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戀了一年的男神宋嘉澤居然家裏很窮,得知這個消息,我高興得從牀上蹦了起來,結果頭撞到天花板,我頓時眼淚汪汪。
但我不是痛的,我是喜極而泣啊,姐妹們。
我各方面資質平平,一直以來都有點自卑,也不敢在宋嘉澤面前多晃悠。
可現在我比他有錢,我們之間的差距是不是就小很多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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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三個光棍聚在一起,聽我一分析,覺得是這麼個理,她們都鼓勵我:勇敢燦燦,不怕冰山,衝!
第二天恰好是跟宋嘉澤一起上的毛概大課,下課後我壯着膽子把宋嘉澤給叫住了。
我們站在逸夫樓前的那棵香樟樹下。
他穿着一件米白色休閒襯衫,領口自然地鬆垮着,衣袖挽起,露出一截白皙又流暢的小臂。
秋日的暖陽漏過樹縫,斑駁的光點在他臉上跳躍,就像是一顆顆子彈擊中我的心。
我手心全是汗,ṭù₁心臟撲通撲通的,但表面還是極力保持鎮定。
我拿出手機,裝模作樣地看了一眼微信,低聲道:「啊,我媽又給我轉了五千塊生活費,我……」
話還沒說完,男神看了一眼手錶,長眉微蹙:「所以呢?」
啊……
我準備的臺詞還沒說完呢。
不過沒事,我昨天練習了很多次,應該已經表現出生活費用不完的惆悵了吧。
我緊緊絞着雙手,與他冷靜幽深的眸子對視,鼓起全部的勇氣:「所以,我喜歡你,你能做我男朋友嗎?」
他語氣冷淡:「你應該把精力放在學習上!」
我語速很快:「其實我錢多得不完,以後咱們可以一起花。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學習,不用那麼辛苦地做兼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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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澤氣質一貫清冷,此時他眸底已然冰封千里,看我的眼神像是看智障。
我快凍死了,嚶嚶嚶。
他的聲音像冰凌子一樣往我耳朵裏戳:「在你眼裏,我很窮,需要女生養?你爸媽給你生活費,難道是讓你用來養男人的?」
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只是心疼你辛苦,每天一下課就趕去做兼職。
而且那五千塊是我的工資。我媽開了個淘寶店,我是她的專屬模特,這也算我自己賺的吧。
可我還沒來得及解釋,他就走了。
我慫啊,也不敢追。
回了宿舍,我號啕大哭。
室友們一通分析,覺得是我太過直球,傷到了宋嘉澤的自尊心。
「可昨天是你們說他是理科生,我應該直截了當,不要搞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小米語重心長地道:「這作戰方針也得不斷調整嘛。你彆氣餒啊,他要是那麼好追,早就脫單了,你要做好打持久戰的準備。」
好有道理,我被說服了。
我給宋嘉澤發微信,道歉說自己並沒有輕視他的意思,而且解釋了下我的生活費來源。
兩個小時後,他回我:「那我向你道歉,今天我不該說那些話。」
「沒事沒事,不知者無罪!」
他沒再回了。
不過這短短一句話已經讓我緩了過來。
勇敢燦燦,不怕困難。調整攻略,繼續衝!
第二天,我得了小米彙報的軍情,說男神正在三食堂喫飯,我趕緊拾掇一番出門。
小米將自己搶到的限量供應的糖醋排骨讓出來,跟我這樣那樣地叮囑了一通。
我深吸一口氣,端着餐碟在男神對面坐下。
他好節約哦。
只點了兩個素菜,加起來才八塊錢。
我把自己的糖醋排骨推過去,表情儘量自然:「宋同學,我本來是想買土豆絲的,結果賣完了,我能用糖醋排骨跟你換一下嗎?」
這夠委婉了吧?
他一定會被我的細心感動。
心裏正美滋滋呢,一個男的「吧唧」在男神旁邊坐下來,嘴裏嘟囔着:「土豆絲、土豆片、燜土豆,一眼望去全是土豆,三食堂就不能換點新花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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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們,有點社死。
誰來救救我?
這男生我也認識,是男神的室友,王翰。
王翰見到我手裏的糖醋排骨,頓時兩眼放光,笑道:「這糖醋排骨是招牌菜,可難搶了,你排了很長時間的隊吧。」
我臉紅了個透,簡直想找個洞遁走。
我尷尬底把排骨遞給他:「你喜歡的話,我跟你換土豆絲!」
王翰伸手要接,宋嘉澤卻先他一步握住碟子的邊緣,黑寶石一樣的眼凝着我:「之前不是說要跟我換嗎?」
他的眼裏裝了麻藥吧?就那麼看了我一眼,我骨頭就軟了。
手裏那碟排骨被他拿走,換成了土豆絲。
王翰嗷嗷直叫:「你不是不喜歡喫葷嗎?」
「偶爾嚐嚐,這道菜不是出名嗎?」
嗚……
爲了掩蓋自己窮,他居然說不愛喫葷。
他好可憐,好想抱在懷裏 rua 一下。
要是可以,我願意天天給他投餵糖醋排骨。
宋嘉澤教養極好,喫飯細嚼慢嚥,哪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簡直就是貴族後裔。
糖醋的醬汁氤氳過他的脣,水水潤潤的,像是果凍一樣誘人。
真想嘗一嘗他嘴裏的那塊糖醋排骨呢。
王翰話很多,飯喫到尾聲,他還翻出手機:「燦燦,咱們加個微信唄!」
好呀好呀!
以後你就是我的間諜,我可以通過你掌握宋嘉澤的消息了。
我歡歡喜喜去調二維碼,就見宋嘉澤將手裏的筷子一放,道:「我有她微信,回頭推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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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喫好了!」說着,他看了王翰一眼:「你快點,我時間很緊。」
王翰趕緊扒拉了幾口飯菜,端盤子離開的時候還不忘笑着對我招手:「燦燦,那咱們微信聯繫啊!」
宋嘉澤走了。
輕輕地帶走了我的心,留給我一盤巨難喫的土豆絲。
晚上,他主動給我發消息了,我興奮地土撥鼠尖叫,宿舍的三隻腦袋頂在一起,我顫抖着雙手點開微信,發現他給我發了個紅包。
備註:糖醋排骨差價。
王翰遲遲也沒加我,他估計把這事忘了。
但這是多好的機會啊,接近他身邊的人,就可以更好地掌握他的一切。
在小米的鼓勵下,我硬着頭皮問宋嘉澤:「你能把王翰的微信推給我嗎?」
過了很久他纔回:「你喜歡他?」
我急急辯解:「怎麼可能?我喜歡的是你,我加他是爲了更好地瞭解你!」
糟糕,一不小心說了實話,我趕緊點撤回。
可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他的回覆進來了:「找他沒用,他也不瞭解我!」
嗚嗚嗚……
他是在委婉地拒絕我。
他不希望我過多打擾他的生活。
小米急得不行:「那你問問他要找誰!」
我不敢。
我怕再越界,他會明確拒絕我,到時候我可能拉不下臉死纏爛打。
小米握緊我的手:「萬里長征你已經走了一半,反正現在往回走也是五千裏,往前走也是五千裏。燦燦,別退縮,繼續衝!」
我知道宋嘉澤每週二和週四會在三樓的自習室學習,頹了幾天的我整理心情再度出擊。
我偷偷放了兩個大紅蘋果在他桌上,上面還有我抄來的土味情話。
他把蘋果推到一邊去了。
他一定是不喜歡喫蘋果。
他也不喜歡喫西瓜、香蕉、梨子、桃子、李子、桂圓、菠蘿、哈密瓜。
終於,他拿起了我精心密封的榴蓮……
扔到了自習室外的垃圾桶。
室友們集思廣益,覺得他可能愛喫任何水果。
小米一臉嚴肅:「他家窮,喫東西肯定是以填飽肚子爲先,要不你試試買幾個大肉包子?」
我當然沒蠢到去買肉包子,我斥巨資買了一盒費列羅。
結果我上個廁所回來,躲在柱子後偷看,發現宋嘉澤的緋聞女友白薇拆了那盒費列羅在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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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薇跟宋嘉澤都是學生會的,他是主席,白薇是文藝部部長,兩人還一起合演過話劇。
宋嘉澤對女生素來保持距離,白薇算是個例外。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
我能忍受宋嘉澤把我送的東西丟進垃圾桶,卻沒辦法看着白薇喫進嘴裏。
宋嘉澤這會兒不知道去哪兒了。他不在,我膽子大得很。
我炮仗一樣地衝過去,一把將巧克力奪了下來,怒問:「你幹嗎?這不是給你的。」
白薇上下掃了我一眼,眼裏的戒備放鬆下來。
好氣!
她那眼神,明顯不把我視爲對手。
她把剝開的費列羅塞到嘴裏,微笑道:「你既然已經送給了嘉澤,那就是他的東西了,我喫一粒,他不會在意的。」
「你要是不送的話,我可以雙倍付你這盒巧克力的錢。」她看似語氣和善,實則處處都在炫耀。
我又委屈又氣,緊緊抓着巧克力,咬牙切齒地說:「我不要你的錢,就當餵狗了。」
話音剛落,宋嘉澤清冷的聲音響起在耳邊:「怎麼回事?」
他帶着我們從自習室出來,白薇一臉無奈地說:「剛纔你位置上有巧克力,我正好饞了,就拆了喫一顆,沒想到是金燦燦送你的。她生氣了,我賠錢給她,她不要,還說就當餵狗了。」
話裏話外都是我小氣記仇。
過道里的風吹鼓了宋嘉澤的白襯衫,他微微蹙眉,問:「這些天的水果都是你送的?」
我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
我每次都有寫土味情話啊,落款的地方我畫了三個閃閃發光的大元寶,不是我金燦燦是誰?
他居然一直都不知道。
他對我一點也不上心,嗚嗚……
我沮喪極了,死死地抱着那盒已經拆開的費列羅,覺得再剖白自己也沒有意義。
我退後兩步準備離開,宋嘉澤卻叫住我:「金燦燦,你等等。」
這是他第一次叫我全名,讓我身上每一個雞皮疙瘩都激動得立了起來。
他進了自習室,很快出來,把手裏的皇冠曲奇遞給我:「這個拿去喫。」
白薇的臉色「嗖」的就變綠了:「嘉澤,這是我送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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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然已經送給我,那就是我的東西!」他看向白薇的眼神很淡漠,「你要是不送的話,我可以雙倍付你這盒餅乾的錢。」
白薇臉上的血色褪得乾乾淨淨,離開的背影真像是打架輸了的老母雞。
反觀我就不同了,雄赳赳氣昂昂,滿面紅光,就像是……
不能說下去了,繼續說就是罵自己了。
我滿眼星星地看着宋嘉澤,他的睫毛好長,他的眼睛好深邃,他的鼻樑好挺,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
他剛纔在護着我呢,他心裏其實也是有我的吧。
小心臟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跳得飛快,就聽到他嘆息一聲,道:「金燦燦,以後不要給我帶東西了,我大學期間不準備談戀愛。」
「那我可以先排隊,你給我發個一號牌可以嗎?」我弱弱地舉起一根手指問。
他沒回答,那雙寶石一樣的眼睛無聲地看我。
我明白了!
不戀愛只是體面的藉口,不跟我戀愛才是殘酷的真相。
巧克力盒的尖角深深刺入我的手心,尖銳的痛一直蔓延到胸口。
我的頭耷拉到了胸口,轉身進自習室。
宋嘉澤叫住我,神情有點意外:「你還準備繼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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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喪裏喪氣地回答:「我學不進去了,不過一會兒糖醋排骨就開賣了,我得去搶一份。」
其實我一直沒學進去過,就是在各種偷窺。
他太遲鈍了,我 360 度無死角地偷窺了這麼久,他都沒發現。
宋嘉澤的嘴角抽了抽,深深睨了我一眼,回了自己座位。
圖書館距離三食堂很近,上次我欠小米的排骨,她不肯折現,說太難排,非要我買份一樣的給她。
我在宿舍羣裏發微信,小米狠狠罵了我一頓。
「你怎麼能這麼回答?宋嘉澤可是學霸,這時候你必須說要繼續學習,體現出你的上進心啊!」
我委屈地說:「可那樣是在騙人呢。」
「愛情就是善意的謊言堆積起來的啊!」
真的嗎?
我有點懷疑,可鑑於自己母胎單身,我也沒有底氣反駁。
好不容易捱到了時間,我收拾好衝出了自習室。
外面居然下了大雨,宋嘉澤站在圖書館門口,黑髮的短髮上浮着濛濛的一層水霧。
他微微仰着頭,好看的眉頭皺着,那長在優美脖頸線上的喉結滾動了下。
我的心也跟着打了幾個滾。
男神就連發愁的樣子,也直擊人心。
我鼓起勇氣過去,把手裏的傘塞給他後,埋頭衝進了大雨裏。
我今天有點脆弱,經受不起第二次拒絕。
我還是太天真。
衝出去才幾步,兜頭一瓢暴雨,把我的空氣劉海澆透了。
偏偏這時,宋嘉澤撐着傘追上來,輕輕拽着我:「你跑什麼?」
我趕緊一把捂住額頭,惶急開口:「宋嘉澤,你快閉上眼睛。」
宋嘉澤耳根微紅,神色複雜:「金燦燦,你難道想搞偷襲那一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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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臉色通紅,連連擺手:「你誤會了,我不是要親你。我就是不想在你面前暴露我的 4D 大腦門。」
他面色一僵,眼神落在我的額頭上。
糟糕,忙着解釋忘記掩飾我方弱點了。
我死了,姐妹們。
我感覺現在自己跟掛着眼屎穿着睡衣蹦蹦跳跳出門被他撞見一樣社死了。
不管如何,我們現在共撐一把傘了。
他沒有笑話我的大腦門,我心裏又燃起了一點點微薄的希望。
好像是爲了緩解尷尬,宋嘉澤開口了:「會影響你買糖醋排骨嗎?」
吸取剛纔的教訓,我思索了下,送上土味情話:「糖醋排骨哪有你重要,你比糖醋排骨要美味。」
宋嘉澤好像很感動,腳底都打滑了。
我今天帶的是一把遮陽傘,本來就小,他還把傘全往我這邊打,這樣下去,他恐怕連腦子都要進水了。
我得拉近距離,這樣他就能少淋雨了。
我往他那邊湊了湊,碰到了他的手臂。
邦邦硬!
他居然有肱二頭肌。
而且他還有害羞屬性,雖然身體繃得很直,可耳朵卻比之前還要紅。
雨越發大了,我湊一點,他讓一點,我湊一點,他讓一點。
最後他一腳踩進了綠化帶。
他的白鞋子沾了很多泥,他的肩膀暈開一片片水漬,他的頭髮也染了許多水珠。
我也好不到哪裏去。
冷冷的雨拍打在我臉上,遲鈍的我突然明白過來:他是在故意Ṫŭₖ躲開我,避免跟我有肢體接觸。
剛纔的搭訕是禮貌使然,並非情有所鍾。
我捏緊書包帶子,勉強扯出個笑臉:「傘送給你了,你自己撐吧。」
說完,我百米衝刺鑽入大雨裏。
回到宿舍喪氣地衝了個熱水澡,刷手機看到了白薇發的朋友圈。
「暴雨傾盆,多虧有你一路護送!」
配圖裏的那把傘,赫然就是我剛纔塞給宋嘉澤的那把,我的東西我都會標記個小元寶,絕不會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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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是杯子裏的熱水煙霧太重,所以把我的眼眶燻得麻麻癢癢的。
我點開宋嘉澤的微信,想要噼裏啪啦質問他。
小米催促:「罵死這渣男,拿你的傘去接白薇那個小賤人,宋嘉澤他腦子裏裝的是糞嗎?」
「算了。」我垂頭喪氣地把字一個個刪刪掉,「我已經說了把傘送給他,那怎麼用就是他的事了。」
如果我現在埋怨,那跟在圖書館的白薇也沒有兩樣。
小米氣得直跺腳,恨恨道:「是這麼個道理,就是咽不下這口氣!」
我剛刪完消息,宋嘉澤的微信進來了:「今天謝謝你的傘。我查了下,接下來幾天都有雨,你現在方便嗎?我把傘送回給你。」
宿舍衆人異口同聲:「讓他滾。」
都給白薇用過了,還想還給我,當我是垃圾回收站嗎?
我一字一字地敲:「不用還,傘我已經送給你了,你要是不喜歡,就扔了吧。」
界面顯示他一直在輸入,可是我等了一分鐘都沒有消息過來。
我一肚子火發不出,氣憤之下故意發了句:「或者你可以買下這把傘,十塊!」
其實我這把遮陽傘是一百多買的。
發送完我就後悔了,可我憋着一口氣,不想撤回。
又等了約莫一分鐘,他發了句:「那我就收下了,謝謝你。」
還好。
他沒有真的給我十塊錢。
我失戀了,我很沮喪。
從那以後,毛概大課我總是坐第一排,去得最晚,走得最早。
這樣就不會在人羣裏去尋找他的身影了。
有幾次,我還遇到了白薇來等宋嘉澤下課,她以勝利者的姿態跟我打招呼,我就送給她兩個大眼白。
很快到了十一月,我媽店鋪要上新,主題是冬日的性感穿搭,週末要我去拍照。
這個攝影師是首次合作,要求古古怪怪,一直折騰到晚上十點多才散場,我原本的衣服弄髒了,只能穿着樣品匆匆打的回學校。
大概是水逆,路上的士爆胎了。
我錯過了十一點的門禁。
我準備到學校附近的酒店將就一晚,迎面撞見了王翰。
他看我的眼神充滿了驚豔,我們寒暄了幾句,他了解了我現在的處境。
他拿出手機:「咱們加個微信唄。最近怎麼不見你在宋嘉澤面前晃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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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捏緊包包帶子,耷拉着頭:「我被拒絕了。」
王翰眉頭一挑:「不應該啊,他對你還挺特別的,我找他要了你兩次微信,他都不給。一定是你的法子不對!」
王翰凝着我的眼:「你聽我的,再試最後一次,要是這一次還不行,你就徹底放棄他,看看其他優秀男人,怎麼樣?」
我心裏燃起希望的小火苗,點了點頭。
王翰帶着我在網吧門口拍照,故意虛虛地把手攬在我肩上。
拍好後,他居然還細心地給我磨了皮。之後他用這照片發了個朋友圈,只配了三個字「不眠夜」。
「走吧!」他把手機收進兜裏,「宋嘉澤不住校,我會提醒他看朋友圈的。」
我忐忑不安,爲了緩解緊張,也開了賬號打遊戲。
人菜癮大,屢敗屢戰。
王翰看不下去,站在我椅子背後,傾下身體指揮我,到了關鍵處,他的手覆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還沒來得及甩開呢,耳邊炸開宋嘉澤的聲音:「金燦燦……」
我緊張得後背一凜,霍的一下站了起來:「我,我在呢……」
他真的來了。
他頭髮還未乾透,睫毛上氤氳着一層水汽,高挺的鼻樑上卻滲出薄薄的一層水珠。
網吧光線昏幽,他攜一身的光芒,像是撕開時空之門,不小心誤入的神仙。
神仙朝我走來,握住我的手腕,語氣很重:「跟我走!」
王翰勾了勾脣,握住我的另外一隻手:「宋嘉澤,燦燦是跟我來打遊戲的,你以什麼身份帶走她?」
宋嘉澤眉頭微蹙,看我的目光像是兩個銳利的鉤子,要把我的心肝脾肺腎一起鉤走。
「你跟不跟我走?」
我有一種感覺:如果我留下來,我就真的會永遠失去他。可我要是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走了,接下來我們的關係依然是原地踏步。
我鼓起全部的勇氣,抬眼看入他那雙蘊着怒意的眸:「宋嘉澤,如果我是你女朋友,我就跟你走。」
他抿緊脣不說話。
我放輕聲音,帶着無盡的希冀:「我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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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回答,可握着我的手不但沒有放鬆,反而加重了力道。
歡喜在這一瞬衝擊着我的四肢百骸。
「我是!」
他不反駁。
笑容爬上我的嘴角,我聲音加大:「我是!」
我眼下可顧不得矜持了,甩開王翰的手,上前兩步一把撲到宋嘉澤的懷裏,緊緊地抱着他:「我是我是我是,我就是你宋嘉澤的女朋友。」
嗓門太大了,網吧裏很多打遊戲的人都看了過來。
他將手輕輕放在我的背上,語氣無奈:「嗯,我知道了。你低調點!」
我湊到他耳朵邊,歡歡喜喜地壓低聲音:「我金燦燦,就是你宋嘉澤的女朋友。」
出網吧的時候,我衝王翰大大擺手,感謝他的錦囊妙計。
他大概是打遊戲輸了,看上去不太開心。
走到外面馬路,或許是突然而來的冷風,吹散了我發熱的頭腦。我有一種不真實的虛幻感。
那麼好的宋嘉澤,號稱全校最難追的校草,真的成了我男友?
我悄悄喵了他一眼,恰好他也在看我。
我們兩個的目光就像是磁鐵的兩個正極,碰一碰就互相彈開。
他掃了一眼我光溜溜的大腿:「風有點大,你冷不冷?」
我今天穿的是一條黑色連身亮片包臀裙,外面加了一件狐狸毛皮草短款大衣。
可我一點也不冷。
我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一顆紅心跟你走。我現在渾身血流加速,每根骨頭都是熱的呢。
我思考了幾秒,開始脫外套。
他眸色加深,喉結重重一滾,按住我的手臂:「你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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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冷嗎?我脫外套給你,這皮草是 oversize 款,你也可以穿的。」
他深深凝了我一眼。
我感覺,他好像又拿我當智障了呢。
他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系在我的腰間,外套的袖子垂下,還帶着他的體溫,輕輕摩挲着我的小腿。
宋嘉澤聲音依然是清冷的:「下次記得穿褲子,不然會老寒腿。」
姐妹們,我懂了。
原來他還有養生老幹部屬性。
我在附近的酒店開了個房間。
在一起第一天,要是邀請他留下來,會不會顯得我太輕浮,只是饞他的身子,不是愛他的靈魂?
可我,就真的有點想看他的肱二頭肌和腹肌。
室友們大半夜被我炸醒了,一個個在羣裏土撥鼠尖叫,嚷嚷着讓我佔據主動,據澤爲王。
小米氣勢高昂:「必須讓他知道我們 404(我們的宿舍號)的戰鬥實力!」
不止如此,她還給我發了卡通版的啓蒙小冊子。
我顫抖着手要趕緊關掉,宋嘉澤的目光掃了過來,嚇得我手機掉地上。
結果他撿起來,一眼就掃到了彈開的界面。
姐妹們,我又社死了。
哎!
怎麼說呢?次數多了,好像臉皮都變厚了。
倒是宋嘉澤迅速挪開了視線,低聲道:「小孩子,少看這些!」
我不小了。
今天這麼緊身的裙子,你還意識不到我是大姑娘嗎?
他把我送到房間門口後準備離開,我伸手拽住他的衣袖,急急開口:「你就這麼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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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形一凝,美好的眉頭微微皺起:「燦燦,我們今天才剛確定關係……」
我拽着他的衣服往裏拖了拖。
咦。
嘴裏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輕輕拉兩下就進來了。
我心裏開心極了,面上卻維持着冷酷:「所以才更要把事情說清楚。你爲什麼把我的傘給白薇用?」
以前沒名分不好質問,眼下我是正牌女友了,還不得利用職權作一作?
他愕然了下:「你留下我,就爲了說這個?」
不然呢?
總不能第一天就這樣那樣吧。
我是個矜持的妹子,至少得一個月,嘿嘿嘿。
白薇這個大綠茶,居然把那條朋友圈刪了,還好我早有準備,截圖爲證。
宋嘉澤看完,氣壓低低地解釋了事情經過。
那天我走後,他去三食堂買糖醋排骨,把傘放在外面的瀝水架上,買完排骨出來,看到白薇正拿着那把傘。
白薇解釋是拿錯了,還給了他。
而她這條朋友圈,估計是隻我和我宿舍幾個人可見的。
天啊!
她可真是太心機了。
宋嘉澤拿出手機:「我現在就刪了她的微信。」
我內心狂喜,表面做作:「啊,刪了是不是不太好?你們都是學生會的,會影響工作吧?」
宋嘉澤看了我一眼,作勢把手機往口袋裏收:「說的也是!」
我頓時急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我想想還是刪了吧,免得她再挑撥離間。」
宋嘉澤輕笑了一聲,將手機遞給我看:「早在她拆你巧克力那天,我就刪除她了。」
他以前的笑都是疏離淡漠,像是禮貌的面具。可此時他眉眼彎彎,嘴角上揚,周身的冷肅消失,如同破開冰面的第一抹春光,讓人心旌搖曳。
我全身都麻了。
我一心想着跟他多待一會兒,所以低垂着眼,絞着手道:「你等我洗完澡再走好嗎?我一個人有點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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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點都不害怕,就是裝一裝。
小米說的對,愛情果然是無數善意的謊言堆積而成的。
宋嘉澤同意了,我帶着手機進了浴室,室友們像是瓜田裏嗷嗷待哺的猹等着我彙報進度。
得知我正準備洗澡,小米急道:「搞了半天你還沒洗澡,能不能有點效率?直奔主題……(內容過於直白,不宜展示)」
一通八百字小作文指導後,小米殷殷叮囑:「畢竟是第一次交鋒,你記得把你的腿毛處理一下。」
說起這個我有點羞澀。
我的小腿處有兩根特別長的腿毛,拔掉它又會繼續長,非常影響我筆直雪白大長腿的觀感。
快速洗好澡穿好浴袍,我專心對付起那兩根腿毛。酒店沒刮眉刀,我弄出一身汗纔將它們拔掉。
期間我發現一個很奇怪的地方,這酒店的化妝鏡兩邊,爲什麼會安遮光窗簾呢?
很快我就知道爲什麼。
這是情趣酒店,它是單向透視玻璃!
所以剛纔我吭哧吭哧拔腿毛的樣子,肯定被宋嘉澤盡收眼底啦!
雖然他眼下轉身看着窗外,可我感覺他的肩膀在聳動。
姐妹們,我徹底社死了。
這是你們最後一次見我了,因爲我要馬上下單去火星的飛船票了。
宋嘉澤離開的時候神色如常,可我總覺得他每個毛孔都在嘲笑我。兩根腿毛,毀了我與男神的第一夜,嗚嗚嗚……
姐妹們,血淚教訓:以後跟男神住酒店,一定要提前刮腿毛!
第二天我去上毛概課的時候,整個人都精神不振。
王翰坐在我身後,拍了拍我肩膀,神色複雜地打了個招呼。
下了課,一身米色大衣,妝容精緻的白薇又等在外面了。
她是公認的校花,名氣很大,有人笑着跟她招呼:「又來等男朋友?可他今天沒來上課啊!」
白綠茶居然默認了兩人的關係,道:「我知道,嘉澤跟我說了的,我有點別的事。」
我還沒反駁她撒謊,小米這暴脾氣按捺不住了:「白薇你要點臉,一口一個嘉澤地叫別人的男朋友不合適吧?你是 1245 都不愛,獨獨喜歡 3 嗎?」
白薇的笑臉凝住,陰沉沉的目光看着我,嗤笑一聲:「金燦燦,嘉澤拒絕了你這麼多次,難道你還在做夢嗎?」
-15-
她撩了一下自己柔順的秀髮,挺直了腰桿。
無非是在告訴所有人,我與她之間巨大的差距。
這一次我可不怕了。
我直直迎視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是做夢,我跟宋嘉澤昨天已經在一起了,我就是他的女朋友,請你以後注意保持距離。」
此時王翰也收拾好東西出來了,道:「我作證,金燦燦說的是真的。」
喫瓜羣衆們一片譁然。
誰都沒想到,我金燦燦居然憑實力(我自封的)打敗了只靠顏值的校花,拿下了冰山男神宋嘉澤。
白薇臉上的肌肉不斷地抽搐着,咬牙切齒地說:「那他多半是看你可憐,所以做做慈善,他要是真的跟你在一起,爲什麼都不官宣一下!你好好做夢吧,說不定明天他清ťū́₃醒過來就會甩了你。」
我們學校談戀愛有個傳統,大家在一起後,基本都會在朋友圈發下合照,秀下恩愛。
我跟宋嘉澤昨天才在一起,還來不及秀!
不過,以宋嘉澤的性格,應該也不會把我掛在朋友圈吧。
其實白薇的話,戳中了我心裏隱祕的角落。
昨天的確是我一再強迫,他才勉強認可我的女友身份,也許這其中真的有可憐我的成分。
你們別罵我……
宋嘉澤對平平凡凡的我來說,是天邊明月、秋日暖陽、櫥窗裏的寶石、大海里的珍珠,我患得患失,也算正常吧。
白薇注意到我情緒的變化,繼續攻擊:「我要是你,就主動離開,不給嘉澤添麻煩,不利用他的善良。」
我緊緊地捏着拳,吐字清晰:「想得美,我纔不!」
既然月亮落入我懷,不管我是否配得上,也得緊緊抱住它不撒手。
白薇氣得臉色都變了,還要戳我弱點,這時,王翰說了句:「宋嘉澤發朋友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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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條朋友圈非常簡潔:「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金燦燦,她讓十月的雨下進了我心裏。」
配圖是我在大雨裏奔跑的背影。
心情挺複雜的,一方面,他這麼高調地承認我的身份,我開心得眉毛都要飛到後腦勺了。另一方面,這配圖也太太太醜了。
他那天居然偷拍我,再一細想,他說去買糖醋排骨,該不會是準備買來連傘一起給我的吧?
好像真是那麼回事。
我心裏美滋滋的,嘴咧到了耳後根,白薇臉上的血色卻褪得乾乾淨淨,憤憤地扔下一句狠話:「他遲早會發現你配不上他的,我等着看你們分手。」
我纔不怕。
哪怕分手他也已經是我金燦燦烙印過的男人,我穩賺不賠。
我拿出手機也發了個朋友圈:「介紹一下,這是我的男朋友——宋嘉澤,他讓九月的暖陽照進了我心底。」
配了我一年前偷拍的,他站在香樟樹影下的照片。
哎!
好氣。
他居然不需要任何修圖,也帥得讓我呼吸急促。
鏘鏘鏘,我金燦燦的戀愛生涯正式開始了。
宋嘉澤依然非常忙,大部分時候都是我在美滋滋地遷就他的行程。
毛概大課,我再也不用偷偷看他的後腦勺,可以光明正大看他的側臉了。
真的帥!
我每天都需要喝牛奶補身體才抵擋得了他的美貌攻擊。
在圖書館,我也不用躲在柱子後偷窺,而是可以坐在他身邊,時不時還可以悄悄戳一戳他的臉,甚至壯着膽子摸一下他的喉結。
每當這時,他總是用幽沉的目光瞧我,略帶警告地說:「金燦燦,別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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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在一起,我不再外賣續命,畢竟食堂比外賣便宜。
我次次點兩個葷菜,然後將一大半都堆到他碟子裏。
他次次都無奈重複:「金燦燦,我不愛喫葷。」
可他教養良好,只要是到了他碗裏的東西,他基本都會喫完,很少浪費食物。
我經常找各種理由給他投餵喫的,他每次都會還更貴的回來。
次數多了,我也就不這麼幹了。
他本來就窮,我不想談戀愛增加他的負擔。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我在自習室打了好一陣瞌睡,清醒之後發現外面下雪了。
A 城很少下雪,而且這也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自習室裏一片騷動,很多人都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我的腳在地板上磨啊磨,偷偷看看認真學習的宋嘉澤,又抬眼看着窗外片片飄落的雪花。
宋嘉澤心無旁騖地在做表,他手指在鍵盤上跳躍的樣子,像是在彈鋼琴,教人不忍打擾。
算了,再等等。
我抿抿脣,就見宋嘉澤睨了我一眼,把手裏的筆記本合上,開始收拾桌上ṭṻ⁽的書。
「不學了嗎?」
「嗯!」他眼角含笑,低聲道,「陪我家元寶去看今年的第一場雪。」
我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衝出圖書館後,雪下得越發大了,有一片還落在他睫毛上,隨着他眨眼的動作,那雪花慢慢消融,最後似是蘊在他眼角的一滴淚。
美得讓人不禁屏住呼吸。
他將自己脖子上的圍巾取下來,一圈一圈將我繞住。
我自層層疊疊的溫暖裏抬眼與他對視,看到他素來冷峻的眸裏,盪漾着春日湖水一般的溫柔。
姐妹們,我豁出去了。
我狠狠地吞了下口水:「宋嘉澤,你快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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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他話還沒說完,我就踮起腳吻住了那兩片朝思暮想的脣。
軟軟的,微微有點溫度。
像是被捂住掌心裏許久,因此帶着體溫的薄荷味果凍。
我沒忍住,輕輕地嚐了嚐。
嗚嗚……的確比糖醋排骨要好喫呀!
可我不敢再繼續了,急急忙忙推開他,轉身就跑。
結果下過雪的地面打滑, 我「哐當」一下臉朝地摔倒了。
姐妹們,明年今日,就是我金燦燦的忌日!
記得給我燒最新款的華爲手機,支付寶裏充爆餘額,讓我到地下也做個小富婆。
回到宿舍後,小米瘋狂地拍打桌子:「就這就這?金燦燦,你都踮腳,你都碰到了,你不來一波雙蛇大戰?」
「你們兩個真是急死我了。你當初豪言壯語說要一個月騙他上牀,結果你看看你們現在的進度,你這是在給我們 404 丟臉啊!」
我絞着手委屈:「那你嫌我慢,你倒是自己去找一個呀。」
小米雙眼一翻,直直倒在牀上,語氣悲痛:「前幾天說對我好感的學弟,今天突然跟我說,我像他姐姐。爲什麼所有的男生跟我處着處着,都變成了血緣關係?」
我們三個大眼瞪小眼,齊齊嘆氣。
這個問題,憑我們的戀商是找不出答案了。
很快,平安夜就來了。
我買了禮物,糾結着要怎麼安排的時候,宋嘉澤邀請我一起出去喫飯。
去的西餐廳!
他請客!
我站在門口,有些躊躇:「其實我還是更喜歡麻辣燙。」
他拉着我往裏走:「位置都定好了,不能反悔。放心,我工資很高。」
聽着現場版鋼琴,喫着七分熟牛排,對面坐着整個餐廳最帥的男人。我飄飄然,覺得自己已經是全場最搶眼的小仙女啦。
光芒萬丈啊,姐妹們。
一頓飯喫完,宋嘉澤凝着我的眼:「我給你準備了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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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禮物,他太會了吧。
我極力忍着不仰天大笑,做作地道:「哎呀,喫個飯已經很破費了。」
我眼巴巴地盯Ṱũⁿ着他手裏的袋子:「還送什麼禮物,我不在乎這些的。」
他送我的是一條金色手鍊,上面綴着三個小小的金元寶,元寶上還刻字了:金燦燦。
宋嘉澤低頭幫我戴,餐廳的燈光將他的長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我激動得眼眶都紅了:「這很貴吧?這麼貴重的禮物,我收着不太心安。」
這話是真心的。
他默然了幾秒:「鍍金的,不貴,放心戴。」
那就好。
我也把一直拎着的袋子推過去。
作爲一個合格的女朋友,我當然也有準備禮物。
是一雙 AJ 的鞋子,據說男生都喜歡,可我沒見宋嘉澤穿過。
他略略皺眉:「這鞋子很貴的……」
我趕緊道:「是 A 貨,不過評價都說跟正版沒區別,你不要嫌棄哦。」
其實鞋子是正品。
他這麼好,我怎麼捨得讓他穿假貨,可我怕太貴重會傷到他的自尊心。
他深深凝了我一眼,修長的手指在鞋盒上緩緩摩挲着,語氣鄭重:「燦燦,有件事我要告訴你。」
一看就很重要,我趕緊坐直了身體。
就在這時,他手機震動起來。
他皺眉接起,不知電話那邊說了什麼,他神色馬上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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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促地應付了幾句後,他滿是歉意地站起來:「對不起,燦燦,我爸那邊出了點狀況,我現在必須過去一趟。」
回宿舍後,小米她們看到我的金手鍊嗷嗷直叫:「別說是鍍金的,我要是找個宋嘉澤這麼帥的男朋友,就是給我塑料的,我也能做夢笑醒。」
我搖晃着手上的鏈子,幾個元寶撞擊發出清脆的聲響,比數鈔票的聲音都要美妙。
這天晚上我做了個夢,夢見宋嘉澤舉着三個拳頭大小的金元寶跟我求婚。
我在夢裏咯咯笑,最後把自己笑醒了。
接下來幾天,宋嘉澤都請假了。
以前聽他隨口提起過,他爸腎衰竭,一直在等腎源,幾乎是以醫院爲家。
他這麼努力工作,是不是也在給他爸爸籌集手術費呢?我也因此偷偷攢着自己的小金庫。
我可是個富婆,有快十萬的存款呢,到時候如果他需要,我也能盡點力。
我問他需不需要我去醫院看看他爸,他拒絕了。
很快就到了 12 月 30 號,這天是我的生日。
我媽生我的時候,家裏很困難。
當時連着下了半個月的雪,偏偏我生下來後,外面就出了太陽。
爸媽一合計,就給我取了這名字,希望我的人生如太陽一樣金燦燦,也希望我永遠都不缺錢花。
我事先沒有告訴宋嘉澤,我怕他又花錢給我準備禮物。
但他收到我有事找他的微信,答應晚上回一趟學校見我。
正好這天下午是毛概大課,我聽說他院裏針對貧困生的翱翔助學金名單出來了。
這裏面沒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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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成績那麼好,一直以來表現都很優秀,怎麼會沒有呢?
而且當初小米就是無意中聽到宋嘉澤去院系提交翱翔助學金的資料,才知道他是隱藏的窮人。
我想不通啊,頭一熱就直接衝去他們院系找輔導員問個明白。
十分鐘後,我從辦公室出來,腦瓜子嗡嗡的,迴盪着輔導員哭笑不得的話語。
「宋同學不需要,這助學金就是他,準確地說是他父親的公司設立的。」
「上次他過來,是提交他意向的資助名單,之後再綜合一學期學生的各種表現,來決定到底誰有這個資格拿錢。」
「你有這份爲男朋友的心很好,不過宋同學一直很低調,不希望傷到同學的自尊心,金同學你也不要跟別人說。」
我顫抖着手拿出手機,搜索起宋嘉澤父親公司的名字。
註冊資本三千萬,員工五百人,去年營業額十個億……
這些字我都認識,可拼在一起看着怎麼這麼荒謬呢。
難怪他不住校,也從不邀請我去他租的房子裏。
因爲他家住的是大別墅啊!
他是真的不愛喫葷,也真的負擔得起牛排。
可笑我天天拉着他喫食堂,還說自己最愛蘭州拉麪和沙縣小喫,爲了照顧他的自尊心,說自己買的 AJ 是假貨。
我在做這一切的時候,他心裏在想什麼呢?
看着我像個傻子一樣,要用五千塊養活我們兩個,他是不是在暗自發笑?
我坐在圖書館門前的石凳上,一條一條翻着我們之間的聊天記錄。
以前沒注意,現在來看,每次都是我發十來條信息,他纔回一條,而且經常隔一兩個小時纔回。
我抬起手腕,陰沉沉的天氣裏,手上的金鍊子依然有迷人的光澤。
呵……
我可真傻,居然真以爲這鏈子是鍍金的。
小米她們找到了我,還帶來了早就預定好的生日蛋糕。
手機裏,宋嘉澤的微信進來了:「燦燦,對不起,我臨時有工作,要晚一點再去見你。」
「乖,你先去喫飯。」
他還給我發了個 52.00 的紅包。
我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我等你,我有事情要問你,今天你一定要過來。」
可能是我表情太喪了,小米這一次沒有怒髮衝冠,而是放軟聲音安慰我:「這事我也有責任。我看他對你是真心的,這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
我抱着蛋糕盒子,嗓子是啞的:「真的嗎?你們不覺得,過去的兩個月,我像個小丑嗎?」
「你們去跨年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小米她們拗不過我,把蛋糕留下後走了。
我繼續一條條翻看信息,無意中刷到了白薇的朋友圈。
她發了個小視頻。
裏面舉着紅酒杯,一身西裝,跟一屋子中年男人言笑晏晏的,不就是我的有錢男友宋嘉澤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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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白薇是故意的。
可我的心還是忍不住狠狠地痛。
我一遍遍看着那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覺得過去我認識的宋嘉澤,其實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我在他的心裏,或許也只佔有小小的一個角落。
視頻反覆播放,直到我的手機沒電關機。
又下雪了。
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我的頭上、肩膀上,我伸出手去接,它們輕飄飄地落在我的掌心,久久都沒有融化。
我的手,已經如我的心一樣,失去溫度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視線盡頭總算是看到一個人影奔跑而來。
他還穿着視頻裏的那身西裝,身上混雜着各種酒和香水的氣味。平日裏柔軟溫順的頭髮抓了髮蠟,有了堅硬凌厲感。高挺的鼻樑,優越的下顎線,也滿滿都是貴氣。
我眼眶通紅。
其實不怪別人,一直以來都是我在犯蠢。
宋嘉澤蹲下來,心疼無比地握住我的手:「你怎麼那麼傻,我給你發微信說今天會很晚,明天來找你,你沒收到嗎?」
「咚咚咚……」
圖書館外廣場的大鐘撞響了十二下。
我的生日已經過了。
舊的一年過去,新的一年到了。
「嘭嘭嘭……」
遠處的江邊,無數的煙花升上天空,綻開一片炫目的光澤。
宋嘉澤的臉在五顏六色的光芒裏明明滅滅,充滿了不真實的虛幻感。我在他的眼裏,看到了淚流滿面的自己。
我用冰涼的手捧着宋嘉澤的臉,低聲道:「宋嘉澤,我滿二十了,我能親親你嗎?」
這個吻又鹹又苦。
我終於做到了小米要求的雙蛇大戰,可我一點也不覺得幸福,反而是心痛得難以呼吸。
也不知過了多久,我慢慢推開他,朝他扯出一個微笑:「宋嘉澤,我們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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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病了一場,發高燒到 40℃,把我媽動驚動了,帶我去住院。
半夜裏我燒得迷迷糊糊,感覺牀邊站了個人。
是宋嘉澤。
病房裏燈光昏暗,我媽在陪護牀上打着細碎的呼嚕,他的臉上似乎有傷痕,不過我眼前晃晃悠悠,Ṱūₛ模糊得難以分辨。
他冰涼的手輕輕梳理着我的劉海,語氣沉沉:「對不起,燦燦。或許分手是對的,是我配不上這麼好的你。」
第二天醒來,我的枕頭是溼的。
「媽,昨晚有人來病房嗎?」
我媽用耳溫槍幫我量了下體溫,緊張的神情放鬆了不少:「沒有啊,你做夢了吧?」
因爲疫情管控,她只能自己出去給我買早飯。
回來的時候她八卦道:「剛纔樓下有個女的神經兮兮的,穿得倒是精緻,卻一直拉扯年輕有精力的小夥子,說要給他老公做腎臟配型。只要成功,可以付一千萬。」
我媽將餐盒打開:「後來是被他兒子拽走的,可惜了,那麼好一小夥兒,有個神經病的媽。」
出院後,也已經基本到了學期末。
我開始埋頭於知識的海洋。
知識給我力量,知識治癒失戀的傷痛。
偶爾也會跟宋嘉澤碰到,他那雙寶石一樣的眼裏,凝着我看不懂的憂愁。
可他每次都站在那兒,不往前靠近我。
誰還沒點骨氣呢?我金燦燦可不是喫回頭草的人,除非那把草哭着喊着送到我嘴裏求我啃。
所以我也不看他,抬頭挺胸地就走。
只是經常走遠幾步後,就鼻子澀澀地想哭。
1 月中旬,考試都結束了,小米她們買了火車票回老家,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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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次合作的那個攝影師剛哥給我打來的。
他有個活,價格不錯又是熟人,我答應了。
拍攝地點是郊區的一套平房,我以爲是拍森女風,結果剛哥拿出幾身十分暴露,連重要部位都蓋不住的蘿莉服要我換上。
這怎麼行?
剛哥一開始好言相勸:「你特別適合蘿莉風。你有天然呆萌感,但身材發育又很棒,簡直完美。這照片都是放在國外網站的,你生活中的朋友不會發現的,可以讓你賺大錢。」
我板着臉:「我不缺錢,我男友每年賺幾個億,愛我愛得死去活來。」
剛哥一噎:「那你可以吸引幾十萬粉絲,成網紅啊。」
說得好聽,其實他就是拿這些照片去弄什麼「福利姬」。
我油鹽不進:「我爲人低調,也不想出名。」
我深感危險,趕緊往門邊走,這才發現屋子的大門已經被反鎖。
剛哥露出真面目:「你剛纔都在合同上簽字了,拍也得拍,不拍也得拍。你要是不配合,一會我讓人扒了你,給你拍組寫真。」
我死死咬着脣。
這肯定不是他第一次這麼幹,可他爲什麼能逍遙法外?多半就是拍了那些惡劣的寫真,用來威脅模特。
女生在這上面天生劣勢,會顧忌很多。
可我的手機被他藏起來了,這屋子做過隔音處理,就算是我喊破喉嚨,外面也不會聽見。
我急得團團轉,腦子裏一直在想法子。
剛哥臉色難看,咔咔咔調試鏡頭,黑幽幽的鏡頭對着我,我下意識地想起宋嘉澤那雙幽深的眸子。
一個想法蹦了出來。
我一臉憤怒地斥責:「你最好趕緊放我走,我跟男朋友電話裏都說好了,今晚要碰面的。他一會找不到我,肯定會報警!」
剛哥陰沉着臉使了個眼色,兩名助手上前按住我。
他用我的指紋解鎖,打開微信,看到了置頂聊天的宋嘉澤。
聊天內容已經被我清空,可是我不捨得取消置頂。
宋嘉澤的朋友圈還保留着我們的合照。
剛哥叼着煙,冷哼一聲:「小姑娘,你還是太嫩。」
我眼巴巴看着他給宋嘉澤發了一條消息:「親愛的,今晚我有點事必須要處理,我們另外再約時間碰面吧。」
我心裏又是驚喜又是害怕。
喜的是剛哥上鉤了,怕的是宋嘉澤不能領會我的求救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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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過去了,他依然毫無音信,或許根本沒看到。
我的心又跌入了谷底。
剛哥把手機收起來,嗤笑一聲:「你這男朋友對你也就那樣,別指望他了。喫口飯幹活吧。」
他們泡了面,一邊喫一邊用那種猥瑣的目光上下打量我。
我每一根頭ṭū₍髮絲都注滿了恐懼。
很快他們喫完,剛哥將剔牙的牙籤「呸」的一聲吐出,語氣陰惻惻的:「不聽話,就只能我們幾個來幫幫你了。」
我拖拖拉拉地又爭取了半個小時時間,剛哥識破了我的計謀,三個男人朝我壓了過來。
我拳打腳踢,拼命反抗,衣服被他們撕破,肩膀暴露在空氣裏。
冰冷和恐懼,讓我不斷尖叫,亂咬亂抓,渾身顫抖……
我真的害怕極了,那一瞬我甚至想當場去死。
就在我陷入徹底的絕望之際,「咔咔咔」的聲音響起,房門從外面被打開。
冬日的冷風灌入室內,在朦朧的淚眼裏,我看到宋嘉澤朝我衝了過來。
他穿着一身黑,可這一瞬,帶給我的卻是無盡的光明。
2ţü₈6
他一腳將剛哥踹開,將我拽過來狠狠抱進懷裏。
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用力錘他:「你怎麼纔來?!我都嚇死了,嗚嗚嗚……」
他緊緊地抱着我,不停地道歉,滾燙的淚流入了我的脖頸,一直往下,消融在我的胸口。
宋嘉澤帶了六個壯漢,剛哥他們三個軟腳貓直接嚇尿了。
宋嘉澤將衣服脫下來將我緊緊裹住,親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紅着眼睛朝着剛哥三人過去,狠狠地揍了幾拳。
「啪啪啪……」
拳頭與骨肉撞擊的聲音,在死寂的屋子裏一聲聲炸開。
這一刻,他是暴戾血腥的宋嘉澤。
揍了好一會兒,有個男人上前拽住他:「小宋總,別鬧出人命。」
一直到了派出所錄口供我才知道,這羣漢子都是他們公司的保安。
他當時收到我的信息後察覺到不對,所以沒有馬上回復,而是先問了小米我的情況,得知我去拍照,就知道大事不妙。
他馬上給保安隊長打電話,路上還聯繫了一個開鎖匠,找了一臺切割機,召集人一起往這裏趕。
他知道我華爲手機的賬號、密碼,所以定位了我的位置。
萬幸的是,這裏是平房,所以他才能如此準確地找到我。
從派出所出來,踏下臺階的那一瞬,我只覺天旋地轉……
再度醒來是在醫院。
單人病房裏一片寂靜,宋嘉澤趴在牀邊,側顏上的睫毛不停地翕動。
顯然,他睡得並不安穩。
我想扯點被子給他蓋,結果稍稍一動,他就醒了。
他平日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珠裏,佈滿了一條條紅血絲,嗓音也是啞的:「醒了?醫生說你是低血糖加上情緒波動所以暈倒的,沒什麼大問題。」
「餓了吧?我去給你買喫的。」
他作勢要站起,我輕輕拽住他的衣袖,低聲道:「宋嘉澤,對不起,之前是我任性了。我再追你一次好不好?」
他深深地凝着我,好半天才回:「先喫飯,我讓你認識真實的我,你再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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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錯覺嗎?
我竟然感覺他的神情悲傷中帶了點恐慌。
我沒想到他帶我去了隔壁住院樓看他爸。
病牀上那個形銷骨立睡着的男人,依然可以看出健康時候的帥氣。
「你跟你爸長得很像。」
宋嘉澤臉上滑過厭惡:「是啊,一看就是親生的。」
就在這時,病房門被推開,妝容精緻的貴婦走了進來,宋嘉澤緊緊握着我的手,不情願地叫了一聲媽。
宋媽媽的目光在我們兩個身上來回蕩了很久,突然熱情無比地上來握着我的手:「你是嘉澤的女朋友,這麼年輕健康的姑娘,說不定能配型成功。」
「只要你願意捐一個腎,你就是我親女兒,你們的婚事我不會反對的。」
她目光瘋狂,拽着我就往外拉。
宋嘉澤一把將我護在身後,脖子上青筋暴起,怒道:「羅美芳,她是我愛的女孩,你不要太過分。」
動靜太大,宋叔叔被驚醒。
他指着宋嘉澤的鼻子,劇烈地喘息着:「野種,你個小野種,我,我一分錢的遺產也不留給你。」
宋嘉澤憤怒的神情反而平靜了下來,他轉過身,漠然地與男人對視,嘴角勾起一個冰冷的笑:「那你趕緊爬起來去做你的總裁,不然再過幾個月,公司就被我蛀空了。」
宋叔叔瞳孔猛縮,激動地放聲大罵。
羅阿姨一邊安撫他,一邊跟着惡言惡語大聲指責。
我都驚呆了。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家人?
我爸要有宋嘉澤這麼優秀的兒子,非得供起來不可,他們怎麼是這樣的態度?
宋嘉澤眼眶發紅,脊背繃得直直的,像是拉得過緊,隨時會斷裂的弦。
他握着我的手在放鬆,我卻緊緊地抓牢他,拽着他出了病房。
我們坐在住院樓外的長椅上,我把熱咖啡遞給他,他低聲說了句謝謝,喉結滾動了數次,才格外艱難地開口:「其實我是個私生子。」
他低着頭,不敢看我的眼睛,語速很快地說着:「羅美芳愛上了我爸這個已婚男,千方百計有了我。可我爸壓根不肯承認我的存在。」
「小時候,她經常打我,大冬天給我洗冷水澡,讓我穿短袖,不給我蓋被子……」他冷冷地笑了一聲,「然後給我爸打電話,說我病得很嚴重,讓我爸來看我。」
「我爸瞧不上我,來去匆匆,惡語相向。直到五年前,他老婆和孩子在國外出了車禍,一起死了。我成了他唯一的兒子,我以全市第一名考上了最好的高中,他的眼裏纔有我。
「我高考填的是北京,可他查出了尿毒症,就偷偷改了我的志願,讓我留在這裏。」
他的手緊緊地捏成拳,聲音發顫,「那回配型失敗,我媽一把將我拽過去,跪着求醫生割下我的腎來給我爸,哪怕兩個都行。
「我是故意管公司的,我要把他的心腹全弄走,我要讓公司按照我的想法走,我想氣死他們。
「在遇到你之前,我有時候甚至恨不得跟着他們一起毀滅。」
難怪他以前性子那麼冷淡。
我要是碰到這樣的爹媽,估計都沒法正常長大。
一滴眼淚,自宋嘉澤眼眶裏滑落,「啪嗒」一聲掉到地面。
他做了個深呼吸,將拳頭緩緩鬆開,哂笑道:「你看,我其實骯髒又陰暗,你是天上的太陽,我纔是陰溝裏的老鼠。」
他冰涼的手輕輕撫上我的臉:「燦燦,是我配不上你。」
我真的很心疼他。
可另外一個陰暗的我,又在叉腰哈哈笑。
這導致我的表情有點扭曲。
宋嘉澤眉頭微蹙,遲疑開口:「燦燦,你是不是……想笑?」
我緊緊繃着臉皮:「沒有沒有,我就覺得挺好的。」
「我不是說你的經歷挺好的。」我語無倫次底解釋,「我是說現在的你挺好的。你看,你不是完美的男朋友,我也不是完美的女朋友。這樣的我們簡直是天作之合。」
我緊緊地抱着他:「宋嘉澤,別難過,別害怕。私生子不是你可以選擇的,有錯的是你媽,不是你。以後你的人生有我了,我會努力學習, 好好掙錢養你的。我們會一起開心快樂一輩子,氣死你那對狗爸媽。」
我捧着他的臉, 深深凝着他的眼:「我們會是彼此最佳的不完美戀人。」
宋嘉澤眸光劇烈的晃動, 朝我俯下身來。
我趕緊用手掌護住自己的脣, 瞪他:「不準親,你還沒說允不允許我追你呢。」
他哭笑不得地拉開我的手,湊過來在我耳邊低聲道:「不準!以後換我追你, 金燦燦,你可一定要矜持一點,別讓我太快追到。」
哎呀, 這這這……
這要求,可太難做到了。
面對他這樣的男人,只要一個眼神,我不就心甘情願送上門了嗎?
番外 01
最後我咬牙堅持了一個月,總算是守住了 404 的榮耀。
宋嘉澤果然是拿着一個金元寶跟我求愛的,他是不是偷窺了我的夢境?
我當時腦子大概抽了,居然接過後還用牙咬了一口。
是 99999 純金, 因爲元寶上留下了我可愛的牙印,嘿嘿嘿。
我決定把這個當成傳家寶,以後傳給我的兒子、孫子、曾孫、曾曾孫……
我們在一起半年後,宋叔叔因爲併發感染去世了。
臨死的時候, 他拽着宋嘉澤的手說了一句「對不起」。
可是這道歉來得太遲,早已暖不了他的心。
宋叔叔走後,羅阿姨整個人精神失常, 瘋瘋癲癲,還拿着刀要砍宋嘉澤, 嚷嚷着:「你受傷了, 你爸就會來看咱們的。」
我真的不敢想象,他小時候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
羅阿姨最後被送去了精神康復中心, 宋嘉澤給了她最好的物質條件, 卻再也沒有去看過她。
我始終不明白, 既然宋嘉澤是她跟深愛的男人所生的孩子, 難道不應該愛屋及烏嗎?
不過這個問題, 我想已經得不到答案了。我能做的, 就是好好愛他,讓他以後永遠沐浴在我金燦燦的陽光下。
番外 02
21 歲生日那天,宋嘉澤認認真真給我準備了一個盛大的生日會。
我們宿舍幾個光棍都出席了,宋嘉澤把他們公司幾個新進的實習生叫上了。
樂得小米一晚上沒合攏嘴,這個看看那個掃掃, 體會了一把做選擇題的快樂。
她把我拽到一邊,悄悄地問:「我要是一手一個,會不會不太合適啊?」
我呵呵一聲:「沒什麼不合適的, 反正你最後都會處成兄妹的。」
結果我被她揍了一頓。
鬧得太晚,宿舍進不去了。
宋嘉澤在酒店開好了房間。
急死我了!這個老古板, 居然要跟我分房睡!
這不是浪費錢嗎?
有錢也不是這麼糟蹋的呀。
我不得不發(hu)揮(jiao)魅(man)力(chan)把他留下了。
他洗好澡後, 我急吼吼地去拽他嚴絲合縫的浴袍。
他護住衣服, 嗓音黯啞:「金燦燦,你要幹嗎?」
「我要喫排骨!」
「那我給你點糖醋排骨!」
「不!」我仰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我要喫原味的排骨。」
姐妹們, 血淚教訓:永遠不要高估自己的體力,也切不可低估男人的戰鬥力。
我 404 戀愛標杆,到底還是輸了。
一敗塗地!
– 完 –
□ 夜的第七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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