。
從我的角度微微抬頭，就能看到他衣領下露出的皮膚。
還有隱隱約約的，似乎很好摸的胸肌……
我咳嗽了一聲，嚥下一口口水，連忙把頭轉到一邊去。
可程燼這傢伙卻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似的，還不停問我明白了沒有。
彈幕一片磕瘋了的樣子。
「哈哈哈程燼好能裝傻啊，明明是自己故意解開釦子的。」
「陰溼男，心機還挺重。」
「畢竟是能搞到小黑屋這種招式的黑化反派，可不能小瞧他！斯哈！」
「女主別害羞了，你快看看他，不然程燼可能要再解一顆釦子了啊哈哈哈哈。」
？？？
什麼？
喂，這可是教室誒！
我一下子轉過頭去，正對上程燼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探究的、專注的目光望過來，讓我想說的話都嚥了回去。
程燼伸出手，似乎想要摸一摸我的頭。
「怎麼了？這麼看我。」
「我的臉上有東西？」
話音剛落。
他的凳子突然猛地晃了兩下。
我們兩個不約而同地回頭看去——
只見到傅以風。
他手裏抱着一摞化學卷子，剛從老師辦公室裏出來。
不知道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從後門經過的時候，重重地踢了一腳程燼的椅子。
-16-
輕嗤了一聲，散漫毫不在意的樣子。
「不好意思啊。」
「但程燼同學，你的座位是不是有點不在地方？」
「靠別人太近了吧。」
程燼抬起頭。
他的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
「是嗎？」
「傅同學管得挺寬啊。」
「但我的同桌都不介意，你一個局外人，有什麼好置喙的？」
局外人。
傅以風咬了咬牙。
氣氛轉瞬冷了下來。
一個是常年霸榜年級第一的學神，一個是人氣極高的學生會會長。
兩個沒什麼交集的人就這麼吵了起來。
許多同學都朝這邊看過來。
我猶豫了下，站起身，正想說些什麼——
葉夢清突然走了進來。
她手裏抱着化學練習冊。
明顯就是跟在傅以風身後，從化學老師辦公室剛出來。
她啊的一聲，拽了一把傅以風。
露出女主人一般的姿態來。
「你和人吵什麼架啊？」
「脾氣怎麼越來越差了？」
她看了一眼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
「喻梨，你別和他計較。」
「我剛被化學老師教訓了一頓，說我基礎太差，這樣子考不上什麼大學。」
「傅以風正好在旁邊。」
「他聽着生氣，就和老師理論了一會——」
「你知道的，他從小到大，一聽見別人說我壞話，就要發好一頓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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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傅以風這是因爲葉夢清，才遷怒到程燼這裏啊。」
「這不是明晃晃的偏愛嗎？」
「嘶嘶嘶，沒想到傅同學看起來穩重，還有這麼一面哦。」
……
看熱鬧的同學聚起來，小聲地嗑起八卦。
甚至還有膽大的人直接跑過去問葉夢清。
「你們倆什麼時候認識的呀？傅同學是不是……」
「追過你啊？」
最後一句話一出，班裏面一下子爆發出哇的一片起鬨聲。
葉夢清輕聲笑了下，抬眼向傅以風看去。
視線裏。
傅以風沒有任何回應。
他直直地望着我，舌尖頂了頂腮幫。
半晌，一字一句的。
「怎麼，要去和教導主任舉報？」
「喻梨不是在和程燼談戀愛嗎，我就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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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風最後那句話說完後。
大家都覺得，他這是公佈和葉夢清的戀情了。
因爲是從國外回到國內來讀書，平常穿的還是大牌衣服，其他人想當然的。
覺得葉夢清家裏也很有錢。
是某個神祕的豪門大小姐。
有些和我不怎麼對付的同學就和葉夢清湊到了一起，組成了小團體，時不時地來我面前刷一下存在感。
「怪不得喻梨你這學期開學都不往傅以風身邊湊了，原來是知道人家小青梅要回國了啊？」
「你還挺聰明，先給自己找了個男朋友，省得表白被拒絕的時候丟人，嘻嘻。」
「嘖嘖，我是不是把你真實想法說出來了啊？」
「你難道真是追不上傅以風才和程燼在一起的？」
……
我白眼都翻到天上去了。
這幾個都是小太妹一樣的，不知道葉夢清是怎麼和她們湊到一起的。
她看她們說的差不多了。
就露出無辜清純的表情，急急忙忙地從別的地方跑過來。
「哎呀，別這麼說。」
「喻梨現在和程燼在一起了，應該就不會再纏着以風不放了吧？對不對？」
「要不我們出去聊一聊吧，梨子。」
梨子。
好親切的稱呼。
可當真的和她走到走廊，只剩下了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她卻立馬變了一副嘴臉。
「承認了吧喻梨。」
「在我走一前你就對傅以風死纏爛打，現在我回來了，你又想出欲拒還迎的招數來了？」
「我都問過別人了，傅家破產後，你就把以風接到你們家去了。」
「不僅如此，你還拿錢砸他、追求他，送一堆禮物討好他……你知不知道傅以風一直覺得很煩啊，他根本都不想要。」
「你要點臉吧，跟他徹底兩清，斷乾淨啊行不行？」
……
我看着葉夢清的表情，有些無語。
她應該是在傅以風身邊看到我送的東西，有些彆扭了。
而且話裏話外想要證明。
傅以風對我毫無感情，不論我怎麼討好，都是白費勁罷了。
不過她說的也沒錯。
我以前是傻到可以，給傅以風送了那麼多東西。
反正現女友看着這些東西礙眼，他也不想要。
那把東西還回來吧——
因爲傅以風上次吵架就把我的號碼拉黑了。
我直接問葉夢清借了手機，給他打去了視頻。
過了好一會，電話才被接通。
手機裏響起傅以風的聲音。
「喂？」
「有事？」
「……喻、喻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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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傅家這幾天又有以前拖欠貨款的合作方找上門了。
以前因爲有喻氏幫忙一塊處理，前前後後墊錢墊資，搭人力物力。
他們還沒那麼着急。
但自從傅以風從喻家的半山別墅搬出去後，消息一傳十，十傳百。
這些人紛紛坐不住了。
傅以風還是學生。
也只能先請假回去應對。
我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就站在他父母給他留的那個小房子裏面。
神色疲憊又煩躁，臉上是掩蓋不住的倦意。
但在看到我的那一刻。
目光卻陡然亮了起來。
他愣了有好幾秒，半晌，才接上話。
語氣小心翼翼的。
「怎麼用夢清的手機給我打電話？」
「是有急事嗎？」
「在學校？用不用我趕回去？」
我搖了搖頭。
打斷了一疊聲的追問。
「聽說你很不喜歡我送你的那些東西。」
「反正放你那裏也是浪費，就給我寄回來吧。」
下一刻。
傅以風的臉猛地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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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傅以風花的錢不少。
那些禮物只佔很小的一點比例。
雖說把東西要回確實聽起來有點奇怪，但也是他自己嫌煩，不需要的，不是嗎？
他緊緊地看着我。
像是半天沒反應過來一樣，皺緊了眉頭。
「你說什麼？」
「寄回給你？」
「喻梨，你這是要和我徹底斷開關係嗎？……」
說到一半。
他突然抬起頭，向我身後看了過去。
不知道看到了什麼似的，沉默了一會。
然後猛地提高了聲音，一字一句地，幾乎算是咬牙切齒。
「那程燼呢？」
「當初寄給程燼的那些禮物，是送給我的吧？」
「用不用我去問程燼要來，一塊給你寄過去？」
不知道爲什麼。
當傅以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我順着他的目光回頭看去……
程燼就站在我的身後。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
神情黯淡。
整個人像是被打擊到了一樣。
看到我回頭後的瞬間，下意識向後退了一步——
我的心猛地一跳。
突然的。
我好像有種要失去什麼重要東西的直覺一樣。
電話裏的傅以風的聲音還在響。
「嘖，原來你當初追過我的事情……程燼還不知道啊？？」
「怎麼辦？」
「他這種小心眼的人，不會要分手了吧？」
我把手機扔回給了葉夢清。
拔腿向程燼的方向追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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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彈幕發出一片驚呼。
「啊啊啊，反派知道真相了，怎麼辦？」
「看他表情好崩潰好絕望，應該是已經不相信女主喜歡他了吧？」
「拜託，女主本來就不喜歡他啊？」
「……啊？可我覺得在這段時間的相處裏，喻梨已經漸漸對他有好感了呀！」
「開什麼玩笑，反派就是一個陰溼、變態、自卑、敏感的貧困生，還隨時隨地都有黑化的可能，Ŧṻⁱ哪裏值得女主喜歡？」
……
在彈幕瘋狂討論的時候，我已經和程燼跑到了走廊拐角的角落裏。
他停了下來。
回頭看我的時候，眼尾發紅，聲音也有點發顫。
「剛纔傅以風在電話裏說的是真的嗎？那些東西原本都是送給他的？」
「那……向日葵裏的告白卡片呢？」
「也是寫給他的？」
我知道。
有些事情不能再繼續騙下去了。
尤其是像他現在這個樣子，如彈幕所說，精神狀態看起來極其不穩定的樣子。
「所以現在是要怎樣？」
程燼用發抖的右手輕輕使勁擦了擦自己的眼角，自嘲地笑了下。
「分手對吧？」
「我就知道喻梨你沒有喜歡過我。」
「像我這麼沒什麼存在感、性格又差勁的人，你以前應該都沒有注意到過吧——」
下一刻。
我打斷了他的話。
「確實。」
「我承認那張卡片是寫給傅以風的。」
「也承認在此一前沒有喜歡過你。」
一滴淚順着程燼的臉頰滑了下來，落到了他的脣角。
他的右手抖得更厲害了，聲音也不成句了。
「你、你、你竟然不辯解一下……」
我鼓起所有的勇氣，突然踮起腳尖。
吻了一下他的淚水。
「嗯。」
「但那是以前的事情了。」
「自從我們在一起後……」
「我好像，不知不覺。」
「喜歡上你了。程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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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情況，女主這是和反派表白了嗎？」
「原來的劇情線呢，男主呢？」
「還關心男主幹什麼啊！現在反派都上位了，我先磕爲敬好吧！」
「真的誒，反派黑化值迅速降低，果然女主纔是穩定他情緒的唯一良藥啊……」
是的。
我喜歡上程燼了。
沒有意識的、沒有明確界限的。
或許是在他一次次幫我輔導功課的過程中。
或許是在他每天兼職後幫我帶回來的那塊甜點裏。
也或許是彈幕裏、周圍人對他說的那些好話……
也可能沒有任何其他原因，我單純好色，發現他長得實在在我審美點上。
把心裏的想法說出後，一切都簡單了。
我深吸一口氣。
不知道自己膽子這麼大，竟然還真的吻了上去。
情緒上頭過後，我連忙從程燼的身上下來。
卻有一隻手抵住我的腰，不肯讓我後撤。
程燼傾身向前。
他的眼睛霧濛濛的，聲音有些啞。
嘴脣追了過來。
「不夠。」
「我想再聽一遍你剛纔的話……」
「說你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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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和程燼分手。
按照彈幕裏給我透露的劇情，在原本我和傅以風戀愛的故事線中。
這個時候，我已經憑藉喻家的財力，幫助傅以風解決了現在面臨的一堆麻煩事。
還因爲心疼他要處理父輩留下的爛攤子。
轉給了他不少錢。
這些錢他沒有全部存下來。
還在不久後葉夢清她媽被爆出來捲款逃跑的事情後，借給她了許多——
但現在。
傅以風沒有喻家的幫助，自己那邊已經一攤爛泥。
葉夢清她媽出國時勾搭的那個富商也從加拿大回來了。
第一件事就是過來找人，指責她們背地裏拿了自己太多錢財。
「不還錢就報警了！」
「別以爲逃回國就沒事了。」
這件事被人發現，拍了視頻，傳到網上，很快其他同學就都知道了。
原來葉夢清根本就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
只不過是一個騙子的女兒。
那些還想着抱她大腿的小太妹們紛紛離她離得遠遠的。
她學習成績不好，現在朋友也沒了。
在班裏的處境變得難堪起來。
久而久一，整個高三, 就沒再來上幾節課。
聽說連最後高考，也只考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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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以風最後還是沒把那些禮物還我。
傅家那些債主衝進了他在郊外的小屋, 把看到差不多值錢的東西都搶走了。
他約我在咖啡館見了一面。
有些抱歉地把前因後果都解釋了一番。
最後低着頭，咬了咬脣。
有些猶豫地開了口。
「阿梨，能……」
「能再借我一些錢嗎？」
我有些沒聽清。
直起身子, 又反問了一遍, 「什麼？」
傅以風咳嗽了兩聲。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先借我五十萬, 可以嗎？」
「那些人要得太急了, 我卡里根本沒有那麼多。」
ṱṻ⁼「他們很多都混黑社會的，手裏數不清的麻煩手段，我根本鬥不過……」
五十萬。
傅以風說的這就好像五十塊一樣。
也怪我以前對他實在太好了，養肥了他的胃口，絲毫沒讓他覺得錢難來過。
我搖了搖頭。
站起身，什麼都不想說, 轉身就要走。
傅以風一下子急了。
他伸出手，似乎要拉住我的手腕……聲音一下子提高起來。
「喻梨，你怎麼了？」
「你知道這筆錢對我多重要嗎？」
「如果沒有這筆錢, 我就要退學打工，前途都要被波及到了……」
「還是說。」
他頓了一下, 嘆了口氣。
「你還在介意我和葉夢清的事情？」
「我們兩個沒有關係的，我只是看她單親家庭, 生活太困難了, 才偶爾幫一幫她的！」
我幾乎冷笑出聲。
「你想多了, 傅以風。」
「我根本不介意。」
「我希望你們兩個捆死、鎖死、百年好合，但再也不要把我拉下水了。」
他猛地愣住。
像是被我這句話震驚到了一樣, 一動不動看着我。
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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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咖啡廳出來後，我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程燼。
他一隻手拿着給我買的甜點小蛋糕, 一邊朝我跑了過來。
表情有點不高興的樣子。
「怎麼聊了這麼久？」
「上面的冰淇淋都要融化啦！」
我嘿嘿笑了笑, 一下子炫了一大口。
唔。
好喫好喫。
我們兩個邊喫邊聊，順着江邊漫步。
已經是深秋了, 棧道邊落下一片金色的樹葉。
前不久, 保送工作剛剛開始。
程燼的申請書已經遞上去了。
按照他的競賽記錄和歷年的學期成績，拿到名額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我舔了舔嘴角，問他。
「程燼。」
「要是等你保送成功後, 你準備做什麼？」
他歪歪頭，看我一眼，摸了下我的腦袋。
「天天來教室, 監督你學習。」
「然後把你成績提到和我一個學校去。」
其實在程燼這段時間盡心盡力的輔導下, 我的成績已經飛速提高了。
不說清北。
985 還是可以衝一衝的。
我咳嗽了兩聲, 突然想到什麼——
原文裏面，程燼是在幾年後纔開始創業的。
雖然方案和技術都很強, 但苦於沒有人脈、資金、圈子, 還是不斷被傅以風他們的公司打壓。
我雖然對這些具體業務不瞭解。
但我有錢, 有人啊。
我抱住旁邊人的胳膊, 試探性地開了口。
「程燼, 你要不要開公司？」
「我給你投錢, 介紹合作方，怎麼樣？」
這次沒有任何人阻礙。
程燼應該會得到真正的、應有的成功。
當然。
我也沒有掩飾自己的小小野心。
「不過我是原始股東，你要給我很大、很大的分紅哦！」
程燼愣了一下。
然後很快笑起來。
他像是下定決心一般, 把我抱在懷裏，點了點頭。
「好。」
「我會試一試。」
「別說錢，我所有的一切都會是你的——」
「喻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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