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姐給我指了一門親事。
她說:「龍配龍鳳配鳳,你和年大人的侍衛正好相配。」
我磕頭跪謝。
可是那個侍衛,卻定定地看着小姐。
-1-
只有我知道,小姐不是原來的小姐了。
在十二歲那年,小姐落入了水裏,醒來就變了一個人。
小姐原本姓宋,叫宋玉蓮。
醒來之後她非要改名,要叫「宋淺殤」。
老爺氣得鼻子都要歪了,說小姐怎麼會起這麼個破名字。
從那之後,我也只叫她小姐。
畢竟這個名字真的很羞恥。
她握着我的手說人人平等,說自由與獨立。
我被嚇得連連磕頭,以爲小姐要把我賣ẗû₌出去。
小姐幽幽地嘆了口氣,罵了一聲「封建迂腐」。
萬幸的是,從那之後小姐再也沒有跟我說過類似的話,我還是像往常一樣伺候她的起居。
在我十六歲那年,小姐給我指了一門親事。
對方是年大人的貼身侍衛,據說爲人老實,還很勤奮。
所有人都在誇小姐心地善良。
其實我並不是很高興,因爲我並不喜歡他。
我曾經見過那個侍衛一次,他跟隨年大人去捕獵,用弓箭戲耍着走投無路的懷孕角鹿。
我問小姐:「我可不可以不嫁給他?」
小姐有些生氣地說:「和他在一起,你算高攀了。我給你找了一門這麼好的親事,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我只好認栽,強迫自己和那名侍衛接觸。
侍衛名叫羅才英,長相可以說是一表人才,我除了一張臉長得好看,再沒有什麼長處了。
這個世道,臉長得好看,也算不上什麼好事。
年大人正在追求小姐,我和羅才英便經常碰面,他對我總是彬彬有禮,時間久了我也慢慢放下戒心。
直到那天,羅才英悄悄找到了我,塞給我一束花。
「這種牡丹花最稀奇了,你帶回去找個花瓶插上。」
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羅才英並不知道我花粉過敏。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牡丹,是小姐最喜歡的花。
-2-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牡丹是我家小姐最喜歡的花。
只因爲她在宮內赴宴時,作了一首詩。
「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當今天子連連拍手叫好,說這首詩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當下便問小姐想要什麼賞。
小姐低頭羞澀一笑,說:「我並不喜歡俗氣的真金白銀,不如皇上便賞我一朵世間罕見的牡丹花吧。」
天子連連大笑,派人去御花園挑了一盆最絢爛的牡丹。
皇后娘娘坐在臺子上,臉都黑了。
國色,到底誰是國色?
我站在大殿的陰影處,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敢抬頭看。
萬幸的是,皇后娘娘咬着牙誇了小姐幾句,便讓她退下了,也許是以爲小姐年紀小不懂事吧。
但是皇后娘娘不計較,她手底下的宮人可是要計較的。
我聽到我的身旁傳來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到底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一點規矩都不懂,明擺着在大殿上勾引皇上呢。」
「主子這個樣,丫鬟也好不到哪去,長這副樣子勾引誰呢。」
那個宮女一邊說着,一邊用眼睛剜我,我只能裝作聽不到。
不一會兒羅才英就趕了過來,高大的身軀往我旁邊一站,沒有人敢繼續竊竊私語了。
大家都知道羅才英和我被指了親事,沒人會當着他的面對我指指點點。
羅才英看起來彷彿在隱忍着什麼,他小聲問我:「你家小姐,向來都是這麼耀眼的嗎?」
雖然他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但我還是察覺到了什麼。
我說:「你這是怎麼了,主子的事是我們能打聽的嗎?」
他不自然地笑了笑:「都說奴隨主人。你家小姐這麼惹眼,你也這麼漂亮,我難免會喫醋。」
我被他說得臉上一紅。
還不等我對羅才英說些什麼,席上就急匆匆跑下來一個傳話宮女。
她把我拽了出去,說:「你家小姐的翡翠墜子不見了,估計是剛剛掉到了御花園裏,你去給她找找。」
那個墜子我知道,是年大人送給小姐的定情信物。
這要是丟了可不得了,我連忙跑了出去。
跑到殿門的時候,我鬼使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羅才英正定定地注視着大殿的方向,嘴脣緊抿,看起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那個方向,有年大人,還有正在巧笑嫣然的小姐。
-3-
小姐的墜子果然是掉到了御花園裏,我在假山下面找到了它。
撿起墜子,我急匆匆地往回趕,卻在走廊的拐角處撞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穿着一身細膩的綾羅綢緞,看起來就身份不菲。
我被他硬邦邦的身體撞得生疼,坐在地上忍不住吸氣。
那個人似乎也被我撞疼了,用手捂住自己的胸膛。
看我坐在地上,他一把將我扶了起來,連連問我有沒有受傷。
我福了福身子對他行禮,不小心將小姐的吊墜掉在了地上。
那個人看到吊墜後頓了頓,白皙的手將吊墜從地上拾起。
他問:「你家小姐,可是剛剛在大殿上吟詩的那個?」
我對這些年輕公子的打探已經習以爲常,面不改色地回答:「是的,敢問大人有什麼吩咐?」
那人果然露出一臉深思的神色,嘴裏嘟囔着:「穿越……抄襲……」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我能感覺到出來,他在說小姐的壞話。
我忍不住開口替小姐說話:「我家小姐很好的,大人請不要亂說話。」
那個人噗嗤一聲笑了:「你這個小丫頭,連我說什麼都不知道,就敢反駁我了?」
我忍不住氣憤地握了握拳。
他一步步緊逼過來,臉上的笑顯得十分玩味。
「你可知道,你家小姐吟的,是誰的詩?」
這個人,壓迫感有些太強了吧!
我忍不住節節敗退,提着裙襬就想逃走。
他隨意一拋,就將墜子扔了過來,我趕緊手忙腳亂地接住。
這個翡翠墜子可是價值連城,要是弄碎了,小姐會生氣的。
或許是覺得我有趣,臨走之前那個人又囑咐了我一句話:
「小丫頭,離你家小姐遠一點。」
我回到宮殿裏,羅才英急忙迎了上來,問我找到墜子了嗎。
我將墜子交給他,他急急忙忙地跑到小姐身邊,將墜子呈了上去。
小姐像表揚忠犬一般誇了他幾句,羅才英便露出了一臉滿足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小姐爲了賞花,不願意坐轎子,執意要走出宮門。
年大人還有公務在身,便讓羅才英護送我們到城門。
可是剛走了一會兒,小姐便不小心崴了腳。
她委屈地撇了撇嘴,突然向羅才英伸出了手。
她說:「我的腳好疼,你抱我走。」
羅才英瞬間漲紅了臉,他僵硬地俯身,將小姐小心翼翼地抱在了懷裏。
小姐得意地笑了笑,對我說:「你的未婚夫抱着我,你不會喫醋吧?」
我低下頭恭順地說:「我們都是爲小姐效勞的人,這都是應該的。」
我看到羅才英將手放在小姐的臀部上,裝作無意地捏了兩下。
小姐驚呼一聲,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她頭上的墜子在太陽底下閃閃發光,亮得有些刺眼。
我終於找到機會,在她的墜子上做了手腳。
-4-
小姐平時不太喜歡擺弄自己的首飾,唯獨這個墜子,她愛不釋手。
我也曾經試過在她的喫食裏下毒,可是小姐每次喫飯前都會讓人驗毒。
她說:「我可是看過不少宮鬥劇的,府裏有這麼多的姨娘,說不定哪個會動歪心思。」
那次宴會之後,小姐便聲名遠揚。
一家好女百家求,每天來求親的人幾乎踏平了門檻。
但是小姐誰也不喜歡,她只喜歡年大人。
老爺並不怎麼滿意年大人,他說:「年將軍一介武夫,哪裏比得上那些新科狀元?」
小姐悄悄跟我說:「像我這樣的女子,只有年大人這種蓋世英雄才能配得上我。」
我低着頭,默不作聲。
晚上小姐要翻牆出去和年大人私會,我拼命攔住她,卻被她一陣責罵。
「你一個丫鬟也敢攔我?你懂什麼叫自由戀愛嗎?」
我當然不懂,我連什麼叫自由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被老爺發現小姐偷溜出去私會,指定沒我好果子喫。
小姐眼睛滴溜溜一轉,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她讓我穿上她的衣服,假扮她還在臥室裏。
到了晚上,小姐溜了出去,我忐忑地窩在牀上,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剛稍微有了些睏意,窗外就出現了奇怪的響聲。
是窗戶被抬了起來,隨即便有人跳了進來。
我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試圖隱藏自己的呼吸聲。
但顯然這是徒勞,那個人一步步走近,腳步聲在安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謀財,還是劫色?
我正打算大聲呼救,那個人卻突然上前,鉗住了我的胳膊,還順勢捂住了我的嘴。
這人的手勁也太大了吧……
我眼淚汪汪地想,我的胳膊真的好疼。
那個人將我的胳膊反扭,腿壓在我的腰上,讓我動彈不得。
他把腦袋湊近了我的臉,呼吸間噴出的熱氣打在我的耳朵上,又癢又難受。
他說:「你好,冒犯了。我是來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穿越者?」
什麼穿越不穿越的,我只感覺我的胳膊要斷了。
我嗚嗚了兩聲,眼淚掉在了那個人的手上。
那個人意識到不對勁,急忙放開了我,將我翻了過來。
「小丫頭,怎麼是你?」
我哭得更兇了。
這人我見過,就是那天我撞到的大人。
我抽噎着說:「你這人怎麼回事,上次把我撞疼了,這次又欺負我。」
他連忙將我扶了起來,用衣袖給我擦眼淚。
我纔不領情,兇狠地對他說:「你今天是不是想來欺負我家小姐?我明天就去報官,把你這個壞人抓起來。」
他噗嗤一聲笑了:「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還想把我抓起來?」
說得也是,我越想越傷心。
那人見我很是可憐,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一個草編蝴蝶。
他說:「小丫頭別哭了,我給你變個戲法怎麼樣?」
說完他將手一合,再打開時,蝴蝶就變成了螞蚱。
我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他將螞蚱放到我的手裏,對我說:「喜歡的話就送給你,但是你得答應我,不準再哭了。」
還有這種好事。
我喜滋滋地答應了,將螞蚱收了起來。
他又問我:「你家小姐去哪了?」
我搖搖頭,堅決不肯告訴他。
他嘆了口氣,說我是個傻子,纔會對小姐這麼忠心。
我將螞蚱扔了回去。
他罵我,我纔不要他的東西。
這個人看了看窗外,覺得時間不早了,準備從窗戶那裏再溜走。
臨走之前,他給了我一塊玉佩,上邊寫着「姜清」。
他囑咐我:「這上面是我的名字,遇到困難你就去京城裏最大的客棧找掌櫃,把這塊玉佩拿給他看。」
原來他叫姜清。
我突然瞪大了眼睛。
「姜」,不是國姓嗎?
這也太貴重了。
我正打算把玉佩還回去,姜清卻縱身一躍,跳出了小姐的房間。
哇,這人屬猴子的吧。
我撿起了地上的螞蚱,和玉佩一起收好,放進了我的貼身口袋裏。
我本以爲今晚就這樣安然無事地度過了。
但是第二天一早,我就被一個巴掌扇醒了。
小姐,今早沒回來。
-5-
我是被老爺一個巴掌扇醒的。
昨天折騰到太晚,我今早就沒能及時起牀。
小姐昨夜臨走前說,最晚寅時就會回來,可直到辰時她也沒出現。
他讓我跪下,交代小姐去了哪裏。
我不敢說,卻也不敢不說。
老爺陰沉着臉坐在小姐閨房的椅子上,等着小姐回來。
我跪在一旁,也一起忐忑地等。
不知過了多久,窗外傳來了翻牆的聲音。
小姐回來了,臉上還帶着甜蜜的笑意,只不過一看到老爺,她的笑就收了回去。
她不情不願地挪了過來,喊了一聲「爹」。
老爺冷笑一聲,讓小姐也跪下。
小姐當然不肯下跪,她說老爺是大男子主義,是封建糟粕。
老爺更生氣了,他捨不得對小姐動粗,就轉過頭看向了我。
他走了過來,一腳踹在了我的身上,將我踹翻了過去。
真的好疼,我想。不知道身上的肋骨有沒有斷掉?
「你這個刁奴,遇到事情不想着勸小姐就罷了,還和她同流合污!」
小姐也被老爺震怒的樣子嚇到,她白着臉,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卻被老爺一下揮開。
她站立不穩,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上,頓時疼得哎喲了一聲。
老爺果然心疼了,他將小姐扶到椅子上坐下,忍不住嘆氣:「你怎麼這麼任性,爹能害你嗎?」
小姐哎喲了兩聲,連忙認錯:「都是這個小丫鬟想出的主意,我才這麼做的。爹,女兒最聽話了,你不要生氣了。」
老爺果然消了氣,將眼神斜瞥向了我。
我心裏警鈴大作,預感到即將大事不妙。
老爺揮了揮手,將家丁們叫了進來。
「這個丫鬟不忠,杖斃吧。」
家丁們立刻拖住了我的腿,要將我拖到屋外。
我哀求地看着小姐,希望她能給我說句話。
小姐皺了皺眉,對老爺說:「這丫頭和年大人的侍衛定了親事,爹還是饒了她吧。」
老爺點了點頭,將杖斃改爲了打四十大板。
四十大板打到人身上,可真疼啊。
我咬着衣袖,防止咬到自己的舌頭。
不知道打了多久,刑罰終於結束了,一個嬤嬤走上前,將我扶回了臥室。
她一邊嘆氣一邊給我塗藥:「小姐想做什麼任性事,你就得攔着。咱們下人的命哪叫命呢,大人們一句話就能奪走了。」
我悶不作聲。
我終於意識到,小姐靠不住,出了事就會讓我頂鍋。
天下之大,哪裏是我的容身之所呢?
娘之前總說,嫁了人就好了,可是我什麼時候才能嫁人呢?
此時此刻我本應該想到羅才英,眼前卻忍不住浮現出了姜清的臉。
我摸了摸口袋,還好,姜清的玉佩沒有碎掉。
我正出神地想着,嬤嬤突然俯下身,在我耳邊悄悄地說:「羅侍衛來了,想必是來看你的,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我抬頭一看,羅才英緊皺着眉頭站在門口,手裏還拿着一罐藥膏。
他走了進來,坐到我的牀邊。
我本以爲他是來看望我的傷勢的,沒想到他張嘴就問:「聽說你家小姐摔倒了,她現在人怎麼樣?」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羅才英被我盯得有些心虛,咳嗽了一聲,將藥膏放到了我的身邊。
「這是上好的傷藥,消腫很管用。」
我點了點頭,禮貌地請他離開。
羅才英走到門口,突然回過頭囑咐了我一句:「記得給你家小姐用傷藥。」
哈,我忍不住冷笑一聲。
我的未婚夫來看望我,居然連傷藥都不是爲我準備的。
也是,小姐這麼才高八斗,哪裏像我這個命比草賤的丫鬟。
睡過去之前,我迷迷糊糊地想,下次見到小姐,一定要提退親的事情。
不過我沒想到,我沒見到小姐,反而先見到了她的心上人年大人。
年大人是個好人,但顯然並不是一個好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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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我因爲小姐受到了牽連,再加上我和羅才英有親事,年大人居然在看望小姐的途中,抽空來看望了我。
看到我的第一眼,年大人的眼神就變了。
那種眼神我太熟悉了,是一種想要把我吞喫入腹的眼神,我在太多男人身上見過。
年大人摸着自己的扳指,問我家小姐:「你房裏還藏着這麼美貌的丫鬟?」
小姐冷笑一聲:「怎麼,你心動了?」
年大人將小姐攬了過去,輕聲哄着:「在我心裏當然誰都比不過你。」
小姐被鬨笑了,年大人卻繼續說:「但是這麼漂亮的丫鬟,配我的侍衛可惜了,不如做你的陪嫁丫鬟。」
小姐將茶盞摔到地上,指着我說:「年大人,這種賤婢你也要。有她沒我,你自己選吧。」
年大人眼神一變,變得極其富有侵略性。
他捏緊了小姐的雙腮,輕笑着說:「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想去哪?」
我趴在牀上假裝聽不見,我終於知道那天晚上小姐回來晚的原因了。
他們糾纏了片刻,攜手離開了我的房間。
我沒敢提退親的事情,也沒有必要提。
我知道,經過年大人這一出,小姐不可能給我退親了。
我算了算日子,小姐已經戴了那個翡翠墜子整整一個月。
只需要再等十天,那個墜子上的慢性毒藥就會發作。
我有些迫不及待了。
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我才躺了十天,傷口就奇蹟般地好了很多,幾乎能夠下牀走動了。
小姐又有了新的奇思妙想,她要做什麼藥膏,但是缺少一味藥材,羅才英自告奮勇去出門尋找。
臨行之前,羅才英給了我一方手帕,裏面包着一些碎銀,讓我遇事不要委屈了自己,更不能委屈了小姐。
好樣的,羅才英,現在連裝都懶得裝了。
但是有錢不要是傻子。
我收下錢,便拿着掃帚把羅才英趕了出去。
羅才英走的第五天,正好是上元佳節。
小姐帶着我一起去寺廟裏祈福,說上元節的許願最靈了。
從那天之後,小姐便防着我,再也不許我和年大人見面。
到了寺廟,年大人果然也在,小姐努努嘴,將我支走。
走就走,我纔不稀罕年大人呢,脾氣那麼兇,還三心二意,只有小姐把他當個寶。
這要是在我們村子裏,年大人這樣的是會被罰跪祠堂的。
我走到一旁觀賞桃花,但是我卻能感受到,年大人火熱的視線,一直在跟隨着我。
我正想走開,卻突然來了一個侍衛,附到年大人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年大人意外地挑了挑眉,便把我叫了過去。
我有些忐忑地過去了,總感覺不是什麼好事情。
果然,年大人露出了一臉深意的笑容,對我說:「羅才英在這附近找藥材的時候受了傷,你去看看。」
我纔不想看,也不想聽狗屁將軍說的狗屁話。
但我只是個小丫鬟,所以我還是去了。
我趕到的時候,羅才英跪在地上喘着粗氣,渾身汗津津的。
我拍了他一下:「你沒事吧?」
羅才英突然抬起了頭,我看到他雙眼通紅。
大事不妙。
果不其然,羅才英低吼一聲,便撲了過來,將我按在地上。
他的手裏還攥着一束小白花,正是小姐讓他找的藥材。
小白花有媚毒,讓羅才英控制不住自己。
當然,也許羅才英也根本不想控制自己。
我努力對他拳打腳踢,想掙開他禁錮着我細腰的雙手。
但是羅才英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一把扯碎了我的衣服,像野獸一樣啃着我的脖子。
我終於知道了,將軍那不懷好意的笑容意味着什麼。
他在笑,我馬上ṱů⁷就會成爲羅才英的人,從此進入將軍府,成爲一隻待宰的羔羊。
下屬的妻子,他應該可以隨意玩弄吧。
我不喜歡羅才英,一點兒都不喜歡。
姜清送我的玉佩也從貼身口袋裏掉了出來,骨碌碌滾了好幾圈,它沿着小路滾到了很遠的地方,被一隻白皙的手撿起來。
我開始想,如果被羅才英欺負了,我是應該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呢,還是寧死不屈呢?
如果姜清知道了……他會怎麼看我呢?
趴在我身上的羅才英卻突然頓住了,他的頭上緩慢地流出了血,隨即便被一腳踢開了去。
我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站在陽光底下,彷彿一個蓋世英雄。
姜清把羅才英踹開,隨即用外袍包住了我的身體。
他摸了摸我的頭,說:「沒事了,我帶你離開。」
我的心頭突然湧上了一陣強烈的委屈,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
姜清一邊哄着我,一邊眯着眼看狼狽地躺在地上的羅才英。
過了一會兒,羅才英緩了過來,他拖着受傷的腿,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姜清把我抱了起來,對羅才英說:「跟我去找你家小姐,我有話想說。」
羅才英的臉突然扭曲了,他說:「你也是小姐的愛慕者嗎?」
我看着他扭曲的臉忍不住心寒,他剛剛差點強暴了我,此時此刻卻一門心思地爭風喫醋?
只有禽獸纔會這樣不把侵犯當回事。
姜清嗤笑一聲:「什麼狗屁小姐,也就你們把她當個寶。」
-7-
我們找到小姐的時候,她正坐在年大人的腿上滿臉緋紅。
隱隱約約可以看到年大人的手伸進了小姐的衣服裏,不知道在擺弄些什麼。
看到我們過來,年大人不悅地眯了眯眼。
「羅才英,這麼快就回來了?」
姜清一腳將羅才英踹了過來。
「你手底下的侍衛不做人事,你覺得該怎麼罰?」
小姐氣喘吁吁地將頭抬起來,嘴脣被親得紅豔豔的。
她問:「羅侍衛做了什麼?」
我的心裏忍不住生出一股怒氣,我的身上已經這麼明顯了,小姐當真看不出來嗎?
年大人看着我狼狽的樣子,舔了舔嘴脣,明顯有了些齷齪的想法。
小姐對我的憤怒不以爲意:「你們兩個本來就在談戀愛,有這種行爲不是很正常嗎?」
我忍不住反駁:「小姐,我們還沒經過三媒六禮。」
小姐朝我翻了個白眼:「這都是早晚的事,只有你這種古人才這麼封建,想開了就不難過了。再說,難道你要讓羅侍衛一直忍得那麼難受嗎?」
纔不是這樣,小姐根本就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我一字一頓地說:「羅才英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他這是強暴。」
「強暴者,按律當斬。」
年大人突然輕笑一聲。
「小丫鬟,你是想把我的侍衛送進大牢?就憑你嗎?」
他放開了懷裏的小姐,慢悠悠地溜達過來。
「先不說我能不能保下他。你們兩個已經定親,就算他強暴了你,官府也不會管。」
我從來沒有覺得一個人可以這麼面目可憎過。
他根本不配被叫作英雄。
我說:「如果這層關係會成爲殺他的阻礙,我會告訴所有人,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他,我早就想退親了!」
「三心二意的男人,就該被浸豬籠!」
羅才英慢慢爬了過來,他看起來被氣得面目扭曲。
他低吼着說:「你是不是早就跟旁邊這個男人做過,所以今天才敢拒絕我?」
「姦夫淫婦,你們不得好死!」
姜清在旁邊看了半天的戲,此時此刻終於忍無可忍。
他抬起腳,用力踩着羅才英的頭。
「用不用我教教你,捏造謠言是什麼下場?」
羅才英痛得齜牙咧嘴,頭上的血混着沙子糊了他一臉,我已經Ţű̂₄看不清他的表情了。
我蹲下來,對他說:「羅才英,你不是喜歡小姐嗎?我看不守夫道的應該是你吧。我可親眼見過,你抱着小姐,手捏了小姐的臀部。」
聽到這裏,年大人狐疑地看了小姐一眼。
小姐尖叫一聲,梨花帶雨地反駁:「我沒有,年大人難道不信我嗎?」
「都是這個小丫鬟,她狗急跳牆,故意污衊我,就是爲了離間我們啊!」
年大人嘆了口氣,可惜地看了我一眼。
「本來覺得你這小丫頭有點姿色,想收你入府,現在看來只能殺了你了。」
小姐得意洋洋地看了我一眼,羅才英也趴在地上大笑出聲。
姜清將我往背後一推,讓我在後面躲好,從袖子裏掏出了那塊玉佩。
他將那塊玉佩舉起來,笑着說:「諸位看好,這是誰的信物?」
年大人皺着眉頭端詳片刻,突然臉色一變。
「三皇子殿下?」
我也詫異地看向了姜清。
三皇子殿下,是皇室的一個謎。
他本是皇上與宮女的孩子,一直不受皇上重視,也從未在人前拋頭露面。
直到前年,他突然銷聲匿跡。
宮內有傳聞,三皇子殿下自願成了皇上手裏的那把刀,他在暗處執掌大權。
傳聞,見三皇子,如見皇上本人。
年大人連忙跪下,小姐也花容失色地跪倒在地。
我看到姜清擺了擺手,突然從樹上跳下來許多人,將羅才英帶走。
我問:「他要被帶到哪裏去?」
姜清摸了摸我的頭:「他要去該去的地方了。」
-8-
姜清從老爺手裏買走了我的賣身契,並且把它還給了我。
賣身契上寫着我的名字「王二丫」。
我對姜清說:「你幫我改個新名字吧。」
姜清想了想,大筆一揮:「那你就叫王朝夕吧。」
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說:「有一句很有名的話,叫作『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我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羅才英因爲罪行未遂,並沒有被斬首,而是被處以宮刑。
姜清把我帶到自己宮外的宅邸裏,讓我在那裏住下。
我問他:「你是不是很忙,我以後還能經常見到你嗎?」
姜清笑着打趣我:「怎麼,你很想見到我嗎?」
我認真地點了點頭。
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歡姜清。
上一個我這麼喜歡的人,是我的小姐。
當然,不是這個假的,是原先的小姐。
姜清被我的直接弄得有些措手不及,他咳嗽了一聲,臉慢慢變得通紅。
他有些不敢看我,我不依不饒地掰正了他的臉,強迫他和我對視。
姜清紅着臉對我說:「你現在還太小了,等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țū₄再來告訴我。我會一直等你。」
那件事之後,小姐和年大人也分開了,她不甘寂寞,將目光瞄上了姜清。
畢竟三皇子這個身份,更讓她感興趣。
不得不說,這個假小姐還是有點本事的,她居然找到了姜清在宮外的房子。
她不請自來,嬌嬌弱弱地在外面敲着門。
我正ţųₜ愁找不到接觸她的機會,她便自己送上了門。
看到我,她大喫一驚:「你怎麼會在這?」
我紅着眼睛說:「小姐,我好想你。」
小姐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咬牙切齒地說:「二丫,我也很想你。」
我一邊把小姐迎了進去,一邊說:「我改名字了,現在叫王朝夕。」
我讓小姐在屋子裏坐下,親自給她倒了一Ṫû²壺茶。
這壺茶是用上好的碧螺春泡的,茶香濃郁,稍帶苦味。
是最適合我下毒藥的茶。
她日日將那支翡翠墜子戴在頭上,或者放在手裏把玩。
只差這最後一次毒了。
我看着她毫無防備地喝下,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正當我們兩個品茶的時候,姜清突然回來了。
看到姜清,小姐立馬高興得站了起來。
「姜大人,我有事找你。」
我急忙換了個壺,重新給姜清沏了茶。
他坐下來,問小姐:「你有什麼事,快點說。」
小姐神神祕祕地拿出來一張圖紙,對姜清說:「姜大人,你甘願一直做暗處的刀嗎?」
姜清點點頭:「甘願啊,我這是自己選的。」
小姐的臉扭曲了一下。
她不甘心地繼續遊說:「這是我做的發明,只要有了它,您就能登上皇位。」
「這個東西,名叫火藥——」
「噗——」
姜清沒忍住,把嘴裏的茶噴了出去。
他像看瘋子一樣看着小姐:「你怎麼有臉說這是你發明的?」
小姐的神情看上去有些懵,她舉着圖紙湊了上來。
「大人,你只要仔細看一看就會知道……」
姜清把圖紙接過去,隨手撕成了碎片。
小姐呆住了。
姜清說:「你每天爲非作歹,我沒有管你,你現在已經想擾亂歷史進程了?」
「你知不知道,一旦在這個時代造出這種東西,將會導致多少人死掉?」
小姐呆愣了片刻,突然尖叫出聲:「原來你也是——」
姜清冷笑着點頭:「把劉禹錫的詩拿過來說是自己的,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麼不要臉的人。」
小姐走了,走之前看起來失魂落魄的。
我把姜清叫住。
「今晚別走了,我跟你說個事情,好嗎?」
-9-
我親自下廚,給姜清做了一頓晚飯。
不是多麼華麗的宴席,全都是我的拿手好菜。
如果這是最後一頓飯,我希望他能記住我的味道。
姜清一邊喫一邊讚不絕口,我也笑眯眯地看着他狼吞虎嚥。
喫完飯,他問我:「你想跟我說什麼事?」
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窩。
「你知道,我心裏最討厭什麼人嗎?」
姜清搖搖頭。
我說:「我最討厭鳩佔鵲巢的人。」
姜清的笑容僵住了。
他慢慢握緊了拳頭,神情在明滅的燭光下顯得有些晦暗不明。
我說:「你的暗衛,一會兒該來報信了。」
話音剛落,窗外就響起了兩聲「咕咕」。
暗衛給姜清送來了一條消息:「宋家小姐,沒了。」
暗衛說她是七竅流血而死,應該是慢性毒藥導致。
我坦然承認:「是我下的毒。」
姜清問:「爲什麼?」
我努力掏了掏口袋,掏出來一個木頭小狗。
小狗粗糙得很,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筆。
「這是我真正的小姐送我的。我五歲的時候被她從難民堆裏救了出來,爲了慶祝我脫離苦海,她親手給我雕了這隻小狗。」
「我的小姐善良可愛,舉止大方。她得到了小姐的身體就算了,還四處敗壞小姐的名聲。」
「我要爲玉蓮小姐報仇。」
姜清伸出手,給我擦了擦眼淚。
他問:「所以,你也要殺了我這個鳩佔鵲巢的人嗎?」
我搖了搖頭,拉住了他想要拿開的手。
「姜清,你說我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喜歡,我現在可以告訴你。」
「我喜歡你,哪怕你是我曾經最恨的那種人。」
「我不是什Ţŭ₉麼好人,不愛的人我可以下毒殺她,而對着愛的人,我就沒有了原則。」
姜清嘆氣:「傻子。」
傻子就傻子吧,我想。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罵我了,也許明天就會把我趕出府。
畢竟誰會留一個可能殺了自己的人在身邊呢?
姜清笑眯眯地用手撐着下巴,問我:「你猜爲什麼還沒人來抓你?」
爲什麼?
我終於察覺到有點不對勁。
宋家勢力可以說是隻手遮天,按理說很快就會查到我的頭上。
姜清毫不客氣地彈了一下我的額頭,我忍不住眼淚汪汪地捂住那裏。
額頭上起了一個小包,姜清的力氣好大。
他笑着說:「要不是我給你兜底善後,你以爲你還能坐在這裏?」
「王朝夕,我算是救了你兩次,你是不是應該以身相許了?」
姜清是壞蛋,他剛剛在故意嚇我!
但是沒關係,秋後算賬,來日方長。
(正文完)
【姜清番外】
我穿越過來的時候,皇上正在我旁邊唉聲嘆氣。
他問太醫:「朕的三皇子真的沒救了?」
我努力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
皇上和太醫愣了愣,大喜過望。
第二天,宮內大擺宴席,慶祝三皇子死裏逃生。
宮裏的傳言都說三皇子不受寵,沒什麼存在感,其實都是假的。
皇上其實是個好父親,他對每一個孩子都十分疼愛。
只不過這個三皇子——他太陰暗了。
他最大的愛好就是在宮內陰暗扭曲地爬行,所以很少有人會注意到他。
但是這個倒黴鬼在爬行的時候不小心掉到了池塘裏,醒來之後,他就變成了我。
我對皇位其實沒什麼興趣,而且太子殿下雄韜偉略,是真正的明君。
宮內每一個人,都對我十分疼愛。
直到我十六歲那年,皇上和太子一起愁得掉頭髮。
他們說:「朝廷裏貪官那麼多,怎麼偷偷查呢?」
看着他們這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我想了想,自告奮勇來幫忙。
我來做暗處的刀,幫他們蒐集貪污的證據。
皇上和太子在我的軟磨硬泡下終於同意了。
爲了保證我的安全,他們親自挑選了一支暗衛,隨時跟隨着我。
我要查的第一個人,就是年將軍。
他這些年不知道貪了多少軍餉,但是一直沒有被查到。
我觀察了他很久,終於找到了下手的地方。
年將軍有個相好,是宋家的小姐。
我很難叫出「宋淺殤」這個名字,這太挑戰我的羞恥心了。
年將軍和宋小姐在一起,也不是爲了什麼愛情。
他真正想要的,是宋小姐那些稀奇古怪的發明。
暗衛給我呈上來宋小姐的發明的時候,我正在喫糕點。
當看到「奶油蛋糕」「肥皂」的時候,我差點被糕點噎死。
搞什麼,這個宋小姐也是穿越者?
後來她洋洋得意地在大殿上背誦古詩,我差點被尷尬死。
爲了不讓大殿被我的腳趾挖空,我悄悄離席,去花園裏散心。
在走廊的拐角處,我撞上了一個人。
她看起來大概十五六歲,剪水秋眸裏盛着淚水,嘟着嘴瞪我。
我抬手捂住劇烈的心跳。
要命了,這丫頭長得,簡直就是我的理想型。
我本想和她多聊兩句,但是她似乎被我嚇到了,急匆匆地逃走了。
我有些遺憾。
只不過……
我磨了磨手指,那支墜子上好像塗了什麼東西?
又過了兩天,聽說宋家小姐又搞了一些危險的新發ŧű₂明,我決定親自去找她聊聊。
畢竟穿越者這件事不能被別人知道,於是我半夜爬了宋小姐的窗。
但是失策了。
宋小姐出去和年大將軍約會了,牀上躺着的,是我心心念唸的小丫頭。
她看起來嚇得不輕,我只能用上輩子學的魔術逗她開心。
臨走之前,我送了她一塊玉佩,讓她有事就來找我。
她不知道,這是我父皇給每個孩子親自雕刻的玉佩。
自從送了玉佩,我每天都在客棧裏等。
等啊等,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她都沒有來找過我。
我忍不住派暗衛去打探她的消息,卻得到了一個晴天霹靂。
她已經定親了,和年將軍的侍衛。
一個有道德感的好人是不應該去挖牆腳的。
雖然心裏這麼想,我還是忍不住去偷偷看了她。
聽說她因爲宋家小姐捱了打,我一邊咬牙切齒地罵那個宋家小姐,一邊小心翼翼地給她上藥。
當然,是趁她睡着的時候。
暗衛用的金瘡藥果然名不虛傳,才十天,她就能下牀走路了。
我還在爲了她的親事暗自神傷,聽說上元節那天許願最靈,我便打算去拜拜佛祖。
希望佛祖能保佑她,讓她過得開心幸福。
拜完了佛,我走在小路上散心,一不小心踹到了一個東西。
是我的玉佩。
我急忙沿着小路尋找,終於找到了她。
還有正在做着禽獸行爲的羅才英。
那一刻,我腦子裏彷彿斷了一根弦。
我在心裏想,去他的羅才英,只有我才能讓她幸福。
小丫頭看到我,高興得都快哭出來了。
我心疼地用外袍罩住她狼狽的樣子,忍不住又狠狠踹了羅才英一腳。
我帶着她去找年將軍和宋小姐要個說法,那兩個人卻大放厥詞,果然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真想看看他們爭先恐後對小丫頭道歉的樣子。
我在心裏這樣惡劣地想,伸手掏出了我的玉佩。
年將軍突然變了臉色。
我知道他爲什麼這麼驚慌。
他的貪污受賄,已經被我查得差不多了。
處理完了羅才英,我就帶着小丫頭去了我宮外的宅子裏。
不是我不想帶她進宮,宮裏那麼沉悶,連我都不想待在裏面。
我已經打算好了,等我辦完這趟差事,就申請出宮,住在外面。
小丫頭一臉認真地問我,以後還能不能經常見到我。
她害羞又故作鎮定的樣子真的很有趣。
我忍不住逗了她幾句,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對我表白了。
但是我沒有答應。
她真的懂什麼叫喜歡嗎?
她會不會把救命之恩和喜歡搞混了呢?
沒過幾天,宋家小姐就找上了門。
其實是我給她遞的消息。
小丫頭成天急得要死,想盡辦法去接觸宋家小姐。
我便想辦法幫幫她。
等她們聊得差不多了,我才推門進去。
看到我,小丫頭急忙換了壺茶,臉上滿是心虛。
宋家小姐也急忙給我遞圖紙,想要投誠。
我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等宋家小姐走之後,小丫頭卻叫住了我,說要跟我說一件事情。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
果不其然,她說她給宋家小姐下了毒。
只是我沒想到,她最討厭的,竟然是佔了別人身體的穿越者。
我心裏有些苦澀,卻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
我只是一個佔了別人身體的小偷。
看着她流淚,我其實很心疼。
這樣一個愛哭的小丫頭,隱忍了這麼多年,就爲了給自己的小姐報仇。
她一定很努力地在謀劃吧。
我能做的,只是幫她善後,讓她沒有後顧之憂。
我忍不住伸手給她擦了擦眼淚。
她卻突然抓住了我的手,對我說了許多甜蜜的話。
什麼「我喜歡你」,什麼「沒有了原則」。
我差點被幸福衝昏了腦袋。
她說她不在意我是穿越者哎!
我笑眯眯地任由她撲到我的懷裏。
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我和小丫頭,還有數不過來的日子可以過呢。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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