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愛爭取

經紀人發消息告訴我爭取了很久的女一號被搶的時候。
我剛從投資人的牀上下來。
我看了眼手機,又看了眼半裸的男人,緩緩打出個【?】。
「陸以城,你說好笑不,安姐竟然說你把我換了。」
他翻了個身,又將我摟進懷裏:「嗯。這次你演女二,下次好本子先給你挑。」
我冷冷地推開他的手,陸以城才終於睜開眼。
「你確定你要跟我鬧?一個角色還是被冷藏,我以爲你分得清楚。」

-1-
我被陸以城的話驚得手腳冰涼,手忙腳亂地撿起地上散亂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
指尖不住顫抖,連釦子也扣錯了好幾次。
陸以城見我的樣子,嗤笑一聲,又把我拉入懷中。
他微微撐起身子,把下巴搭在我的腦袋上。
虛搭在他身上的被子順着他的動作往下滑,露出結實的腹肌與清晰的人魚線。
微微起伏的胸膛帶着灼熱的溫度,壓得我喘不過氣。
他的聲音嘶啞又帶着壓迫性:「蘇漫,別跟我鬧,聽話點。」
我手掌撐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用力,將我們之間的距離推開一些。
目光落在他脖頸和胸口斑駁的痕跡上,我低下頭,假裝在扣扣子,想要再最後爭取一次。
「韓稞彥這個角色對我很重要。」
陸以城失了耐心,伸手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他的雙眼。
「蘇漫,我以爲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我扣釦子的手僵住,愣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有討價還價,你把女一給誰了?」
「不會又是哪個飯局上認識的新人吧?」
陸以城揉了揉我的腦袋,把我的手按在他的腰間,示意我給他把皮帶扣上。
眼神卻突然放空,像是想到了什麼,臉上揚起笑:「許樂陽。」
他頓了頓,又重複道:「你見過的,許叔的女兒。」
「她都進娛樂圈了,當然得把最好的資源給她。」
我給陸以城扣皮帶的手頓住。
許樂陽。
我記得這個小公主。
第一次見到許樂陽的時候,她就給了我好看,滾燙的茶水潑在我的臉上,說只是一個玩笑。
那時候陸以城是怎麼介紹她的?——任性的小公主。
我抿了抿脣,聰明地沒有接話。
陸以城卻難得打開了話匣子:「晚上的開機直播她也會來,你注意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我跟她馬上要訂婚了,我不想鬧出什麼不好聽的。」
我像是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渾身溼透。
「你們要訂婚?」
我的聲音抖得厲害,在溫暖的暖氣房裏,我卻冷得如墜冰窟。
陸以城推開我,走到鏡子前,對着鏡子理了理頭髮:「不然呢?你不會以爲我會跟你這樣子一輩子吧?」
「我以爲我們的關係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我出錢——」
陸以城頓了頓,回過身,眼神輕浮地掃了我一眼:「你出身體。」
「我對你還是滿意的,你不用擔心我結婚後你的資源就會斷了。」
「該給你的我還都會給你,只要你擺正自己的位置,別鬧到樂陽面前去。」
後續的話我已經可以想象有多難聽了,胡亂地裹了大衣。
「我去找陳導拿女二的劇本。」
落荒而逃。

-2-
陸以城是我的金主。
但我一直以爲我們的關係不僅限於金主和金絲雀。
他不僅會給我資源,也會帶玫瑰花來劇組探班。
我們在一起也不僅僅是牀上關係。
他會陪我在街頭漫步,會在我心情不好的時候給我打半小時電話,會在我得獎的晚上牽着我的手在江邊奔跑。
我們的關係是公開的祕密,我滿心以爲我們會走到最後,他卻叫我擺正自己的位置。
我在保姆車裏坐了很久,久到安姐帶着化妝師來車上找我。
「漫漫,你跟陸總吵架了?」
安姐上門的瞬間,馬上拉上車門,把蹲守的長槍短炮擋在車外。
我瞬間清醒,抹了一把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一臉的淚。
安姐看我的樣子,馬上給化妝師下達指令:「給蘇漫換個妝,晚上還有直播,髮型也換一下,別被人認出來從酒店出來的是她。」
又坐到我旁邊,擔憂地拉住我的手:「是因爲你要退圈的事兒?陸總不同意?」
我搖搖頭:「他要訂婚了。」
安姐倒吸一口涼氣:「聽你這語氣,不像是跟你。」
我被安姐這反應逗笑了,擦了擦鼻涕:「跟許樂陽,女一號。」
安姐伸手撫了撫我的後背,欲言又止:「那今晚的直播,她來嗎……」
我閉上眼睛,任化妝師給我補眼妝,心情慢慢平復:「來的,我也去。」
「陸以城讓我演女二,你知道的安姐,我進這個圈子就是爲了韓稞彥這個角色。」
「我應該會辭演,如果有違約金的話我自己承擔。」
安姐的手慢慢攀上我的肩膀,將我摟進她的懷裏,語氣中滿是擔憂:「違約金對你來說倒是小事,你真的不再爭取下嗎?畢竟這是……」
我搖了搖頭,有些沮喪:「也許這就是我們的命運呢?我跟她註定是要這麼錯過的。」
「如果她還活着的話,她根本不希望我來飾演她吧。」
安姐沒有再勸我,輕輕嘆了口氣,轉移了話題:「那你還可以嗎?晚上的直播。」
我知道安姐的擔心來自哪裏。
安姐見證了我跟陸以城所有甜蜜的、重要的時刻。
也見證了我在知道以韓稞彥這個角色爲原型的書籍要翻拍成電影的時候,毅然選擇進入娛樂圈後的所有努力。
我反摟住安姐:「最後一場硬仗了,不行也得行。」
「直播結束後我會把手上的事情處理完,你就幫我註銷賬號發退圈聲明吧。」

-3-
坐在演播室的時候,許樂陽還沒來。
坐在陸以城身邊我卻有些拘謹,明明下午的時候兩個人還躺在牀上抱在一起,現在連對視我都覺得尷尬。
陳導倒是老油條,一點也不受開機前十個小時臨時換角風波的影響,樂呵呵地說了開幕致辭。
直播間的人不多,彈幕三三兩兩的。
我瞥了幾眼,討論劇情的不多,都是圍繞我跟陸以城的。
【救命,我路漫漫 cp 再合體,聽說陸哥是投資人,我嗑到真的了!】
【蘇漫只是出演了陸以城投資的劇,這你們都能嗑啊?】
【誰不知道我陸哥寵妻!女一隻留給自己的最愛蘇漫漫!】
我默默挪了挪屁股,離陸以城更遠了一點。
扭頭去看陸以城,他坐在轉椅上,長腿隨意地伸展。
一隻手插兜,另一隻手快速敲打着手機,眉頭緊鎖。
不知道是不是跟還沒到場的許樂陽在解釋。
不知道之前被拍到我們前後腳進酒店,他是不是也是這麼發消息跟他的「樂陽妹妹」解釋的。
陳導也笑呵呵地打圓場:「直播間各位還要等一等哈,我們的女主角還沒有到場。」
「女主的妝造比較繁瑣一點,今天也是藉着這場直播官宣一下女主角的造型。」
陳導的話一下子就在直播間炸開了鍋,直播間迅速湧入大量的人,彈幕刷得飛快。
【陸以城甩了蘇漫嗎?】
【蘇漫還坐在這裏幹嘛,不是說非女一不演的嗎?】
【女主角是誰啊?我覺得蘇漫很合適啊!韓稞彥那張解密照感覺就是翻版蘇漫哎!】
彈幕滾動得飛快,滿屏都是【蘇漫】兩個字,我都快不認識自己的名字了。
罵得也越來越難聽。
陳導艱難地挑了幾個圍繞劇情的彈幕回覆,然後看着滿屏的【蘇漫】,無奈地扭頭看我跟陸以城。
陸以城挑了挑眉,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發出一聲嗤笑。
他扭頭看我:「怎麼都把我跟蘇大明星扯在一起?」
伸手撐住我的椅背,直接把我轉過去對着大熒幕:「我們有關係嗎?」
這些年我跟陸以城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他也默認我們的 CP 粉的存在,今天卻是一點面子都不給我留。
我抓住裙襬的手緩緩收緊,又放開,留下難看的印子。
「沒有關係,大家喜歡看戲罷了。」

-4-
在這尷尬的當下,許樂陽終於姍姍來遲。
陸以城站起身來去迎接許樂陽的當下,我終於鬆了口氣。
許樂陽穿着老式的大衣,梳着 80 年代的捲髮,一副女強人的模樣,神情卻滿是天真。
跟照片裏的韓稞彥一模一樣的造型。
看着許樂陽的妝造,我覺得有些苦澀。
我無數次幻想自己穿上這身衣服,站在大熒幕前,飾演這個女人的故事。
陸以城扶着牽着許樂陽的手,慢慢走到演播室的正中間,小心扶着許樂陽坐下,親暱地靠在她的椅背上。
許樂陽坐在陸以城的位置上,微微側身看我。
「蘇漫姐,原來你也在這裏呀。」
我站起身給陸以城讓了個座,打算坐得離他們遠一點。
聽到許樂陽提我,我擺擺手:「陳導邀請我來站個臺,女主角不用在意我。」
可許樂陽卻不打算放過我:「陳導怎麼無緣無故邀請蘇漫姐呀?蘇漫姐也有角色嗎?」
沒等我說話,她又微微側過身,仰頭去看陸以城,輕聲撒嬌:
「以城哥,你不會臨時見色起意把我的女主角給蘇漫姐了吧。」
「蘇漫姐不是放言非女主不演嗎?」
簡單的兩句話,沉寂的彈幕一下子又活躍起來了。
導演默默把【蘇漫】兩個字設置成屏蔽詞,滿屏的【蘇漫】變成了【**】。
早些年年少輕狂,說的每一句話都成爲迴旋鏢。
其實這句話不是我說的。
當時有個導演,給我遞了個本子,演的是一個鑲邊花瓶女三,有大面積裸露的情節。
陸以城讓安姐拒了這個本子,放了話:「蘇漫以後只演女主角,別什麼本子都往她面前遞。」
而現在,許樂陽的惡意明晃晃,陸以城卻寵溺地看着她。
滿臉無奈地在她身側坐下:「我哪裏敢呀,你在這裏我哪裏還看得到其他人。」
「而且,樂陽你在這裏,除了你哪裏還有第二個女主角。」
「蘇漫是我公司的藝人,來給你當陪襯的。」
兩個人的互動引爆了直播間,在直播間外#陸以城許樂陽#的熱搜也默默飄起了【爆】字。
【陸總跟許樂陽是一對?那**是啥?哥譚一霸嗎?】
【**不是總暗戳戳秀她跟陸總嗎?救命,舞到正主面前了。】
【**今天到底來幹嘛了,不會真的是來搶角色吧!太搞笑了吧!】
我尷尬地站在原地,連再重新找個位置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想快點逃離這場鬧劇。
我深吸一口氣,對着許樂陽笑了笑:「許小姐當然是唯一的女主角。」
「我就是來探個班的,這部劇我沒有參演。」
陸以城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用力過猛,轉椅還打了個轉兒。
我本來不想鬧得這麼難看,但都已經到這一步了,我搶在他發怒之前說道:
「祝大家開機順利,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5-
導演被我的話驚到,馬上掐斷了直播。
陸以城向前邁了一步,又站在原地,語氣森冷:「蘇漫,你這是臨開機了要罷演?」
「就因爲自己的小情緒,浪費全劇組人的心血,用自己的前途來威脅我?」
我下臺的步子頓住,深吸一口氣,沒有回頭:「陸總,如果你是這麼認爲的,那麼我沒有辦法改變你的想法。」
陸以城上前兩步,擋在我面前。
我不想抬頭看他,只能盯着鞋尖。他的臉籠在陰影裏,看不真切,但是面色應當是陰沉的。
陸以城沒有說話,許樂陽倒是笑着站起身跟上來,挽着陸以城的手:
「蘇漫姐到底是什麼情況呀?不會真的像他們說的那樣子,你是要來搶女主角的吧。」
她上下打量我,臉上扯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你不會以爲以城是那種你隨便就能爬上牀的土大款吧?你們圈子裏的人都這樣子嗎,用身體換角色?」
我強壓心頭的怒意,本來不想起衝突,但是我實在難以接受許樂陽這副打扮說出這樣子的話:
「許樂陽,這個女主角到底是誰搶誰的你自己心裏清楚。」
「既然搶了韓稞彥這個角色,那麼我希望你尊重你的角色,不要頂着她的造型說出這麼糟心的話!」
許樂陽被我氣得不輕,伸出手就想要來推我。
陸以城卻抬手阻止了她:「蘇漫,你怎麼也學會這套了?」
他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頭直視他,接着嘲諷道:
「說來說去就是爲了韓稞彥這個角色,當初你剛進娛樂圈的時候什麼十八線的裸角都接,現在倒是拿上喬了。」
「上次你這麼有骨氣說再也不要靠我陸以城了,最後是什麼結果?哭着到我家樓下求我把韓稞彥這個角色給你。」
「蘇漫,你這一套,對我沒有用。」
我突然覺得很無力。
不知道是因爲許樂陽搶走了我爲之努力的角色,還是因爲陸以城這蠻橫又輕蔑的態度。
一切的努力好像在這瞬間就化爲灰燼。
他鬆開我的下巴,掏出手帕擦了擦手,然後把手帕甩在地上,輕輕嘖了一聲:
「希望這次你的威脅、你的骨氣可以持久地久一點,不要再哭着回頭求我。」
又是這招。
每一次在我情緒積累到臨界點的時候,陸以城總是用【韓稞彥】這個角色吊着我。
我眨了眨眼,讓眼底的霧氣消散,而後側過身,從陸以城身側快速越過。
不會再哭着求你了。
我已經放棄了。
放棄了對飾演韓稞彥的執念。
也放棄了你。

-6-
跟安姐確定好最後的行程時,已經是深夜了。
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住所的時候,卻被連續兩次的【指紋識別錯誤】擋在門外。
我打開手機準備詢問管家的時候,房門卻從裏面打開了。
是陸以城。
他穿着浴袍,溼漉漉的頭髮還掛着水珠,看到我後,臉上揚起輕淺的笑。
語氣卻惡劣。
「蘇漫,你不是很有骨氣嗎?」
「我以爲你從片場走了就搬出去了,怎麼還回我的房子了?」
陸以城加重了「我的房子」這四個字。
我卻覺得無邊的疲憊將我吞噬。
這套房子確實是陸以城的。
當初爲了進娛樂圈,我跟家裏鬧掰,在影視城當羣演,住羣租房。
後來手上有了錢,第一件事就是換房子。
租下這套房子的時候並不知道這是陸以城的房子。
是後來,在一起很久之後,陸以城的祕書把房租退回給我之後,我才知道這件事。
陸以城平時並不常來這邊。
沒想到爲了羞辱我,倒是特地來了一趟。
我握住門把手的手緊了緊,深吸一口氣,提起精神。
「下午在忙,這不是現在來收拾嗎。」
想了想,又加了一句:「陸總不用擔心我會賴在這兒不肯走。」
維持自己最後的體面。
陸以城微微側身,讓開一條道,衝着我挑了挑眉。
我穿着高跟鞋,累得手都在打顫。
看陸以城這不像是要善罷甘休的樣子,只能咬牙進門打包行李。
好在這些年進組多,家裏的行李少。
不過十分鐘就打包好了這兩年屬於我的一切。
我提着行李箱準備出門的時候,浴室門卻突然開了。
只裹着一條浴巾的許樂陽一邊擦着溼漉漉的頭髮,一邊光着腳走了出來。
這一刻,我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幾乎停滯。
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刻,但是親眼見到還是心痛到難以呼吸。
腦子亂糟糟地失去思考能力。
提着行李箱把手的手脫了力,輪轂砸在地上碰撞出劇烈的聲響。
我纔回過神來,伸手抓住了往前滑了幾步的行李箱。
不知道在這個場合下,我該說什麼。
「蘇漫姐。」許樂陽跨過行李箱,走到吧檯前,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先開了口,「怎麼每次見你,都是在……」
「你不該出現的場合呀。」
她歪晃着紅酒杯,歪着頭,天真地看着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句話。
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是我「不該出現的場合」。
是原定官宣我爲女主角的新劇發佈會?
還是在這套我住了兩年的房子裏?
我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在這一刻,有什麼東西在我心中悄然崩塌。
許樂陽一步步逼近,陸以城卻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門口,視線放空。
我咬了咬牙,衝着許樂陽扯出一絲笑:「不好意思,許小姐,打擾你跟陸總的雅興了,我收拾點東西就走。」
「你什麼意思?」許樂陽卻不放過我,「叫以城陸總,叫我小姐,你是在陰陽我嗎?」
白天在發佈會給了這個大小姐氣受,她要伺機報復也很符合她的性格。
我不想跟許樂陽過多糾纏,笑着道歉。
在面對這個大小姐的時候,這一套我已經很熟練了。
「不好意思,許樂陽女士,我現在就走。」
許樂陽從來不是善罷甘休的人。
她伸手抓住我,不依不饒:「我說了你可以走了嗎?」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箱,扭頭看她:「那您想怎麼樣呢?」
「想怎麼樣?」許樂陽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紅酒杯。
而後猝不及防地,整杯紅酒從我的頭頂傾瀉而下。
臉上被黏膩的紅酒沾滿,連襯衫也被打溼,緊緊貼在身上。
「哎呀,不好意思,又手滑了。」許樂陽把紅酒杯倒扣在我頭上,語氣輕快,「但是蘇漫姐應該不會介意吧,畢竟應該已經習慣了。」
我無意跟許樂陽在糾纏,連行李箱也不想拿了,轉身走出這套住了兩年的房子。
陸以城卻突然伸手拽住我:「你確定你要這樣子走?」
我伸手抹掉下巴上往下滴的紅酒,回頭打量了一眼陸以城,又衝着裹着浴巾的許樂陽揚了揚下巴:「不好意思,就算陸總想讓我觀摩學習,我也沒這個癖好。」
陸以城沒說話,用浴袍的袖子一點點把我臉上、頭上的紅酒吸乾。
「蘇漫,如果你說這話的時候不是那麼狼狽的話,會更有說服力。」
他鬆開我的手,把我推出房門。
「你好好冷靜冷靜,想一想你應該用什麼態度來面對我。」
大門在我面前合上。

-7-
我在樓下站了很久,覺得迷茫又無力。
當年爲了韓稞彥這個角色一意孤行離開家,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渾渾噩噩地在街上游盪到半夜,刺耳的手機鈴聲卻驚醒了我。
我驚得手腳發涼,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掏出手機。
但不是陸以城。
是安姐。
我深吸一口氣才接起電話,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麼狼狽。
「怎麼了,安姐?」我看了一眼亮着的屏幕,「已經一點了。」
「你現在在哪裏?你被拍到尾隨陸以城進入他的住處,已經在熱搜上爆了。」
安姐咬重了「尾隨」兩個字。
我心裏咯噔一聲,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
「那是我租的房子。」
安姐的聲音帶着深深的疲憊:「我知道,但是沒有人會相信。」
「許樂陽那邊直接下場了,雖然你已經準備退圈了,但還是安撫一下粉絲,不要最後還揹着罵名。」
安姐掛了電話後,我打開手機。
#蘇漫 陸以城#赫然在熱搜第一。
尾隨其後的是#許樂陽 我把她趕跑了#。
我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才點進詞條。
@我有瓜你喫嗎 V:【深夜大瓜,一線女星爲資源,深夜尾隨投資人】
配了一段視頻,發了一段陸以城進小區的視頻,又發了一段同視角我走進來的視頻。
中間的時間都被剪掉。
最低級的剪輯手法,看起來倒像是一前一後進去的。
視頻下面全是謾罵。
【今天在陳導直播間我就覺得蘇漫不對勁,又沒有角色怎麼會來,沒想到果然是來撬牆腳的。】
【蘇漫,你有這個行動力放在哪裏不好,非要做小三啊。】
【長得一張小三臉,進圈兩年多什麼代表作都沒有,還一直演女一號,半夜敲投資人門不是第一次了吧。】
……
一句比一句難聽。
我覺得心口發澀,茫然地點開第二條熱搜。
入目就是許樂陽的博文。
@閃閃發光許樂陽 V:【某些女明星不要把你那一套放到我男朋友身上來好嗎~好歹也是個女明星,不要再做半夜敲投資人門這種事情了!真的受不了!】
熱評第一也是她。
@閃閃發光許樂陽 V:【但是我把她趕跑了/捂嘴笑】
緊跟着的是發視頻的營銷號@我有瓜你喫嗎 V 的評論,發了一張我被潑了一臉紅酒的高糊照片。
博文下全是對許樂陽跟陸以城愛情的歌頌和對我的謾罵。
我面目可憎的「小三」嘴臉更襯托他們情比金堅。
可是,明明那是我談了兩年的男朋友。
那明明也是我住了兩年的「家」。
我茫然地關掉手機,沒有聽安姐的去安撫粉絲。
狗仔的視頻拍得清楚,許樂陽的博文下更是出現了我狼狽的正臉照,在這個時候我去解釋什麼都是徒勞。
除非陸以城願意爲我澄清。
癡心妄想。
如果他願意的話,事情就不會鬧大到現在這個地步。

-8-
我攥着手機失魂落魄地站在街頭。
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難道真的就要這麼難看地揹負着小三的罵名退圈嗎?
看起來好像是被許樂陽教訓的在圈子裏混不下去了。
真難堪啊。
紅色蘭博基尼卻悄然停在我身邊,深夜的喇叭聲嚇了我一跳。
韓琛降下車窗,透過墨鏡對着我揚了揚下巴:「咱媽死的那天也沒見你這樣子,這沒出息的勁,上車。」
韓琛說的「咱媽」就是韓稞彥。
她是我的媽媽。
韓稞彥跟我爸的故事很俗套。
天才科研少女跟經商的青梅竹馬結了婚。
情比金堅的愛情比不上柴米油鹽。
漸漸地我爸嫌棄韓稞彥不夠溫柔小意,韓稞彥怨恨我爸束縛她追求真理的大道。
他們分開那天,韓稞彥踩着紅色的高跟鞋,提着手提箱,氣勢洶洶地問我和韓琛:「你們要跟誰?」
年僅五歲的我被韓稞彥嚇到,哭着去找我爸,卻看到爸爸跟隔壁程阿姨躺在了一起。
再下樓,韓稞彥已經牽着韓琛離開了。
我哭着跑出門去追,只看到紅色小汽車的尾燈消失在轉角處。
那一天,我沒有了媽媽和哥哥,也沒有了爸爸。
蘇添的生意做得越來越大,身邊的女人也越來越多,我這個女兒,也越來越像透明人。
我抓了抓被紅酒黏在一起的頭髮,對着韓琛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韓琛嫌棄地皺了皺眉:「多大點事兒,至於嗎?談個戀愛把自己搞成這樣,丟不丟人。」
「快上車,回家。」
很久沒有聽到「回家」這兩個字了,我曾經以爲陸以城的那套房子是我跟他的「家」。
但是今天發生的一切,擊碎了我的妄想。
在韓琛的催促聲中,我坐上了紅色跑車的副駕,帶着濃重的鼻音反駁:「不是因爲談戀愛。」
是因爲媽媽。
韓琛發動車子,飛速駛離原地:「你真是笨啊,你後面跟了至少五輛狗仔的車,就你跟個傻子一樣在街上晃。」
「被罵了沒長嘴是不是?演什麼苦情劇,澄清不會啊!」
在韓琛的唸叨聲中我緊繃的神經徹底放鬆下來,慢慢地就失去了意識。

-9-
再醒來的時候是在韓琛家裏。
安姐給我打了至少二十個電話。
韓琛一邊給麪包塗黃油一邊抱怨:「你這經紀人怎麼回事,有什麼天大的事情不能等到明天說?」
韓琛沒進圈不知道澄清的黃金二十四小時,我只能原諒他,扭頭給安姐回電話。
「漫漫!怎麼回事!昨天來接你的人是誰!你真的徹底掛在熱搜上下不來了!」
安姐抓狂的聲音透過電話傳來,可以想象她崩潰了一整晚。
我趁亂滑開手機,果然看到了我坐上紅色跑車的視頻。
評論更加難聽。
【蘇漫這是又搭上哪個富二代了吧,真的是牛,一個不行馬上換一個。】
【這就是內娛時間管理大師了吧?剛從一個家裏出來,馬上上了另一個的車。】
【累了,能不能封殺蘇漫啊,這三觀太炸裂了,不想看到她的任何消息了。】
看微博的時候,微信消息也一直跳。
是陸以城。
第一條消息在凌晨三點,韓琛接我走的視頻被掛上熱搜的時候。
【蘇漫,你跟誰走了?】
凌晨四點。
【我查過了,那是韓琛的車,你跟他什麼時候認識的?】
七點。
【你以爲攀上韓琛就可以把韓稞彥這個角色給你了嗎?他根本不參與陳導的決策。】
【而且你以爲你跟韓琛就有可能嗎?他爸爸是蘇添,你根本進不了蘇家的大門。】
九點。
【你現在回來,我可以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再不回來永遠別回來了。】
韓琛咬着麪包,抽走我的手機,打開微博翻了翻,翻了個白眼。
直接掏出自己的手機@了所有發視頻的營銷號。
@韓琛:【@我有瓜你喫嗎@追光狗仔王@追星監察員@鏡頭狙擊手已錄屏取證,發律師函吧。@晟陽集團】
韓琛的微博並不常用,連頭像都是默認的白色人頭,更別說認證了。
但這條微博卻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很快被嘲諷的評論頂上熱搜。
【蘇漫怎麼用自己的手機發博都不敢了嗎?】
【買了個三無小號就在這裏叫囂嗎?真是我今天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還@晟陽集團哈哈哈哈,接下來是不是要說蘇添是你爸,所以你根本不需要攀附陸總啊?想了一晚上就想出這麼個餿主意啊?】
韓琛卻並不在意,也絕不自證。
把剩下的麪包塞在我嘴裏,示意我安心:「放心,我們公司法務很牛。」
我被韓琛逗笑,懶得跟他解釋告贏也不等於反轉。
被他插科打諢的心情也稍微好了一點,卻沒想到輿論竟然反轉了。
@晟陽集團 V:【YesSir!/敬禮@韓琛】
晟陽集團官方號轉發了韓琛的博文。
所有質疑的聲音瞬間消失,韓琛這個三無小號也像是被鍍上了金邊。
但是韓琛根本不在意,把手機塞回我手裏,催促我去洗漱:「快去收拾一下,晚上回去看老頭。」
我趁亂給安姐發了個【放心】,把手機塞進兜裏認命地被推着去洗漱。

-10-
沒想到在家裏又碰上了陸以城。
韓琛攬着我從紅色蘭博基尼上下來的時候,陸以城正臉色鐵青地站在一旁。
韓琛對着陸以城眨眨眼:「我以爲陸總死了呢,鬧上熱搜一晚上也沒吱個聲兒。」
「原來,還能喘氣啊~」
陸以城按了按太陽穴,神情染上一絲疲憊,對着我伸出手:「蘇漫,跟我回家,我可以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好耳熟的一句話。
就是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受傷害的是我,說這句話的卻是他。
我越過擋在我身前的韓琛,向前走了一步:「陸總,我以爲我們昨天都心知肚明,我們結束了。」
陸以城眉頭緊鎖,倒是帶着一絲苦口婆心:「漫漫,韓琛對你只是一時新鮮,他是什麼樣的人你並不瞭解。」
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韓琛笑着接話:「不瞭解的話我可以介紹一下,第一我不會半夜把女朋友趕出家,第二我不會把野女人帶回家。」
陸以城臉上露出一絲茫然,好像不明白爲什麼這一次我突然就不去求他了:「漫漫,跟我回去,我以後——」
「沒有以後了,陸總。」我打斷他。
拉過看熱鬧的韓琛,越過陸以城就要走。
陸以城卻不依不饒:「你以爲韓琛就能給你撐腰嗎?晟陽在娛樂圈根本沒有什麼資源,跟我回去,我把韓稞彥的角色給你。」
聽到媽媽的名字,韓琛的腳步聲停下,轉身就給了陸以城一拳。
「你真他媽的夠下作的,用我媽這個角色吊着人家小姑娘?」
陸以城舔了舔嘴角,對着我伸出手:「你贏了,蘇漫,你要的我都給你。」
我沒有理他,拉着韓琛的手轉身就走。
不想再跟這樣的人再牽扯下去了。
再多看他一眼都會覺得自己過去的兩年真的是眼瞎。
剛一進家門,蘇添就讓我和韓琛在客廳跪下。
「鬧得這麼滿城風雨的像什麼樣子,一個兩個都不嫌丟人,還拉着晟陽跟你們一起胡鬧!」
韓琛偷偷甩了甩剛剛揍了陸以城的手,齜牙咧嘴地揉了揉指骨,完全沒把蘇添的話當回事。
安姐的電話卻再次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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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着手機看了一眼韓琛,又看了一眼在氣頭上的蘇添,有些猶豫。
韓琛卻不在意,直接幫我接起。
「救命啊,漫漫,你到底怎麼惹到許樂陽了,她怎麼沒完沒了地!!」安姐抓狂地交代了幾句,很快掛了電話,看樣子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了。
我打開微博,點進許樂陽的主頁。
@閃閃發光許樂陽 V:【既然攀上了高枝就不要再盯着別人碗裏的嘍~希望你那點破事瞞好你的金主吧,不過圈子就那麼大!/捂嘴笑/捂嘴笑】
這條微博更是印證了凌晨的熱搜,我喫着碗裏看着鍋裏。
一面搭着韓琛,一面又去勾搭陸以城。
早上被韓琛警告的營銷號像是瘋了一樣轉發許樂陽的微博,統一都配文都是【/捂嘴笑】。
評論區也跟着沸騰。
【還得蘇漫有手段,這種情況都能哄着晟陽集團的繼承人給她出頭。】
【不知道@韓琛知道你女朋友前腳剛試圖爬牀被拒絕,後腳就聯繫你,以後碰到陸總會不會尷尬哦】
韓琛直接笑出聲:「這女的沒完沒了是吧,怎麼跟癩蛤蟆一樣,沾上就甩不掉了呢?」
我阻止了韓琛要繼續爲我出頭的想法,此時只覺得大腦無比的冷靜。
是啊,韓琛說得沒有錯,我長嘴了,被誤會了就應該澄清。
我把這些年我跟陸以城的聊天記錄和照片、視頻,包括我跟陸以城祕書籤的租房合同都轉發給了安姐,委託安姐幫我寫澄清聲明。
如果我還想在這個圈裏混的話,這樣子的澄清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許樂陽就是喫準了,覺得我要靠着陸以城拿資源,根本不敢公然公開這一切。
但是我不怕。
反正都不在這個圈子裏混了。
只是還是會難過,如果今天不是我,而是一個普通家庭的女孩,碰到這一切,就只能喫下啞巴虧。
連爲自己澄清的資格都沒有,就要被髒水潑滿身。
帶着罵名被許樂陽逼着退圈。
澄清的信息傳播得很快。
#蘇漫的兩年#成爲最新的熱搜詞條。
網友們看完證據,梳理清楚了思路後,罵聲轉身就到了許樂陽的微博下。
【救命,蘇漫跟陸以城在一起兩年,那你是什麼?你把她趕跑了?你把誰趕跑了?】
【啊啊啊啊我真以爲你是什麼樂觀善良千金大小姐呢,小三登堂入室把原配趕走還引導網暴?天龍人可真行啊】
也有人繼續罵我。
【蘇漫也好不到哪裏去,從家裏出來扭頭就上了別的男人的車,我只能說貴圈真亂哈。】
【大哥不說二哥,我只能說蘇漫跟許樂陽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四個人沒一個好東西。】
一直保持沉默的陸以城繼續沉默。
但試圖給我發消息。
【漫漫,你有沒有開心一點?】
【韓琛不會護你一輩子的,你現在回我身邊來,樂陽不敢動你的。】
【韓稞彥的角色是你的,以後所有的女主角都可以是你的。】
我面無表情地拉黑陸以城。
登上自己的微博,發了一張我跟韓琛二十年前的合影。
這張照片已經發黃了,但是是我跟韓琛唯一一張兒童時期的合影。
我用手機拍下來,花了大價錢找人修復清晰。
本來覺得是個念想,沒想到今天成了澄清證據。
@蘇漫 V:【介紹一下,韓琛,我哥。】
配圖就是這張合照。
晟陽官微很快轉發。
@晟陽集團 V:【介紹一下,蘇漫,我們大小姐。】
許樂陽的微博瞬間淪陷,連陸以城也被連帶着罵上熱搜。
如果我只是普通女孩,那麼我和陸以城的感情在世人眼裏就是不對等的。
就算陸以城腳踏兩條船,他也不會被人詬病。
王子愛上灰姑娘只是童話,男人有錢就不可能只養一隻金絲雀的觀點被大衆接受。
但是當我們的身份對等起來,陸以城的行爲就是被世俗所不容的背叛,是遭千夫所指的出軌。
僅僅只是我的身份變化,就什麼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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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晟陽集團橫插一腳,導致輿論徹底反轉。
我趁熱發了第二條退圈微博。
@蘇漫 V:【進圈兩年算是一個逐夢的過程,但是很遺憾,夢碎了,我也該醒了。謝謝這兩年每一個鼓勵我、支持我的朋友們,山高路遠,我們後會無期。】
消息發出去,我的微博瞬間卡爆。
好多人在微博惋惜。
【不要啊蘇漫,我就說你跟韓稞彥怎麼長得一模一樣,原來她是你媽媽。】
【不要退圈啊,陳導太沒眼光了吧!你比許樂陽合適多了!我們衆籌讓你來演韓稞彥!】
評論區都是在道歉,甚至有人猜測我是不是被傷透心了才選擇退圈。
連早上叫囂得厲害的幾個營銷號也默默刪除了視頻, 在評論區道歉。
我退出微博賬號,不再去看評論。
以後演員蘇漫這個身份就告一段落了。
人總是要接受自己的失敗。
但是陸以城卻不依不饒地給我打電話,被拉黑了就繼續換着號碼打。
我只能接起來, 但是電話那頭又陷入沉默。
「陸以城,我知道是你,你到底想說什麼。」
又沉默了許久,才傳來陸以城乾巴巴的聲音:「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韓稞彥是你的媽媽, 如果你告訴我, 我不會把這個角色給樂陽的。」
依然是質問。
「我跟你說過的。」我認真地回覆,「我告訴過你, 這個角色對我來說很重要。」
電話那頭陷入沉默。
「沒話說的話我掛了。」
「你應該直接告訴我。」陸以城依然認爲我應該說得更清楚一些。
我胸口泛起一陣噁心, 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這兩年喜歡的竟然是這樣子一個人。
「我應該怎麼告訴你?哭着跪下來求你?滿足你陸總強烈的自尊心, 求你把這個角色施捨給我?」
「挺沒意思的,陸以城。」
沒等他回覆, 我直接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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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樂陽被罵得關了微博評論,連帶着劇組也被抵制, 大家都不能接受霸凌韓稞彥女兒的人竟然要飾演韓稞彥這個角色。
藉着這股東風, 韓琛收回了對劇組的授權,不再允許他們翻拍韓稞彥的故事。
許樂陽的第一部戲就這麼無疾而終,進了一半的娛樂圈的大門也對她徹底關上了。
就連她父親的企業也因爲受到風波的影響,股票腰斬。
許樂陽的爸爸被連夜召開的股東大會取消了董事長的任命。
我後來再見到陸以城是在醫院。
那時候我開始接手晟陽集團的部分業務,甚至投資了幾家娛樂公司, 搶了陸以城很多的業務。
而陸以城則因爲酗酒進了醫院。
安姐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勸我去看他一眼。
沒辦法,安姐在的經紀公司有陸以城的股份。
不願意讓安姐因爲我被穿小鞋, 我只能做做樣子去探望陸以城。
他躺在病牀上神情憔悴, 嘴脣慘白。
看到我的時候, 他眼睛亮了亮,猛地從牀上坐起來, 卻又有些手足無措。
「漫漫, 我沒想到你還會來看我。」
他有些拘謹,伸出手想拉我,又馬上縮回去。
「你原諒我了嗎?我跟許樂陽沒什麼的, 那天我帶她回去就是爲了氣你在發佈會上不給我面子,你走了我就跟着下樓了。」
「狗仔那邊有視頻, 我買下來了,我發給你。」
他急忙去找手機,想要證明一些什麼。
我制止住了他:「陸以城, 不重要了。我們會分開跟許樂陽沒有關係。」
「是你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跟你對等的人, 在你看來我只是一隻離不開你的金絲雀。」
陸以城的眼眶突然就紅了。
「人也看到了,我還有事, 我先走了。」我把果籃放在他的牀頭, 轉身就準備走。
「漫漫!」陸以城卻開口叫住我,哽咽着問我:「如果我說我後悔了,我們可不可以從頭開始?」
我沒有回頭:「陸以城, 如你所願,我這一次很有骨氣沒有來求你,希望你也可以做到互不打擾。」
或許曾經在那段追逐夢想的時光中,我錯誤地陷入了陸以城給我編織的夢幻環境中。
把我自己的位置擺放在一個「不見光」的「金絲雀」的位置上。
那時候吊着一口氣, 自己不靠家裏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卻沒想到又進入誤區,把自己裝進了另一個套子裏。
好在我及時清醒。
人生漫漫,就算犯幾次錯又怎麼樣呢?
只要不回頭就好。
我不會回頭了。
【END】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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