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蹦迪回家被哥哥逮個正着,口袋還不小心掉出一個小盒子。
我慌張解釋:「口香糖。」
他臉色陰得要殺人:
「什麼口香糖是 XL 碼的?」
「喫挺好啊?」
我心虛跟他頂嘴:
「不用你管!我都成年了!」
後來,他沉着臉將我抵在身下,目光危險。
「成年了是吧?」
「以後白天頂一句嘴,哥哥晚上加倍還回來。」
-1-
半夜蹦迪回家,我躡手躡腳打開門。
客廳漆黑一片。
心中暗喜:
安全。
手剛放到燈開關上。
「回來了。」
黑暗中傳來一聲低沉的聲音。
我手一抖。
不好,狗命不保……
「呵……哥你怎麼不開燈……」
我緊張得揣着小手。
陳朝懶懶靠在沙發上,給我一記死亡凝視。
「跟你說的最晚幾點回家?」
「九點……」
「現在呢?」
「九點一百八十分……」
「很好。」
他緩緩抬頭,目露兇光。
「陳暮,我看你是找揍!」
我是陳朝從垃圾堆撿來的,也是他把我養大的。
自小我就愛惹禍,沒少挨他揍。
以自己二十年來總結的經驗來看,在陳朝化身暴躁瘋狗時。
要麼屁股開花,要麼乖乖認慫。
眼看情況不妙,我瞬間化身小狗腿。
「哥,哥,哥哥~」
我抱上他的大腿,可憐巴巴。
「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今天棠棠心情不好,我陪她玩了會,纔回來晚了點……」
陳朝輕哼一聲,伸了伸腿,斜我一眼。
「少來這套。」
我晃着他的大長腿,戴着狗腿兮兮討好的笑。
「哥,你的腿好長啊。」
「你就是全世界最帥的哥哥~」
事實證明,只要嘴甜點撒個嬌賣個萌。
就能讓陳朝這頭倔驢瞬間熄火。
他神色逐漸緩和,臉上依舊怒氣未消。
「一個學生大晚上混夜店,裏邊都是什麼人?知不知道危險?」
這次有點難哄。
我加大藥量,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勾上他的脖子。
「誰不知道我是陳朝的妹妹,哪個不長眼的敢惹我?」
「別生氣了哥,麼麼麼麼~」
他皺着眉,抬手擦掉臉上的口紅。
「哥,我這個新色號好看嗎?」
他嫌棄不已,扯起紙巾擦着手。
「像喫了死小孩。」
又盯着我的臉,眉頭緊鎖。
「你這眼屎怎麼還會發光?」
我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叫臥蠶……」
我眨巴着一雙人畜無害的大眼睛,向他顯擺。
「我畫了好久的貓眼妝呢,不好看嗎?」
「像西遊記裏的奔波霸。」他點評。
我咬牙切齒微笑……
算了,他一個老直男懂什麼……
他視線落在我的超短裙上。
氣瞬間又不打一處來。
「這是穿的什麼?」
「JK 裙……」
我小聲解釋。
「我看像特麼情趣內衣,一撅腚褲衩子都能漏出來。」
「有安全褲的……」
「還頂嘴!」
陳朝很暴躁。
我又乖又慫……
「哥我錯了……」
「再穿成這個鬼樣子出去,腿給你打折。」
他威脅我。
「我再也不敢了哥哥……」
我扭動着,晃着他的頭。
「別生氣了好不好嘛~」
「哥哥哥哥哥~」
「嘶,彆扭了……」
頭頂聲音驀然一頓,呼吸沉重。
他突然一把推開了我。
我不明所以。
「哥你怎麼了?」
他緩了緩呼吸,聲音沙啞。
「滾回去睡覺。」
「好嘞~」
管你發什麼神經,反正這頓打是逃過去了。
-2-
我美滋滋起身。
腳剛着地,啪嗒一聲,從我身上掉出一個小盒子。
盒子上 001 三個字格外顯眼。
我心一慌……
陳朝先我一步撿起。
「這是什麼?」
他盯着我,目光危險至極。
我慌張一把奪過。
假裝淡定解釋:
「口……口香糖。」
他呵呵冷笑一聲。
「超薄的口香糖,還是 XL 碼的。」
他臉陰的想要殺人,
「喫挺好啊?」
我腿有點軟……
「哥你聽我狡辯!」
「不是,你聽我解釋……」
後頸被他寬大的手掌扼住,他微微用力。
迫使與他對視。
「陳暮,我送你上學是學知識的。不是讓你學着亂搞的!」
「什麼亂搞?」
他說我亂搞?
他手勁很大,整個人還被他掐得生疼。
「你,你鬆開我!」
我惱羞成怒。
「我都成年了,你憑什麼總是管着我?」
人家別人畢業就要結婚了,我連個戀愛都不能談!
「憑什麼?」
陳朝怒火中燒,彷彿要將我燒死。
「憑你是老子養大的。」
「你養大我就可以隨意侮辱我嗎?」
我越想越委屈,撇撇嘴。
「我哪有亂搞……」
他垂下眼,看着我:
「那這個東西是要跟誰用的?」
「你……」
我低着頭,小聲回。
陳朝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方反應過來自己表達有點問題。
「啊不是,是給你用……」
東西是閨蜜沈棠給我的。
沈棠他爹是個賭鬼,欠了 20 萬拿她抵債給了京圈大佬池晏。
她說最近池晏泰迪精附身,她腰快廢了。
爲了不熬夜,偷偷把作案工具丟掉。
用她的話說就是,沒有哪個金主會讓金絲雀懷上孩子的。
但是那玩意不便宜,我倆都是過慣了窮日子的人,見不得浪費。
於是她就塞我口袋了。
「給咱哥用,絕對合適。」
今晚玩得太嗨,我給忘了這茬了……
「事情就是這樣……」
我坦白從寬。
陳朝拿着那個小盒子,竟勾着抹意味分明的笑。
「XL,怎麼就合適?」
整個人籠罩在他的審視範圍。
我臉有點熱……
「青春期沒胖過,身高 175+,鼻子高挺,喉結明顯,手指長,身材勁瘦但有肌肉。」
「就是……特徵都符合……」
我小聲解釋。
「符合什麼?」他不解
「就是……說明……大……」
我硬着頭皮回他。
「誰說的?」
「網上說的。」
並且沈棠有經驗,她說很準。
「 陳暮暮,你一天天上網看些什麼亂七八糟的?」
陳朝擰着眉。
我嘿嘿賠笑:
「所以哥,準嗎?」
陳朝目光一沉,反問我:
「怎麼,要不你自己來量量?」
「真的嗎?」
我嘿嘿兩聲。
他冷哼一聲,瞬間變臉。
「真的,你過來,看我不給你狗腿打斷的!反了你了。」
「哪天掃黃的給你逮走我可不去撈你,老子丟不起那人。」
撤撤撤,狗命要緊。
-3-
早八,學校教室,一片竊竊私語。
「哎聽說了嗎?外語系有個女生借網貸還不上跳樓了。」
「就砸在 3 號樓底下那個花壇裏,聽說人當場就死了。」
我懟了懟趴在一旁的沈棠。
「學校又有新聞了?」
她哈欠連連:「不清楚啊,咱學校哪年都得出點新聞。」
我瞅着她兩眼烏黑,困成狗的樣子。
「不是吧姐妹,又整了一宿?」
沈棠又打了個哈欠,氣得牙根癢癢。
「池晏這個狗東西簡直不是人!」
我無情提醒她:
「是誰說自己沒喫過這麼好的,要把他當成免費的極品鴨的?」
「我年少輕狂了姐妹,狗男人看着清冷禁慾,脫了褲子簡直不是人,跟幾輩子沒見過女人的老光棍一樣。」
沈棠不停吐槽。
「折騰到凌晨三點還要趕早八的課,這是什麼人間疾苦?」
「關鍵這狗東西是分幣不掏啊,老孃參加個局還得踩共享單車去。」
「還是咱哥好,我想給陳暮暮當嫂子。」
我震驚,她眼是什麼時候瞎的?
「陳朝好個屁,你不知道我每次要錢有多卑微,就差給他跪下喊爸爸了。」
「還動不動就要打斷我的狗腿,我長這麼大容易嗎?」
ŧůⁱ我一句句控訴着陳朝。
「那不就是嚇唬嚇唬你,我可聽我那賭鬼爹說過,陳朝的手段有多狠。」
「除了你這個寶貝妹妹,誰能讓他費這麼多心。」
這話倒不假,從小到大,陳朝又當爹又當媽,真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
陳朝無父無母,從小跟着奶奶生活。
他六歲的時候,從垃圾堆撿回了嗷嗷哭的我。
那時候窮,買不起奶粉,村裏有不少餵羊的,陳朝便挨家挨戶去討羊奶。
就這樣,我靠喝羊奶撿回一條命。
我學說話晚,快兩歲了,終於喊了聲哥哥。
奶奶身體不好,自我記事起,陳朝就像個大人一樣。
當然,脾氣比大人還兇。
我從小愛惹禍,又愛當陳朝的跟屁蟲。
他看不慣我,又甩不掉我。
他 15 歲的時候,奶奶去世,我們兩個人相依爲命長大。
兩個孤苦無依的小孩,在學校自然是被欺凌的對象。
可陳朝是個打架不要命的主,沒人敢惹。
大學沒畢業,就去混黑道。
人們都說他這種小混混,早晚混進監獄。
多年過去,他混成了黑道老大。
剛開始,學校還有男生追我。
可陳朝不讓我談戀愛,我氣不過跟他頂嘴。
他揚言要打斷我的腿,還要打斷那個不長眼的男生的腿,讓我倆坐着輪椅去談戀愛。
他經常來學校接送我,看我身邊男生的眼神都帶着刀子。
全校都知道了我是黑道老大陳朝他妹。
誰活膩了敢惹他這個活閻王啊。
所以,我到現在男人的手都沒牽過。
除了陳朝。
當然,我不好受,他也別想好過。
陳朝雖然脾氣像個瘋狗,但人確實人模狗樣的。
總有那戀愛腦的去貼他。
我苦口婆心勸退了一個又一個。
「姐姐,我哥睡覺磨牙打呼還放屁,摳門家暴還腎虛,珍愛生命,遠離陳朝。」
我不談,你也別想談。
反正他比我老,看誰熬的過誰。
「哎你一說我想起來了,我昨天偷聽池晏跟你哥打電話,說什麼這事別讓你知道,到底什麼事?你哥談戀愛了?」
沈棠突然想起什麼。
「他敢?陳朝敢揹着我談戀愛?」
我一拍桌子,磨刀霍霍向豬羊。
-4-
晚上回家。
陳朝靠在沙發上看球賽。
我站在他面前,叉着腰。
他不耐煩揮揮手:
「邊去。」
我氣呼呼盯着他:
「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他頭都不抬:「沒有。」
「我不信,是不是那個麗薩?」
他一臉無語看着我:
「什麼披薩?你想喫披薩?」
「少裝!就是那個大波浪,一臉科技與狠活,往你身上貼那個。」
我氣哼哼提醒他。
他眼睛轉了轉,反應了幾秒:
「臥蠶長反了的那個?」
我:……
「對,新噶了個歐式大雙眼皮那個。」
他瞥我一眼:
「我瞎了找個比你還醜的。」
「你你你……」
我好氣,奪過他手裏遙控。
「我要看ŧū₄我男神的綜藝。」
將電視調到娛樂頻道。
陳朝看着屏幕上的人,掩飾不住的嫌棄。
「就這?不男不女的玩意,陳暮暮,你眼是有多瞎?」
「陳朝,不許侮辱我偶像!」
我狠狠瞪他一眼。
「你知道他有多努力嗎?」
陳朝呵呵一聲。
不緊不慢拿起手機,翻了一會。
將一個小視頻遞到我面前。
我看了一眼,忙扭過頭,瞬間臉一紅。
「陳朝,你……你不要臉!」
視頻裏是幾個男人,做不可描述之事。
他敲了敲我的頭,提醒我:
「看看你的偶像有多努力。」
我方察覺,那個視頻的男主,竟然是我新粉的男神。
正賣力服務着三個老男人。
瞬間像喫了個死蒼蠅。
微信響起沈棠的消息:
【暮暮,你老公的演唱會門票……】
我:【不,是你老公……】
陳朝手機視頻還在表演着。
「你關掉啊,噁心死了!」
我氣急敗壞。
轉身去浴室洗澡了。
塗身體乳時,不小心擠多了。
突然計上心來。
-5-
出來時,陳朝回臥室躺下了。
我狗狗祟祟扒在門口。
「哥,你睡了嗎?」
他翻了個身。
「睡了。」
我悄悄挪到他身旁,扯了扯他衣服。
「哥哥。」
他看都不看我。
「沒錢。」
我:……
「叫爹都沒用。」
狗東西,防備心這麼強了。
「你這人內心怎麼這麼陰暗?我找你就只有要錢嗎?」
我直接將多餘的身體乳招呼在他臉上。
「哥你最近掙錢辛苦了,給你保養一下。」
他皺着眉一臉嫌棄。
「老子一個大老爺們,抹那麼香噴噴的幹什麼?」
「跟你說,不保養,你老的更快了。」
「我老也是被你氣的。」
我手在他臉上胡亂抹着。
「OK,年輕十歲。」
然後,朝他伸出手。
「賬結一下,一萬。」
陳朝一臉被詐騙了Ŧű̂₊的表情。
「你這擦臉油金子做的,還一萬?」
「把你賣了值不值一萬?」
我碰瓷:
「服務費一萬,本仙女手藝天下第一好。」
他胡嚕了一把自己油乎乎的臉,掩飾不住的嫌棄。
「你去會所打聽打聽,一萬的服務都什麼手藝?」
「你……不要臉!」
我臉一紅,乾脆耍賴到底:
「我不管,我就要錢。」
「要錢幹嘛?」他煩得不行
「買衣服,你見哪個仙女穿舊衣服的?」
「你見哪個仙女便祕五天拉不出屎的?」
陳朝反問我,又學着我當時的語氣,
「哥,救命,我把馬桶拉堵了!」
「啊啊啊陳朝,我要殺了你。」
一提這茬,胃裏就泛起了噁心。
那時,陳朝剛喫完烤紅薯,就去給我通馬桶。
他一邊捅,一邊吐。
我看了一眼,目瞪口呆。
「哥,你……喫屎了?」
我哇的一聲也吐了。
最後,陳朝追着要打斷我狗腿。
「我不管,我沒新衣服了,就要買。」
「不給我錢,我就不走了。」
我耍賴到底,霸着他的牀不肯走。
小時候家裏窮,我只能跟陳朝擠一張牀。
我睡覺不老實,還總習慣一條腿搭他身上睡,他嫌棄的不行。
後來他掙錢買了大房子,終於給我攆走了。
眼下,我就要賴在他牀上,逼他花錢買清靜。
「快點,要不你今晚你就這麼睡吧。」
我威脅他。
像個大肉蟲一樣顧湧着,試圖給他擠下去。
奈何這狗東西看着不胖,怎麼那麼沉。
我將他擠到牀邊,巋然不動。
「行。」
他驀然低笑一聲。
竟然從背後抱住了我的腰。
我們很多年沒有睡在一起過了,他的手臂很硬,我身體頓時一僵。
「你……你幹嘛……」
「我怕自己掉地上去。」
他呼吸很熱,尤其此刻灑在耳後,癢癢的。
我感覺自己耳朵好像燒起來了。
「有本事爬男人牀,臉紅什麼?」
他笑着嘲諷我。
「誰……誰臉紅了……」
「認個慫就滾回去睡覺。」
他提醒我。
「我就不。」
纔不要認慫,誰怕誰。
我視死如歸眼一閉,睡就睡。
看誰先受不了的。
陳朝低低笑了聲。
他熾熱的呼吸灑在耳後,空氣安靜地能聽到他的心跳。
時間過得好慢……
幾分鐘後,我偷偷看了他一眼。
陳朝一頭利落的寸頭,眉眼深邃,鼻子很挺,整個人還帶着幾分野ťŭ̀ₕ氣。
長得倒……
還行……
我耳根熱,身上也熱。
身上又像長了草一樣,想動彈,又不想認輸。
猶豫幾秒,我小聲開口:
「哥,你睡着了嗎?」
腰間的手臂緊了緊。
「你說呢?」
「我……」
他睡沒睡着我不知道,但是某處好像醒了……
網上的那個標準,好像,挺準的……
我頓時僵得像塊木頭,一動不敢動。
「你……你的牀好硬,我要回去睡……」
我磕磕巴巴,轉移話題,
「每次管你要錢都摳摳搜搜的,你掙那麼多錢留給誰。」
「當然是留給老婆花。」
他聲音勾着笑。
也是,他的所有錢以後都是要給老婆孩子的。
哪怕我們感情再好,也終究是兄妹。
我鼻子一酸,惱羞成怒,氣急敗壞要推開他。
「你找老婆去吧,以後少管我……」
「誰這麼眼瞎會跟你在一起?」
他低低笑了聲,手臂一個用力,就將我轉了過來。
他勾着笑看着我的臉,自言自語道:
「也是,不僅瞎,胸又小,脾氣又差,還不聽話。」
反應過來,我瞬間炸毛。
「陳朝,你又陰陽我!」
整個人忽然被他抵在身下,目光幽深不明。
「陳暮暮,你是不是傻?」
他垂着眼,直直看着我,眼睛裏少有的溫柔。
我突然有些慌了。
他低下頭,兩個人離得很近。雙脣幾乎要貼上,
我心跳越來越快。
他抬手將我臉側的碎髮撥到耳後,聲音低啞。
「暮暮,哥哥永遠不會離開你的。」
他突如其來的正經,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臉紅,結巴,甚至還有一些莫名的竊喜……
「陳朝,你……你現在爲了不給我錢,都開始裝深情了……」
他勾着脣角,捏了捏我臉頰的肉。
「哪次沒給你?有沒有良心?」
他拿起手機轉賬。
「收錢。」
目光落在我身上衣服上,一頓。
「去換件睡衣。」
「我不,我就穿這個。」
我身上套的是他的 T 恤,他長得高,衣服長,到我身上就是短款睡裙。
我一個人總是睡不踏實,穿着他的衣服,纔有安全感。
所以一直到現在,養成了拿他 T 恤當睡衣的習慣。
「老子統共幾件衣服,都讓你霍霍了。」
「那你再給我轉點錢,我給你買幾件。」
「我給你一腳。」
「陳暮暮,我看你是不知道什麼叫危險是吧?」
他眼睛微微眯起,泛着危險的光。
「略略略~」
錢到手,美滋滋扭臉就撤。
-6-
躺在自己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
我選擇騷擾沈棠。
「棠棠,你說——我哥是不是喜歡我?」
她那頭聲音懶懶的,還有點啞。
「怎麼,咱哥終於憋不住了?我就說那個東西咱哥指定能用上,浪費不了。」
「你倆一個妹控男,一個哥寶女,多麼甜的養成系僞骨科文學啊,我嗑死。」
「快,大 do 特 do!」
我小臉一紅。
電話那頭聲音突然斷斷續續地:
「啊……池晏你個混蛋,你出去,我要累死了……」
這……這什麼虎狼之詞?
電話突然被掛斷。
死丫頭喫這麼好,就會饞我。
當夜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夢到自己回到了小時候。
八歲的時候,學校小太妹看我沒爹沒媽,欺負我。
我哭着回家告訴陳朝,他反而給我一頓胖揍。
他說他陳朝的妹妹不能當慫蛋,Ťũ̂⁷讓我揍回去。
揍不贏,不讓我喫飯。
十歲的時候,我想喫那種芭比粉奶油小蛋糕。
陳朝去工地扛了兩車水泥,掙了 50 塊錢,全給我買了奶油蛋糕。
當天,我喫到吐。
十四歲的時候,我月經初潮,以爲自己得了絕症,哭着寫了遺書。
陳朝一邊罵我智障,一邊查着衛生巾的種類及使用方法。
又在狹窄的小屋裏又放了一張小牀,兩張牀之間拉了道簾子。
十八歲的時候,有人背後蛐蛐我。
說陳暮這樣家庭的人,缺失很多東西,性格肯定有問題。
陳朝聽罷,冷笑一聲,揪住那個男生的衣領。
「我看你也缺失一些東西。」
於是給了那人一頓刻骨銘心的揍。
「這下圓滿了。」
我從沒覺得自己缺失過什麼。
我與陳朝,雖然過了很多苦日子,但苦都是他一個人扛的。
別的小朋友有新衣服穿,我也有。
別的小朋友 ad 鈣一瓶瓶買,陳朝是成箱買。
我從不羨慕他們有爸媽,我哥比全世界的爸媽都要好。
儘管他脾氣差嘴又毒。
但有陳朝在的一天,陳暮就能橫行霸道一天。
我不知道自己是何時對他的感情有所改變的。
可能從很多年前,有女生向他遞情書的時候,我氣哭了。
「哥,你以後娶了老婆是不是就不要我了?」
我心裏陰暗地想,哥哥只能是我一個人的。
親情、依賴亦或其他更復雜的感情。
我不得而知。
我只想就這樣,一直在他身邊。
那夜的夢很長。
後來,陳朝抱在我腰間的手,漸漸上移。
親吻着我的耳朵,說
「我們暮暮長大了。」
然後,他拆開那個小盒子。
脫掉了睡褲。
「暮暮,起牀,要遲到了。」
我迷迷瞪瞪睜開眼,陳朝正站在我牀前。
「做什麼夢了,哼哼唧唧的。」
我尬在原地,清了清嗓子,
「做夢夢到和一個超級大帥哥約會。」
他勾着抹不明的笑,悠悠道:
「是嗎?可你剛剛喊的是哥哥。」
我:……
-7-
陳朝開車送我去上學。
馬上快畢業答辯了。
改論文改到頭禿。
沈棠優美甩出一張金卡。
「陳暮,姐妹我又行了。」
我看着那張頂級 VIP 的黑卡,泛起羨慕的目光。
「還得是池大佬啊,財大器粗……」
「義父,求收留~」
沈棠大手一揮。
「好說好說,我滴兒。」
我倆眼神一對。
「學習太費腦了,要不——」
「找點樂子去。」
說走就走。
沈棠人美路子野,聽說網上爆紅的幾個小男模今晚有演出。
她要帶我體驗一把富婆的快樂。
「整點?」
「不行,我哥不讓我喝酒,被他知道了狗命不保。」
我還是慫慫的。
「什麼酒?這不小麥果汁嗎?」
還得是我棠哥,見識就是不一般。
於是,我喝了兩杯小麥果汁。
舞臺上是攢勁的表演。
我跟沈棠在底下喊得嗷嗷的。
她大手一揮,直接給七個男模各打賞了 8888.
七個小男模排排站來給我們敬酒。
個個腰細腿長,脣紅齒白,嘴一個賽一個地甜。
情緒價值提供的那叫一個到位。
我真是見了大世面了。
結果,手都沒拉上呢,沈棠手機響了。
「呵呵,我當然是在學校學習啊……」
沈棠掛掉手機,抓起包就要跑。
「完了完了,池宴要殺過來了,我得趕緊撤。」
「你也快跑,池宴指定得告訴你哥。」
我一慌,也趕緊開溜。
還沒出門口,就撞到一個人。
我抬頭,瞬間見了鬼。
陳朝怎麼來了……
「陳暮。」
我小心臟撲通通。
站定才發覺,他身旁還有一個人。
一個非常明豔的女人,笑盈盈挽着他的手臂。
目光落在他們親暱的動作上,我瞬間鼻子一酸。
原來那天沈棠說的是真的,陳朝真的談戀愛了。
他一直在騙我……
而自己卻因爲他幾句似是而非的話,想入非非。
站在那裏,感覺自己好像個小丑。
-8-
我哭着回家就開始收拾衣服。
「暮暮,做什麼?」
「我要出去住。」
「出去跟誰住?」
「不用你管!」
我抽泣着,朝他大聲吼道。
「陳朝你以後不要管我!」
我將衣服一件件扔進行李箱。
陳朝抓住我的手腕。
「暮暮,聽哥哥說……」
「我不聽!你放開!髒死了!」
我越想越氣。
「你就是個騙子!」
「暮暮……」
「說什麼自己沒有談戀愛,說什麼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爲什麼信了你的鬼話!」
「你聽哥……」
「你就是渣男!渣……」
他突然手一用力,將我壓在衣櫃門上。
親了上來……
我沒有防備。
天旋地轉。
我傻了。
我初吻就這麼沒了!
我喘不上氣,臉燙得厲害。
陳朝終於鬆開了我。
他扶着我的頭,呼吸急促。
目光熾熱。
「能不能讓哥哥說句話?」
「你說……」
我不敢不讓他說了。
我怕他再親上來。
「她是林杳。」
「林杳?就是傳說霍深身邊待了五年的那個林杳?」
陳朝的事從來不會跟我說,他也不讓我多過問。
我只知道他大四那年因爲打架被學校開除,就在霍深手底下混。
霍深是個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黑白兩道通喫。
一副斯文清冷的模樣,卻最是殺伐無情的。
這幾年,霍家的生意遍佈全世界。
陳朝跟了他多年,頗得他信任。
圈子裏都知道霍深身邊有個跟了他多年的女孩林杳,曾一擲千金在跨海大橋放了一夜的煙花,只爲博美人一笑。
可如今,林杳怎麼會和陳朝搞在一起?
「陳朝你……你竟然當小三!」
陳朝望着我,無語嘆了口氣。
「陳暮暮,你是不是傻?」
他微微用力揉了一下我的頭。
「我喜歡誰,你心裏不清楚是嗎?」
「那……那你們剛剛……」
我還是有些氣。
「我們需要演一場戲。」
「暮暮,有些ƭŭ̀⁹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
我輕哼一聲,依舊氣鼓鼓。
「又是不能告訴我,你的事都不跟我說。」
「我看你就是找藉口,在外面不檢點……」
他手臂一緊,將我圈在了懷裏,低頭看着我。
「暮暮,從小到大,哥騙過你嗎?」
「沒有……」
「你乖點,這段時間別亂跑好不好,等時機成熟了,哥哥會都告訴你。」
「哦……」
他對我乖順的樣子很是滿意。
他微微低頭,視線灼熱,聲音都有些撩人。
「還有,哥哥只喜歡你,更不會離開你,小傻子。」
我不好意思垂下眼瞼,臉漸漸發燙。
「哥,你這……算是表白嗎?」
他勾着笑,忍俊不禁:
「你說呢?」
我紅着臉瞪他一眼。
「當然算!」
「我初吻都沒了,不算你就是耍流氓!」
我氣不過控訴他。
人家初吻都是很美好的,誰像他這樣,來強吻的啊!
流氓就是流氓,一點都不懂情調。
他扶住我的腦袋,靠近我,彼此鼻尖相觸。
他壞笑着:
「哦,那耍一回?」
「啊啊啊,我還沒準備好……」
-9-
一吻結束,我靠在他懷裏,聞着他身上的味道。
臉上餘熱未消,心間迴盪着起起伏伏的情愫。
「哥,雖然我經常不聽你話,跟你頂嘴,但我只有你了,哥哥……」
「你不知道,我以前好怕,怕你娶了別人就不要我了。等你有了老婆孩子,我就更不重要了……」
「你幹嘛不早點告訴我你喜歡我……」
他輕輕揉了揉我的頭,無奈笑笑。
「你年紀太小,哥只是怕你一時衝動,誤把崇拜和依賴一個人理解爲愛情。」
「也怕自己跟你捅破這層窗戶紙,你會討厭哥哥,連兄妹都做不了。」
原來他也和我一樣,有過那麼多的糾結。
撥雲見日,心間是雀躍的歡喜。
「那你沒想過,萬一我真的只把你當哥哥呢。」
腰間的手臂緊了一度,他低頭靜靜望着我。
「想過。」
「可哥哥見不得你跟別人好,就算綁也要把你綁在身邊。」
「哼,又是使流氓那一套……」
他手指輕輕劃過我的臉頰,目光深沉。
「暮暮,哥哥也只有你了。」
「我們就這樣過一輩好不好?」
「嗯……」
他低頭,正要親上來。
手機響了。
-10-
陳朝簡短說了幾句掛斷後,
我還仰着頭,閉着眼睛,等着還沒開始的親親。
只聽他輕輕笑了一聲。
「陳暮暮,我們來算算別的賬。」
手直接按到了我的頭上。
「不在學校跑酒吧去點男模,還七個,胃口不小啊。」
完了,還有這茬呢。
本來以爲佔理的是自己,結果調起高了……
現在該輪到我慌了。
「乖,說說,七個男模,你倆打算怎麼分?」
他笑得一臉溫柔,溫柔得嚇人。
我呵呵乾笑,嘴比腦子快。
「她四我三吧,畢竟她出的錢……」
他冷哼一聲,眼裏的刀子快藏不住了。
「很好。」
不好……
內心警鈴大作。
「哥哥,我好喜歡你呀~」
我抱上他的腰。
「少來這套。」
我黏在他身上,不肯撒手。
「真的,我纔不喜歡他們呢,他們哪有我哥萬分之一好看。」
「都是棠棠點的,我連手都沒拉一下,看都不敢看一眼。」
他呵呵冷笑一聲。
「巧了,沈棠也是這麼說的,她說都是給你點的。」
好好好,友誼的小船已撞大冰山。
咋整?接着哄唄。
我緊緊抱着陳朝,仰着頭。
「哥,哥哥~」
「嘿嘿,別生氣了,我最愛你了。」
他手掌鉗着我的下巴,冷聲提醒我。
「少嬉皮笑臉的,嚴肅點。」
我纔不。
我嘟着嘴踮腳去夠他。
「親一下嘛~」
他重重呼出一口氣,抬手在我屁股上打了一下。
惡狠狠地對我說:
「陳暮暮,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11-
陳朝最近很忙。
他說最近不安全,還不讓我出門。
「自己乖乖在家,無聊了就花點錢,想要什麼直接送上門。」
他把卡給我設成了無限額。
我突然好煩,最近都沒有跟他吵架了。
好無聊。
週末,他也不休息。
我百無聊賴時,沈棠給我發來一條微信:
「暮暮,學校跳樓事件竟然上了熱門了。」
接着給我發了幾條新聞。
「這新聞怎麼都在說你哥啊?」
我點進去,發覺現在網上都在議論,那個女生是被陳朝手下的人逼死的。
一石激起千層浪。
跳樓事件發酵得越來越大。
關於陳朝的言論鋪天蓋地而來。
網友說他是黑道頭子,黃賭毒,無惡不作。
甚至有條新聞報道,以陳朝爲首的黑道團伙,已被警方逮捕。
我心瞬間慌得難受。
給陳朝打了幾個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心裏隱隱擔心,又開始胡思亂想,坐臥難安。
實在坐不住了,我準備去找他。
陳朝人雖狠,但我始終不相信,哥哥是那種無惡不作的人。
我急匆匆出門打了輛車。
手機不停給他打着電話。
直到剎車聲響起。
我餘光掃過車窗外時,方發覺,司機走的路有問題。
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口鼻被捂上,很快便沒了意識。
睜開眼時,頭頂響起一聲溫和的笑。
「小妹妹,還記得我嗎?」
我渾身癱軟,努力抬起頭。
竟然是霍深。
男人一身純黑西裝,金絲眼鏡下透過冰冷的光。
「別怕,你哥哥馬上就來接你。」
我環顧了下四周,瞬間恐懼蔓延至全身。
癱坐在地上還有一個人,正是林杳。
密閉的房間裏,還站着三個男人。
我渾身使不上力,身體又說不上來的難受。
我從沒經歷過這種場面,整個人嚇得不輕。
霍深招了招手示意:
「告訴陳朝,他只能帶走一個。」
陳朝衝進來時,眼睛都是紅的,胸膛急劇起伏着。
我再也忍不住,哭着朝他喊了聲:
「哥……」
陳朝深呼一口氣,咬了咬牙。
扯起笑:
「深哥,我來接我妹妹回家。」
霍深漠然一笑,起身,死死掐住了林杳的下巴。
「杳杳,看到了嗎?這就是你喜歡的人。」
林杳死死咬着嘴脣,默不作聲。
-12-
陳朝抱起我,我聞到熟悉的氣息,終於鬆了一口氣。
可身體卻越來越難受。
一路飛馳到家。
他一言不發,臉上的表情陰沉得嚇人。
他將我放在牀上,我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撒手。
「哥,我難受……」
他沉着臉,快速解開了領帶,脫掉襯衫。
轉頭去了衛生間。
我:……
我一個人難耐到在牀上打滾。
沒多久,他回來了。
渾身溼漉漉的,滴着冰涼的水珠。
「哥……」
我啞着嗓子喊他。
他站在牀前,居高臨下看着我。
「暮暮,哥哥有沒有告訴你,乖乖待在家裏別出門。爲什麼不聽話?」
「哥我錯了……」
我強忍着難耐。
「錯了然後呢?下次還犯是吧?」
他抬手扼住了我的下巴。
目光帶着寒意,語氣裏是壓抑不住的怒氣:
「陳暮,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
「如果今天我沒出現知道會發生什麼嗎?那三個人會將你糟蹋了,拍下視頻,傳到網上。」
「哥哥會把傷害你的人,千刀萬剮。」
我意識早已越來越混亂,一秒都忍不了了。
「嗚嗚,我難受,你能不能先別說了……」
他死死盯着我,呼吸起伏。
「你不行,就叫別人來!」
我受不了,將手伸至腰間。
他卻直接抓住我的手腕,舉過頭頂。
「別人?叫誰來?」
他冷笑一聲,竟然拿起散落的領帶將我的手綁了起來。
「嗚嗚,陳朝你,你個王八蛋……」
「你放開我……」
「混球!」
「狗東西!」
……
我氣得一直罵他。
他靜靜看着我,微微一笑。
「很好,接着罵。」
我咬着嘴脣,難受得都哭了出來。
「哥……」
「你過來親親我好嘛……」
他盯着我,呼吸一沉。
欺身前來。
低頭吻掉了我滑落的眼淚。
他從牀頭拆開了我上次掉出的小盒子。
很久很久後。
我泄了火。
他卻沒有。
我被抵在身下,被他一遍遍逼問。
「暮暮,以後能不能好好聽哥哥話?」
「能能能……」
「哥我一定乖乖聽你話,不跟你作對,不跟你頂嘴……」
「以後白天頂一句嘴,晚上哥哥加倍還回來。」
一夜未眠。
-13-
第二天醒來,人已廢。
陳朝破天荒的沒早早出門,我被他摟在懷裏。
我腿搭在他的腰上,被燙了一下。
我一驚,趕緊放下去。
他下巴抵在我的頭上,聲音沙啞。
「還疼嗎?」
現在問有什麼用,昨天怎麼求他都不放過我,非要我長記性。
我扭過頭不想理他。
他倒是消了氣,我還氣呼呼的。
可心裏太多疑問和擔憂。
又悄悄轉過頭,問他:
「昨天跟我一起的那個……」
「林杳沒事。」
我暗暗鬆了口氣。
「新聞上寫的都是真的嗎?他們說你犯了很多罪。」
「你是不是在替霍深頂罪?爲什麼網上曝光的都是你?」
他的事雖然不讓我知曉,但這陣子發生的事太過奇怪,顯然是衝陳朝一個人來的。
「哥,你不會真的要去坐牢吧?」
我隱隱擔心,悶聲問他。
「哥要真去坐牢了你怎麼辦?」
「哼,我最多等你三年,不出來我就去找個年輕的,溫柔的……」
我緊緊抱着他,聽着他的心跳。
「哥,你不會有事的對吧?」
陳朝一下下撫着我的頭。
「暮暮,哥最近會比較忙顧不上你,你不是一直想出去玩嗎,學校那邊幫你請好了假,哥幫你訂好了機票,你去玩幾天,一個人無聊的話讓沈棠陪着你去……」
「我不去!」
我再也忍不住打斷他。
「哥我哪也不去,我就在家等你,我會聽話,不出去亂跑,誰來我也不會開門……」
「你……你別讓我一個人走好不好……」
-14-
陳朝最近日日早出晚歸。
我一人守着空蕩蕩的房間,心底是漫無邊際的憂心。
又恨自己沒用,什麼忙都幫不上。
他回來得很晚,我等了很久,不知何時睡着的。
恍恍惚惚半睡半醒間,見他坐在牀前,正在翻相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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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冊裏一張張,都是我的照片。
他低着頭,燈光下,臉好像瘦了。
這幾天頭髮長了,臉上也冒出了一層青色的胡茬。
我摸着,有些扎手。
「哥,鬍子都不刮,你都要變醜了。」
「我醜?」
他直接按着我的頭,湊過來親我。
「啊啊啊,你鬍子扎我臉了。」
「哼,醜死了。」
目光落在他手裏的相冊,又嘚瑟道:
「不像本仙女,從小美到大。」
他呵呵一笑,捏了捏我的臉蛋。
「你見哪個仙女說話牙漏風的?」
「誰牙漏風?你少造謠?」
他從手機找出一張照片。
是我八九歲的時候。
那年奶奶去世不久,陳朝不會給我扎小辮。
頭髮亂糟糟的像個炸毛狗。
換牙的年紀,一咧嘴笑,還缺顆門牙。
「啊啊啊,這張照片你怎麼還留着!」
「不止這張。」
「啊啊啊陳朝我要殺了你,你怎麼存了我八百多張黑照!!!」
「還有這個屏保,爲什麼用我這麼醜的照片!」
「辟邪。」
我瘋了。
「你等我找你的黑照的。」
結果,我翻遍手機,都沒找到一張。
陳朝窮過、苦過,就是沒醜過。
萬年不變的寸頭,顏值卻異常抗打。
我去搶陳朝的手機。
他高高舉起,逗狗一樣。
我氣急爬他身上,去毀掉我的黑歷史。
我們在牀上扭作一團。
不知怎麼地,我就到了他的身下。
我紅着臉,氣喘吁吁。
「把我的醜照刪掉,醜死了。」
「哪裏醜了?多好看啊……」
「那些死亡角度,好看在哪裏?」
他捏了捏我的臉。
「沒聽過一句話嗎,孩子都是自己的好看。」
「自己養大的,怎麼看怎麼好看,誰都不如我家的小寶漂亮。」
頭髮凌亂,他摘下我馬尾辮的蝴蝶結髮圈,套到了他的手腕。
他低頭,親了下我的額頭。
我心裏開心得冒泡泡。
勾上他的脖子,在他脣角啄了一口。
「還是自己的哥哥親着放心。」
我本想輕輕一吻,他卻直接長驅直入,加深了這個吻。
他雙目微紅,目光幽深。
他親吻着我,我回應着他。
陳朝今天難得的溫柔。
卻又控制不住的霸道。
這幾日的煎熬等待,憂心焦慮。
在此刻,一切拋諸腦後。
-15-
結束後,他抱着我,親了親我眼角的淚。
「暮暮,先別睡。哥跟你說幾句話。」
「其實哥哥騙過你,你不是哥從垃圾堆撿回來的。你的媽媽是我的老師,那時家裏窮,奶奶又生病,經常得你媽媽的照顧Ṭū₍,突然有一天,她將你送到了我家,她也不見了,那時年紀小,不明白爲什麼,直到奶奶去世那天,她才告訴我,你爸爸是一名警察,犯罪集團爲了報復他,綁了你媽媽。你媽媽提前預料到了,將你託付給了與她毫無關係的我家,而她,在綁架途中,自殺了。」
「那時犯罪集團的首目是霍深的父親,如今這個旋渦越卷越深,不光毒,還有境外詐騙、賣淫、人體器官販賣、暗網交易等多個鏈條。」
「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案子,犧牲了很多警察,你父親是其中之一,還有程昭的父母,程昭哥哥還有印象嗎?哥哥上學時的好朋友。」
「程昭在 22 歲時重啓了他父親的警號,那場收網行動暴露後,爲了保全大部分人,他放棄了自己,我退學後在霍深的場子當打手,因提供了程昭的線索,被霍深賞識,而程昭被活活折磨致死。」
「踏入這條路,只有長眠地下時,名字上的馬賽克纔會消失。」
「我沒有做警察,哥不是怕死,是怕你像你的媽媽一樣,哥哥只想讓你開開心心長大。」
「這些年,我一直做着警方的線人,程昭的女朋友在他犧牲後做了警方的臥底,那個人就是林杳。前一陣她被跟蹤,我和林杳的配合,只是爲了轉移霍深的視線。」
我聽着陳朝的一言一語,久久不能平靜。
這所有的一些,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受和消化。
「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哥……」
他望着我,眼裏好像有點點星光。
「暮暮,哥不想讓你在仇恨中長大,哥只想你活着,簡簡單單的在陽光下活着。」
我抱着他,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來:
「所以,你現在告訴我這些,是因爲這些祕密要結束了嗎?你……你會有危險對不對……」
「否則你怎麼會告訴我這些……」
他一下下輕輕拍着我的背,像小時候一樣安撫着我。
「暮暮,哥哥的錢都打在了你的卡里。還有幾隻基金,每年都可以從裏面取一部分錢。」
「就算哥哥死了,也不要想着報仇,你給哥哥好好長大。」
「三十歲之前找個靠得住的人結婚,得會照顧你的,脾氣要好,還得會做飯。你自己長點心,別讓男人騙了自己的錢。」
「陳朝你在說什麼……」
我抽泣着大聲質問他。
「你說過永遠不會離開我的!」
我渾身顫抖,抱着他哭:
「哥你不會死的對不對?」
「你告訴我,你會回來的……」
他閉了閉眼,眼皮顫了顫,抬手摸了摸我的頭。
「暮暮,等哥回來。」
「會贏的。」
總有千萬人投身黑暗的烈火
總有千萬人做刀尖上的勇者
他說,正義永不會倒下。
-16-
我被送到了一個安全的邊陲城市。
同我一起的還有林杳,她在這裏做支教老師。
我們住在一處安靜的寨子裏,風景優美,這裏家家戶戶信佛。
林杳每日都會虔誠地燃三支清香。
我問她,求什麼。
她靜靜望着佛像,眸光平靜得如波瀾不驚的湖水。
「求來生。」
三天後,網上爆出犯罪頭目陳朝在警方追捕行動中,中槍墜崖身亡。
第二日,以霍深爲首的全國最大犯罪集團,被一網打盡。
「陳……陳朝呢?陳朝還活着嗎?」
我緊着一顆心,幾近崩潰。
沈棠第一時間給我打來了電話。
「暮暮,你別擔心,懸崖下沒有屍體,已經在找了,咱哥福大命大,一定還活着!」
對,他一定還活着。
哥哥永遠不會離開我的,他說過的。
我每日在佛前,不停求着平安。
三天後, 我見到了躺在病牀上的陳朝。
「病人頭部受到嚴重撞擊還未甦醒, 昏迷時間越長危險越大, 很有可能會成爲植物人。」
一瞬間,身體的力彷彿被抽空,癱坐到地上。
心悸到喘不上氣, 連呼吸都帶着痛感。
我站在那裏看着他,靜靜地躺在病牀上,身邊是成堆的儀器滴滴地響着。
他眼睛閉着,嘴脣乾裂。
手腕上還套着我的蝴蝶結髮圈。
我頂天立地,無所不能的哥哥,就靜靜地躺在那裏。
那一刻, 只想着。
如果陳朝活不過來, 我也不活了。
人活着, 總要有一個支撐。
他若是不在了, 我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是什麼了。
還不如, 跟他一起走。
那一刻,突然明白, 林杳爲什麼要求來生了。
我在牀前同陳朝說了許多話,可他總是不理我。
後來,我漸漸失去了耐心。
「哥, 醫生說你是植物人了,不過你放心, 我不會放棄你的。」
「我新找了個男朋友,他染着一頭黃毛, 騎着拉風的摩托車,可酷了。」
「雖然他沒錢、沒學歷, 還離過三次婚,但是我們是真愛。」
「他對我很好, 我準備畢業就結婚, 然後花錢給他……」
話還沒說完,監測的儀器突然滴滴爆響。
「陳暮, 你找死!」
陳朝突然一個病中驚坐起。
「你信不信老子, 打斷你狗腿!」
醫生一個箭步衝過來, 按住他。
「不行不行,快來人,病人血壓怎麼這麼高!」
「先生冷靜點,你妹妹騙你的,你這麼激動容易腦出血。」
陳朝一愣,看向我。
我呆了三秒,對上他的目光,突然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哥, 你終於醒了……」
我抱着他不肯撒手,哭得昏天黑地。
「好了乖,別哭了。」
他摸着我的頭。
我依舊哭得一抽一抽的,停不下來。
他哭笑不得。
「昨晚就醒了, 看你睡着就沒叫你, 這幾天太累,我太困了,撐不住就睡了……」
我呆愣愣看着他:「啊?」
我抹了把眼淚。
「那你快睡, 再睡會哥,我……我不打擾你。」
他看着我,臉上難得的溫柔。
「先過來讓哥哥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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