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成了我上司後,
我假裝加班猝死,騙了撫卹金跑路。
結果隔天,前男友發了新動態:
【我的愛人死了,我想和她葬在一起。】
他的定位顯示和我距離十米。
下一秒,我家門外響起撬鎖的聲音。
-1-
聽見門口的撬鎖聲,我嚇得心臟都懸到了嗓子眼。
我哆嗦着拿起手機,準備報警之後再跟物業求助。
手機屏幕亮起,上面最後停留的頁面是前男友林舟發的動態。
之前距離顯示同城六公里。
僅僅一會兒沒看手機,這會兒距離顯示十米。
那句話看得人毛骨悚然。
【我的愛人死了,我想和她葬在一起。】
我大腦都死機了。
我鬼使神差打開門口的監控,見到了站在門外的男人。
身高腿長,往那一站像模特似的。
如果忽視他手裏那一兜的開鎖工具,和一袋子致死量的退燒藥,我估計真的有心思欣賞一會兒。
我飛快切小號私信林舟:
【不要啊大哥!你不要做傻事啊!】
這是我掏空存款買的新房!
不要讓我家變成凶宅啊!
-2-
林舟是我前男友,也是我前老闆。
這還是我上班快半年了才知道的。
同事蛐蛐老闆要來分公司,讓我謹慎一些。
等我一抬頭,見到林舟站在我工位邊的時候,我人都傻了。
我和林舟分手快兩年了。
我親身體會過林舟到底有多陰間。
林舟太忙,性子又太冷,給我的感覺像是百忙之中抽時間來應付一下我。
我覺着無趣,索性提了分手。
然而自那天開始,我的噩夢就來了。
曾經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有時間跟我說一句ƭû₋話的人,開始天天在我眼前晃。
一句話不說,就那麼直勾勾看着我。
我嚇得從宿舍搬出去住。
合租的室友是個小姑娘。
我一把交了半年的房租,結果我交完租金第二天,室友就搬走了。
林舟順理成章搬進了我隔壁。
我領着新認識的學弟來家裏坐坐的時候,與林舟四目相對,大眼瞪小眼的在客廳裏僵持。
學弟一臉尷尬,揮揮手和我拜拜。
林舟不提複合,也不和我曖昧。
就那麼一言不發地盯着我,純折磨。
撐到房租到期,我連滾帶爬搬出來。
這次我學聰明瞭,選了整租。
結果房東不知不覺又換成了林舟。
空調和熱水器輪班壞,林舟不是來修理,就是在來修理的路上。
一修就是一宿。
沒有一個晚上是我能自己過夜的。
他不碰我,也不走。
他就那麼看着我。
我徹底破防。
「要不咱換一臺呢?」
林舟冷冷看我。
「你出錢?」
一句話給我問泄火了。
林舟像鬼似的纏了我兩年。
熬到了畢業,我連忙拎包跑得遠遠的,入職了新公司。
想着這回總算清淨了,可以徹底擺脫過去,過上新的人生。
結果,一抬眼又和林舟見面了。
我想問自己的命怎麼這麼苦。
我當即提了離職。
上面Ŧûₖ一拖再拖,等我去問的時候,那邊和我裝傻。
「我沒收到你辭職的消息,你是不是忘給我了?」
我氣得兩眼一黑。
用膝蓋想,也知道想輕易走不了了。
我乾脆弄了個假的死亡證明。
朋友幫我作證。
「江婉上班上死了,等我發現的時候人都硬了,屍檢說是因爲勞累過度導致的突發性急病。」
林舟靜靜看着死亡報告,臉上一點多餘的情緒也沒有。
過了很久,他才閉了閉眼,平靜地嗯了一聲。
「我知道了。」
林舟還不算太畜生,不忘給我一筆撫卹金。
我拿着錢,笑得嘴角咧到耳後根。
出去瀟灑了半個多月,還在酒吧加了個清純小帥,聊得火熱。
可現在,我笑不出來了。
見林舟不回我,我只好硬着頭皮繼續問:
【你的愛人叫什麼名字?】
門外撬鎖的聲音停止了。
林舟拿起手機,回覆了我的話。
【她叫江婉。】
-3-
我見到這行字,心裏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我和林舟在一起,是我主動追求的。
我追了好久,林舟才同意我。
追到手之後才感覺出,好像也就那樣。
林舟答應我的追求,似乎也不是因爲喜歡我。
做飯到關鍵時候,都能在我渴求的目光下,淡然地去接電話。
感覺事事都比我重要。
哄我也只是不得已盡一下男朋友的責任而已。
沒意思透了。
我提分手的時候,林舟不冷不熱地抬眼看我。
「理由呢?」
我心裏那股新鮮勁也早就退下去了,語氣也懨懨的。
「和你在一起,像是寡婦門前站個守門神似的。」
「一點意思也沒有。」
林舟自己忙得腳不沾地,我獨守空房不說,帥氣學弟想跟我認識,我還得苦着臉守那點婦道。
林舟皺着眉頭,像是在思索我那句話的意思。
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他也沒有一句阻攔。
當初林舟但凡對我表現出一點愛我的意思,我也不會把分手的事提的那麼幹脆。
我在心裏碎碎念,打字的速度卻是一點也不敢慢。
【兄弟,我是給人看風水的。】
【我瞧你今天發的照片,你面相不太對,像是身邊跟着什麼東西,你把你愛人的生辰發給我,我幫你看看。】
林舟猶豫片刻,把生辰發給了我。
我回憶着自己那天的穿着打扮,和自己的樣貌特徵,一本正經和他鬼扯。
【那女孩自打半個月前就一直跟在你身邊啊,是個桃花眼,瓜子臉,一身米色長裙的女孩子。】
【她說她不想看着你這麼結束自己,求你不要死,真的。】
那頭顯示正在輸入,隔了很久,纔回了幾個字。
【我不信。】
我趕忙回覆:
【是我親耳聽見的!】
林舟根本油鹽不進。
【可我沒聽到。】
看見這幾個字,我欲哭無淚。
聽見繼續撬鎖的聲音,我人都要麻了。
我抱着破罐破摔的心思,打字回他:
【她說她今晚給你託夢。】
撬鎖的聲音終於停了。
【好,我等着。】
-4-
林舟收拾東西走了。
見到門口空下來,我鬆了一口氣。
看着半個月前到賬的撫卹金,我眉頭已經擰成了麻花。
我要是「真死」了,我貸款還有十年的房子就要成凶宅了。
我要是沒死,騙撫卹金這事兒就完蛋了。
可我要是真有給人控夢的能耐,我就不上這個 b 班了。
我難受得不行,思來想去半天,最後在通訊錄裏找到了我閨蜜。
閨蜜家裏是做風水師的,說不定有辦法呢。
我問:
【怎麼才能讓別人夢到我?】
隔了差不多幾分鐘,另一ŧũ̂⁾頭纔回復我。
我匆匆拿過手機,見到她打了個問號。
【夢到是不可能了,你實在有事的話還不如給人家寫封信。】
我的注意力落在「寫信」兩個字上挪不開眼。
對哦,寫信。
寫一封信,悄悄塞到林舟牀邊,然後等人看完了,我再偷偷過去取走。
看起來很邪乎,詭異程度可以說是超過託夢。
說幹就幹。
我當即寫了一封膩膩乎乎,人鬼情未了的情書塞進口袋裏。
趁着月黑風高,拎着撬鎖工具就出門了。
我本來以爲會花點力氣才能進去,結果這一路卻出奇的順暢。
林舟的別墅在市中心地段。
那麼大的房子,又在寸土寸金的位置,竟然院子裏連個監控都沒有。
看門的傭人也沒有。
連條狗都沒養。
一樓的落地窗就那樣大敞四開。
我的撬鎖工具甚至都沒用上。
直到站在林舟牀邊的時候,我都沒有任何的踏實感。
感覺有些不對勁。
可最終目的又確實達到了。
我搖搖頭,把那份怪異感甩出去,隨後鬼鬼祟祟摸出包裏的情書,塞到林舟的枕頭底下。
牀上的男人緊緊閉着眼。
窗外的月光落進來,灑在他本就蒼白的臉龐上,顯得病態又詭異,看得我心裏慌慌的。
我屏住呼吸,不敢耽擱,打算速戰速決。
然而剛把情書塞進林舟的枕頭下,還不等把手收回來的時候,手腕就被人一把扣住了。
我差點叫出聲。
一轉頭,對上林舟不知何時睜開的雙眼。
我後背已經被冷汗打溼,滿腦子想的都是這輩子活到頭了。
等一會兒,我究竟是會因爲騙了撫卹金的事進去,又或者說,是因爲私闖民宅進去。
也有可能是數罪併罰。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罪孽深重。
亂七八糟的思緒還不等整理完,卻見林舟對我笑了。
那眼神很溫柔,甚至帶着幾分人夫感。
林舟一把將我扯到懷裏,隨後埋頭在我頸側。
滾燙的呼吸灼着我的脖頸。
林舟聲音沙啞低沉。
「老婆……」
他抬眼看我,脣瓣卻順着我的鎖骨緩緩向下。
「喂完了孩子,是不是該餵我了?」
房間裏有些暗,讓我看不清林舟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林舟好像做了一場夢。
夢裏我們結婚了,還有了孩子。
剛纔我出現在牀邊之前,是去喂孩子了。
林舟似乎也沒分出來現在是夢還是現實。
耳邊是林舟有些失落的聲音。
「爲什麼輪到我就沒有了?不能餵我嗎?」
我一動不敢動,唯恐讓林舟意識到這不是夢。
我還在思索怎麼安撫林舟。
可下一秒,林舟卻笑了,指尖勾住我的裙角。
「換個地方餵我也可以。」
這還是我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見到人夢遊的。
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夢遊也能這麼猛。
我甚至連盯着林舟腹肌犯花癡的心思都沒有了。
混身像是要散架一樣,累得眼睛都已經睜不開,最後鑽進衣櫃裏睡着了。
心裏想着就眯一會兒,緩口氣我就回家。
等我再睜眼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我看了一眼手錶,發現已經上午十點多了。
林舟這個工作狂肯定早就走了。
我正好拿了留下的那封情書回家。
臥室裏空無一人,枕頭和被子都收拾整齊。
我昨晚留下的那封情書闆闆正正放在牀頭櫃上,顯然是被人看完的樣子。
我收拾好,打算從昨晚翻進來的落地窗那裏原路返回時才發現,落地窗鎖上了。
我懵了。
我四處找鑰匙也沒找到。
我匆匆從臥室出來。
開門的那一刻,聽見客廳裏電腦鍵盤噼裏啪啦的聲音。
林舟穿着居家服,坐在客廳裏辦公,手邊電話開着免提。
另一頭說話的聲音我記得。
那是林舟的祕書。
林舟回應着:
「是,我今天不過去公司了。」
「昨晚我家門窗都被撬了,家裏進賊了,打算一會兒報警,今天我走不開。」
我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僵硬着垂眸看自己手上滿滿一袋子的撬鎖工具。
難怪昨晚如此輕鬆就進來了。
怪不得房門大敞四開,毫無阻隔。
原來是有人替我負重前行。
我想哭。
不知道是因爲感激前輩,還是哭自己冤枉。
林舟修長的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輕觸幾下。
這次沒開免提,我聽不見對面說話。
但我聽清楚了林舟的話。
林舟報上了自己家的詳細地址。
「昨晚我家監控全被破壞,門窗被撬鎖,家裏丟了一臺電腦,幾隻手錶,一些珠寶,估算損失金額將近六百萬。」
另一頭說了些什麼。
林舟嗯了一聲。
「好的,我現在在家裏țū⁹,辛苦你們過來一趟,二十分鐘後見。」
我灰溜溜回了房間,急得團團轉。
落地窗上了鎖。
正門有林舟守着。
我正絕望着想要不要出去和林舟坦白的時候,突然靈光一閃。
不。
如果有人幫我把林舟支開,我趁機會跑出去,那就沒事了。
我上陣子逛酒吧,正好認識了個比我小兩歲的帥哥,和他曖昧了好久。
他像是被朋友拖過去酒吧的,穿着一身簡單的白色襯衫往人羣裏一站,就足以讓我移不開眼。
我記得他說過,自己家也住在這塊兒的別墅區。
我趕忙發消息求助:
【寶寶,救命!】
那頭很快就回了我消息。
我把林舟的電話發給他,隨後眼睛也不眨的扯謊。
【這是我哥哥,我和朋友玩大冒險輸了,他們讓我打電話給我哥惡作劇,可我的聲音他能聽出來,我只好來求你。】
【你一會兒就說有一個快遞被快遞員弄混了,送到你家去了,讓他去取。】
那邊很痛快的就答應了。
隔了幾分鐘,我聽見客廳裏的林舟接了一通電話就出門了。
我飛快拎着東西往出衝,結果下一秒,林舟又回來了。
險些撞個正着。
我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趕忙躲回衣櫃裏,大氣都不敢喘。
男朋友發來消息。
【寶寶,他不上當呢。】
【他說今天有事,等明天他再約時間過來取。】
距離二十分鐘已經沒剩多少時間了。
我冷汗都下來了。
我絞盡腦汁,最後又不得已撒謊,編了一段家裏人不同意這段感情,於是把我關起來,不許我和男朋友見面的狗血戲碼。
我硬着頭皮,不管不顧叫老公。
【老公,我真的好想見你,想你想到偷偷掉眼淚。】
另一邊開始主動幫我想注意。
【我這就隨便找個快遞送過去,到時候我接你出來,別怕。】
懸着的心落下來了。
我抹了一把眼淚,委屈巴巴地打字回應:
【你最好了。】
過了好久,我才聽見客廳裏有開門聲。
男友這時候纔回我消息。
【我騙他說是生鮮類的,有股味道好像壞了。】
【他拿去廚房拆箱子了,寶寶你在哪?我過去帶你出來。】
我激動到手都發抖。
【我在臥室的衣櫃裏。】
下一秒,臥室的門開了。
我從衣櫃門縫隙看到那抹身影在朝着衣櫃逼近。
我喜上眉梢,當即打開了衣櫃。
然而當我看清站在我面前的男人時,臉上所有表情都僵住了。
林舟朝我晃了晃手機,上面顯示的是我和我男朋友的聊天記錄。
林舟穿着一身白襯衫,和那天我在酒吧裏見到的那道身影無比相近。
林舟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我。
「我該叫你妹妹,還是叫你老婆?人設好多啊。」
他突然朝我貼近,滾燙的呼吸落在我頸側。
「妹妹給哥哥當老婆,好不好?」
-5-
我大腦都要死機了。
最瘋狂的想法湧上頭:
難道林舟把我男朋友給殺了?
不……不對。
仔細回想起那天酒吧裏的相遇。
那哪裏是什麼清純小帥,那分明是換了髮型,改了穿衣風格,又在霓虹燈下看不太清面龐的林舟!
我那時候就已經撞槍口上了!
想通的那一刻,我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
「你耍我!」
什麼狗屁的想和女朋友葬在一起,什麼給孩子餵奶,什麼家裏遭賊,全都是騙我的!
林舟指了指我手上的腕錶。
「也不全都是騙你的,我家裏真的丟了東西,我也真的報了警,街道監控應該也拍到你拎着東西進出我家的樣子。」
「一會兒,你該怎麼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看着他通話記錄裏的報警號碼,覺得自己快要冤枉死了。
這叫什麼事兒。
萬一之前來偷東西的正好走在監控盲區,畫面裏只拍到我一個,那我可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我趕忙把自己的撬鎖工具一股腦倒出來。
衣服口袋也全都翻出來給林舟看。
「真的不是我,我什麼也沒拿。」
林舟靜靜站在我面前,臉上表情淡淡的,像是在思索。
「丟的那些珠寶很小,身上能藏東西的地方也不只有口袋。」
我脣瓣緊抿,看着不遠處秒針緩慢轉動的鬧鐘。
林舟聲音溫柔地哄我:
「乖,我怎麼也比陌生人更好說話,你讓我查一查,我就給你解釋說你是我的女朋友,洗脫你的嫌疑。」
「就剩十分鐘了,想被我查,還是被別人查?」
我抿了下脣瓣,就連聲音都弱下去。
我抬手解開上衣釦子,小聲說:
「想被你查。」
林舟笑了,手緩緩落在我腰上。
「嗯,那我好好查一查。」
我緊張地盯着時鐘,看見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十分鐘已經到了。
可門外一點動靜也沒有。
「已經快二十分鐘了。」
林舟嗯了一聲。
「估計還在路上。」
我眉頭皺起,倒吸一口涼氣。
「你有必要查得那麼深嗎?」
林舟眉梢一挑,問:
「你也不想背上六百萬的債務吧?」
一句話給我問熄火了,索性閉口不言,只是眼睛依舊控制不住地盯着門。
直到過了一個多小時,外面依舊沒動靜的時候,我有點感覺出不對勁了。
我拿起林舟的手機,點開那個報警電話。
備註顯示:110。
號碼:130………
這是林舟祕書的電話號!
我差點把自己氣死。
我把手機往林舟臉上一扔,撿起衣服就抹着眼淚往外走。
「林舟你個畜生!我再也不理你了!」
-6-
世界上怎麼能有林舟這麼壞的人?
我氣得想錘牆。
更想扎個小人寫上林舟的名字,扔地上踩一百遍。
一邊的手機響個不停,我沒好氣地接過電話:
「幹嘛?」
閨蜜被我兇巴巴的語氣驚到了。
「半個多月沒聯繫,你就這麼對待你發小?」
說起來我就一股窩囊火。
我反問她:「我們不是天天聯繫麼?」
昨天還告訴寫信這主意呢。
閨蜜那頭語氣頓時變得奇怪。
「江婉,你是不是說夢話呢?」
「半個月前我不是跟你說公司帶我們去培訓,手機電腦不許碰,完全封閉環境半個月嗎?」
-7-
這句話一說完,我感覺我渾身血都涼了。
確實有這句話,可早就被我忘在腦後了。
因爲這半個月裏,閨蜜每天都在和我聊天。
我匆匆掛了電話,回頭看聊天記錄。
我順着那條寫信的消息往上翻,一條條看着「閨蜜」每天給我發的話。
【林舟不好嗎?你很討厭他嗎?】
【你們爲什麼分手,我一直不太明白。】
【這個內衣我想看你穿,你什麼尺碼,我給你買。】
【寶寶收到我給你做的餅乾了嗎?好喫嗎?】
【洗衣機壞了嗎?髒衣服拿過來我幫你洗吧,但我最近不在家,你郵給我吧。】
【有幾件衣服被刮壞了,我給你買了新的,試一下拍照給我,我幫你看看合不合適。】
再往上就翻不到了。
因爲這個莫名的賬號,是在閨蜜去培訓,徹底斷了聯絡那天突然加上的。
就連一開始的聊天記錄都一字一句複製好我和閨蜜最初的聊天內容。
我的手機被動過了。
我努力去想加上這個人的那天,我在做什麼。
我想起來了。
那是我在酒吧碰見林舟那天!
這個賬號的最新一條消息在屏幕上彈出來。
【寶寶,今晚還來我家寫信嗎?】
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我沒回復。
隔了幾分鐘,那個賬號又自言自語似的發:
【寶寶不來也可以。】
【禮尚往來,今晚我給寶寶寫信吧。】
我真的想回到過去,求當初對林舟斷崖式分手的自己說別搞了,要瘋了。
這是真的碰到鬼了。
我第一反應就是收拾東西趕緊出去住。
我拎東西走到門口的那一刻才意識到,已經是晚上了。
天黑了。
我這樣子貿然出去到處跑,不見得有多安全。
在我思索的時候,突然身後的窗戶響了。
像是什麼東西敲了一下。
又像是有誰在撬。
我家住在二樓,不是很高。
我腿都已經軟了,就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我找到對門住戶的賬號,發消息過去:
【阿姨,我家樓上漏水了,家裏被淹得沒法住,我能借你家客廳睡一宿嗎?】
我和對門鄰居關係還不錯。
住對面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婆婆。
老伴因爲肺癌走了好幾年了。
幾個兒女都已經成家立業,在外地發展,過年都不一定能回來看老婆婆一眼。
老婆婆一個人很孤單,我偶爾會和人說說話,送點東西過去。
那頭很快就回我了。
【我在外面打麻將,我孫子放暑假來我這了。】
【你過來吧,我打電話和他講了。】
我鬆了口氣,當即去了對門。
開門的是個約莫着二十出頭的清瘦男生。
黑髮有些凌亂,遮住了眉眼。
一身黑色居家服,白皙修長的手裏抓着遊戲機,看着像陰鬱的網癮少年。
「進來吧。」
他自顧自往回走,坐在客廳裏打遊戲。
我肚子不爭氣地咕嚕嚕叫起來。
他看了我一眼,問:「餓了?」
我搖搖頭,想說沒有。
可他已經自顧自從沙發上起來,進了廚房。
「我烤箱裏正在烤蛋糕,應該快好了。」
我跟在他身後,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空手過來別人家打擾,還麻煩人家給我弄東西喫。
我試着找話題,緩和一下尷尬的氣氛。
蛋糕從烤箱裏拿出來,我隔着好遠都聞到了香甜的味道。
「你還會做蛋糕啊,真厲害。」
男生低着頭,有些低落地嗯了一聲。
「女朋友喜歡喫,我就學了很久,可等我學會了,她也和我分手了。」
他正給蛋糕胚上抹奶油,看得出手法很熟練。
我後知後覺自己找的這個話題好像有點不合適。
我尷尬笑笑,想轉移話題的時候,他垂着頭自言自語:
「明明是她追的我,對我說了那麼多甜言蜜語。」
「那是我第一次談戀愛,也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歡一個人,可她還是一點情面也不給的把我甩了。」
我趕忙安慰說:
「怎麼會這樣,你這麼好的人,你女朋友竟然和你提了分手?」
他笑笑,聲音裏帶着苦澀。
「她當初要是也這麼覺得就好了。」
我想再安慰點他什麼的時候,面前高大的男生已經將我抱在懷裏。
一顆一顆滾燙的淚水砸在我肩膀上。
「我也好難過,你說我還能追回她嗎?」
「抱歉,奶油弄到你身上了,我幫你清乾淨。」
下一秒,微涼的舌尖舔過我的脖頸。
-8-
我反應過來後被氣得不輕,當即推他。
「放開我!」
門外正好響起細微的聲響。
男生抱着我的手更緊了。
「我奶奶好像回來了。」
我氣得想罵人。
那你還不趕緊放手?
我甚至能聞到他髮絲間淡淡的薄荷味。
很熟悉。
然而我現在已經沒心思去胡思亂Ṭŭ̀₊想了。
我想伸手推開他,卻又不țųₛ敢弄出太大動靜。
入戶門正對着廚房,我不敢想這一幕要是落在老婆婆眼裏會成什麼樣。
「放手!」
那雙手非但沒鬆開,反而抱的更緊了。
身邊的人笑了。
「爲什麼放開呢?大晚上的,明知道這個家裏只有一個陌生的男生,可還是來了。」
「她就在門外,我們玩點刺激的吧。」
我僵硬着別過頭,仔細去看身邊的人。
側臉有些熟悉。
我顫顫巍巍抬手,將他額前散落的碎髮撫上去。
「林舟?」
林舟眯眼看着我,對我的打量不做半點閃躲。
「這麼急着戳破幹嘛,不想多玩一會兒嗎?」
我又驚又氣,一時間講不出話。
我以爲躲開了林舟,結果卻自己敲門進了狼窩。
林舟鬆開了手,抬手隨意把遮住眉眼的碎髮往後抓。
「住你對門的老太太兒女都在別的城市,她一個人身體不好,又沒人能照顧,兒女再擔心也沒法捨去事業回來。」
「老太太捨不得房子空着,於是很早之前就掛在網上賣,在五天之前,我正好買下來了。」
「江婉,我們成鄰居了。」
我啞口無言,腦袋裏亂的像漿糊。
我垂眸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正好出現在這裏的他。
像是我就算什麼也不說,林舟也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一樣。
「笨蛋,明知道手機被別人動過了,就不再多懷疑一些嗎?」
我趕忙翻找自己的通訊錄,發現不只是閨蜜和老婆婆的賬號不對勁。
我的通訊錄裏多了將近一半的人。
我常聯繫的那些人,像是複製出了第二個一樣。
一樣的頭像,一樣的備註,一樣的聊天記錄。
我拿着手機的手在抖。
林舟把玩着我的頭髮,語氣漫不經心。
「一旦設置好障礙,接下來你的每一步都變得很好猜。」
「離開那個房間之後唯一的容身之處,就只有過來敲響這扇房門,婉婉,我一直在等你。」
我又氣又怕,想大罵林舟神經病。
可現在除了生氣,我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了。
我絲毫不懷疑,我現在就算一氣之下起身離開,都有可能在林舟的計劃之內,等着我跳進下一個他寫好的劇本里。
我自暴自棄的選擇了放棄思考,任由林舟動手動腳。
算了,林舟長得帥,技術好,我也不喫虧。
-9-
等到後半夜,林舟剛幫我洗完澡,我就冷着臉扯過自己的衣服往身上穿。
林舟問:「不換睡衣嗎?」
我低着頭,賭氣着說:
「我要回我自己家睡。」
林舟看我的眼神一愣,語氣多了幾分小心翼翼。
「你剛剛答應和我那樣,難道不是又重新喜歡我了嗎?」
一說這個我就來氣。
我隨手拎起一邊的枕頭往他身上摔。
「誰要喜歡你!我最討厭你了!」
我頭也不回地紅着眼圈跑回自己家。
我躺在牀上,怎麼也睡不着。
林舟氣得我心臟疼。
這如果是報復,那也太過分了,還不如罵我兩句來的痛快呢。
碰上死鬼還能找風水師幫忙呢。
碰上活鬼怎麼辦?
翻來覆去半天,我最後選擇訂了一張出國的機票。
林舟再難搞,也不至於國內的事業不要了,出國去欺負我。
先躲幾年再回來,到時候林舟肯定早就把我忘腦後去了。
我越想越覺得這樣做可行。
我當即翻身從牀上下來,收拾好自己的行李,估摸着時間去機場。
天大亮的時候,我出門了。
拿起手機要叫車的時候,一通電話彈了出來。
不是林舟。
是林舟的祕書。
我很命苦地笑了。
「江小姐,今早林總出了車禍,目前情況不太樂觀。」
「林總的律師已經在等您了,林總之前交代過,如果自己遭遇不測,所有的遺產由您繼承。」
我腦袋裏一片空白,耳邊嗡鳴不斷。
後面祕書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滿腦子都是林舟出了車禍,情況不太樂觀。
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揪着,聲音都染上了哽咽。
「林舟他在哪家醫院?」
祕書告訴了我地址。
等我回過神的時候,我已經來到了車庫取車。
剛纔拖着的行李箱被我忘在腦後,只知道手裏空空的。
大概率被我忘在小區門口了。
我開車抄近道一路開到醫院,一路上心慌到不行。
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像是自己身後跟了好幾年的小尾巴,突然有一天消失了。
有點迷茫,有點不安。
祕書和律師站在搶救室門口。
那裏空蕩蕩的,只站着他們倆。
「林舟的家屬呢?還沒到嗎?」
祕書表情有些複雜。
律師一邊將手裏的文件遞給我,一邊對我說:
「林先生沒有家人,您是他唯一的繼承人。」
手裏的文件我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我問祕書:
「怎麼好好的突然出了車禍?」
我出門的時間就已經很早了。
那時候公司還沒上班,林舟開車去幹嘛了?Ṱüₜ
祕書猶豫着說:
「林總是接到我的電話之後出事的。」
「我跟他講,半夜時候查到您訂了一張出國的機票。」
「林總當時什ṱù⁰麼也沒說就掛了電話,我也就沒放在心上,直到早上,我才知道林總掛了電話之後就立了遺囑,隨後就出了車禍。」
我一時間心煩意亂。
我以前問過林舟他的家人怎麼樣,幻想過以後見家長。
林舟模樣帥,氣質好,學校裏的人都紛紛猜測林舟是富家公子,再不濟也是小康家庭。
林舟對外界的話漠不關心,也沒說過什麼。
直到我和林舟在一起之後,我才知道林舟的事。
林舟聽我問起家人的時候,平靜地搖搖頭。
「我沒有家人。」
「我家房子被人騙走之後,我媽跳樓了,我爸跑了,我家就剩我了。」
「那你平時住在哪裏?」
「上學住宿舍,放假找包喫包住的工作。」
林舟說的時候語氣很平靜。
我甚至不敢去細想這些年他是怎麼過來的。
我握着他的手,對他說:
「那和我在一起之後,你就有家人了,有家可以回了。」
「我的家,也是你的家。」
林舟沒說話。
但我看見他眼睛紅了。
我當時對一切都幻想得很好。
那也是我第一次談戀愛。
只是沒想到,最後會以分手告終。
林舟出了車禍這麼大的事,我以爲他爺爺奶奶或是外公外婆之類的親屬肯定會到場。
聯繫了一圈下來,要麼是不接電話,要麼是問林舟剩沒剩下什麼錢。
見狀,我也不再做無用功。
下午的時候林舟從搶救室出來了。
已經度過危險期。
只是渾身多處骨折,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我出國的機票早就退了,這會兒默默回去林舟家裏,給人收拾點日用品帶去醫院。
我之前來的時候沒仔細打量,這會兒一看,見到牀頭櫃上堆着不少書。
書名亂七八糟的。
《三句話,讓愛人徹底離不開你》
《如何將另一半撩到腿軟》
《婚姻保衛戰》
《愛情長久需要用心經營》
一邊甚至還放着一本厚厚的筆記。
如果不是筆記上的字確確實實是林舟的字跡,我都還以爲這是哪個絕望主婦對婚姻最後的捍衛。
筆記重點一:
不能頻繁查崗,會讓伴侶感到厭煩。
查崗的手段要高明,不能讓人察覺。
實踐:
我每天弄壞她的空調,然後過去修理, 她根本沒意識到我在查崗,手段很高明。
筆記重點二:
佔有慾不能太強,會讓人有束縛感, 從而導致感情破裂。
實踐:
我沒對她說過什麼重話, 只是一時默默在她身邊,維護我們的感情。
筆記重點三:
要給愛人新鮮感,這樣才能不讓人厭倦。
實踐:
我角色扮演很厲害, 編了假身份, 她看起來很喜歡。
我默默放下筆記。
我氣得想抽他, 又實在怕自己一巴掌直接送人歸西。
林舟像是鑽研功法太深導致走火入魔了一樣。
誰告訴他公式是這麼用的?
我把那幾本書通通扔進垃圾桶, 隨後拎着幾件換洗衣物和日用品去了醫院。
林舟已經醒了, 坐在病牀上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問:「你喜歡我?」
聽見我的話, 林舟立馬蔫了。
「我喜歡你又有什麼用, 你不喜歡我, 你討厭我。」
我默默翻了個白眼。
我隨口一句氣話, 竟被他記得這麼清楚。
林舟小心翼翼地問:「你不出國了嗎?」
我嗯了一聲。
「我要結婚了,還是先在國內吧, 這樣方便點。」
林舟怔怔地看着我,像是魔怔了一樣自言自語。
「你……你要結婚了?和誰?」
「不對, 你身邊的異性我都知道的, 你怎麼會突然要結婚了?家裏相親?青梅竹馬?」
我把懷裏的戒指掏出來, 不由分說套在林舟的手上。
「新郎是你, 你願意嗎?」
戒指的尺寸正正好好。
兩枚對戒,是我很早之前就偷偷瞞着林舟訂好的。
那時候我們還在交往。
我趁着林舟睡着,自己悄悄量完了之後去訂戒指, 打算在交往一週年的時候提起這件事。
可惜, 我們沒能撐到一週年。
分手的第三天, 我才從珠寶定製那裏收到來遲的戒指。
我家境不錯, 沒喫過什麼苦, 對生活有很多美好的幻想。
我不能理解林舟爲什麼總是那麼忙。
可是現在,我似乎能明白了。
有情並不能飲水飽。
林舟的筆記裏記着每一筆獎學金和用處。
他想給我更好的生活之後, 再來好好愛我。
林舟看着手上的戒指, 情緒明顯激動了。
他抱着我的腰, 埋頭在我腹部。
「我願意,我當然願意。」
我的臉色瞬間就黑了。
「不是說你情況不樂觀,渾身多處骨折,要好好靜養嗎?」
「骨折了也這麼能動彈嗎?」
「林舟你個畜生, 你又騙我!」
什麼車禍遺囑,可惡!
林舟死死抱着我,不鬆手。
他的聲音悶悶的。
「沒有騙你。」
「車禍是真的, 遺產繼承也是真的,我只是在賭,賭你心裏還有我, 賭你不想讓我死。」
我嘆了口氣。
「到底受傷了沒有?」
「受傷了的。」
「傷到哪裏?」
「你昨晚把我後背抓傷了, 現在好疼。」
我:「……」
我把乾淨衣服往林舟臉上一扔。
「起來,回家。」
當晚,林舟破天荒發了一條和工作無關的朋友圈。
【愛情與事業都要努力維護, 今日分享好書:
《三句話,讓愛人徹底離不開你。》
《如何將另一半撩到腿軟。》
《婚姻保衛戰。》
《愛情長久需要用心經營。》】
最後的配圖是一張自己手上戒指的照片。
關係好的前同事偷偷截圖發給我。
【老闆上班上瘋了吧?】
我用帶着戒指的手悠悠打字:
【誰知道呢,修煉邪功入魔了。】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