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他超二十歲了

邵文大學畢業那天，我拿遊艇給他辦派對。
卻聽到他和人聊天：
「自從她過了三十歲之後，每次……我都覺得噁心。」
我不禁嗤笑，停了他所有的卡。
後來，發現卡被停的邵文氣急敗壞地質問我。
我只淡淡回了一句：
「我只談二十歲以下的，你……年紀太大了。」

-1-
「咱們邵文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才畢業車房都有了，榜上富婆，不用努力直接躺平啊！」
邵文擺擺手。
「自從她過了三十歲之後，每次……我都覺得噁心。」
他的小青梅梁又水攀在他脖子上，笑得甜膩。
「邵文哥哥才二十五歲，又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好公司都搶着要，爲什麼委屈自己和那個老女人在一起？」
「邵文哥哥，還是要多看看身邊的人。」
兩人眼神拉絲，動作曖昧。
其他人跟着起鬨。
我嗤笑。
理了理鬢邊的碎髮。
推開門走了進去。
瞬間寂靜。

-2-
「遊艇上一切開銷，都記在我賬上，酒水品種多得很，大家都嚐嚐，茶就少喝些吧。」
我不顧衆人的神色，直接走向了主位。
邵文反應過來，立馬推開了梁又水。
下意識地站起身。
「言言，你來了。」
「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女朋友許言，這個遊艇是她的私人產業，大家能在這兒玩，多虧了她！」
衆人忙跟着歡迎。
我笑了笑，看向穩坐不動的梁又水。
挑眉望着她。
梁又水這才笑着，「許姐姐你來啦。」
我依舊望着她不動。
梁又水緊張地扣着椅子，終是敗下陣來。
站起了身。
「許姐姐，都是他們，非說我是這裏唯一的女生，讓我坐在這兒的！」
「我要是知道許姐姐會來，怎麼會佔主位呢？」
她笑嘻嘻的。
又轉頭看着邵文。
「邵文哥哥，我是不是有點多餘？」
邵文忙道：「怎麼會？大家都是哥們，什麼多餘不多餘的，你嫂子不會介意的！」
其他人也看出氣氛不對，跟着幫腔。
我什麼也沒說，扒拉了她一下，淡定地坐在主位。
梁又水似是不甘，咬着下脣。
「許姐姐，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和邵文哥哥從小就認識，要是我們之前有什麼的話，哪還有你的事啊。」
邵文生了惱意。
「行了，就這麼一點小事，許言，你有必要抓着不放嗎？」
「她只是我的妹妹！」
視線在兩人身上掃了掃。
美人落淚，英雄不忍。
還真是很配呢。
我笑着看着他。
「下次見到你媽，我倒要好好問問，她記不記得你這個異父異母的妹妹。」

-3-
終於梁又水不再鬧騰。
乖乖坐在旁邊。
她端起酒杯喚了我一聲。
「許姐姐，剛纔是我不懂事，惹你不高興了。」
「又水敬姐姐一杯，姐姐消消氣。」
她邊說着，邊把手往我眼前送。
手腕上那條皓月手鍊還閃着光。
我突然想起昨天邵文送我的項鍊。
和這條手鍊十分相似，卻遠遠不如它的質量好。
怪不得邵文突然送我禮物。
原來是贈品。
我心下了然。
忍不住笑出聲。
年輕真好。
手段都這麼低劣。
我不動聲色地跟她碰杯。
有意無意地掃向邵文。
果然見他視線閃躲，不敢看我。
有意思。
放下杯子，我這纔開始認真打量面前的梁又水。
蕾絲緊身衣，配了個黑色牛仔超短裙，堪堪遮住屁股。
身材不錯。
我由衷讚歎。
「無功不受祿的道理，你可要記好了，別人的東西，拿着燙手不是？」
我盯着梁又水。
見她面色一沉，整個人喫癟壓抑着，覺得有些好笑。

-4-
飯後，邵文的那幫兄弟要去新房看看。
是我全款拿下送給邵文的畢業禮物。
邵文喝得大醉，直接答應下來。
幾個人打車的打車，叫代駕的叫代駕，全都奔着那套新房去了。
梁又水搖晃着，一屁股坐進副駕。
「許姐姐，不好意思我暈車，你不介意我坐在副駕駛吧？」
我把大醉的邵文扔進後座。
雙手搭上方向盤。
「當然不介意。」
梁又水臉一黑。
她好像忘了，只有我能開車。
到了後，幾個人開始參觀房間佈局。
「哇，這房子也太大了吧，又在市中區，地界也不錯，這裝修也不便宜吧？這得花多少錢啊！」
「邵文你小子真是走狗屎運了！」
衆人的恭維，讓邵文不禁驕傲。
似乎忘了這都是我花的錢。
我沒理會這些人，進了衛生間卸妝。
突然聽到外面開始嘈雜。
「你們看，這是許言姐姐的內衣吧！這也太無趣了吧，怪不得邵文哥哥會嫌棄呢！」
有個男人猥瑣道：「都 30 了，內衣款式還這麼嫩啊？」
「是啊，這個年紀的女人，不應該性感起來嗎？怎麼內衣款式還不如又水的外衣呢！」
「哥們，我同情你，這麼無趣你還能下得去嘴，佩服佩服！」
我忍無可忍，推門出去。
正看見梁又水拿着我的內衣在擺弄，一羣男人猥瑣地盯着。
我衝過去搶回內衣，狠狠甩了她一個巴掌。
「你媽沒有教過你，別人的東西不能亂碰嗎？！」
「既然你喜歡給大家看內衣，怎麼不脫了衣服給大家看呢，還去我臥室拿，多不方便？」
梁又水捂着臉不敢置信。
眼眶的淚水要落不落，直接撲進了邵文懷裏。
在場的人都被我這一巴掌嚇住了。
「邵文哥哥，我早就說不來了，許言姐姐就是不喜歡我，你偏說不是。」
「你看她，當着你的面就打我！」
梁又水又哭又鬧，這才讓邵文緩過神。
他當即惱了。
「許言，你這是幹什麼？」
「又水年紀小，有些小孩子心性怎麼了，你這麼大了，難道不能包容一下嗎？」
年紀小，就可以拿別的女性的內衣出來，給男人看了？
我簡直被這人給氣笑了。
「滾出去。」
「我這裏是家，不是垃圾場，都給我滾出去！」
邵文面子上過不去，又見我是真的生氣了，一時有些動搖。
繃着臉死死地盯着我。
我沒有理會他，直接越過去把門打開。
「想讓我報警嗎？」
視線冷冷掃過邵文那些朋友，他們也鬧了個沒臉，嘻哈着走出去。
「邵文，嫂子，時間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不打擾你們休息了！」
「下次見下次見！」
那些男的陸陸續續都出去了。
只剩下臉色難看的粱又水，捂着臉有些不甘。
我只在那站着，盯着邵文。
邵文就推了她一把。
「又水，你先回去吧，注意安全。」
梁又水不可置信，咬着脣，最後還是扭頭走了。
我冷冷地看向邵文，「你怎麼還不滾？」

-5-
他看出我生氣，拉過我把門關好。
「這是我們的家，你讓我去哪？」
「不是我說你，你最近脾氣怎麼那麼大？又水她就是年紀小，做事莽撞，你就不能包容她一下嗎？」
「你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打她，讓她以後怎麼抬臉做人？」
「本來今天是我的畢業宴會，大家都很高興，你非要掃興嗎？」
看着面前面目可憎的人，我沒什麼好說的。
她年紀小就可以拿着我的私人物品給別人看？
她被打了一巴掌抬不起臉，我呢？
邵文他從未想過我。
我懶得理他，起身回了臥室。
邵文跟了上來，我直接鎖了門把他關在外面。
「次臥借給你住一晚，明天一早搬出去。」
說完，我上牀關燈。
自動屏蔽外面邵文的聲音。
從懇求到責備再到氣惱，我不禁冷笑。
養個狗還知道看家呢。
養個邵文，倒是學會了軟飯硬喫。

-6-
一大早，就聽見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響。
本以爲是邵文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不想一出門，門口的那雙高跟鞋差點絆倒我。
旁邊的，是一條蕾絲緊身衣。
我挑眉，粱又水的？
順着地上的東西，視線落到次臥。
緊接着，次臥的門就打開了，衣衫不整的邵文走了出來。
順着門縫，粱又水果然躺在牀上。
他看見我的一瞬間有些慌亂，片刻關上門擋住裏面豔景。
「你醒了？」
「你別誤會，昨晚太晚了，又水沒地方去了，這纔來這兒將就一晚。」
將就？
他倆在我家做這種事，我還沒嫌惡心，他居然敢說將就？
我直直盯着他脖子上的紅痕。
「不止你有眼睛。」
明明是我全款拿下的房子，現在我卻覺得無比噁心。
我直接出了門，撥打了報警電話。
「有人私闖民宅，還有金錢交易，地址在……」
打完這個電話，我突然順暢了許多。
叮！
一條消息冒了上來。
是山村李老師。
這些年，我一直在資助山村學生，李老師是我的對接人。
「許女士您好，得到您資助的一名學生大學畢業，想要當面感謝一下您，您看方不方便和他見一面？」
大學畢業？
我資助的學生很多，沒想到還有這麼大的。
我拒絕了。
既然走出大山了，他該有自己的人生，不必太過記掛那點恩情。
回公司處理了一些事後。
接到了邵文的電話。
「許言，我知道你喫醋了，可是你這次是不是太過分了！」
「這明明是你給我買的房ẗṻ₅子，我怎麼成私闖民宅了？！」
「我和又水從小認識，怎麼就成金錢交易了？！」
「又水說得對，你果然是更年期到了，腦子有問題！」
「屬狗的逮誰咬誰！」
他發泄一頓，我輕笑一聲。
就知道邵文會給粱又水轉錢。
只要轉賬了，這不就是金錢交易？
我淡淡回應。
「分手吧。」
對面沉默了幾秒。
開始挽留。
「言言，就這麼一點事，至於嗎？我們都在一起三年了！」
「你也不想想，你都三十了，和我分手還有誰會要你？」
「何況我對你那麼好，你離開我沒有人再會對你死心塌地了……」
話沒聽完，我直接掛了。
這些屁話，不聽也罷。
邵文口中的「對我好」，應該就是花我的錢睡別的女人的。。
這樣的好，我可承受不住。

-7-
我把剛買的那套房子掛上了二手出售。
順便停了邵文手中的卡。
回了自己的小公寓。
還沒進門，就看見熟悉的車牌在門口。
不等我靠近，那兩人就過來了。
「言言，是我不對，那天都是誤會，我帶又水來給你道歉了。」
粱又水還是那身蕾絲緊身衣，緊緊束住她完美的身材。
「許姐姐，我和邵文哥哥那麼多年的朋友了，要是我們之間有什麼，哪還有你的事啊。」
「許姐姐雖然年紀大了，但邵文哥哥是個專一的人，你不用自卑。」
我氣笑了。
我有錢有顏有身材，30 歲就財富自由，我會自卑？
「我要是自卑，你還怎麼活啊。」
我又看向邵文。
「還有你，昨晚到底怎麼回事，不用我提醒你吧？」
「褲子敢脫不敢承認？」
「我能看上你還真是挺可悲的一件事的。」
「要是沒別的事，請離開這裏，否則我會再次報警。」
我說完就要回家。
邵文一把將我拉住。
「許言！你別得寸進尺！」
「欲擒故縱的把戲玩一次就夠了！你還真以爲我不敢跟你分手嗎？！」
「你可別哭着求我回來！」
「又水，我們走！」
說完，這兩人就開着車揚長而去。
我盯着逐漸看不清的黑影，心裏有些彆扭。
這車好像也是我買的。
怎麼能留給爛人呢？

-8-
這些年我給邵文買過的東西不計其數，沒有一件是便宜的。
大到房子車子奢侈品，小到內褲襪子，全都是名牌。
這麼一想，我好像有點賠了。
我當即發了個朋友圈。
「誰有專業律師介紹？」
發完後，微信就一直框框彈消息。
從那些人裏，我看到了李老師。
點開了她的頭像框。
「許女士您好，看到您說需要律師，我認識一個剛畢業的大學生，正在實習律師階段，希望您能給他一次機會。」
我想了想。
年輕人確實需要機會。
我應了下來。
不一會，就有新朋友申請。
「你好許女士，我是經李老師介紹過來的，我是實習律師顧予，希望可以幫到您。」
我們約了見面。
讓我沒想到的是，顧予這麼年輕帥氣。
比邵文不知道強了多少。
還非常謙遜有禮，親自爲我拉開了椅子。
我把我的情況和訴求都告訴了顧予，他很快制定出了方案。
看着這效率，我很放心把事情交給他。
我只有一個訴求。
讓邵文和梁又水把喫進去的錢，都吐出來。

-9-
沒想到還不到十天，我就收到了劉老闆的電話。
邵文跟人在公司打架，叫我過去看看。
好像還是個律師。
我聽了這話，心下了然。
看來是讓邵文還錢惱羞成怒，竟然公然動手。
至於劉老闆爲什麼會找到我，而不是直接報警……
成熟女人的魅力，就是一向貼心。
邵文雖然畢業於一個還算不錯的大學，但專業不行，依然找不到什麼好工作。
爲了不打擊他的自信心。
維護他那點可憐的面子。
我聯繫劉老闆，讓出一個項目，換來了邵文的實習機會。
劉老闆知道是我的人。
考慮着我的臉面，也不會主動報警。
我只得趕了過去收拾殘局。
到時，邵文和顧予已經被分開了。
兩邊沙發一邊一個。
臉上都掛了彩。
只不過顧予長得帥，寬肩窄腰雙開門，往那一坐戰損版美男子，真是讓人眼前一亮。
相比之下，邵文就有點不夠看了。
梁又水正滿臉心疼地給他擦藥水。
身上的衣裳依舊掩不住胸前的溝壑。
可邵文此時哪有心情看？
一雙陰冷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顧予。
我越過去站在他倆中間。
顧予一見我來，眸子都亮了許多。
帶着這張掛彩的臉，顯得有點可憐。
我皺眉。
看向邵文。
「不是我說你，你都多大歲數了，顧予纔多大，你就不能讓讓他嗎？」ƭùₖ
「把孩子打成什麼樣了？」
「一點包容之心都沒有。」
顧予的資料我看過。
大概就是天才少年，連跨幾級。
因此顧予雖然已經大學畢業，年齡卻只有 18。
邵文今年 25。
邵文本就沉着的臉更黑了。
他蹭地站起身，甚至把梁又水撞到了一邊。
猛地抓住我的手。
「許言你什麼意思？！」
「你找這樣一個小白臉什麼意思？」
「你真要和我分手？！」
他這副猙獰的樣子，讓我有些搞不懂。
「分手到底要說多少遍你才聽得懂？」
「分手，不合，明白嗎？」
邵文不知哪來的自信，根本不信。
「你還停了我的卡，不就是想讓我找你服軟嗎？」
「還有我的新房，那是你買給我的，你憑什麼掛二手房？！」
他又指着顧予。
「這是你找來的律師是吧。」
「好啊，我也要告你，不講信用，倒賣他人房產！」
看着他氣勢洶洶的樣子。
我抽回手。
雲淡風輕道：「邵文，你怕是忘了。」
「原本定的是在你畢業第二天，我們去過戶，可是你出軌了啊。」
「買房的錢，是從我卡里劃出去的，你連一分錢都沒出，這究竟是誰的房產，你心裏難道沒數嗎？」
邵文恍然驚醒。
倒退幾步。
梁又水拉着他。
「邵文哥哥，不就是一個房子嗎？」
「你現在可進了好公司，還怕買不起房子嗎？」
邵文臉色這纔好轉一些。
梁又水又趕緊說：「邵文哥哥，現在不是房子的事。」
「許姐姐見不得我們好，要讓我們還錢呢。」
「也不知道許姐姐傍上了誰，我名下的銀行卡已經凍結了，還收到了法院的律師函……」
「邵文哥哥，你還是把她的錢先還上吧。」
我眉心一挑。
沒想到顧予還有這樣的手段。
看來事情比她想的還要順利。
邵文也是臉色一僵。
他也收到了律師函。
本來以爲是許言爲了吸引他注意力用的手段。
沒想到這女人居然來真的！
他清了清嗓子。
臉上不耐。
「許言，我現在手裏沒什麼錢，等我攢夠了一定還你。」
「我不跟你分手就是了，你先撤訴。」
我氣笑了。
全世界的自卑人的信心都被這邵文偷走了。
我淡淡回應，「我只談二十歲以下的，你……年紀太大了。」
這時，沉默已久的顧予開口。
「不好意思，邵先生。」
「我作爲許女士的律師來和你交涉，你卻動手打人，故意傷害。」
「我，要告你。」

-10-
那天顧予的表現，讓我有點意外。
對他也起了幾分好奇。
他一個剛畢業的實習律師，哪來這樣的手段？
幾天後，賬戶裏打來一點錢。
是邵文和梁又水匯過來的。
我沒太在意。
這點錢對我來說，不過灑灑水。
要和不要沒什麼區別。
只不過不想看着這對狗男女，拿着我的錢逍遙罷了。
在超市碰見顧予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他也住在這附近。
他手機關機，我幫他結賬。
於是，我們順理成章地坐到一起閒談。
「不知道會不會冒昧，你和邵文這樣的人，是怎麼認識的？」
顧予眼睛澄澈，像一灘清水。
我攤了攤手。
「不冒昧。」
「說起來，我和他認識倒還挺老套的。」
「和客戶喫飯，正巧遇到了一個被爲難、還勤工儉學的大學生，慷慨解囊。」
「然後就認識了。」
顧予斂住眸中情緒，脣角勾了勾。
Ţù⁴「原來如此，英雄救美。」
「很貼切。」
我笑着看着他。
他亦是笑着看着我。
好歹也活了 30 年，我怎麼可能看不明白小孩的心思？
三年前的邵文往那一站，小心思根本藏不住。
或許碰到的確是湊巧，但後面邵文有意無意的靠近，和羞澀的追求。
難道是巧合嗎？
依他所說，天賜良緣。
誰會信？
我是獨當一面的精英，不是傻白甜。
接受邵文的示好，只是因爲年紀到了，身邊確實缺一個年輕力壯的少年。
不過是給他點甜頭。
他好像忘了，這個人是誰都行。
唯獨他離開我，什麼都不是。
顧予跟我說了這幾天的事。
邵文雖然故意傷人證據確鑿。
顧予是正當防衛，當天公司的所有人都能作證。
但到底是輕傷，判不了多少。
要是再加上詐騙罪，倒是可以讓他進去待個幾年。
顧予眼睛亮晶晶的。
透着這雙眸子似乎能看見人影。
他問我，「你希望我怎麼做？」
「實話說，我只是想給他倆添點堵。」
「都是孩子，不用弄得這麼絕。」
「嚇唬嚇唬就好了。」
我心裏並沒有什麼起伏。
邵文在我身邊待了三年，一直Ṭù⁰老實本分。
最近這陣纔出現問題。
花錢買開心。
我從沒想過真的要回來。
這些錢，買邵文三年，挺值。
顧予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11-
原本以爲有顧予在那邊發作，邵文和梁又水沒有時間出來作妖。
可這天，正和客戶談方案的時候。
樓下傳來喧鬧聲。
「言言，今天是我們在一起的三年紀念日。」
「這三年，我們在一起見證了太多太多的歡笑。」
「對於世界來說，你是普通人，但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想對你說，這三年只是我們的起點，我們會在一起有很多很多個三年。」
「言言，我想和你擁有一個很長很長的未來，彼此溫暖，互不辜負！」
「言言我愛你，嫁給我吧！」
樓下的大喇叭，把這些話清清楚楚地傳進每個人的耳朵。
我忍無可忍。
撥通了門衛保安的電話。
「你們幹什麼喫的？把人趕走！」
樓下不消停，反而更鬧了。
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
像客戶表達歉意後，我直接撥通了劉老闆的電話。
「劉老闆，我爲我之前的魯莽表示抱歉，但如果貴公司的員工再賴着我這裏不走，我不確定我會做什麼。」
「當然，如果你在三分鐘內把人帶走，我承諾貴公司的下一個項目，我一定全力支持。」
掛斷電話後，我帶客戶去了另一個隔音的房間。
隔着窗戶遠遠地探下去，果然是邵文。
一捧大紅色的玫瑰，和熟悉的西裝。
我收回心思，整顆心放在工作上。
等簽完合同出來時，樓下已經沒了人影。
這時我才注意到，手機上顯示的 25 個未接來電。
梁又水的。
上次把邵文拉黑後，忘了她了。
沒來得及多想，電話又打了過來。
「喂？許姐姐？」
「你終於接電話了，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也沒想到會變成現在這樣的。」
「許姐姐，你就看在邵文哥哥的面子上，撤訴吧！」
哦，原來是沒錢了。
孩子還是年紀小，這麼快就扛不住了。
「他有什麼面子？」
「不管怎麼樣，你也不缺這點錢，你非要把我們都逼死才高興嗎？！」
「你怎麼那麼小氣！」
「手裏拿着那麼多錢有什麼用？給我們花一點怎麼了？」
「哪有你這ẗŭ̀₈種給人花了，還要人還回去的？！」
小孩就是小孩。
才說了幾句軟話，就暴露本性了。
「我又不是你媽，憑什麼給你錢花？」
呀，單押了。
「要不這樣，你認我做乾媽，我免了你那一部分，怎麼樣？」
「呸！」
「你這個老巫婆！」
「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邵文哥哥以後轉正了，一定掙得更多！」
「你又老又醜，以後沒人要了，就留着你的錢帶進棺材裏吧！」
沒等她把話說完。
我就掛斷了電話，順手把人拉黑。
嘖。
現在的小孩，戾氣怎麼這麼重。
忘記告訴她了，沒有我的支持，不知道邵文的工作還能留到什麼時候。
下了樓，我這纔看見劉老闆和邵文竟然在。
看見邵文黑沉着臉站在劉老闆身邊順從的模樣，我心裏就有了數。
抬步到他們面前。
劉老闆嬉皮笑臉地迎上來。
「許老闆，都是我對不住你，沒看好自家員工，我帶他過來給你道歉，邵文！」
邵文咬牙，滿臉不耐。
「許老闆，對不起。」
他已經失去了我的支持，要是再沒了工作，就活不下去了吧。
我點了點頭，拿出一份協議。
示意邵文簽字。
他拿起來看了看，瞬間變了臉色。
「你！」
上面是交往過程中一部分貴重物品的歸還告知書。
我只能想起一部分。
剩下的就送他了。
我蹙眉。
「劉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心不誠？上次那個項目我記得還差點資金是吧？」
聽了我這話，劉老闆當即來勁了。
大手猛拍了邵文後腦勺一下。
「讓你來道歉，你這是什麼態度！道歉！敢做就得敢認！否則你就等着人事通知離職吧！」
邵文臉色黑成了鍋底，但又不得不妥協。
咬着牙向我低頭，簽了那份歸還書。
我心情大好。
這三年，邵文在我的庇護下，已經很久沒這麼憋屈了吧。
以後要重新應對工作，不知道他能不能堅持下去。

-12-
我的公司一切順利，甚至又連着簽了幾個大項目。
有信心能大賺一筆。
但聽說，邵文他們就不怎麼好了。
劉老闆看中邵文的名牌學校畢業，想着給年輕人機會。
派給了邵文一個大項目。
沒想到被他搞砸了。
劉老闆甚至還賠進去一些。
當場宣告邵文實習不合格。
邵文突然之間沒了工作，又整日渾渾噩噩。
起初梁又水還對他死心塌地、不離不棄。
後來親自抓到他出軌的證據，跟他分手了。
兩個人的日子也過得不好。
聽到這些消息，我找到顧予撤訴。
孩子嘛，給點懲罰就可以了。
我不再要求他們還錢，但車子房子全都賣了二手。
邵文的日子一落千丈，甚至比不上上大學時候的勤工儉學。
聽說他後來又去ťṻₙ了三年前的那家餐廳。
可能在期待再一次的偶遇富婆。
再後來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梁又水離開了這座城市，不知道去哪了。
她的生活，我也並不好奇。
我盯着面前的顧予。
「你和我說這些幹嘛？」
他一本正經。
「許女士，爲了你的事情，我已經幾天沒有好好喫頓飯了。」
他點到爲止。
我當然明白。
「好吧，請你喫飯。」
我們去了一家靜謐的餐廳。
我想，他應該有話對我說。

-13-
我切着手中的牛排。
「說說吧，剛畢業的實習律師，怎麼有手段停了梁又水的卡？」
他十分無辜。
「上報法庭，他們沒能力還錢，當然要凍結賬戶。」
我抬眼瞟了一眼。
「你明白我意思，一個實習律師，誰會搭理你？」
聽完我這話。
他的眼尾瞬間落下。
就像一隻原本活潑昂着頭的小狗，突然耷拉了耳朵。
不開心都寫在臉上。
「你要是好好查過我，就不會問出這句話了。」
「你真不記得我了嗎？」
我疑惑。
「我該記得你嗎？」
顧予臉上寫着不悅。
「我是學校的優秀畢業生，用的老師的名頭，沒人敢忽視。」
原來如此。
優秀學生，可以理解。
「你是李老師的學生？」
聽了這話，顧予眸子瞬間亮了。
「你記起我了？」
我搖了搖頭。
「沒有，你是李老師介紹給我的，又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孩，只是李老師的學生。」
他有點失望。
緩緩道來。
「我是你資助過的學生。」
「前一陣畢業的時候，我想當面感謝你，李老師說你拒絕了，你爲什麼拒絕我？」
原來是他啊。
不知爲什麼，我突然有些驕傲。
這是我資助出來的優秀學生。
以後更會是優秀律師。
「原來是你啊。」
「你能考上大學順利畢業，靠的是你自己。」
「不用惦記着那點資助，你能成功走到我面前，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顧予沉默了片刻。
久到我以爲這頓飯他不會再說話了。
他卻突然開口。
「不是的，如果沒有你，世界上早就沒有顧予了。」

-14-
他目光澄澈。
「我家住在平安村，周圍都是村子，離縣城很遠。」
「五歲那年，是我爸第一次進城，他說會帶給我城裏最甜的糖。」
「可是他騙我，等到最後的是他出車禍死了的消息。」
「我媽有先天性心臟病，聽到消息，也跟着去了。」
「突然之間，我就變成了孤兒。」
「正想跳河就這麼跟着爸媽一起去了，就看見李老師身邊的你。」
「你拉着我的手，跟我說那是你第一次下鄉，我是你遇見的第一個孩子。」
「也是你，從李老師那得知我的家庭狀況，抱着我哭個沒完。」
「我們一起坐在鞦韆下，你讓我好好讀書，錢的事不用操心。」
「我突然就不想死了。」
「這麼多年，你當初跟我說過的話，我一句沒忘。」
「我沒有惦記着錢，我惦記着一直是你，給了我生的希望。」
顧予說到這。
我的思緒才慢慢飄轉。
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那年，我十七歲。
掙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說起來可笑，一直都想掙錢，可真的掙到了，我卻不知到底要做什麼。
恰好看到資助消息。
我直接去了那個偏遠的村子。
親眼看見了那些無助的孩子。
這才明白了自己的意義。
當年的那個小孩，我確實有印象。
都長這麼高了。
「顧予，你該謝謝你自己沒有放棄。」
「當然，我也看到了我堅持的意義。」
顧予擦了擦眼淚。
抬頭笑着看我。
「許言，謝謝你。」

-15-
接下來一段日子，顧予完成了幾個案子。
一點差錯都沒出。
順利轉正。
成爲了正式律師。
我們兩個慶祝後，他說要回去見見李老師。
想想我也好久沒見到李老師了，便約着一起回去一趟。
平安村變了很多。
我記得上一次來, 還是泥土地。
還遇到了下雨天，車子陷在泥土裏根本出不來。
進村的路十分坎坷。
現在已經變成水泥路了。
進村之後, 有幾家孩子光着屁股來回跑。
大人們坐在樹蔭下嬉笑。
我們也見到了李老師。
她比幾年前蒼老了一點，眼神也不濟。
沒認出顧予。
卻在看見我的一瞬間認出了我。
「許女士？你是許女士吧？」
「是我們平安村的慈善家嘞！」
村民們很熱情, 李老師怕嚇到我, 帶着我去了她的辦公室。
十三年前, 第一次踏進平安村的時候。
李老師還是青澀剛入社會的小姑娘。
現在, 她拿着相片介紹她的孩子時, 滿臉的驕傲。
Ṭū₇和李老師寒暄幾句後, 我和顧予去村子裏到處走走。
到河邊時, 顧予突然站定不動。
我調侃。
「怎麼了？五歲的顧予不懂事，十八歲的顧予還不懂事嗎？」
「生命誠可貴！」
顧予突然指着那棵樹開口。
「那時，你和李老師就站在那。」
「那是我第一次見你。」
我想了想。
確實。
當年看見這個站在河邊的孩子, 把我嚇了一跳。
接着, 顧予又指向另一處。
「當年, 這裏有一棵樹，有秋千, 你就是在這跟我說, 要好好活着。」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點了點頭。
「是，你和平安村都長大了，都變好了。」
顧予走到一棵樹下, 叫我過去。
我跟上去, 看着他挖開泥土。
「你這是幹什麼？」
「一會你就知道了。」
沒多久, 顧予就挖出了一個鐵盒。
鐵盒早就生了鏽。
我不明所以，直到顧予從裏面拿出了一封信, 和一個小熊玩偶。
示意我看看。
小孩字跡。
笨拙又真誠。
大概是在說, 以後要努力，成爲像姐姐這樣的人。
小熊玩偶是十七歲的許言送給五歲的顧予的。
許他人生浪漫，再無苦難。
如今的顧予，做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再回神時。
顧予眼中已寫滿真誠的愛意和滿滿的情深。
「許言, 我十三年的夢想只爲能找到你。」
「沒有你，就沒有現在的顧予。」
「你是指引我的旌旗，我只願跟隨你的步伐。」
「許言, 你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
我一愣。
從沒想過顧予還會有這種想法。
「可我大你十二歲！」
顧予的眸子像浸滿了春水，皎皎讓人移不開眼。
「年齡從不是相Ṱū₃愛的問題, 目的不純粹纔是。」
是啊, 相愛本就沒有界限。
任何年齡，任何性別, 都不是限定相愛的標準。
愛，沒有界限。
沒有標準。
三十怎麼了，十八怎麼了？
照樣可以相愛。

-16-
回去之後，我和顧予迅速陷入了戀愛狀態。
他不圖我的錢，會認真地跟我說。
他現在確實沒有很多錢，不能給我很好的禮物。
所以我也不用給他什麼。
把他當成一個男人看待。
他會更加努力地面對生活，早點達到我的標準。
我笑着撫上他的臉頰。
居然還有這種可以白睡不用花錢的。
只圖我可以留在他身邊。
真是稀奇。
多久沒有遇到這樣的男人了？
顧予的工作十分順利，雷厲風行。
在律所中的地位也越來越高。
身價也見漲。
站在我身邊卻越來越溫柔。
越來越貼心。
小到一日三餐，大到頭疼腰疼，全是他親力親爲。
甚至比一個保姆還要體貼。
在一個平凡的下午。
我和顧予約在一個平凡的餐廳喫晚飯。
他突然單膝下跪。
手中捧着的是一顆鴿子蛋大的鑽戒。
我震驚。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在我印象裏，顧予還是那個一個月賺不了多少錢的小屁孩啊？
正因爲他每個月工資沒多少，到我銀行卡時都讓人注意不到。
我讓他自己留着。
不用上交。
就這樣一個月一個月的攢，顧予能攢到這麼多錢？
我順手摸了摸他的腰腹。
「你還年輕, 別賣腰子啊！」
「順着腰腹我又摸上腎。」
「也別賣腎啊！」
「更別賣血！」
顧予輕笑一聲。
「沒賣，全的。」
我鬆了口氣, 全的就好。
這才伸出左手。
看着燈光下閃耀的鑽石。
我揚了揚脣角。
相愛阻萬難。
年齡, 真的是最不值一提的了。
祝世上所有相愛之人，不論經歷何種阻難，都能順利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