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三年,隔壁墳的兒子是個富豪。
每次燒紙錢,我都在旁邊偷偷撿錢。
中元節前一天,突然能入他夢。
他問,「幹什麼?」
看着他那張帥氣絕倫的臉,我嚥了咽口水。
「能不能給我燒幾個男人啊…..」
男人臉色瞬間黑了,「你還要幾個騷男人?」
「唉?不是… …」
我急得語無倫次。
他最後無奈嘆息,「要多騷的?」
我說的是這個嗎… …
-1-
因爲三倍的加班費,我加班猝死了,年僅二十五。
我是孤兒,性格孤僻。死後沒人上墳,剛死幾個月在陰間當餓死鬼。
身邊的鬼都窮,這地方很偏,埋葬的基本是和我一樣是孤寡。
直到三年前的某一天,我的墳突然被移到了另一處墓地裏,富鬼圈子。
聽其他的鬼說,因爲那塊地被政府徵用。
更加幸運的是,在我旁邊墳墓的鬼家裏很殷實,來燒錢都是一大卡車。
由於太多,紙錢會飄到我這裏。
每次都能撿到好幾十億。
次次都是她兒子親自帶人來燒,但鬼看不清楚人,只能看到輪廓,比較高,形態年輕。
挺孝順的一孩子,可惜他不知道,她媽媽三年前已經轉世,所以他每次燒的錢都上交地府了。
但我希望他一直這麼孝順,畢竟我轉世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因爲人間沒有人給我積功德。
也是花錢拖了好大關係,才終於混到幫孟婆燒火的差事,這樣能做一些業績,早點投胎。
今日孟婆突然提前收工,說腰疼,我也提前下班。
明日就是中元節,會提前開鬼市,一年當中最熱鬧的時候。
鬼市應有盡有,就是價錢昂貴,富鬼們的場地。
我每次都只敢喫喫東西,喝喝小酒。
隔壁是最熱鬧的酒吧,裏面撒錢如糞土,各種俊男靚女,特別是那當家男花魁,那樣貌,那身段,簡直是尤物,看着流口水。
今日不知怎麼就喝醉了,醒來後卻在別人家裏。
但周圍的場景不真實,我很快意識到,這可能是別人的夢境。
正想離開時,畫面隨即轉到一張牀。
-2-
上面躺着一個熟睡的男人,皮膚古白,棱角分明的臉俊美異常。
睡衣半開,健美的腰線,塊塊分明的腹肌,配合着呼吸一上一下均勻浮動。
這身材真絕,我眼睛都看直了。
忍不住伸手,快要接觸碰到時。
男人突然睜開眼,臉色變得兇厲,「你幹什麼!」
我手足無措,「你衣服開了,我幫你扯一下。」
他順着我的眼睛往下,慌亂扯好衣服。
然後從牀上起來,不緊不慢的去倒水喝。
只是越看着這身形,越覺得熟悉。
呀!終於想起來了,他好像是隔壁家常來燒錢的兒子!
居然長這樣… …·
「你是誰?」他問
「我是你媽媽的鄰居… …」
他皺眉,像看神經病。
我又問,「你是不是叫宋雲禮?」
不答。
我繼續解釋,「我其實是鬼,是你媽媽在地下的鄰居。你是不是給她燒了北京四合院,蘇州園林,我還在去逛過,裏面有很多小貓,還有,你每次燒錢,都是以車計量,會帶五個人。」
宋雲禮若有所思,眉頭逐漸舒展。
「那些貓都是我親自紮好放進去的,別人不知道。」
我拼命點頭,「我沒騙你吧。」又道:「你不用怕,雖然我是鬼,但這只是你在做夢,不是真實的,醒了ṭű₀就沒事了。」
宋雲禮放鬆了戒備,猶豫片刻看向我,「我媽··她,還好嗎?」
我尷尬的摸摸脖子,「額,挺好的,要什麼有什麼。」
她轉世前確實滋潤,富甲一方。也很善良,總是叫我們這些餓死鬼喫飯。
只是總哭,眼睛時常都是腫的。
宋雲禮寬慰一笑,「那就好。」
隨後目光又轉向我,上下打量,「所以,我要怎麼感謝你?」
-3-
「啊?」我一臉懵逼。
「感謝你告訴我她的情況,有什麼要求你說吧,明天醒來我會記得。」
嗚嗚嗚,真是大好人!
我脫口而出錢,他答應得很快。
看着他那張臉,狹長的瑞鳳眼彷彿閃着桃花,看得讓人心醉。
他比酒吧的男花魁長得還要好。
我這個生前沒碰過男人的雛兒,死了都很容易被迷惑。
不自覺的嚥了咽口水,道:「那個,你可不可以幫我燒幾個男人啊… …」
宋雲禮眼睛微眯,臉色瞬間陰沉,「要幾個騷男人?」
雖然鬼沒有心跳,但是感覺身體緊了一下。
「額,這,嗯,不… …·」
宋雲禮一臉平靜的看着我,眼神里卻波瀾翻滾,彷彿在審度。
我急得舌頭打結,半天沒解釋出來,社恐人的嘴笨,服了啊!
最後只能咬緊嘴脣低下頭,委屈ŧų⁼道:「算了,不要了吧… …」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嘆息,「你要多騷的?」
?
我是這個意思嗎,懷疑自己三秒。
「哥,你聽錯了。」
他背對着我揮手,語氣不耐煩道:「知道了,明天給你燒。」ŧū́₆
嘶!
我還想挽回點尊嚴,夢境忽然破碎。
回到了鬼市。
唉?真實又虛幻,像是我做了一場夢。
第二日,孟婆請假了,他們說孟婆每年這個時候都腰疼得下不來牀。
咦,我去年還看見她在鬼市點男模啊… …·
中元節的湯一律五折,所以生意很忙。
部門的老油條們也想出去玩,所以各種推脫,最後任務就落在我身上。
好說!今天的工錢高呢,我樂此不疲賺錢。
但確實累,後半夜我都直不起腰,忙了個通宵。
孟婆第二天中午才懶懶散散來,扶着腰打哈欠。
我貼心的給她搬凳子,垂肩,「孟婆,腰好點了嗎?」
孟婆笑着揮手,「好多了,小夏子,聽說昨天是你加的班。辛苦了,今天回去休息吧。」
「嘿嘿,我沒事啊。」
孟婆搶過我的手上的工具,推搡着我,「回去吧,忘了自己怎麼死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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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好吧。不裝了,我的腰真要斷了。
回到家,門口乖乖站着四個男人,形象稍微各不相同,高一點,瘦一點,胸肌大,臀部翹。
但都是同一張臉。
天老爺,怎麼都是宋雲禮啊!
-4-
他還真燒男人啊。
但感覺很怪,就像熟人盯着我一樣,瞬間萎了。
我進門,他們跟着,準備睡覺,他們就在牀邊站着齊齊盯着我。
看着怪滲人,「你們能不能出去?」
他們都呆呆的,沒有反應。
聾啞人?
不管了,好累,扯上被子蓋住頭。
可迷迷糊糊又醒來了,躺在一張豪華大牀上,香氛迷人。
我翻身繼續睡,突然又驚醒。
靠,又是別人的夢境!
淅淅瀝瀝的水滴聲,有人在洗澡?
我猛得坐起身來,悄悄的走過去。左瞅右爬,就是一點看不見… …·
突然,門開了。
出現一個白花花,光溜溜的身子,我的眼珠子跟着晶瑩水滴順着腰線往下。
這麼大… …··
我感覺身體一陣躁動,手也蠢蠢欲動… …·
「看夠了嗎?」
熟悉的聲音。
我後背一涼,猛地抬頭,赫然對上宋雲禮那張臉。
嚇得後退兩步,「怎麼是你啊?」又急忙轉頭,「不是,你怎麼不穿衣服就出來了。」
「我在自己家洗澡習慣不穿。」
「你你你,還有其他人在呢,你不怕嗎!!」
他悠然笑道:「你不是說有你在是夢嗎,既然是夢,爲什麼要怕。」他一步一步朝我走近,「而且,怕的人好像是你。」
「怕,我是鬼,我怕什麼!!」
嘴硬,但是身體在誠實的後退。
腿彎抵到牀沿,磕絆的跌坐在牀上,咽咽口水,「你別過來了… …」
他嘴角噙着笑,俯身慢慢壓下來。
-5-
空氣之間,是虛無,但氣氛的緊張卻擠壓着我。
深呼一口氣,「你再這樣,我真的就抱了!」
說時遲那時快,我立馬伸出手,卻是一團空氣。
失望… …果然是夢。
宋雲禮卻笑出聲,手伸向我腰邊。
難道他可以接觸到我?於是閉緊雙眼,微微仰頭,開始期待。
「你壓我衣服了。」
一盆冷水澆醒我。
宋雲禮扯出我屁股下的白襯衣,轉身穿好。
納悶,剛纔明明什麼都沒有… …
看着他拱翹的臀部,大腿線條的肌肉健美,好像古希臘雕塑。
鬼使神差問了一句,「你,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怎Ţŭ⁾麼了。」
「沒有就好,你有女朋友天天夢見別的女人不太好。」
他轉身,眼神戲虐,「我沒有夢別人,是你自己闖進我的夢裏,還試圖對我… …」
「停!別說了!我這就走!」
會羞愧死!重點也喫不到!好氣!
宋雲禮卻慌張拉我,」等會… …」
我悶頭往前衝,很快出了夢。
一下子跌回到自己牀上,瞬間就好睏,好累… …
鬼也會做夢,宋雲禮將我手腳用皮鞭綁住,讓我向他求饒… …
觸感好真實,像是被浸泡在水裏,沉溺又十分貪念渴求。
「宋雲禮!」悶哼一聲,夢醒了。
我卻像一潭死水,久久才緩過勁來。
暗暗怒罵,都怪宋雲禮,總是不穿好衣服,浪蕩!
這時,才發現幾個宋雲禮的紙人還齊刷刷的站在牀邊。那一雙雙勾人的眼睛,倒是與他一模一樣。
我起身去扒了他們的褲子。
霎那間,心如死灰。
好好好,給我燒的男模,都沒有弟弟!
-6-
中元節,宋雲禮給我燒來幾百億,瞬間成了小富婆。
這麼大方,也就原諒他了。
但最近幾日都沒有再入夢,前面是爲何,我也想不通。
於是在燒火之際,側面向孟婆打聽。
她一聽臉色變了,說鬼擅自入人的夢是要被處罰的。
我大喊冤,實情相告。
孟婆笑道:「若是別人刻意拉你入夢,就不關你的事。」
我悻悻地拍拍胸脯。
孟婆用勺子轉着湯,沉吟片刻,「嘶,也不對。一般鬼能入人的夢,要麼是他的親屬,這是規定允許。
「還有一種屬於生前有羈絆,可能是欠了一段緣,一段孽之類,活着的人未了卻,所以頻繁在夢裏向你討債。」
我瞬間傻了,大腦迅速搜索在人間二十五年的事,一沒談過戀愛欠人情,二沒有借錢不還。
見老人小孩都讓座,見流浪貓狗都送飯。
更加沒有害過人。
一生兢兢業業,如履薄冰。
倒是在公司經常幫人加班,要欠也是別人欠我纔是!
宋雲禮!
我和他從來沒見過,欠誰也欠不到他頭上啊!
孟婆也納悶,「那可能就是,她看上你了,拉你入夢約會。」
「就算看上也得先認識我吧,不然怎麼看上的呢,看到我墓碑上的照片?」
「噗,有可能,你不是在他媽旁邊嗎,可能每次燒錢看出感情了吧。」
… …···
不過孟婆還告誡我,人類的招法很多很厲害,能引鬼入夢不稀奇。就怕居心叵測之人,有另外的陰謀,畢竟他們有很多手段能對付陰間的東西。
這給我嚇得晚上睡覺都不踏實了,好怕再次被拉入夢。
跑到鬼市詢問有沒有可以防身的東西。
但聽見是對付人的,店家都把我轟出去。
賣這些玩意兒違法!
在擔驚受怕的日子中,還是入夢了。
-7-
這次宋雲禮穿戴整齊,我們在一間空曠的屋子裏。
他坐在沙發處,靜靜地端詳着我,臉上帶着莫名的笑意。
我卻被看得毛骨悚然,深吸一口氣,誠懇的朝他鞠躬。
「宋大老闆,我確實有錯,不該鬼迷心竅,見錢眼開,以後不會這樣了,求放過!」
因爲苦思冥想後,能想到唯一可能結愁結怨的原因。
大概是知道我每次偷偷在他媽墳邊撿錢。
「雖然那些錢多數都被我花了,賠,不太現實,因爲人拿着冥幣也沒用。往後我保證,再也不撿你錢了。」
又想了想,一咬牙,下了決心。
「還有,上上次我騙了你,你媽媽其實在三年前已經轉世了,你再燒錢她是收不到的,我上次隱瞞,是想你繼續燒錢,我想在旁邊撿… .ťú³..·」
這下交代完,沒有退路了。
心好痛啊,嗚嗚嗚。
只是他半天不說話,我腰都彎累了。
難道不滿意我的說辭,於是又開始醞釀了一大段。
宋雲禮不知何時走到我跟前,語氣隨意,「我早就知道了。」
嗯?知道還燒錢?這就是錢多得慌吧。
他又道:「就爲了這點事,至於跟我道歉?」
哈?
我疑惑抬頭,他似乎有些不高興。
於是撓撓頭,「因爲,我實在想不到哪個地方得罪你了,頻繁拉我入夢,我也心虛嘛。」
宋雲禮眸色突然暗淡,「你沒有得罪我,是我,想見你。」
-8-
啊?啊?啊?
空氣都凝固了,我更像是被打了石膏。
嘴脣動了半天還沒吐出來一個字。
宋雲禮眉眼間變得柔情,伸手想要觸碰我的臉。
我瞪大眼,身體不自覺往後仰。
這是什麼操作!
霎那間,夢又破了。我被彈飛出去,重重摔在家門口。
想了好幾天都沒有想通他那句「想見你」
嘶,怎麼見他三次,每次都不一樣啊,像是三個人。
猜不透,算了。
陰霾許久的心情也終於撥雲見日,總歸,不是要鬼命的事。
而且孟婆最近心情好,還教了我一些熬湯的知識。
她最近又腰疼的厲害了,每天只能上半日班。
「小冉子,老婆子我又開始疼了,你先看着湯,我去躺一會。」
「婆婆你去吧,這裏有我就行!」
一連一個星期,我幾乎上的通班。
幸好,鬼不會猝死,有多少我就能上多少。
部門裏的人說,是因爲花市來了新的男花魁,孟婆包場子去了。
還嘲笑我樂呵呵的加班。
不是,加班有錢還能刷經驗啊。
簡直是美差好嗎,她們肯定是嫉妒我!
第十天孟婆終於回來了,露臍裝加小皮裙,性感又妖嬈,脖子邊上全是紅印。
果然是玩得嗨,皮膚都忘記換了。
孟婆直接放了我兩天假,工資依舊三倍。
我開心的回家睡大覺養精蓄銳。
很快就被吵醒,是那羣偏墳的朋友。
她們早聽說我得了幾百億,想要敲詐一筆ẗû₊,但是我一直加班。
好不容易等到請假,要我帶他們去花市逛逛。
-9-
小美這個曬迷最是激動,一路上蹦蹦跳跳。
「小冉,你不知道,花市新來的花魁那叫一絕!」
孟婆都玩了十日才歸,應當絕色。
不過,我可沒錢點花魁,以後撿不到錢了,這點錢還得緊緊巴巴的過。
「花魁就別想了,請你們進去喝點酒,那還是可以的。」
「那是,我們看看就滿足了,還有那裏酒喝簡直堪稱過年。」
看到那花魁了,也就還行吧,有點細。
在鬼界接觸這種東西少,能來點這些也不易,想必大家都是餓了。
只是奇怪,喝着酒腦子裏全是宋雲禮。
真該死!不得不說那臉那身材,真的很妖孽。
暈暈乎乎,唉?我好像又看到宋雲禮了。
那張臉越來越近,逐漸清晰。
酒給我驚醒了。
鬨鬧嘈雜消失,陌生環境,又聞見熟悉的香氣。
是入夢,太突然了!
只是宋雲禮那張臉上氤氳着一層怒氣,「你怎麼又去那種地方?」
「唉?我只是去喝酒啊。」
「你喜歡那種妖豔又騷的男人嗎?」
「我喜歡長得好看的。」
「那我怎樣?」
我吞了吞口水,「好啊… …可是,我又碰不到你。」
宋雲禮死死盯着我,彷彿要生出東西將人捆綁住。
不明他爲何如此。
我先道出疑問,「都說清楚了,你爲什拉我入夢呢?!還有你上一次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啊?我腦袋都想破了。」
宋雲禮沉悶的嘆息一聲,「夏冉,你仔細看看我,當真從前就不認得嗎?」
我湊近細細的左看右看,隨即搖頭,「真是從撿錢開始認得你的,那時候還看不清楚臉呢。」
「我還有個名字,叫許巍。」
嘶,是有點熟悉呢,但是想不起… …
他又補充道:「在麗山孤兒院,那年我七歲。」
腦子裏開始像是回放膠片,尋找痕跡。
「哦!」我一拍手,「悶蛋子啊?!」
-10-
他激動道:「還記得嗎?」
「記得啊,你當時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還在後山找了你好多天呢。」
他愧疚道,「當時我父親深夜將我接走,沒來得及跟你告別。」
一切真相大白。
那時宋雲禮剛來孤兒院,由於長得好看,性情高冷不說話。大家也不跟他玩,叫他悶蛋子,合夥捉弄。
但宋雲禮不喫虧,縱使面對一幫人他也要拼得頭破血流。
我當時去拉架,不小心替宋雲禮捱了兩拳,小宇宙爆發,勸架變成加入戰鬥。
最後我與宋雲禮險勝,但傷得不輕,二人的革命友誼也結下了。
那段時間我和他幾乎出雙入對,是性別不同的好兄弟。
只是三年後的一天,我起牀後,整個孤兒院都找不到宋雲禮。直到院長告訴我,宋雲禮已經被家屬接走,以後不會回來了。
還清晰的記得那時的心情,沮喪,但又有點高興。因爲至少證明,他還有家人,不是孤兒。
至於後來,時間慢慢推移,逐漸長大,忙於工作,生活,這段曾經的往事也被深埋。
「可是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你。」
四目相對,宋雲禮眼眶慢慢泛紅。
他被接回宋家,並改了姓名。被養在偏僻的別墅,要求學習各種課程,爲了以後接管公司。
終於到自己成年,開始掌控話語權後,他第一時間便去了孤兒院。
得知我已經離開,並且也改了名字。
便一直叫人尋找,直到三年前,得知我猝死。
說到這裏,宋雲禮淚水包不住。
我也忍不住難受,淚眼汪汪。
很快,我又緩過勁來,略帶氣憤的看向他。
「不對!既然你早就知道我是誰。爲何第一次見我,你那樣的態度?!這一切又是怎麼回事?」
越想越氣,擼起袖子要算賬。
宋雲禮語氣軟下來,「杳杳,這次時間不夠了。」
杳杳是我在孤兒院的名字。
「不行!」我着急要上前抓住他。
可場景越來越飄渺,只留下一句,「我們還會再見的,杳杳。」
-11-
哼!氣死,跑得得比狗還快!
但胸口處卻覺有團東西在擠壓,像是要長出來一般。
我激動的順了順,好久沒有體會到驚喜感。
心情是愈發的好,往後不用再爲錢擔心。
不過想想還是生氣的。
話總是說不完,跟小時候一樣,做事鬼鬼祟祟喜歡吊人胃口。
不過,好像到最後,都是準備驚喜。
我近來每天睡覺都點香,儘量睡沉,好入夢。
只是過去一個月了,宋雲禮一次都沒有喚過我。ṱů⁽
靠!什麼意思,這傢伙,不會是心虛了吧!!
導致看着那四個紙人更加不順眼,讓他們給我跳脫衣舞。
上次去鬼市買了助聽器,得找他報銷。
後半夜失眠了,喝酒都不管用,數了一萬隻羊… …·
突然,感覺眼前一片白茫茫。
睜眼,不是自己的牀。
「宋雲禮?」我試着喊了喊。
宋雲禮一身西裝推門而入,「杳杳,你醒了。」
他臉上的疲憊感明顯,眼裏的紅血絲密佈。
「你幹什麼去了,累成這樣。」
宋雲禮脫掉外套,「最近公司的業務有些繁忙,我昨晚剛應酬完,就睡下,所以就以這種形態來見你了。
「對不起杳杳,這段時間讓你久等了。」
呃,他這副溫柔的模樣我還有些不習慣。
還挺懷戀前面高冷囂張的模樣。
「咳咳,你喝點水,休息一下再說吧。」
他急忙坐過來,「沒事,我就接着上次的說。」
-12-
得知我死後,他找到了我的墳墓。聽說這塊地類似亂葬崗,安葬那些孤寡人羣,價格便宜,地界差,可能稍不注意就被來往的車輛壓扁墳。
宋雲禮索性將那塊買了,再與政府合作,把當地的墳遷至園區,儘量都立了碑。
並且將我安放在他母親墳邊,專門修葺一番。
有心了,感覺鬼體暖暖的。
但也是在瞬間消散,輕拍桌子。
「那你怎麼不直接給我燒錢,還讓我心驚膽戰的撿。」
宋雲禮愧疚低下頭,「我怕你不認識我,不收的我錢。」
「不是,你想多了吧!!誰會不要錢啊!」
「可是你以前告訴我,無功不受祿,不能平白無故受人家恩惠,接了就要還人情。
「你已經去世,還不了我的人情。我只好在母親旁邊多燒點,自動飄到你那兒去,這就不算欠了吧。」
呃,我以前說過這種話?小時候這麼正直呢?
唉!都是被社會磨平了棱角。
「行吧,這事就算了,那讓我入夢呢?」
此時他臉上泛紅一抹紅暈,吞吞吐吐。
「通過大師的乾坤鏡,知道你經常出入男模店,我知道你爲人正直,不會做那種事,大概是許久沒接觸異性的緣故,所以讓大師調配了夢境。
「不表明身份,怕你不相信,想慢慢跟你接觸。」
說完,宋雲禮的臉到脖子紅得滴血。
好傢伙,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多彎彎繞繞呢!
總之,算有心。
不過有些尷尬,像是私生活被窺探。
努力挽回形象,正經道:「嗯,算你有心了。我去那種地方就單純的喝喝酒,根本不會找男模,你以後也不用再辛苦看着我了。」
宋雲禮眼裏閃過一絲失落,「那我以後還能見你嗎。」
「你要是想見我,隨時都可以啊。還有就是,以後能不能多燒點錢啊… …·」
「那是自然,要多少有多少。」
-13-
宋雲禮確實給力,瞬間給我送上財富榜第三名。
一時間身邊不知道從哪裏多了很多莫名的朋友。
連到花市喝酒,花魁和老闆都主動來敬酒。
搞得我最近都不敢出門。
沒成想地府的鬼還是會搞陽間那一套呢。
小美卻說,「你忘了地府的鬼生前都是人啦。」
說得也是。
小美最近總來我這裏,每次來就盯着我的紙人。
「冉冉,你青梅竹馬長這樣啊,那是比花魁帥多了。」
「不算青梅竹馬吧,就在一起生活過三年。」
「嘖嘖嘖,人家可一直記得你呢,瞧瞧做的這些事,真讓鬼羨慕。」
不過自從知道許巍的存在後,空蕩許久的精神彷彿有了個寄存體。
臨走時,小美想要一個紙人。
我強硬攔下不給。
她罵我小氣鬼!
小氣就小氣,這些可都是宋雲禮的臉,不容許被糟蹋!
最近入夢,我和宋雲禮都像小時候聊天。
他給我煮飯,說是從小就學了手藝,想着以後要煮給我喫。
可惜在夢裏,接觸不到食物,我連他都碰不到,但看着也令人歡喜。
指揮他做奶茶和藍莓布丁,這是我最愛。
雖然互相接觸不到,但我每每挨近一點宋雲禮的臉就明變得紅溫。
伶俐的手腳也開始變得笨拙。
我自然明白。
只是他不知道,我的反應比他更強烈,每次都穿着那若影若現的白襯衫,包緊的臀部,看得我眼睛不會打轉。
鬼不會有臉紅的生理反應。
但最近在夢的時間好似越來越短了,每每說話都意猶未盡。
又是過了一個多月,宋雲禮沒有找我。
導致上班經常走神。
孟婆突然在一旁說道:「丫頭,經常入凡人的夢可不是什麼好事。」
-14-
我瞬間慌了,僵硬的看着她。
孟婆放下手中的東西,坐下來同我細說。
「你可知那夢境是如何來的,你們每見一次,消耗的就是他的精氣,一旦消耗殆盡,便是他的死期。」
我手中的木頭被嚇掉了,「這是怎麼回事?」
孟婆說,這相當於一種獻祭的法子,與陰陽兩隔之人見面,見面次數越多,需要的精氣就越多。
細想,難怪感覺他最近的狀態不佳,時間更短,想必是消耗過度。
一時間,懊惱與自責滾滾襲來,難受得不是滋味。
「喲,怎麼一下子焉了?」孟婆打趣道。
我麻木的添着柴火,思緒已神遊。
「撤火撤火!鍋要乾了!」孟婆着急大喊。
忙不迭的撤火,差點把自己燒到,最後弄得亂糟糟。
「對不起對不起!!」自責的道歉,眼突然大顆的掉。
孟婆深深嘆息,「罷了罷了,看你這段時間工作盡心盡責又幫我加班。我這裏有粒丹藥,可以在人間暢遊一日與凡人無異。
「你儘量在這一天裏與那凡人把事情了卻,回來安安心心燒火。」
我雙手捧着丹藥激動不己,「這這這,你給我這種東西沒事嗎,知道會不會被責罰?」
孟婆一臉不屑,「嘁!我的東西想給誰就給誰,你儘管去,就說我準的。」
不愧是十羅閻王都要禮讓三分的神。
她最後叮囑,「但要切記,萬不可以干預人間的是非。」
「嗯!明白的!」
所幸,夢境也很快來了。
得知我能以人與他見面,宋雲禮激動的上前,卻撲了空。
我嗤笑道:「好啦,明天在你家樓下等我。」
「好!」
「今天要好好休息哦。」
「好!」
-15-
挑半天家裏只有白色的襯衣,又將小美催來,搗鼓了個僞素顏妝。
她調侃我,「怎麼今天想起帶妝上班啊?有喜歡的人了?」
「畫着我自己看不行嗎?」
「嘖嘖,看着不像。」
追問着我煩了,用兩瓶酒將她打發走了。
出門時,我整個身體都是緊繃的。
見到宋雲禮真人時,我久違的感受到呼吸停止般,心臟跳得炸裂。
這是人才會擁有的感覺。
他比夢裏還要精緻得過分,今天還抓了一下頭髮,舉手投足都引人入勝。
「杳杳,好久不見。」
溫潤的聲音將我喚回。
「悶蛋… …呃,許魏,好久不見啊。」
舌頭都感覺哆嗦,好沒出息啊!
我們並肩走在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手時不時會碰到,又火速彈開。
早前已經做好規劃,帶我喫高端大餐,再去遊樂園坐過山車蹦極,還去滑了雪。
看博物館,看動物園,走到南街喂鴿子,打卡照片。
並且都用相機記錄下來,我們拍完了兩千張膠片。
這些是我生前擬的清單,因爲太忙,一直沒有做。
雖然還有很多很多… …
還喫到了排隊三小時的冰淇凌。
舌尖舔到奶油那一刻,甜香充斥着味蕾,渾身細胞都在歡呼雀躍。
唔!原來生活可以這麼簡單美好。
晚上則是在宋雲禮家裏做飯,他親自下廚。
我幹了三碗飯… …·嗚嗚嗚,形象徹底沒了。
最後的時間,我們一起去了麗山孤兒院的後山。以前的圍牆不高,我倆偷偷爬出來,躺在草堆裏聊天數星星。
這裏還和從前一樣,安靜空曠,只是草稍微密了點。
我張開雙臂,感受清風,宛如二十年前一般。
回頭,卻察彼時的宋雲禮有些奇怪,胸前起伏急促。
-16-
「怎麼了?」我問。
他突然上前一步,「你抱抱我,摸摸我。」
「啊?」
「你不是一直想嗎?」
非要說這麼直白嗎,我不要面子的?
不過他好認真啊。
我緩緩抬手,「真摸了?」
他點頭,臉上紅暈逐漸加深。
隔着衣服按了兩下,又迅速伸到裏面,溫熱的凸面,讓我渾身觸電。
鼻子好熱啊,唔,要流血了!!!
宋雲禮突然用力抱緊我,略帶霸道,「摸了我,就不能去摸那些男模了!」
我沿着他後背的線條向下,在臀上輕輕捏了一把,好有彈性。
「他們哪有你好!」
「杳杳,其實我… …」宋雲禮欲言又止。
我手臂用力收緊,回應,「嗯,我知道的。」
此時,兩顆隔着跳動,卻心意相通。
我臉頰貼着他的胸膛,「許巍,夢境的事情我知道了,以後不要再做傻事了,身體要緊。」
「沒事,我不在乎。」
「我在乎!你因爲我出事,我做鬼也不安!」
宋雲禮低頭看我,有些爲難,卻沒說話。
我急切,「答應我好嗎?」
「可是,我很想見你。」
我指着他的心房,「許巍,我一直都在這裏啊,只要你想,我就存在。
「你是我在這個世界最在乎的人,你一定要愛惜自己,答應我。」
宋雲禮沉默許久,我再三懇求,他最終猶豫應下。
我們席地而坐,又順勢躺下,我頭枕在他的臂彎,一起數着星星。
從前不懂他爲什麼喜歡看星星,現在才知,是因爲他媽媽說,死後會變成天上最亮的星星一直守着他。
我側過身,撫摸着他的臉,「許巍,你這些年過得好嗎,辛苦嗎。」
宋雲禮握住我的手尖,移到脣邊,輕吻。
-17-
他平淡的像是在說故事。
七歲的許魏失去至親,一度跌入黑暗,又幸運獲得一絲光明將他握住。
他順着光往上攀巖十幾年,快要接觸到出門口時,卻又墮入無盡深淵。
終於明白,可能自己就適合黑暗的泥濘,也開始喜歡, 開始嚮往,因爲那裏有他最愛的人。
我心裏如痛刀絞般窒息, 俯身上去吻住他的脣。
心疼道:「不要再說了。」
宋雲禮眉心一跳, 按住我的後腦勺, 加深這個吻。
如暴風雨般急切,二人都拼命索取。
他開始解我的扣子, 一顆, 兩顆, 三顆… …
手卻突然停下, 整個人滑躺在我懷裏, 睫毛微顫, 睡容平靜。
是我在脣上動了點手腳。
我將他慢慢平放,捧着他的臉細細將所有輪廓記個明白, 深深印入腦海。
時間, 也差不多了。
許巍絕對誠信,我信他答應不再用夢境。
可剛纔的話語,分明是有其他想法。
我花錢看過他的壽命,還有五十年。
人若自戕,不入輪迴, 且還要在地獄受刑。
剛搬來新墳時, 許巍媽媽經常收留我喫飯, 無意間說起過她經常哭這件事。
因爲她當時走得突然, 一直都放心不下幼年孩子,怕他在人間受苦。即使他已經功成名就, 也同樣放心不下。
做鬼,她也爲許巍以淚洗面近二十年, 日日牽盼。
如今我,又怎麼捨得他去遭受獄刑之苦。
子時鳴過,我用他的手機給管家發了信息。
最後低頭在他脣上一吻, 「許巍, 晚安。」
-18-
回到鬼界,雖不捨,卻敵不上那份自豪的美好。
「喲,這麼高興呢?事情都辦妥了?」孟婆打趣道
我放着柴火,「嗯, 辦妥了!」
孟婆越看越皺緊眉頭,「你這狀態不對啊,別人分離,都是要死要活,你怎麼還唱上了。」
言罷,她握着我的手腕窺探。
最後搖頭, 「你就這樣把他丟草裏, 他醒來不會自殺來找你?」
我自信道:「不會,我給他留了信,他看完一定會照做, 好好活着。」
「哦,這麼肯定?」
「當然,許巍很聽話,一向說到做到。」
還有, 我們會再相見啊,我可以等他,無論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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