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瘋批病嬌強制愛了

未來小叔子是名震大燕的將軍,初次見面時,我很不喜歡他。
那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人,壓迫感極強,好像一下子就能把人看穿。
但當未婚夫逃婚,我淪爲全京城的笑柄時,又是他義無反顧說娶我。
我感動不已。
直到,我知道未婚夫消失,是被他囚禁了起來,才意識到這是他的陰謀。
我想和離,他卻將我囚禁了起來。
我扇他。
他一臉享受,還過來舔我的手……

-1-
裴家出了兩個少年天才。
一個是我的未婚夫,裴慕麟。
18 歲高中狀元,現在已經在翰林院入職。
另一個則是他弟弟,裴慕言,自 10 歲跟着裴家老爺子鎮守邊疆,13 歲便上陣殺敵,到他 17 歲,已經名震天下。
一年之間,裴家兩個兒郎的成就,羨煞了所有人。
我要嫁進裴家,也成了京中貴女人人都稱羨的事。
裴家一門清廉,門風極好。
好多閨中密友都央求我,佔了一個裴家大郎,以後把小叔子給她們多留意一下。

-2-
我和裴大哥算是青梅竹馬。
之前我爹在南方做官,六年前,也是我 10 歲的時候,我爹調到了京城。
我們全家都跟着搬了過來。
住的宅子正好在裴家旁邊。
裴大哥溫潤如玉,對我很是照顧。
一來二去,我們倆就玩得很熟悉了。
大人們一合計,就給我們定了親。
再過三個月,就是黃道吉日,讓我們成親。
正好,裴家二郎也回來了。

-3-
裴二郎回來那天,連皇帝和太后、皇后都去迎接了大軍。
這次大燕能斬殺匈奴大軍 6 萬人,大敗匈奴,結束了困擾邊境數十年的戰亂和騷擾,多虧了裴老將軍坐鎮,誓死殺敵。
更加是裴二郎帶着 8000 騎兵,深入大漠,有勇有謀,將敵人給殺得片甲不留的功勞。
街道兩旁,人聲鼎沸,呼聲震天,熱鬧非凡。
我沒去街上擠。
我忙着繡我的嫁妝。
小丫鬟們嘰嘰喳喳說,裴二郎是多麼氣勢逼人,多麼俊美無邊。
晚些的時候,裴嬸嬸親自來了我家這邊。
請我們一起過去喫飯,高興高興。
我們一家三口,推辭不過,便去了。
其實我還是很想見見這未來的小叔子,到底是何方人物。
將來那羣小姐妹問了,我才能說個一二三來。

-4-
跟着我爹孃去了裴家。
只覺得今天格外熱鬧。
裴家和我家一樣,人口簡單。
裴老爺子就生了一個兒子,就是我未來公爹,裴伯伯。
裴伯伯生了兩個兒子。
裴家平時也冷清,所以我們兩家經常一起喫飯。
這次裴老爺子和裴二郎回來,裴家其他親戚也來了。
裴老爺子頭髮有些花白,但是精神抖擻,像是一座山,坐在那裏,便氣勢凌人。
但他哈哈笑着的時候,又讓人感覺心裏一鬆,忍不住跟着他笑起來。

-5-
裴二郎長得很高大俊美。
他此時已經換了常服,臉上帶着些許笑意,但整個人氣勢凌人,眼神銳利。
他的氣勢令人不敢與他對視。
自然就會忽略他其實也有和裴大哥幾分相似的俊美的容顏。
我們進屋,裴嬸嬸拉着我,對裴二郎道:「二郎,來瞧瞧,這是誰?」 
他側過臉,盯着我。
我感覺到做他敵人的可怕。
那種被兇猛野獸盯住的恐慌,令我瞬間屏住了呼吸。
太恐怖了。
我第一次遇到一個人如此令人不敢直視。
我爹、裴伯伯,他們都是身居高位,自帶威嚴的人,但那種威嚴,和裴二郎給人的窒息感,又有些不同。
他移開目光後,我感覺自己好像死裏逃生。
他的聲音帶着笑意,但聽起來疏離冷淡,又帶着玩味:「哦,娘,這不會是你在家給我找的媳婦吧?」 

-6-
安靜了一瞬後,大家都鬨笑了起來。
我臉色通紅,躲在我娘背後,求救似的看着裴大哥。
裴大哥安撫似的給我一個眼神。
裴嬸嬸立刻打了裴二郎一下:「胡說八道!這是你未來嫂嫂!你大哥還有三個月就成親了。再說了,我倒是想給你找,但誰叫你主意大,我根本做不了你的主!」 
說着,裴嬸嬸又開始有些埋怨。
這事我也知道。
當年裴二郎才 10 歲,誰家 10 歲的孩子,就送邊關的。
但裴二郎喜歡習武,想要跟着他爺爺學,裴嬸嬸不願意他走。
他自己藏在了裴老將軍的一個箱子裏,然後跟着走。
裴嬸嬸Ṱù₊爲了他,這些年擔驚受怕,自然很是埋怨他。
我娘就偷偷和我說,她特別理解裴嬸嬸的心情,做父母的,寧願孩子平凡,也不願意孩子拿命去換那些功名利祿。

-7-
裴二郎愣了愣,一時沒回過神來的樣子。
裴嬸嬸又拉着我給老爺子行禮。
老爺子看着我,笑着點點頭,送我一把匕首,道:「爺爺這也沒準備啥見面禮。這個送你。」 
匕首不像京城鋪子裏賣的那些,有着精美的花紋或者拿了死貴的珠子做裝飾。
它通體漆黑,渾身光滑。
有點重,手摸上去的時候,冰冷刺骨。
那個冷淡的聲音又響起了:「爺爺,我問你要了多久,你也不送我,是不是偏心?」 
老爺子笑道:「是,就偏心,又怎麼的吧!」 
大家也笑了起來。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又把目光對準裴二郎,都在紛紛訴說這些年裴嬸嬸不容易,說他當年走得任性,這些年還不願意回家,傷了裴嬸嬸的心。
裴二郎這才攬着裴嬸嬸的肩膀哄。
裴嬸嬸在京中一衆夫人中,算是高挑的,此時在裴二郎身邊,還不到他的肩膀處。
裴二郎在裴嬸嬸身邊,好像一隻長頸鹿。
這裴二郎至少身高八尺。
我暗戳戳記下來,好到時候給那羣小姐妹說說。
席間,我們聽着各位長輩各種問戰場的事兒,一邊喫喫喝喝,很是熱鬧。
大燕民風開放,並沒有男女不同席的說法,但我一個未婚女子,要是咋咋呼呼也不好。
所以,我只能端莊地坐着喫飯。
然後偷偷和裴大哥眉目傳情。
他近來進了翰林院,整日都忙得很,我們已經很久沒好好說話了。

-8-
喫了飯,我爹孃留着繼續說話。
裴大哥對我使眼色,我趕緊藉口去如廁,然後跟着裴大哥去了他們家的後院。
後院沒人。
下人大都在前院,看自己家二公子的英姿呢。
裴大哥對我道:「可是見着我弟弟,就不喜歡我了?」 
我呸了他一口,罵道:「我在你心裏是那種人?」 
我哼了一聲,假意道:「你既然如此想我,那我走了便是!」 
他笑着拉住我,變戲法似的,從袖子裏拿出一支精美的簪子,對我道:「惹了妹妹生氣,是哥哥的不是,給你賠禮來着。」 
我們倆坐在涼亭那裏,他給我戴好了簪子,盯着我瞧。
我問:「好看嗎?」 
他點點頭:「真想把你早點娶回家。」 
我們倆癡癡地看着對方笑。

-9-
又過了幾日,裴嬸嬸和我娘要去寶華寺上香,我跟着一起。
上了車,纔看到裴二郎也在。
他如今倒是不苟言笑的樣子了。
上了香,我娘和裴嬸嬸聽大師唸經,講佛法。
我則去寺院轉轉。
之前幾年,裴大哥還沒那麼忙,我們還會陪各自娘上香時,一起看看山裏的桃花。
如今桃花開了,他卻每天都在忙着辦公。
我有時候去看他,外頭春光正好,他卻整日埋首書卷中,我總覺得他在虛度光陰。
但,這話,是萬萬不能說的。

-10-
我轉着轉着,感受着清晨還剩下的些許晨露,與微微溼潤的空氣,微微嘆了口氣。
「你在嘆氣做什麼?」 
我嚇一跳,回身一看,是裴二郎。
他疑惑:「你怕我做什麼?」 
我忙搖頭。
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他走近。
感覺每走一步,我就更緊張一分。
他折了樹上的一枝桃花下來,遞給我,疑惑道:「你想要?」 
我看看被他折下來的花,再看看他,提醒道:「這裏的花不能折的,要是人人都折,這桃林,就禿了。」 
他脣角勾笑:「我知道啊。」 
「知道你還折?」 
「我看你喜歡。」 
被他直勾勾看着,我渾身不自在。
說了一句:「我先走了。」 
然後就想跑。

-11-
結果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臂。
我驚呆了。
哪裏來的二傻子!
我是他未來嫂嫂!
他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你幹什麼躲着我。」 
他說得還有點委屈。
我忙推開他的手臂:「你、你、我,你不能去拉姑娘家的手!你咋這都不懂!」 
他忙鬆開,臉上更委屈:「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誰叫你像看見鬼一樣躲着我。」 
沉默。
尷尬。
我沒想到,裴家小將軍,看起來威風得很,內在是個啥都不懂的傻小子。

-12-
「你不是我未來嫂子嗎?你怎麼一點也不關心我。」 
想着我確實是他的嫂子。
怎麼着,也得和未來小叔子搞好關係。
畢竟裴家也是很和睦的,可別將來我嫁進去,大郎和二郎不和。
所以我說:「那我就先告訴你一些京城的規矩。第一呢,就是和女子,不能拉拉扯扯,不然成何體統?第二呢,就是你不懂的事,暫時別說出來,不說話就行,不然人家會覺得你是傻子。」 
想了想,我又道:「咱們倆以後是一家人。你可以問我,但要是外面那些姑娘,你就別像剛剛那樣,那麼直接,不然人家背後笑話你。」 
他點點頭。
又把桃花遞給我。
我趕緊道:「你更加不能送人花,除非是你喜歡的女孩子,不然是不對的。」 
他看看花,看看我:「哦。」 
他看看周圍:「你能帶我轉轉嗎?」 
「那肯定不行呀。」我恨鐵不成鋼,「你也不能隨便和女子轉轉!你現在可是這京城裏的香餑餑,要是有些有點心機的女子,就拉着你轉轉,被人瞧見了,你就得負責娶她了!」 
說着,我忍不住提高音量,問道:「你懂了嗎?」 
他點點頭。
嗯,這下看他舒服多了。
他眼睛裏那股凜然的殺氣沒了。
像只收起了利爪的老虎。
未來小叔子還是很好相處的。
我將來給他把把關,找個好相處的弟妹回來,那裴家就會繼續和睦了。
不過一直和他說話,也不像話。
所以我就先走了。
裴二郎看起來外表看起來兇悍,內裏是個憨憨。
但也挺細心。
我們車上的糕點,裴嬸嬸說,還是他一大早,去那家好喫的蘇記買的。

-13-
王家姐妹辦了一場賞花宴。
給我送帖子的時候,寫了張紙:「沈妹妹,你一定要來,不然下次見面,我們可要使勁兒撓你癢癢。」 
我笑了。
她們一定是想打聽裴二郎的。
果然,賞花宴上,大家圍着我,七嘴八舌問起來。
我忙一一答了。
只把二郎誇得天上有地下無的。
好幾個沒定親的,聽了,都臉色發紅。
我們幾個定親了的,都打趣地看着她們,哈哈地笑。
幾個姐妹挨着我坐下,道:「那你帶他出來瞧瞧。」 
「就是,瞧瞧嘛。」 
「你是他未來嫂嫂,肥水不流外人田,以後要是這裏誰和你成了妯娌,也不怕有什麼矛盾。」 
我也抿脣笑,「那我試試?」 

-14-
正好,裴大哥要休沐一天。
我們一合計,又整了個賞花宴。
地點就在我家的後院,爲了把賞花宴整得像那麼回事,還去各家借了好些花。
去裴家搬花的時候,裴二郎也在院子裏。
我看到他,熱情道:「二郎,後天的賞花宴,你可一定要來。」 
他看着我,走近,才道:「你不是應該叫我二哥嗎?」 
看他又犯傻,我小聲Ťū́₄道:「你咋算不清這個關係,我以後是你嫂子,我叫你二哥?那你叫我啥,你叫我大嫂?咱們各論各的?」 
他看着我。
我覺得他像一頭長頸鹿。
和他說話,費脖子。
我又提點他:「後天有好些姑娘,也會來玩兒,你到時候,少說話,保持微笑,不懂的,等結束了,問我和你哥。要是有喜歡的姑娘,也別表現出來,等咱們去幫你打聽打聽品行再說。」 
他盯着我看。
我嗔怪道:「聽懂了沒?」 
他喃喃道:「我有喜歡的姑娘。」 

-15-
我喫了一驚。
這麼快?
正好裴大哥下值回來了。
他今天回來得還挺早。
他看到我們,笑着過來,問:「聊什麼呢。」 
我高興道:「二郎說他有喜歡的姑娘了!」 
然後我們倆一臉八卦地問:「誰家的?叫啥?長啥樣?」 
下人們搬花,我們在湖邊聊天。
裴二郎看看我,看看他大哥,好像憋着,半晌才說:「騙你們的。」 
然後我們倆就勸他,別對我們隱瞞,說得他羞惱地走了。
裴嬸嬸過來,搖頭道:「這頭倔驢,還能有喜歡的姑娘?我不信,我看他心裏只有練武功,打仗,要是開竅了,我都燒高香。」 
我們一起笑。

-16-
賞花宴之前,裴二郎在我們兩家的小門那裏找我。
他是我未來的小叔子。
我自覺要像半個長輩一樣,給他些建議。
就像我和裴大哥,兩家的長輩,都會掏心掏肺地和我們講很多道理。
一家人就是要這樣互相幫扶。
他在葡萄架下,期期艾艾地問我:「靜怡,你說——」 
我鼓勵地看着他。
看他憋不出來,我只好道:「是不是喜歡人家姑娘,害臊不敢說啊?我告訴你,這可不能害臊,你是男人,自然要勇敢地說出來,這可是一輩子的事。不能讓自己後悔的。」 
我看着他,誇獎道:「你雖然看起來是憨憨的,但我相信,你是個好男人,一定能給那個姑娘幸福的。」 
「我怕她不喜歡我。」 
我不贊同地嘖了一聲:「誰會不喜歡你?你可是大燕最有名的小將軍!是擊敗匈奴的大功臣!而且,你看看你,長得多俊!我以後生了兒子,一定要讓我兒子和你這個小叔叔多學習學習,像你這麼厲害纔行!」 

-17-
「你還會生兒子?和我大哥?」 
他看起來有點魂不守舍。
我笑着指指他:「你看看你這個傻樣。你在你喜歡的姑娘面前,可不能這樣。知道不。我不和你大哥生,還能和誰生?」 
「她一定會喜歡我嗎?」 
「額……你先說說她的情況吧,也不一定,有些人喜歡文弱書生,有些人喜歡少年將軍,那也得看看個人。」 
他一臉悲傷和失落:「那她不喜歡我怎麼辦?」 
「那能怎麼辦,世間女子千千萬,這個不行咱就換。」 我苦口婆心,「我那羣小姐妹,長得都好看,性格也溫柔,保證你喜歡。」 
「要是你喜歡我大哥,我大哥不喜歡你,你也會覺得,換一個就好了嗎?」 
他這張嘴,真的,最好是啞的,他這個人才能完美。
不然,真的會讓人想忍不住打他。
我沉了臉:「你這小孩兒,真是不懂事,我好心勸你,你咒我做什麼,不說了,我走了。」 

-18-
他忙攔住我,一臉哀求:「靜怡,你再和我說一會兒話。」 
看他這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又心軟了:「說吧。」 
我們倆重新坐回去。
他說:「那姑娘喜歡別人。」 
我來了精神,開始嗑瓜子。
他看了我一眼,道:「你說,我要不要把她搶過來?」 
我瞪大了眼睛:「當然不要!人家都有喜歡的人了,你要做的,就是尊重祝福!還搶,我告訴你,二郎,以後你要做什麼事,還是得先告訴我們,我們不會害你。不然你的想法都很危險。」 
「可是,我想到她喜歡別人,和別人眉來眼去,郎情妾意,我感覺自己就要死了。我心裏難受得很,就是晚上我想到這個,都睡不着覺。」 
我驚了:「到底是誰啊?你纔回來一個多月呢,對誰情根深種啊,是你們府裏的小丫鬟嗎?」 
他搖搖頭:「你別管是誰,你說我怎麼辦。」 

-19-
我給他出主意:「這樣,你想象她在你面前摳鼻屎,摳腳,還想象她在你面前嘔吐,或者,那個……嗯,就是如廁的樣子,保證啥美人,你都不喜歡了。」 
他嫌棄地看看我,丟下一句:「你好惡心。」 
然後跑了。
我嘖了一聲。
我把這事和裴大哥說了。
裴大哥去勸了勸他。
據說他還是生無可戀的樣子。
我們倆爲了讓他高興,轉移他的注意力,賞花宴那天,就拉着他跟我們一起接待賓客。
都是些年少的公子小姐,大家都是朋友,也玩得來。

-20-
裴二郎真的,腦子有點不好使。
我叫他平時少說話,怕他傻里傻氣的,給人看出來。
但也沒叫他不說話。
他跟塊木頭一樣,杵在我和他哥哥身後,沉着一張臉,看起來凶神惡煞的。
本來我那羣小姐妹,都很想和他說說話,看到他這樣,連我身邊都不敢靠近了。
有個小姐妹拉我到旁邊,抱怨道:「他長得挺好看,可是看起來好凶,怎麼辦?」 
我只能解釋:「他不是兇,他性格很溫和的,但他不會說話,看到這麼多人,就緊張。你別急,我一會兒叫他大哥和他說說,讓他輕鬆點。」 
我和裴大哥說:「二郎這樣冷着臉,怪嚇人的,誰敢接近他呀。他是不是有心事?」 
裴大哥無奈:「我已經和他說過了,但他就是不改。算了,一會兒咱們帶他轉轉,看看他有沒有喜歡的。」 
我娘和裴嬸嬸也在湖心閣的二樓喝茶,能看到這邊的景象。
她們倆也想給二郎相看相看。

-21-
大家都賞着花,喫着點心,喝着小酒。
最後大家沿着小溪邊坐下,擊鼓作ƭū́ₛ詩,要是答不上來的,就要飲酒,玩得很是熱鬧。
我也挺高興。
因爲裴二郎太不合羣了。
我和裴大哥自覺要帶着他,不能讓他被冷落了去,就一直拉着他在身邊。
他一直悶悶不樂。
看起來心情不佳。
這讓這場賞花宴的最終目的難以達成。
席間,他起身說去透透氣。
他一走,之前好幾個暗戳戳偷偷打量他的姑娘也起身走了。
我和裴大哥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22-
只是,沒過多久,丫鬟就急匆匆來稟告,說有兩位姑娘掉進了水裏。
我:……
帶着落水的姑娘進去換了衣服,我還得了一通埋怨。
她們說之前聽我說裴二郎如何好,結果,她們上前去搭話。
對方不僅不理,還把她們推進了水裏。
我只能賠禮道歉。
那兩個姐妹自然不願意留下,氣呼呼地走了。
我心裏也氣。
我明明是好心,還辦了件壞事!
我出了院子,回到賞花宴那邊的路上,就看到了裴大哥正在和二郎說什麼。
二郎一臉不耐煩。

-23-
我走近,裴大哥還在說:「你這火暴性子該改改,人家不過與你說幾句話,你何必推人下水。不僅大家臉上不好看,也給靜怡添麻煩。」 
裴二郎一臉傲骨,不說一話。
想着他其實是個憨憨性子,事情肯定不是那兩個姐妹說的那麼簡單。
我便道:「二郎,是不是她們對你做了什麼?你才推的人?」 
二郎眼睛瞬間就紅了,道:「她們非要和我說話,我不理她們,要走,結果她們伸手拉我,說要與我說話,就跟那山上的白骨精似的,怪是嚇人,我害怕,才推她們的。我也沒太用力,誰知道她們這麼不經推。」 
我和裴大哥面面相覷,萬萬沒想到,還能見到猛男差點委屈落淚的場景。
裴大哥立刻道:「是大哥的不對,大哥不該上來就責罵你,該問清楚事情的原委。」 
我也立刻道:「也怪我,早知道你不喜歡這種場合,就不該非拉了你來。其實我是有私心,想炫耀一下我未來的小叔子的。」 
裴二郎悲傷地搖搖頭:「沒關係的,我都習慣了。小時候,我在外面和人打了架,娘也是不分青紅皁白就打我罰我。被誤解,已經成了我的宿命。」 
裴大哥:……
我:……

-24-
宴會結束,我和裴大哥道:「我以後再也不做這喫力不討好的事了,惹得兩邊都不高興。看來這媒人也不好做。」 
裴大哥道:「不是,怪我,二郎從小到大確實受了很多委屈,這才引得他今日勾起了舊事傷懷。」 
原來,裴家大郎和二郎年紀只相差一歲。
但大郎從小就乖巧聽話,學習刻苦認真,又一點就通,過目不忘,很是得大人喜歡。
但二郎卻從小安靜不下來,不僅不愛讀書,還總是闖禍。
在家裏,叫他念書,他把書本撕稀爛,上課總是睡覺。
又總喜歡在學堂打架。
裴伯伯和裴嬸嬸不知道上門道歉多少次。
罵也罵了,打也打了,但裴二郎依舊我行我素。
等他長大了點,天天戳他爹孃肺管子。
裴嬸嬸穿了新衣,大郎誇母親好看年輕。
二郎一臉嫌棄:「醜死了。」 
裴伯伯升了職,大郎說要以父親爲榜樣。
二郎說裴伯伯俗氣,心裏只有升官發財。

-25-
更別提裴嬸嬸平時爲了照顧兒子,給他們做的新衣或者糕點飯食,總是被二郎扔地上或者嫌棄不好喫不好看。
這樣就讓裴嬸嬸和裴伯伯更加在心裏偏向大郎。
又更加覺得二郎野性難馴,自然平時說話多是呵責怒罵。
他大點了,更惹禍,裴伯伯和裴嬸嬸都是不問三七二十一,直接打罵一通再說。
裴大哥嘆氣:「後來,他跟着爺爺去了邊關,其實父母親心裏,又氣又悔。因爲他們想把二郎接回來,但卻被爺爺拒絕了。爺爺寫信來說,之前二郎那些毛病,到了他那裏,通通都沒有了,還說二郎勤奮學武,鑽研兵法,很是聰明,有勇有謀。」 
「爺爺還說,之前二郎那般,是因爲父母總是把心偏到我這裏,二郎想要同樣的關注,卻不知怎麼辦,只能那般孩子氣。」 
裴大哥幽幽嘆氣:「其實,這些年,我也懂了,我確實給了他很大壓力,他總是處處都被拉來和我做對比,還是用他不擅長不喜歡的東西,來和我擅長又喜歡的東西對比,他那時很小,不明白這些。但心裏肯定不舒服,所以越來越叛逆。」 
「現在他找到了自己喜歡又擅長的東西,他的成就很高,幾乎都能和爺爺比了。現在他再也不會混賬了,只是剛剛我下意識就帶入了他小時候混賬的時候,直接就責備了他……」 

-26-
沒想到二郎居然還有這樣的心路歷程。
聽着他小時候確實很討人厭,但又理解了他這樣的原因,心裏總是有些同情。
我沒兄弟姐妹,倒也不太瞭解。
但之前表妹表弟來家裏住過,那時我看着爹孃和他們親近,心裏也是極爲不高興,還亂髮脾氣。
想來二郎和我那時心情差不多。
裴大哥很快得了個差事,要離京至少一個月。
他要去江南辦差事。
皇上派了欽差大臣去查私鹽販賣的事,裴大哥也要跟着去。
他在葡萄架下對我說:「等我回來,咱們就成親。」 
他要是一個月後回來,那我們的婚期也就還有 15 天了。
但我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安。
好像是一種悲傷。
又或者是一種不捨。
或者他說這話,很是煽情。

-27-
裴大哥不僅是我未來的夫君,這些年,他更像我的哥哥,我們已經不只是男女之情了,更是親人。
他走了。
我心裏有點難過,但想着,等他回來了就好了。
他走一天,我折一隻千紙鶴。
然後串在牀頭邊。
我家和裴家走得很近。
兩家得了點好喫的,最喜歡湊在一起喫一頓。
席間大人就聊天。
我們小輩就喫飯,偶爾答一兩句話。
早前,我和裴大哥訂婚的時候,兩家就說了,將來我生的第一個孩子,要跟着我姓,等大點了,就要給我爹孃養着。
就不算斷了沈家的香火。
要是是個女兒,將來就招婿。
裴大哥走的第 10 天,我們兩家又聚在一起喫飯。
裴嬸嬸道:「大郎和靜怡的事,敲定了,我心裏也安心,就是二郎,整日不着家,又跟個悶葫蘆似的,想給他定親,他又不耐煩。」 

-28-
裴二郎最近確實經常不在。
我們去裴家喫飯,他不在,我們家請客,他也不在。
今天也不在。
我娘問:「他幹嘛去了?」 
我爹孃還挺喜歡二郎的,因爲二郎長得高大俊美,雖然在大人面前不愛說話,但對我爹孃恭恭敬敬的,沒有半點不耐煩。
還送了些好東西給我爹孃,都是他在邊境那邊弄到的,這裏沒賣的。
好些上好的皮毛。
裴嬸嬸看着我道:「等將來大郎和靜怡生了孩子,咱們兩家就能熱鬧熱鬧了。」 
我不好意思低下頭,抿脣笑。
我也想多生幾個孩子,熱鬧。
而且將來還要送一個給我爹孃。
雖然兩家是打通的,其實也算一家,但姓到底是不一樣的。

-29-
衆人正說着話,二郎風塵僕僕地進來了。
下人忙給他上碗筷。
他行了禮,坐下。
衆人忙問他去哪裏了。
他道:「和朋友做了點小生意。」 
多餘的也不願意多說。
裴嬸嬸看他的眼神多少有些無奈和失望。
裴嬸嬸覺得二郎和她不親,什麼都不願意說。
我看向二郎,他也看着我,目光瞬間就可憐了起來。
喫了飯,大人們去湖邊喝茶聊天。
裴二郎看着裴嬸嬸背影,眼神落寞。
我想了想,還是指指葡萄架那邊。

-30-
我們倆過去,他眼神落寞,道:「我知道,我娘不喜歡我。」 
我不知道怎麼安慰他,但還是道:「她不是不喜歡你,而是她不知道怎麼愛你。因爲有時候她想關心你,你沒對她打開心扉。」 
他修長的手指握住茶杯,半晌才道:「別人家的娘,都是疼小兒子,她就更疼大哥。我小時候和大哥一起生病了,她也總陪着大哥,不陪着我。」 
「我也想和她說心裏話,但我嘴笨,我也不知該怎麼說。大哥那麼完美,我那麼平庸,我說了,她少不得拿我們倆比較一番,我最討厭別人拿我和別人比較。」 
我頓時覺得他很可憐。
他可憐兮兮地看着我:「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是討厭鬼,不討人喜歡?」 
我趕緊搖頭:「你現在是大燕的大功臣,我們都爲你驕傲呢,你不知道,現在別人知道我將來要成爲你的大嫂,多羨慕我來着。對了,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怎麼樣了?」 

-31-
他哀傷地搖搖頭:「我是個沒人愛的人。」 
我嘆息一聲,看來他這般厲害的人,也是有煩惱的。
人生就沒有完美的。
還是我這種小民的生活比較好。
安慰了二郎一番,他心情也不見好,鬱鬱寡歡地穿過月亮門,回了他家。
又過了幾天,南方有個遠房叔叔,來京城辦事,借住在我們家。
裴大哥去的地方,就是叔叔做生意的地方。
我們問他知道不知道欽差大臣身邊的裴大人。
叔叔忙對我們道:「欽差大臣身邊確實有個丰神俊朗的裴大人。那大人心善,剛到不久,就斷了幾個案件,解救了幾戶人家,被大家稱爲青天大老爺。」 
叔叔又囁嚅道:「有個姑娘,確實可憐,被家中叔伯佔了房子和地,又要被賣到青樓,裴大人也救了下來。」 
我:???
「我聽說,那姑娘現在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當地官員送去伺候的人,都被趕走了。」 
我看看我爹孃,不理解這意思。

-32-
等叔叔去歇下了,我爹孃半晌沒說話。
我們當初兩家定親,是說了不準納妾的,也不能有通房。
因爲裴家和我們家關係好,兩家才決定定親。
本來我爹孃是準備給我招女婿入門的。
但怎麼裴大哥出門一趟,就要和一個女子有牽連?
我心裏挺不舒服的。
我爹道:「這事,我先派人去查查清楚,總不能別人說什麼,我們就信什麼,大郎我們是看着長大的,最是端方有禮,靜怡,你也別聽風就是雨。」 
我點點頭。
心裏正煩躁時,丫鬟捧來了幾本話本子,說是書坊裏新出的,給我解悶。

-33-
爲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我就開始看話本。
結果,這話本好多都是男女開始感情深厚,但男主一出門,遇到個角色女子,便在各種經歷之下,有了新的感情。
外面的女子還回府,對着女主耀武揚威,男主還一味誤會女主。
看得我差點吐血。
這話本風氣,怎麼突然就變了。
之前還是書生小姐相約私奔,或者人鬼情未了。
現在全是負心漢和癡情女。
更可惡的是,不管那男主怎麼糟踐女主,女主都不會離開,最後非要經歷大的挫折,雙方還要和好。
我不想看,但又實在想看男女主到底還要如何犯賤,就熬夜看完了。
看完後,扇了自己幾巴掌。
我簡直比男女主還要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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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又過了 10 來天,出去打聽的小廝回來了。
那小廝看着我們欲言又止。
但還是說了。
裴大哥帶着那女子招搖過市,舉止親密,還親自給她挑選胭脂水粉,泛舟湖上,好不恩愛。
我娘道:「你親眼所見?ƭũ̂₊」 
小廝急忙道:「小人親眼所見,那姑娘在船上緊緊抱着裴公子,兩人甚是……親密。那姑娘還親了裴公子。」 
「小人親眼見他們進了胭脂鋪子,那姑娘出來時,下人手裏拿着大包小包。他們在杭州的居所,也在一個院中,有沒有住在一起,那就不可知。小人也怕被人察覺,只敢跟着他們外出。」 
我已經絕望了。
男的就是這麼賤。

-35-
我娘說:「這事,真是難辦,現在你們婚期馬上就到了,他又在外地,想叫他當面問問也不行。」 
我爹氣道:「婚期近了,有什麼難辦的,還不是可以取消!成親了,也可以和離!真是反了天了,我就這麼一個女兒,絕對不能受氣!」 
我感覺心裏好受了很多。
我在後院盪鞦韆發呆的時候,裴二郎來了。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充滿同情。
我直覺不是什麼好事。
結果,他果然期期艾艾道:「我大哥給家裏送了信。」 
「寫的是什麼?」 
他更加同情地看着我:「他在信裏說,看上了個姑娘,想要婚後納她做妾,先告訴爹孃一聲。」 
我直接被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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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我立刻要求把婚約給解除了。
裴伯伯和裴嬸嬸過來道歉。
說他們絕對不會同意,讓我別生氣。
我爹孃差點氣得昇天。
我爹大怒:「咱們這婚事,趕緊作罷!我家靜怡就是做一輩子老姑娘,都不會嫁給這等背信棄義、色迷心竅的賤貨!」 
我娘也大怒:「天殺的!敢這麼糟踐我女兒,我還以爲他是個好的!我呸!幸好在成婚前發現了,不然老孃一菜刀就砍了他那裝滿屎尿的腦袋!」 
我爹大喝一聲:「來人,送客!把和裴家那扇門立刻給我封了!咱們家高攀不起這樣的親家!」 
裴伯伯道:「沈兄,你先冷靜一下。要不咱們一切等大郎回來,親口問問他怎麼想的再說?現在他人都不在這裏,就這麼取消了婚禮,是不是有點兒戲?」 
我娘怒道:「他出門一趟,就惹了桃花,不僅如此,還鬧得滿城風雨,他要是把靜怡放在心上,就不會做這般令她生氣的事!裴大人,見微知著,既然他連這點事都無法處理好,還弄出這許多首尾來,這個親,也沒必要結。」 
裴嬸嬸道:「大郎最是知進退的,他對靜怡的感情,咱們也看在眼裏,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反正大郎這幾天也回來了,咱們等他回來問問,再做決定,是一樣的。」 
我不知爲什麼,聽到裴嬸嬸這個話,下意識看向裴二郎,果然,他聽到這話,黯然地垂下眼睫毛。
要是二郎處在裴大哥這個位置,裴嬸嬸就會立刻不信二郎。
正當大家吵得不可開交時,小廝又氣喘吁吁地進來了。
小廝道:「老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大少爺帶着一個姑娘私奔了!」 
!!!

-37-
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事!
小廝是跟在裴大哥身邊的小廝。
他說他們準備回來時,結果裴大哥留下一封信,就帶着那女子離開了。
信裏寫着,他知道回來,大家一定容不下他的新歡,也不願意新歡受委屈,便就此離開,等過幾個月,新歡把孩子生了,再回來。
他還在信裏寫,讓他爹給他遞一個摺子,說他突然得了重病,要臥牀休養幾個月,向朝廷請假。
衆人忙問小廝,他是不是真的愛上了一個女子。
小廝急道:「少爺根本就不喜歡那女子,但那女子總是癡纏着少爺,少爺不想要那些地方官送來的姑娘,就把那女子留在身邊,做個丫鬟。但我也不知怎麼回事,一覺醒來,他們倆都不見了。」 
空氣都安靜了。
然後裴嬸嬸和裴伯伯都氣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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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恨恨道:「還以爲他是個好的,沒想到,一旦瘋起來,比他弟弟還令人討厭!」 
二郎剛準備進屋,結果聽到這話,臉上一片無辜和空白。
我娘瞬間尷尬。
我爹忙岔開話題:「你爹孃怎麼樣了?」 
二郎:「他們已經無礙了,只是心情鬱結,還要再緩緩。」 
我爹唉聲嘆氣。
我娘也唉聲嘆氣。
我也唉聲嘆氣。
不過,我趕緊道:「爹孃,還是趕緊寫帖子,通知那些親朋好友,婚禮取消了,我可不想成婚受氣。」 
我爹孃對視一眼,心情沉痛道:「行,這下老臉都丟完了,以後你也不能嫁了,就安心等着招個清白的女婿吧。」 
我剛想說話,寬慰我爹孃。
雖然我自己心情也不好。
但二郎突然跪了下來,道:「沈叔,陳姨,我願意入贅,娶靜怡,求你們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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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個立刻宕機。
他誠懇道:「這事,是我大哥的錯,也是我們裴家的錯,不能令你們顏面盡失。尤其靜怡,她是女子,要是突然取消婚禮,京中之人肯定以爲靜怡有什麼過錯,即使解釋了是我大哥的問題,靜怡也會遭人非議。」 
我沉默了。
當初要嫁狀元郎有多風光,不能成婚,尤其是裴大哥還逃婚,那我就將多麼丟臉。
別人一定會說,是我有什麼過錯,管不住裴大哥的心,才令他愛上了別人。
又或者說,我家的成婚條件苛刻,非要什麼第一個孩子給我自己孃家。
之前也有人求娶我,我爹孃擺出了條件,才嚇退了很多人。
沒準還會說我不吉利,剋夫什麼的。
之前有個姐妹,就是因爲成婚前知道了男方要打人,已經打死了三個丫鬟,不敢再嫁,取消婚約。
結果那姐妹就被編排得裏外不是人,好在最後Ţū₄她還是找了個老實可靠的夫君,現在過得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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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繼續道:「裴家和沈家關係極好,真不應該因爲我大哥做的混賬事,就弄得兩家不往來,再者,我大哥犯的錯誤,我來彌補,也是一種緣分。」 
「當初王家嫁女,王家大小姐跟人跑了,也是二小姐頂替大小姐嫁了過去。現在我大哥跑了,我就代替他入贅來沈家,我覺得符合現在時興的做法。」 
!!!
我爹孃又對視了一眼。
我娘斟酌着問:「二郎,你一個大將軍,入贅?這不是惹人笑話嗎?」 
二郎義正詞嚴:「陳姨,沒用的男人入贅,會被人恥笑,我這樣的男人入贅,只會被人誇讚,不拘小節,對靜怡用情至深。」 
我聽不下去了,拉着他起來,就往後院去。
我無語了:「你來瞎摻和什麼呀!現在正是亂的時候,別沒事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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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憐兮兮地看着我,道:「靜怡,我之前說的喜歡的女孩,就是你。」 
我瞪大眼睛看着他,脫口而出:「我是天仙嗎?」 
他認真點點頭。
被裴大哥傷害到自我懷疑的心,瞬間又有點自信起來。
裴二郎是誰,是一個令裴家所有人都頭疼的人,是一個生人勿近、熟人滾開的人。
他居然喜歡我。
我的蒼天。
他拉着我的手,道:「我入贅過來,我絕對會一輩子對你好,要是我對你不好,你爹孃就可以打我罵我,把我趕出去。再說,我家和你家關係好,我又有軍功,將來前途肯定無量,你也不用擔心我是爲了你家的錢財來入贅的。不然你將來找個陌生人,那他萬一想要害死你和你爹孃,怎麼辦?」 
他一說這個,我瞬間想起之前看過的一個話本,那入贅的女婿在女方生孩子的時候,把女方害死了,後來又毒死了他岳父岳母,吞了人家家產。
不過因爲那個話本是講破案的,最後那女婿還是被查了出來,認罪了。
現實生活中,肯定找不到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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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繼續道:「現在婚禮都籌辦得差不多了,你要是取消,多麻煩啊。現在只是換個新郎的事。那婚書上,寫的也是裴家公子與沈家小姐締結良緣,裴家就兩個公子,換了我,也說得通。」 
我感覺腦子混亂,道:「可是,可是,我之前喜歡你大哥啊!等他回來,咱們如何相處?」 
他不以爲意:「我大哥做出這般不顧禮義廉恥之事,他有臉回來,怎麼相處,該是他該慚愧的事。」 
他又循循善誘:「且,你想想,要是大哥將來真的帶了個女人回來,要麼大着肚子,要麼生了孩子,你還沒有找到合適的人,就孤零零的,你臉上還有什麼光?」 
他又自豪道:「若我入贅你家,你情況就不同了。我雖然文不如我大哥,但武的話,這大燕我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我看了他一眼,他還真是不害臊呢。
他又道:「這樣,你就嫁了個不輸大哥的男人!且還是主動入贅到你家的。想必我現在的名聲你也是知道的,別人知道我入贅了,都要讚一句,你有本事。」 
我:……
還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但他說的也是事實。
我看着他俊美的臉,以及高大的身材,心想,要是和他成婚,移情肯定也容易些。
畢竟,找個比裴大哥好的人,也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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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這事還得和我爹孃商量一下,他也得問問裴嬸嬸和裴伯伯的意見。
我爹孃猶豫半天,覺得這個辦法挺好的。
他倆也喜歡裴二郎。
裴二郎傍晚又過來了,他說他爹孃同意。
他剛說完,他爺爺就提着刀要來砍死他。
他爺爺中氣十足怒罵:「臭小子!你爹孃同意個屁!你把他們氣到暈倒,還說他們同意!今天砍死你個要當贅婿的死小子!裴家的臉都被丟光了!」 
我:……
我爹:……
我娘:……
最後,老爺子追不上人,停下來喘氣,對我們道:「唉,沈賢侄,侄媳婦,靜怡,要不這事,你們看,咱們還是按照原先的來,讓靜怡嫁二郎,生了孩子,第一個孩子跟着賢侄和侄媳婦?反正兩家也是住在一起的,以後他們倆半個月住沈家,半個月住裴家也行啊,要是讓我這二孫子跟着改姓,我怕將來,無顏面對下面的列祖列宗啊!」 
最後,兩家人合在一起,終於決定,這婚事,我和二郎來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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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和我娘還有點竊喜。
我爹說:「之前因爲和裴家結親,把女兒嫁出去,只能得一個外孫回來,還不敢提太多要求,畢竟人家已經夠包容了。沒想到,現在不僅之前的條件全部要二郎遵守,他們每個月還有一半時間回來住。」 
我娘也道:「真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看二郎就挺好。大郎就是有些優柔寡斷,救人就救人,還帶在身邊,惹來這諸多事端,要是他沒跑,我都擔心他將來不能一心一意對靜怡。」 
而我,心裏還是很混亂。
想到裴大哥,覺得很心痛,被背叛了,也想不通爲什麼他要這麼對我,是不是我不如他那新歡美麗或者溫柔。
就開始懷疑自己。
想到裴二郎,又對未來感到迷茫,也有一些期待。
畢竟二郎還是很有些資本,令人充滿了想象的空間。
他說他之前喜歡的是我。
怪不得,他之前那麼黏我。
只是我和他相處還是少了些,不知道他的性格習慣。
但裴嬸嬸和裴伯伯,都是明理之人,裴老爺子也是悍勇將軍,爲大燕守護邊境多年,教出來的二郎,應該品行還行吧。
不過我爹孃就住旁邊,反正有爹孃爲我撐腰,我也不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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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幾日成親。
二郎日日都來陪我說話,叫我別擔心,將來他會好好待我,讓我早日忘了他的負心大哥。
他也說說他軍中的事蹟。
不過每每說來,都是他怎麼英勇無雙,殺敵無數,帶領大燕將士將匈奴殺得片甲不留。
有時候他也送些花朵或者糕點來。
他每次都癡癡地看着我,拉着我的手,說:「靜怡,你叫我二哥。」 
我叫他一聲:「二哥。」 
他誒了一聲,道:「我們真是命中註定。」 
我也覺得是。
要是他在我成婚後回來,我都成他大嫂了,要是裴大哥再和一個女子私奔了,那我就算和離了,也不能再嫁二郎。
這時間,真是太巧合了。
我下定決心,要好好和二郎培養感情,要比和裴大哥還要恩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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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說什麼,我都非常配合,也絕對不會在他面前表現出對裴大哥事件的傷懷。
只是我晚上還是會哭一哭。
畢竟我和裴大哥青梅竹馬,他突然就變心,還一句解釋沒有,害怕我非要和他成婚,不顧自己的官身和名聲,直接帶着人走了,真是傷透了我的心。
我也存着一定的希望,希望是誤會。
但我娘說得對,他救人後,把人帶在身邊……
唉。
光是這一點,就已經不行了。
更何況,還有更嚴重的事。
我只想時間過得快些,讓我痛苦的時間嗖地一下就過了,睜開眼,就過了幾個月,這樣我就不用那麼難受了。

-47-
成婚前,我那羣小姐妹來看我。
其實現在京城鬧得沸沸揚揚。
裴大哥逃婚這事,根本就瞞不住。
更何況,之前大家都知道是裴大哥和我成婚,現在換成二郎,更是引起非議。
小姐妹看我的眼神,充滿了同情。
一個說:「靜怡,你別傷心,至少你還嫁了個名震大燕的將軍。」 
另一個說:「就是,那裴家大郎真是瞎了眼!你多漂亮,京城中多少男子想娶你!他竟然不識好歹!」 
「靜怡,你真的要嫁給裴家二郎嗎?上次他對那孫家姐妹那麼粗魯,真擔心他以後會打人啊。」 
我都一一回答,說我相信二郎,將來一定會過得好。
說裴大哥遇到了真正喜歡的女子,我也祝福他。
總之,就是要扮演一個得體大度的樣子。
沒想到,我還是成了大家心目中的可憐蟲。
要是我真的沒成婚,裴大哥到時候又帶着新歡回來,那我的臉面真是被按在地上摩擦啊。

-48-
所以成婚前兩晚,我狠狠哭了一場。
把眼淚哭幹,免得新婚當天又忍不住哭。
招了二郎的煩。
他也是好心幫我。
我既然要嫁他,就得和他夫妻同心。
萬萬不能心裏還想着別的男人。
新婚那天,鑼鼓喧天,我多次振作精神,做出高興的樣子。
洗刷之前的陰霾。
這就導致我很累。
臉都笑僵了。
揭了蓋頭,被衆人鬧了新房,裴二郎去外面招待賓客,我則靜靜坐在牀邊,等着他來。
他今日也是一身紅衣,丰神俊朗,看我的目光溫柔又深情。
我心裏微微熨帖。
他喜歡我,對我好,我才更有動力和他好好相處。

-49-
過了挺長時間,我都喫了東西,洗乾淨了臉,穿着新服,睡了一覺了,他才進來。
我立刻就坐了起來,含羞帶怯地看着他。
他也站在不遠處,含羞帶怯地看着我。
他磨蹭着過來,小聲喚我:「娘子。」 
我嗯了一聲。
他說:「你叫我一聲夫君。」 
我乖乖喊他:「夫君。」 
喊完,我的眼淚又不爭氣地落了下來。
主要是又想到了裴大哥,當初也想象過很多次,要是和他成婚,也會這麼叫他來着。
我生怕二郎生氣,趕緊道:「我、我是太高興了。」 
他坐到身邊,溫柔憐惜地給我擦眼淚,道:「傻瓜,我知道你傷心,我就是來治傷心的,你不用怕我不高興,我們一起努力新的生活。」 
我哽咽道:「對不起,我會努力忘記之前,和你開始新的生活的。」 

-50-
他抱着我,在我耳邊說:「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我感覺到他的愛意和溫柔,也抱緊了他。
他就是我的救命稻草。
他慢慢吻我,一遍一遍說他有多喜歡我,我也努力回應他……
……
雖然這次成婚對我來說,很是意外,但總體來講,新婚還算可以。
二郎對我自是溫柔體貼,百依百順。
裴家我也熟悉。
除了想到裴大哥會傷心一下,其他沒什麼變化。
因爲二郎現在不上職,整日陪着我,我也沒什麼多餘的時間想到裴大哥。

-51-
我們經常要一起坐車去莊子玩,去野外看風景,打獵,或者撈魚。
又或者去喫好喫的小食。
或者看花燈。
總之一切能玩的地方,能消遣的地方,我們倆都得去看看。
我是想盡快和他培養出感情來。
每次看到他深情繾綣的目光,但我不能給他同等感情回應時,我心裏就很愧疚。
二郎很喜歡肢體接觸,不管是去哪裏,他總喜歡牽着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要是沒人的地方,他就喜歡湊過來吻我,每次都令我面紅耳赤,很是害羞。
不知其他夫妻是不是也和我們這般,不知檢點。
到了晚上,他更是像喫了藥,每次都熱情無比,還楚楚可憐地求我……
他說其他夫妻都這樣,要是不這樣,那就是感情不好,不正常。
我覺得我得和他感情好,這樣家庭和睦,才能興旺。
所以每次都很配合他。
雖然我真的覺得成婚了也挺累的……

-52-
夫妻之間耳鬢廝磨,水乳交融顯然好處很多。
感情就是這麼睡出來的。
我對他也越來越依賴。
每天都忍不住想要挨着他,和他肌膚相貼,我看到他的紅脣,也忍不住想要去吻他。
因爲真的很舒服……
兩家人的關係也恢復了從前。
在裴家住了一個月,我們第二個月,就回了我爹孃家住。
主要是半個月這樣計算時間不太好算。
所以我們決定一個月這樣來算。
回了我爹孃家,日子也是一樣過。
二郎很喜歡我的閨房。

-53-
每次他都會躺在被褥間,拿着我的手帕,覆蓋在臉上,深深吸一口氣,一臉陶醉地對我說:「靜怡,你閨房好香啊。」 
我抿脣笑,過去躺他旁邊,撐着腦袋看他:「爹孃給我們收拾了新的院子出來,你非要住我之前的院子,就因爲這裏香?」 
他扯下手帕,一雙眼睛看着我,道:「是我想到這裏是你長大的地方,我就很想要你……」 
說完,他就吻了過來……
我們倆在我爹孃家更加自在。
之前在裴家,想着他本來在他爹孃心裏就頑劣不堪,所以我們一日三餐都儘量陪着他們喫。
其實我們倆經常晚上鬧到很晚,要麼肌膚相親,要麼就是聊天。
所以早上醒不來。
但在我爹孃家,我們倆常常睡到上午才醒。
毫無心理負擔。

-54-
我陪嫁了幾個莊子,還有 20 多個鋪子。
裴家還沒有分家,之前二郎得的封賞,都交了中公。
我嫁過去,婆婆給了我 5 個鋪子。
所以我們沒啥事的時候,也去看看鋪子,翻翻賬。
這些活兒都不難。
但二郎他自己在做生意,組了幾個商隊,南來北往地買賣東西。
這商隊他在邊境的時候就組建了,收益很是不錯,他把錢交給我保管。
不過他說:「這錢,主要是爲了邊關戰事喫緊,糧草不夠時,應急用的,要是將來需要,我還得用。」 
說完,他有點不好意思,道:「我會給你賺更多的錢回來。」 
我抱着他,就像抱着長頸鹿,道:「我們是夫妻,還分什麼你我?」 

-55-
成婚兩個月,我就被診斷出懷孕了。
全家都很高興。
二郎強烈要求我住我爹孃家,因爲他說我在我自己家裏好養胎。
我爹孃自然高興不已。
公婆也同意,只是大家經常過來一起喫飯。
晚上,我們倆躺牀上,手一起摸着我平坦的小腹。
他問:「孩子在裏面?」 
我點點頭。
他親親我:「靜怡,咱們有孩子了。真好。」 
我也笑了。
我也覺得很好。
他仔細看着我的神情,問:「你還會想我大哥嗎?」 
我愣愣地看着他,要是他不提起,我已經很少想起裴大哥了。
我搖搖頭:「既然咱們成婚了,我自然心裏想的都是你。」 
他笑了,很高興的樣子。
他握住我的手,親了親,道:「我一定會好好對你。」 

-56-
我過了三個月,胎穩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我的小腹也有點微微隆起。
但二郎卻要帶兵去剿匪。
也在南方。
想到裴大哥就是去南方纔背叛我的,我心裏頓時升騰起濃濃的不安全感。
二郎說:「靜怡,你乖乖在家等我,好好養我們的孩子,乖。」 
我點點頭:「你別見到個女的就要帶在身邊,我會生氣的,我爹孃也會生氣。」 
他立刻發誓:「我一定不會,別的女人,就是我娘,我都不會多看一眼。」 
想起婆婆每次想要關心二郎,卻都不得其法,只能自己生悶氣,我一時有點無言。

-57-
二郎走了,我心裏很是想念。
我感覺,我現在對二郎的感情,比對裴大哥還要深厚。
二郎就像一杯烈酒,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令我沉醉其中。
裴大哥則是細水長流。
只是他愛上了別人。
不過,這樣也好。
要不是陰差陽錯,我也不知,其實我和二郎這樣的男子,相處得也格外好。
更是會愛上他。

-58-
二郎走了一個月。
其間書信不斷,都是思念我的。
每次收到,都格外甜蜜。
我也給他寫信。
我爹孃見了,總是說我命好,嫁得好。
他回來那天,我沒去城門口接他。
爹和公婆他們去了。
娘在家和我一起等。
我的肚子愈發明顯了。
下人來通報時,我和我娘趕緊去門口。
他騎着馬,在遠處停下,然後飛奔過來,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說:「靜怡,我好想你。」 
我也抱着他:「我也是。」 
「靜怡,你……」 

-59-
熟悉的聲音,我抬頭,往二郎身後一看,就看到了裴大哥。
他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憔悴。
看着我的眼神,充滿了不可置信。
二郎緊張地拉着我的手,結巴道:「我、我這次剿匪,發現了大哥,他、他被匪徒給綁了……」 
「什麼?」 
進了屋,裴大哥還怔怔地看着我,還有我的肚子。
婆婆忙道:「大郎,你不是寫信來說,你帶着一個女子私奔了嗎?那女子呢?」 
裴大哥愣愣道:「什麼女子?」 
我們愣了。
二郎聲音艱澀道:「我們都誤會大哥了。這次剿匪,我提審了那羣匪徒。他們想造反,又想要了解朝廷有一定影響力的朝廷命官,就看中了我哥。所以故意派了一個女子去勾引我大哥。」 
裴大哥道:「我與那女子清清白白,從未有過任何對不起靜怡之事。她說她要上京尋親,暫時跟在我身邊,做個丫鬟,等到了京城,就離開。只是我突然就被綁架了,一關就是近半年。」 

-60-
我娘蹙眉:「有人看到你帶着一女子,招搖過市,又是買胭脂水粉,又是遊船出行,舉止十分親暱!」 
裴大哥不解道:「怎麼可能?我與欽差大人等人,爲了私鹽販賣的案子,連睡覺的時間都不夠,又怎麼可能在辦皇差時,與女子行那苟且之事!再者,我對靜怡的感情,你們難道還不知道嗎?」 
說着,他痛心疾首,過來一把拉住我的手:「靜怡,我對你什麼樣,難道你不知道嗎?我的人品是什麼樣的,難道你不瞭解嗎?」 
我蒙了。
裴大哥自然是光風霽月,是翩翩公子。
可是,可是……
當時又是那個遠房叔叔說的事,又是幾個小廝親眼瞧見了。
還有他的書信……
裴大哥看看我,又看看二郎,苦澀道:「所以,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本來是我的妻子,卻嫁給了我二弟?」 
二郎強行把他的手掰開,對他道:「大哥,靜怡現在懷着身孕,我來和你說吧,讓她先回房休息。」 

-61-
我回了房。
心裏很難受。
看到裴大哥那個樣子,我就覺得,我當初不該輕易就懷疑他的。
但我又哪裏知道,不是真的呢。
我以爲,再是端方公子,遇到令自己心動的女子,也會鬼迷心竅。
懷孕後,我有點嗜睡,本來以爲自己躺牀上,會睡不着,沒想到,我卻睡着了。
醒來時,我娘正坐在我牀邊,看着我。
見我醒來,她拿了帕子給我擦臉,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搖搖頭。
我娘嘆了口氣:「我們好像誤會大郎了。你爹去問了當時和他一起去南方的那幾位大人,說他們確實是每天都忙着處理私鹽的事,沒時間閒逛。」 
見我困惑,我娘又道:「當時有個唱曲的,長得和大郎有幾分相似,便打着你大哥的幌子,招搖過市,撈了不少好處。」 
「那幫綁匪,是想造反,本來策反大郎,畢竟你公公是朝中要員,二郎又是神勇無敵的將軍,要是……這事兒你別說出去,要是被皇帝知道了,那裴家要被猜忌的。總之大郎沒有妥協,就一直被關了近半年。」 
「那他救下的女子呢?」 
「二郎剿匪的時候,已經殺了。」 

-62-
全家的氣氛都很低迷。
二郎更是戰戰兢兢地看着我。
晚上回了房間,他眼淚啪嗒啪嗒地掉:「靜怡,我哥沒對不起你,你會不會拋棄我,回到他身邊?我知道,我什麼都比不上我大哥。我是個沒人愛的人。」 
我也很傷心。
真是命運弄人。
我抱住他,哭着說:「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你是我肚中孩子的父親。我們都成婚了,不管之前是怎麼樣的陰差陽錯,我們是夫妻,都不能改變。」 
他抱着我:「別離開我,不然我會死的。」 

-63-
我好長一段時間,都沒見到裴大哥。
見了也是徒增煩惱。
他很忙,經常不在家。
幾次偶爾見他,他變化好大。
原來他身上的氣質是乾淨溫潤,現在一臉陰沉,烏雲罩頂。
有時候,他會停下來看着我,眼中情緒翻湧。
我感覺自己很對不起他。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的肚子,沒說什麼,就走了。

-64-
我只能什麼都不想,安心養胎。
我和裴大哥,只能是有緣無分。
懷胎十月,我終於生了一個兒子。
按照我們之前的約定,孩子要姓沈。
我們給他取了個小名叫鐵蛋。
我和二郎幾乎都住在我爹孃家了。
二郎還說要分家,他不想見到我和他大哥每次見面,都含情脈脈的樣子。
他說:「靜怡,我們已經成親了,大哥這樣看着他的弟妹,他不會覺得內疚嗎?我也是人,有時候,我看着就很難受。對不起,我是不是太小心眼了?」 
我只能抱着他,保證我絕對不會對不起他。
分家是不可能的,除非裴大哥娶了媳婦。
但父母在不分家,是傳統。
公婆也不想分家,人多才熱鬧。

-65-
鐵蛋的出生,給兩家人增添了很多熱鬧。
我的大多數精力,也放在了哺乳孩子上。
他ťų²真是給我帶來了很多新奇的體驗,我恨不得把全天下最好的東西,都給他。
之前那些情情愛愛,好像都離我遠去。
我已經不是那個閨中少女了。
出了月子後,我感覺身體恢復得和之前沒什麼區別了。
有了孩子,二郎也學會了當爹,他做得很好,我爹孃也很滿意。
一天,二郎出了門,裴大哥來找我。
孩子正在搖籃裏睡覺。
我在旁邊看着他,輕輕哼着歌。
裴大哥突然就來了。
外面也沒下人來通報。

-66-
「靜怡。」 
我立刻站了起來,喊了他一聲:「大、大哥。」 
「我想找你說說話。你有空嗎?」 
我點點頭。
他拿出了一疊紙給我。
我越看越心驚。
裏面是各種人的證詞。
包括之前去南方打探消息的小廝,還有陌生人。
裴大哥緩緩開口:「整個事情,都是裴二郎的陰謀。一切都是他安排的。安排那女子接近我,安排人在杭州冒充我,讓你們以爲我移情別戀,最後更是綁架我去了山寨,假意要拉攏我,實際上,那寨子早就被他控制了!」 
「怎、怎麼可能!」 
裴大哥目光猩紅:「怎麼不可能,他從小到大就是個混賬,一點都沒變!你想想,他做一切,最大的受益者是誰!就是他,因爲他想娶你,他就用這麼不入流的手段對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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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些證詞,還有所有的時間線,串起來,又是那麼合理。
當初他說要將自己喜歡的人搶過來。
而後來,他又說,他喜歡的人是我。
那戲子說有人收買他,讓他打着裴大哥的名號行事。
之前我和二郎一起玩鬧時,我畫了一幅畫,想要題詩,但我犯懶。
他就代勞,他的筆跡,能模仿我的筆記,非常像。
而他只是看過幾篇我寫的字跡而已。
要是他模仿裴大哥的字跡,也不是不可能。
裴大哥握住我的手:「靜怡,他就是個僞君子,是天生壞種,爲了自己的目的,不擇手段。你和他和離,他能這麼對我,將來要是對你沒有愛了,他還能好好對你嗎?我們都被他耍了。你現在生了孩子,也坐完了月子,跟我走,我們離開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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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時怔怔的,說不出話來。
「大哥,你是在撬我牆腳嗎?」 
二郎的聲音從外面響起。
他陰沉的臉,在看到我的瞬間,變得楚楚可憐:「靜怡,你別聽他瞎說,我纔不會做那種事。」 
裴大哥怒道:「你不會做?那你爲什麼要把那女子一刀就殺了!爲什麼我找到那戲子,想要把他帶到京城,他就離奇死亡!裴慕言,你有什麼不敢做的!」 
二郎冷聲道:「我沒做就沒做,你別以爲拿幾張紙過來,靜怡就會相信你!」 
可是,我是相信裴大哥的。
怎麼會有綁匪想要把裴大哥囚禁起來。
而囚禁的時間,又那麼巧合。
回來的時間,又很巧合。
但二郎又楚楚可憐的樣子。
他眼睛紅紅的:「靜怡,你信我,還是信他?」 
「二郎,你說實話,」 我抿脣,「你說實話,別騙我。」 
他冷笑一聲:「你也和我爹孃一樣!每次都相信他!沒人愛我!」 

-69-
裴大哥上前就給他一拳,怒道:「你還裝!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對你多好,我和靜怡還想着給你相看,結果你,搶了你的大嫂!」 
二郎生生受了一拳,「我纔沒搶!爹孃都是你的,靜怡是我的有什麼不對!要不是爹孃不愛我,我也不會跟着爺爺去邊境,我就能和你一樣,和靜怡一起長大,她一定喜歡的是我,是你偷了我的人生!我什麼都沒做,只是老天不讓你們在一起,你居然給我潑髒水!大哥,我看不起你!你就是來拆散我家庭的小人!我要和你分家!」 
他被打了一拳,臉上紅腫,一邊怒吼,一邊哭,看起來可憐極了。
我又動搖了。
沒準真的是巧合。
只是……
我忙道:「裴大哥,你先走吧,我和他聊聊。」 
裴大哥深深看我一眼,道:「你不信我嗎?」 
我信。
但二郎還在抽噎。
孩子也哇哇大哭起來。

-70-
裴大哥抱起孩子哄,他聲音苦澀:「他纔是搶了我的人生,明明我們是琴瑟和鳴的一對,卻被這個卑鄙小人橫插一腳。」 
二郎道:「大哥,我沒做那種事,我一生光明磊落,根本不屑做那等事!」 
裴大哥怒道:「你光明磊落?那剿匪所得的錢財呢?你弄到哪裏去了?」 
「那是爲了邊關戰事做準備的,你沒帶兵打仗過,你當然不懂我的苦心!」 
裴大哥顯然氣到了,搖搖頭道:「你還和小時候一樣,死不認錯,你的一切都是對的。」 
裴大哥走了。
二郎抱着孩子,跟着孩子一起委屈地哭。
我只能道:「我相信你,真的。你別哭了。」 
他嗯了一聲,看着我道:「我沒想到,我大哥現在變得這麼卑鄙了。他簡直是不管你現在的處境,你都和我成婚了,難不成,還能和離再嫁給他?那以後,別人怎麼看鐵蛋,你在這裏,還怎麼抬起頭來?就算你們倆成婚了,將來的孩子也要被人看不起。」 
他哼了一聲:「我大哥真是壞。他是暗着壞。我之前還以爲他是個好人來着。」 

-71-
我也不好說什麼。
畢竟,他看起來,真的太理直氣壯了。
在我爹孃家住了許久,我們倆再不回裴家住,都說不過去了。
所以我們帶着孩子又回去住。
裴大哥和二郎現在是水火不容,二郎天天鬧着要分家。
這個家他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裴大哥不分家。
他說他一定要找到證據。
二郎每次都很委屈。
有天晚上,我中途醒了,發現身邊沒人。
外面也沒人。
我有點奇怪。
結果就聽到輕微的機關聲響。
他從裏面出來了。
我趕緊裝睡。

-72-
第二天,他說他要出門一趟。
我趕緊把孩子給我娘帶着,然後找了半天機關,進了他的密室。
之前我從未想過,他的房間居然有密室。
裏面很大,跟個書房差不多。
我在一個抽屜裏,找到了他之前往來的書信。
那些信沒有署名,也沒有人名。
只大致寫着:「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他安靜待着,派人遊說,他也不聽。」 
「他想逃跑,被我們抓住了。」 
「已經轉移完成。」 
「他對我們起了疑。要不要殺了。」 
這張紙被狠狠捏過,有很深的褶子。
我正想找其他信件來看看,密室的門,突然被打開了。
二郎好聽溫柔的聲音傳來:「靜怡,你在做什麼?」 
我的心裏猛然升騰起一股涼意……

-73-
我猛地轉頭。
信紙背在身後。
他正幽幽地盯着我。
我緊張地嚥了咽口水,結巴道:「沒、沒做什麼。」 
他閒庭信步地過來,奪走我手裏的信紙,看了看,道:「你不相信我?」 
我後退一步。
「你和我爹孃一樣。」 他淡淡道,「我大哥說什麼都信,我說什麼都不信。」 
他勾脣一笑,道:「沒辦法,我確實不值得相信。」 
「真的是你設計的?」 
「瞧把你激動的,是我設計的,又怎麼樣?難道你能和我和離,嫁給他嗎?」 
我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就想出去。

-74-
他一把抱住我,在我耳邊喃喃道:「靜怡,我每天都擔心你知道了真相,會不會不要我,你不知道,我像狗一樣卑微地討好你,結果你現在還懷疑我,想着找證據,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殘忍!」 
我推他:「你、你……他是你大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他,又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他眼睛紅得很,看起來比任何人都委屈:「就因爲他是我大哥,我才心慈手軟放過他,結果呢,他回來就挑撥我們的夫妻關係!他真的很壞!」 
我又想打他,結果他握住我的手,心疼道:「靜怡,剛剛扇痛了吧?」 
說着,他就親我的手……
我:……
「你是不是腦子有病啊,這是ŧù₄人能幹出來的事?」 
他又開始哭了,哭得眼睛紅紅,委屈極了:「我怎麼了?我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了。你要這麼說我,你不是說會好好愛我嗎?你現在看我的眼神,明明就是嫌棄。」 
我看他病得不輕,我也氣得不輕,我甩開他的手,立刻就要出去。
結果,他一把抱住我,在我身後喃喃道:「你是不是去找我大哥?不準去,看到你們倆在一起,我的心就跟被人割了一樣難受。」 
「你想幹什麼?」 

-75-
裴慕言這個變態,他把我囚禁起來了。
更過分的是,他好像早有預謀。
他找了個容貌和我極其相似的女子,扮成我,躺在牀上。
對外宣稱我磕到了頭,昏死了過去。
外面的大夫車水馬龍似的來診斷「我」 的怪疾。
而我,被囚禁在他的密室內。
他有空就進來看我。
我被他餵了軟筋散,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他整天像狗一樣嗅嗅我,然後開始扒我衣服……
明明是他做錯了事,是他囚禁了我,他還一臉委屈。
他總是很委屈地說:「你都是我的妻子了,我的人了,你爲什麼還想着我大哥?」 
「你乖乖的,你被關在這裏,我才安心,這樣,你就只屬於我了。靜怡,我早就想把你藏起來了。」 
我恨恨地瞪着他:「你要是關着我,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76-
他眼睛立刻就亮了:「你還會原諒我?你原諒我,就不會和我大哥好了,是嗎?」 
「滾!」 
他又坐在那裏哭,「我做錯了什麼,我只不過是太愛你了,我什麼都沒做錯,我對你不好嗎?」 
他真的太變態了。
我怒道:「你先從我身上下去!」 
他聽不見,只說:「靜怡,和我在一起,你也是開心的,你的身體騙不了人,乖乖的,我讓你一直這麼快樂……」 
我連打他的力氣都沒了。
沒辦法,被關了幾天,我只能妥協:「我不走,不走成了吧!你放我出去!我要鐵蛋!我要見我爹孃!」 
他有點遺憾的樣子,蹭着我的胸口,撒嬌道:「咱們就在這裏,你只有我,我只有你,兒子有岳父岳母,那多好呀!行嗎?」 
「不好!」 

-77-
我被放了出來。
那個假扮我的女子,戴的是人皮面具。
裴慕言擁着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靜怡,你要是不聽話,想要離開我,可別怪我,要把你藏起來一輩子囉。」 
我瞪着他,他又立刻委屈地看着我,「我也是太愛你了,才被你逼瘋的。」 
我不說話。
我爹孃還有公婆都進來了。
他們都說,下次我身邊不能離人。
不然又暈了過去。
裴大哥站在人羣外,冷冷地盯着裴慕言。
裴慕言勾着脣,得意地和他對視。

-78-
裴慕言看我看得死緊。
別人還當我們恩愛。
他還天天在我面前說裴大哥壞話。
他現在是完全放飛自我了。
「我大哥真是蠢笨,居然中了我的計。」 
「那種文弱書生有什麼好,被抓了,還不是逃不出來。要不是我心善,你以爲他能回來?」 
「我當初就是覺得他是我大哥,纔不忍心殺了他的。」 
「瞧他那個樣子,哼,窩囊廢。」 
「靜怡,你說句話呀,你變了!你變了!」 
他立馬開始生氣,然後開始脫衣服,道:「你不和我語言交流,那咱們就身體交流!你是我的。」 
我忍無可忍,道:「找太醫看看你的腦子,把裏面的水放一下吧。」 
他委屈地哼了一聲:「你又罵我,那我要懲罰你,今晚我不盡興,你別想睡。」 
他又得意起來了。

-79-
裴大哥過來看我們。
裴慕言立刻擁着我,得意道:「大哥,靜怡愛的是我,就算知道我做的事,他也會原諒我。你瞧,我們關係多好。」 
他立刻吻了我一下,道:「是吧,靜怡。」 
我立刻推開他。
但他紋絲不動。
裴大哥坐在桌邊,給他倒了一杯茶,道:「二弟,你搶了我摯愛的人,你沒有半點愧疚,是嗎?還洋洋得意?」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讀書讀傻了,腦子裏除了禮義廉恥,就沒有別的了?這是一個弱肉強食、成王敗寇的世界呀。算了,大哥,靜怡是你的寶貝,我幫你好好看着,你別擔心,我一定會對她好的。」 
說着,他就又要來拉我。
結果,他立刻暈了過去。
我喫了一驚,剛想站起來,我也暈了過去。

-80-
再次醒來時,我和裴慕言都被關在一個地下室裏。
我好點,只是被綁了手腳。
裴慕言被鐵鏈捆住,動彈不得。
而裴大哥陰沉地坐在一邊,一邊看着我們倆,一邊喝酒。
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大、大哥,你、你做什麼?」 
裴慕言這時也陰沉沉地盯着裴大哥,他憤怒道:「裴慕麟,你這個王八蛋!放了我和靜怡!」 
裴大哥緩緩笑了,道:「你不是說,這是一個弱肉強食、成王敗寇的世界嗎?如何,現在你落在我的手裏了。」 
他和之前完全不同了。
原來喜歡穿白衣,現在也整天穿着黑衣。
他黑化了。
我猜。

-81-
裴慕言立刻告狀:「靜怡,你看,我就說他是個僞君子,現在他不裝了,比我還壞。」 
裴大哥給了他一拳,然後把他的嘴給堵了起來。
我戰戰兢兢道:「大、大哥,之前是二郎不對,要不你教訓他一下,就把我放了吧,我保證什麼都不會說。」 
他笑了,「放了你?靜怡,我的寶貝,我失去了一個妻子,可是你呢,你知道他作惡,還不聞不問,你說,你是不是變心了?」 
我瑟縮到後面,想要躲開他越來越靠近的身體,道:「裴大哥,我根本鬥不過他,我之前昏迷的時候,就是被他關起來了,後來他看我看得緊,我沒辦法……而且,他還是鐵蛋的爹,我又不能真的殺了他……他也是你弟弟呀。」 
他一把將我拉到他懷裏來,抱着我,深深吸了一口我身上的味道,喃喃道:「這一年多,我好想你,我都快要死了,我的心肝。」 
聞着他身上久違的氣息,我也悲從中來。
但那邊二郎弄鐵鏈弄得嘩嘩作響,我又只能掙開他的懷抱。

-82-
裴大哥顯然也注意到了二郎,他過去,給二郎灌了一碗什麼水。
二郎就跟我之前一樣,癱在那裏無法動彈。
我驚恐地看着裴大哥。
他摩挲着我Ţųₘ的臉頰,一臉心疼,道:「那個畜生把你折磨慘了吧?」 
他眼神幽深地盯着我:「好多晚上,我都在你們屋頂,聽着你們倆嬉戲打鬧的聲音,看着你們纏綿,我的心痛得不行,他怎麼能這麼欺負你。而你呢?」 
他的聲音憤恨不已:「你居然還挺享受!靜怡,你真的變了!你就這麼喜歡他那具身體?我也可以!」 
我瞪大了眼睛。
……

-83-
裴大哥變了。
他腦子裏的水,比裴二郎的還多。
他還一邊很委屈地哭,一邊道:「本來你是我的,就因爲裴慕言那個混蛋,你現在不僅不是我的,還被他這麼折辱!乖乖,靜怡,以後咱們把他給關起來,讓他看着我們恩愛,他給我的痛苦,我也要他嚐嚐。」 
「不……不……要……」 
「嗯,我知道,你喜歡,我知道的,」 他一邊吻我,一邊道,「成婚前,我就想,將來和你成婚後,該怎麼好好疼你,現在終於實現了。」 
我死死咬住脣……
我已經不敢看裴慕言了。
結束之後,我躲進被子裏哭。

-84-
裴大哥神清氣爽,抱着我喂粥。
「乖乖,喫點,哥哥不怪你變心,」 他溫聲哄我,「等我把二郎安排成意外死亡,我就娶你,鐵蛋我也會把他當成我親生的一樣對待。」 
「不要,不要殺二郎,他是你弟弟。」 
「你先喫了再說。」 
我張開嘴,他餵了一勺粥給我:「真乖。」 
我忍不住看看二郎那邊,他正死死瞪着我們。
「靜怡,我放你出去,你能聽話嗎?」 
我抬頭,不解地看着他。
裴大哥道:「我也找了個人,來模仿他。他會的,我也會。」 
我咬住了脣。
真應該把製作人皮面具的人,通通都給殺了。

-85-
我被放了出來。
二郎被囚禁在裴大哥臥室那邊的地下室。
裴大哥說二郎出去辦差事了,一時半會回不來。
衆人都不起疑。
因爲二郎做事隨心所欲,根本不理他爹孃。
而我又不敢拆臺,只能附和。
每晚,裴大哥都要過來,帶我過去看二郎。
他每次都委屈巴巴地控訴我:「靜怡,你怎麼能變心這麼快?」 
「要是你被別的男人勾走了,我不會變心,我一定會想方設法,把你勾回來。」 
「乖乖,有沒有愛我一點?」 
「我好,還是二弟好?」 
「乖乖,叫我大伯呀,弟妹,叫我……」 

-86-
我感覺二郎挺可憐的。
因爲他之前那麼狂妄,說裴大哥是窩囊廢,現在他成了個窩囊廢。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枕着裴大哥的手臂,也會想起我之前少女時期的夢想。
那時我想的就是,有一天,我會和裴大哥這樣肌膚相親,相擁而眠,相濡以沫。
只是,沒想到,這個夢實現的時候,這麼離譜。
我轉而又十分擔心鐵蛋。
裴家的人,似乎都是瘋子。
將來鐵蛋長大了,會不會也是個瘋的?

-87-
有天,裴大哥去上值了。
我偷了他的鑰匙,把二郎給放了。
二郎抱着我,嚶嚶嚶哭泣,說:「這下你該知道,我大哥有多壞了吧!他好過分!」 
我扶着他:「趕緊走吧,要不是你之前……他又怎麼會……」 
「你、你!他都這麼對你了,你還包庇他!」 
我也很無奈,我能怎麼辦?
我要抽他嗎?
我還不是鬥不過他們?
再說了,我也沒虧。
大郎風姿綽約,二郎俊美無邊。
傷害哪個,我都於心不忍,他們愛怎麼鬥就怎麼鬥。

-88-
二郎回來,鐵蛋好奇地看着他,已經有點不認識了。
二郎立刻讓人收拾東西,要回我爹孃那裏。
那裏沒有密室。
晚上,二郎還在控訴他受的委屈。
我抱着孩子,默默聽着,不作聲。
他痛下決心:「靜怡,我們搬去邊關吧,咱們離那個瘋子遠遠的。」 
我立刻拒絕:「要去你自己去,我不會離開我爹孃,也不會離開鐵蛋。」 
他幽幽盯着我:「你是不是對我大哥舊情復燃了?別忘了,你現在是我的媳婦!」 
我忍不住流眼淚:「你們倆有完沒完!我是什麼人,你們倆爭來爭去的!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了!你們動不動就要把我關起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們了!」 

-89-
把二郎推了出去,我忍不住哭了起來。
他們倆總是這樣,一個兩個都逼問我,怪我,一個怪我移情別戀,一個怪我舊情復燃。
反正全天下,就他們倆是對的,都是別人的錯。
我的心都要被撕成兩半了。
二郎在門口坐了大半夜。
他像一隻被拋棄的小狗。
我於心不忍,開了門。
他抱着我哭,我也抱着他哭。
他說:「我知道,搶大哥的人不對,可是,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也抱着他:「我知道,我知道,我也喜歡你。」 
他淚眼矇矓地吻我:「你不能不要我。我對你這麼好,你不能不要我,不然我就殺了我自己,讓你自責一輩子。」 
我吻住他的脣,阻止他亂說。

-90-
陰影籠罩在我們上方的時候,我們倆正動情。
「合着,我就是多餘的唄。」 
裴大哥冷冷的聲音傳來。
我一驚。
二郎立刻拉我到身後,半晌,他道:「大哥,對不起,但靜怡是我的,從小到大,你得到的夠多了,靜怡你就讓我,行嗎?」 
裴大哥冷笑一聲:「你說呢?」 
說罷,他又淒涼地看着我:「靜怡,你真的不要哥哥了嗎?你忘了,你小時候,說長大了要嫁給我,你說要做我的新娘,和我白頭到老。」 
「你忘了,你在我身下的時候, 是怎麼動情,怎麼哀求我的嗎?」 
我咬着脣:「別、別說了。」 
我是個壞女人。
哪個我都捨不得。

-91-
我看看二郎, 看看大郎,不說話,在一邊掉眼淚。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
裴大哥先開口:「在窮苦人家,兄弟娶不上媳婦, 共有一個, 是很常見的事。我無法真的殺了裴慕言這個畜生, 那我們就一起共同生活。」 
我看看二郎, 看看裴大哥。
二郎噘着嘴,一臉不高興的樣子。
最後, 他道:「靜怡是我的妻子,我們成親了。」 
裴大哥冷笑:「所以呢?你不同意?」 
二郎哼了一聲:「我沒說。」 

-92-
這下終於安靜了。
雖然他們背地裏還是會陰陽怪氣對方,還是會吵架,但至少這個家, 表面看起來是和平的。
二郎也不鬧着分家了。
裴大哥也不是整日陰沉着臉,令大家看到他話都不敢說一句的樣子。
他們倆都在朝中任職。
二郎還在做各種生意。
裴大哥也很忙。
只有我,整天沒事做,帶着鐵蛋玩, 陪着婆婆和我娘。
婆婆總是說裴大哥的親事定不下來,他不願意成親,一說要成親,他就要出家。
他說要一輩子不娶。
婆婆很是苦惱, 還說小時候爲二郎操心,沒想到, 長大了, 大郎居然也這麼令她煩。
我在旁邊不好說什麼。

-93-
二郎被皇帝調去邊關守着。
我作爲家眷,是不能離開的。
他走的時候, 極度不滿。
裴大哥心情舒暢,道:「你放心, 我會照顧好靜怡的。」 
二郎恨恨道:「我會很快回來, 你別得意。」 
在裴家, 二郎和大郎的院子捱得很近。
中間打了暗門。
幸好還有裴大哥,不然我就要孤枕難眠了。

-94-
和二郎成婚五年, 我生了三個孩子。
三個都是兒子。
公婆見裴大哥下定決心不成婚, 裴大哥說要從我們這裏過繼一個孩子過去。
木蛋作爲二寶, 就被過繼過去了。
二郎過年的時候回來。
他抱着鐵蛋和水蛋, 裴大哥抱着木蛋。
二郎恨恨道:「大哥, 娶個妻子有那麼難嗎?你到底要佔我多少便宜?」 
木蛋幾乎和裴大哥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裴大哥道:「比不得你從我那裏拿走的十萬分之一。」 

-95-
晚上,外面下着大雪。
屋內燒着地龍, 十分溫暖。
但我感覺很燥熱。
燭火搖曳。
紅色的絲綢矇住我的雙眼。
裴大哥的聲音帶着不滿:「裴慕言, 你看看你,下手那麼重!」 
二郎的聲音帶着心虛:「我已經很輕了。」 
話音一轉,他道:「你好意思說我?你看她身上之前的痕跡!你還是人嗎?」 
我難受想掙脫束縛住雙手的絲帶。
裴大哥的聲音響起:「靜怡,乖, 一會兒猜對了, 就放了你。」 
我咬着脣,心癢難耐。
二郎溼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靜怡,你看, 大哥多壞啊,我可沒他那麼壞。」 
他也好不到哪裏去。
但我很快就沒心思想其他的了。

-96-
冬夜漫長。
要和愛人相擁。
(完結,撒花)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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