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疾反派失憶後

和殘疾反派協議結婚後,他失憶了。
要和我離婚。
爲了完成協議拿到三百萬,我哭着說很愛他。
他冷笑一聲,掀起褲管,露出猙獰殘肢:「還愛嗎?」
我親親他的疤痕:「好可愛。」
他渾身一震。
回到家,他故意展示地下室的鐵鏈籠子,陰測測問:「還愛嗎?」
我垂眸羞澀:「我可以做艾慕。」
他陷入了沉默。
兩個月後,結婚協議到期,我美美拿到三百萬,準備跑路。
卻意外看到他的搜索記錄:
【老婆很愛我怎麼辦?】
【沒有 x 生活會不會影響夫妻感情?】
【男人第一次要怎麼做對方纔不會失望?】
我:……

-1-
許今澤失憶得很突然。
我接到電話趕到醫院時,他剛醒。
vip 病房裏擠滿了人,許父許母還紅着眼眶。
我立刻敬業地扮演起妻子的角色,一個健步衝向許今澤,握緊他的手,眼底含淚:
「早上還好好的,怎麼就出車禍了?」
掌心的手僵了僵。
許今澤抬起黑白分明的眼眸落在我臉上。
「你是誰?」
病房安靜了幾秒。
「啊?」
他皺眉抽出手:
「所以你是誰?」

我是誰?
大腦一瞬間停止了思考。
許母連忙上前:
「今澤,這是琴琴啊,你不記得嗎?」
「琴琴?」
「你老婆林雨琴啊。」
許今澤一頓。
「我結婚了?」
衆人面面相覷。
不是吧哥們,婚姻協議還有倆月結束,這節骨眼上把我給忘了?
許今澤沉吟片刻:「你們先出去一下,我有話想單獨跟琴……林雨琴說。」
房門關上。
許今澤抬頭。
眼底是毫不掩飾的陰沉:
「你用了什麼手段?」
「啊?」
「我不可能結婚。」
他上下打量我,
「更不可能和你結婚。」
我:「……」
要不說反派到底是反派,反詐意識就是強。
但哥們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主動要和我結婚的?
我嚥了口唾沫,「我們是協……」
「離婚。」許今澤打斷。

不記得了要撕毀協議嗎?
我那的三百萬報酬豈不是也沒了?
不行,還剩倆月我拖也得拖住!
我猛掐大腿,眼淚「刷」掉下來:
「我不同意!我們很相愛的……」
他面無表情:「不可能。」
「……怎麼不可能?」我淚眼婆娑,用上畢生演技,「我那麼愛你,你全忘了。」
他頓了下,冷笑一聲。
然後猛地扯開被子,掀起褲管,露出猙獰殘肢:
「看過嗎?」
小腿截肢是許今澤最深的痛。
他因此變得扭曲,認爲沒人會愛一個殘疾人。
但其實 0 人在意。
他緊緊盯着我,嘴角掛着冷笑:「還愛嗎?」
用這個逼我放棄三百萬?
不可能。
我俯下身。
在許今澤瞳孔地震中,親了親他殘肢的疤痕。
笑容甜美:
「好可愛。」

-2-
我是個穿書者。
熬夜加班猝死後,我又穿成一個高級社畜。
反派的祕書。
反派因截肢心理扭曲,善良的女主是他的白月光。可女主對他只是親情,反派就隱忍沒有表明心意。
直到女主遇見男主後,逐漸察覺到反派的愛意,開始疏遠他。
爲了讓女主放心,反派打算找人假結婚。
彼時我正頂着巨大黑眼圈分析數據。
許今澤一身正裝,玉樹臨風地站到我面前,敲了敲桌子:
「林祕書。」
他有很多很貴的假肢,穿長褲基本看不出殘疾。
我茫然抬頭:「啊?」
他皺眉看着我,似乎在評估什麼。
後來我才知道,他選我,主要是看我老實又土。
能起到一個既讓女主放心又不會讓她難受的作用。
「和我結婚。」
他語氣平靜篤定,就好像安排我幹活一樣。
一瞬間我的大腦褶皺好像都展開了。
「您在說什麼?結婚這種事……」
「三個月,三百萬。」
許今澤依舊語氣淡淡。
我從成堆的數據報告中站起身。
猶豫一秒都是對三百萬的不尊重。
「結婚這種事……當然您說了算!」

-3-
許今澤有對很開明的父母。
他突然要結婚,父母驚訝但欣然接受。
婚禮很快簡單舉行。
來賓不多,其中就包括女主沈清雪。
她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複雜。
「今澤哥哥,恭喜。」
儀式開始前,她上前祝賀,「我家裏突然有事,等下可能不能觀禮了。回頭我給你備份賀禮,就當賠罪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宴廳時,許今澤依然呆呆望着那個方向。
直到司儀宣佈婚禮開始。
許今澤走上臺,直接拿出婚戒,賭氣般用力套到我手上。
「不用主持了。」
他打斷司儀,「就到這兒吧。」
說完便匆匆離開。
可能是追沈清雪了。
賓客譁然。
看着被拋下的我,竊竊私語。
我一身婚紗站在臺上,眉眼低垂,嘴脣緊抿——
爹的嘴角快壓不住了。
好大一顆鑽戒。
肯定能賣很多錢。

-4-
我看書向來囫圇吞棗。
只記得許今澤是個反派,表面內斂沉穩,內心卻陰暗扭曲,在男女主相戀過程中各種阻撓。
最後還做出了囚禁折磨女主的事,結局很慘。
但那是很久之後的事了。
現在,我只需要再堅持兩個月,就能完成協議拿到三百萬,擺脫我社畜的命運!
爲了證明我很愛,許今澤住院期間,我努力扮演「五好妻子」。
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甚至在他出院那天,還在家搞了個慶祝儀式。
許今澤站在別墅客廳,面無表情。
盯着我倆涇渭分明的主次臥。
「你確定我們感情很好?」
「……之前我們吵了一架,就賭氣分房睡了,你忘了?」
他看着我,沒說話。
不會以此爲藉口又要離婚吧?
我心一橫:「要不,我搬回主臥?」
「不用。」
許今澤快步回了主臥,「啪」一聲關上門。
自從上次我親了他的殘肢,他似乎就很排斥和我獨處。
我也樂得清閒。
晚上,我躺在牀上刷某書旅行攻略,盤算着三百萬怎麼花。
窗外忽然一聲驚雷。
下一秒,隔壁主臥傳來巨響,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許今澤不會摔倒了吧?
我彈跳起牀,砰砰敲門:「許今澤,你沒事吧?」
半天沒有回應。
不會摔暈了吧?
我推開門,牀上沒人,浴室卻關着。
我想也沒想闖進浴室:「許……」
水霧氤氳,空氣中飄着淡香。
許今澤坐在圓形浴池的臺階上,聽見動靜,睜開半闔的雙眸。
看到我,猛扯過一條浴巾蓋住關鍵位置:
「出去!」
……
我站在浴室外。
小臉通黃。
平時穿着衣服看不出來。
許今澤身材還挺好。
寬肩窄腰,膚色瑩白沾滿水珠,胸肌飽滿而不誇張,腹肌塊塊分明,再往下……
我猛甩腦袋。
浴室門「咔嚓」一聲開了。
許今澤一身浴袍,沒戴假肢,拄着單拐走出來。
見我沒走,愣了一下。
皺眉問:「還有事?」
「你剛剛……是不是摔倒了?」
「沒有。」
他徑直走到牀邊坐下,皺眉捏住殘肢,很用力。
「不舒服嗎?」
他沒有回答。
只是手上越來越用力,指節都有些泛白。
仔細看,藏在浴袍下殘肢似乎在抽搐。
我忽然想到,截肢患者在陰雨天似乎會幻肢痛。
他現在,應該很痛苦吧?
我走上前,覆上他的手:「別捏了,會痛。」
他仰頭看向我。
暖色燈光下,瞳仁很亮,眼底卻冰涼。
揮手甩開我。
整個人充斥着暴戾的躁動。
猛地掀開浴袍下襬,露出正在抽搐的殘肢。
上面的疤痕因爲用力而青紫發紅。
顯得愈發猙獰。
「噁心嗎?還覺得可愛嗎?」
許今澤冷笑着:「我不管你什麼目的,收起你虛僞的面孔。」
我一下起了邪火。
且不說是你先失憶的。
我好心照顧你的自尊心,怎麼就是虛僞的面孔了?
見他又要捏,我猛地攥住他的手腕:
「你的殘肢在陰雨天會痛會癢會抽搐,就像人不喝水會渴,不喫飯會餓,這是生理現象,有什麼好惡心的?」
他怔了怔。
眼底有片刻空白。
皺眉掙開我。
「出去。」
狗咬呂洞賓!
我扭頭摔門走了。
早知道他這樣沒良心,摔死我都不會管!
……也不行。
還是得管。
摔死沒人給我三百萬。

-5-
許今澤出院幾天後,他父母過來探望。
長輩面前,我更是做足了戲。
一口一個「今澤」,語氣甜膩。
晚飯時,許母忽然問:「今澤,你們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
我一口水差點噴出來,慌忙找紙巾。
許今澤淡淡看了我一眼。
「再說。」
「你們現在穩定了,可以考慮考慮了。」
「嗯。」
喫過飯,我拿着手機要進次臥,許父許母的視線像兩道激光射過來。
假結婚的事被他們知道,也一樣完蛋。
我閉上眼,認命似的挪進主臥。
許今澤對着電腦在加班。
「有事?」
「你爸媽在這兒,被他們看到我們分房睡,不太好……」
許今澤沒同意也沒拒絕。
皺了皺眉,繼續工作。
當晚,我和許今澤躺在他兩米的大牀上。
中間隔着楚河漢界。
牀簾遮光很好,屋裏漆黑一片,只能聽到他平穩的呼吸。
這樣界限分明似乎不太符合我很愛他的人設。
於是我往挪了挪。
又挪了挪。
「別動了。」
許今澤突然出聲。
嚇得我一巴掌拍到他堅實的胸肌上。
「啪」一聲。
在漆黑安靜的臥室裏格外清晰。
完了,我打了反派一巴掌……
「你做什麼?」
檯燈驟然亮起,我眯了眯眼。
許今澤語氣不悅。
昏黃燈光下,他零碎髮絲遮住額頭,眉眼掩在陰影下,竟帶着幾分陰鬱美感。
我嚥了口唾沫,眉毛一耷拉,嘴比腦子反應快:
「你怎麼什麼都忘了?」
許今澤被我突然的委屈弄懵了。
「什麼?」
我盯着他半敞的睡衣領口,開始胡說八道:
「以前我們睡一起,你都把我摟在懷裏的。」
那現在拍Ţù²你胸肌一下不過分吧?
「你還會叫我寶貝,哄我睡覺,和我做……」
「睡覺!」
許今澤打斷我,拍滅檯燈,卷着被子離我更遠。
沒計較我打他一巴掌的事。
我心滿意足閉上眼。
腦子裏卻突然浮現那天浴室裏香豔的場景。
別說,許今澤胸肌手感還挺好。
也不知道腹肌摸起來什麼感覺。
我越想越熱,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着的……
當晚,我夢見身旁躺着個男人。
男人身材和許今澤很像,我對他上下其手,胸肌腹肌摸了個爽。
摸着摸着,摸到個又硬又燙的東西。
我疑惑:「寶貝,這是什麼肌?」
男人一胳膊把我肘開。
再摸,就不見了。
嗐,不說就不說,咋還跑了呢?

-6-
做了一夜春夢。
第二天,我頂着腎虛臉來到公司。
因爲是半隱婚狀態,公司幾乎沒人知道我跟許今澤的婚姻。
平時爲了避嫌,許今澤很少主動找我。
工作基本都交給其他幾個祕書。
以至於我變得很閒。
正好隔壁部門在討論團建,我跑去湊熱鬧。
他們部門有個好感我的程序員,我一直裝傻,結果不知道誰故意提了嘴,衆人開始起鬨。
就在這時,許今澤恰好路過。
衆人作鳥獸散。
留我獨自站在原地。
許今澤停住看了我一會兒。
淡淡道:「來趟我辦公室,林祕書。」
要不說許今澤能當資本家呢。
發現我偷懶後,開始拿我當牲畜使。
——「這個數據覈對一下。」
「好的許總。」
——「安排好明天的會議。」
「好的許總。」
——「合同再去確認一遍。」
「好的許總。」
我表面假笑。
然後轉身豎起中指。
去死吧小心眼記仇男!
許今澤最後一次把我叫到辦公室。
我微笑:「許總有什麼吩咐。」
他盯着我的手。
忽然問:「你戒指呢?」
「啊?」
我愣了下,「您說要跟同事們保密,我就沒有戴。」
他不會要收回去吧?
不要啊,那麼大一顆鑽石。
許今澤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我也摸不準他什麼意思。
「去忙吧。」
我一臉莫名其妙。
好在他沒再安排工作,我摸魚到下班。
外面不知什麼時候下起了大雨。
我站在樓下等雨時,那個程序員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那個……我有多餘的傘,給你用。」
我剛想拒絕,有個司機樣的男人撐着傘過來。
「林小姐是吧,您的專車到了。」
我一愣:「我沒打車。」
司機微笑:「您先生幫您打的。」
程序員震驚:「你結婚了?」
「啊……嗯,應該是吧。」
我硬着頭皮在他震驚的目光中鑽進車裏。
回到家,許今澤還沒回來。
我翻出他的私人微信。
停在打字框。
【謝謝幫我打車】
——太疏遠了,刪掉。
【沒淋到雨,開心(*^▽^*)】
——莫名其妙,刪掉。
刪刪減減,我發了最肉麻的一版:
【愛你老公,什麼時候回來?】

-7-
也不知道許今澤是被我噁心到了,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回。
過了許久:
【不用等我】
……怎麼感覺我像個獨守空房的怨婦?
但爲了維持我們很相愛的設定——
【好吧,那你早點休息,別熬太晚。】
【嗯。】
許今澤不回家,我洗了個澡美美躺下玩手機。
因爲之前工作原因,我加過沈清雪的微信。
鮮少更新動態的她忽然發了條朋友圈——
【人倒黴起來喝涼水都塞牙縫。】
就這一句話。
下面有許今澤的留言:【你在哪兒?】
沈清雪沒回。
我本來都滑過去了,猛然想起原作裏一些劇情。
沈清雪因爲家庭變故,男主過去安慰,許今澤不知怎麼也去了,撞見兩人抱在一起擁吻。
他嫉妒得發瘋,跟男主扭打在一起,並提前實施了囚禁女主的計劃。
我猛地從牀上坐起來。
他還沒給我三百萬,先別急着走反派劇情啊!
我立刻給沈清雪發消息:
【沈小姐,今澤跟你在一起嗎?】
沈清雪半天才回了個:【嗯。】
接着說:【你快來!808!】
然後發來個酒店定位。
這麼着急?
是不是修羅場已經開始了!
我打了個車直奔酒店。
站到房間門口,深吸一口氣,剛想敲門。
突然停住。
我這是來捉姦的嗎?
萬一許今澤發瘋又要跟我離婚怎麼辦?
那三百萬……
房裏忽然傳來女人的驚呼。
不管了,拆火要緊。
我用力拍門:
「開門!許今澤,快開Ŧûₚ門!」
哐哐剛砸了三聲,門就開了。
沈清雪一張漂亮小臉盛着笑。
「你終於來了!有個人要走,四缺一呢!」
裏面男男女女坐了三桌。
麻將碰撞聲不絕於耳。
我:……
不是。
怎麼在打麻將啊?

-8-
我被沈清雪按到桌前。
許今澤坐在我上家。
見到我,他只是淡淡看了眼,沒問我爲什麼會找來這兒。
我也很有默契地沒問他爲什麼加班是在打麻將。
「我不太會……」
沈清雪坐我對面:「沒事,就隨便玩玩。」
說完,看了眼我右邊的男人。
男人陽光開朗,和看着沉穩內斂的許今澤截然不同。
如果沒猜錯,應該是男主顧拓。
因爲許今澤看他的眼神並不友好。
牌局開始。
顧拓應該在追沈清雪,不動聲色地給她喂牌。
一連幾局,都是她胡。
沈清雪高興得不行,一口一個「多虧顧拓」。
本來陪小情侶打牌也沒什麼,但許今澤的臉越來越黑。
想到這人未來的扭曲陰暗,我開始冒冷汗。
再開局時,我不給顧拓機會,頻頻扣他的牌。
許今澤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
輪到他時,他摸了摸本想出的牌,換了一張。
「三條。」
「胡!」
我推倒亮牌。
「琴琴你好厲害!」
打了一晚上牌,我發現沈清雪單純善良,是典型的小白花性格。
想到許今澤未來還綁架囚禁人家,我就一股惡寒。
狠狠瞪了他一眼。
許今澤皺了皺眉。
趁兩人離開,他偏過頭:「我給你點炮你還瞪我?」
「不用你點。」
他看着我,帶着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行。」
下一局,許今澤開始扣我的牌。
這小氣記仇男!
我跟顧拓都焦頭爛額,只有沈清雪傻乎乎出牌,讓許今澤連碰帶喫胡了好幾把。
但他還是面無表情,似乎贏牌並沒有讓他很開心。
但只有我發現,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像素級弧度。
麻將局打到半夜,衆人散去。
我坐進許今澤副駕。
安靜的車廂裏,我開口:
「你不是在加班嗎,怎麼來這兒打麻將?」
他沒直接回答:「那你爲什麼來?」
反客爲主是吧?
我故意陰陽怪氣:「我看到你給沈清雪朋友圈的留言,就問她和你在一起嗎。某些人說在加班,其實跑來陪別人打麻將……」
許今澤沒說話。
我摸不準是不是有點過了,便噤聲了。
安靜半晌,他忽然開口:
「我加班到一半,看到她朋友圈,以爲她出事了,沒想到是打麻將。」

他在跟我解釋嗎?
我彆彆扭扭「嗯」了一聲,想到他以後囚禁沈清雪的事,斟酌片刻,小聲問:
「那你以後……能不能和沈清雪保持些距離?」
許今澤轉頭,定定看着我:
「爲什麼?」
「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就是不想。」
許今澤神色晦暗,頓了頓,忽然問:
「你喫醋了?」
我一愣。
「神經,我喫個屁的……」
「醋」字還沒說出來,許今澤眉頭漸漸皺起。
壞了,忘了我現在「很愛他」。
話鋒一轉:
「被你看出來了……」我裝模作樣揉了揉眼睛。
許今澤沉默了。
「我跟清雪很早就認識了。」他忽然開口,「十歲那年我出意外截肢,回到學校被別人孤立,只有她心疼地問我疼不疼。」
他怎麼突然開始袒露心聲了?
我連忙找補:「我知道你們關係很好,我也不是不讓你們來往,只是有時候會忍不住……喫醋。」
許今澤笑了一聲。
不是從前那種冷笑。
而是很輕,啞啞的,有些勾人的意味。
「嗯,知道了。」
他說。

-9-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失憶。
許今澤的性格似乎和書裏寫的不太一樣。
他雖然小氣記仇,話也不多,但情緒還算穩定,也沒有扭曲發瘋的跡象。
可能因爲沈清雪還沒跟顧拓在一起。
我掰着手指算,協議還剩一個月。
這一個月,我要阻止男女主在一起,暫停許今澤的黑化。
於是我開始約沈清雪。
幾次之後,就把我當成了很好的朋友。
「你跟顧拓怎麼樣了?」我裝作八卦。
她小臉一紅:「沒怎麼樣,他最近忙着出差,我們好幾天沒見了。」
我鬆了口氣。
看來短期內沒機會發展了。
「那你呢?」沈清雪忽然反問。
「嗯?」
「你跟今澤哥怎麼樣了,他之前車禍失憶,還沒想起來你嗎?」
我點點頭。
她安慰地摸摸我的手背,像在糾結什麼,舔了舔脣,才說:「其實我覺得今澤哥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他之前對誰都很冷淡,你們結婚時,我還很擔心你,怕他不是真的愛你……」
我微微一愣。
她繼續說:「今澤哥小時候挺開朗的,但截肢之後性格就變了。我們高中時有幾個男生,總背後說他心理扭曲是個變態,我都快氣死了!幸好後來那幾個人全轉學走了,不然今澤哥名譽還要受損。」
我看着善良的女主,心情複雜。
原著裏,那幾個人是撞見許今澤跟蹤沈清雪才那麼說的。
後來轉學,也是拜許今澤所賜。
她眼裏很好的今澤哥哥,未來會因愛而不得囚禁折磨她,撕碎他們之間所有美好的回憶。
一連幾天,我都心事重重。
連想到三百萬都開心不起來了。
關係好的同事看出來了。
「琴琴,許總又給你派很多活了?」
我搖頭。
忽然沒頭沒腦問她:「如果你忽然殘疾,會因此心理扭曲嗎?」
同事一愣。
公司裏沒幾個人知道許今澤截肢,只當他腿有過傷。
「可能會吧,畢竟跟正常人不一樣,難保不會陰暗變態……爲什麼這麼問?」
「隨便問問。」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
說完這句話,身後總裁辦公室的門好像晃了晃。

-10-
當晚,許今澤又加班了。
我睡到半夜,忽然醒來。
隱隱約約聽到什麼動靜,像是從地下室裏傳來。
大腦一下清醒了。
原著裏,許今澤爲了囚禁沈清雪,在地下室建造了一個密室,裏面有牢籠鐵鏈和各種器具。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難道許今澤正在建造密室?
過了會兒,地下室的動靜消失了。
我屏息貼在門板上,聽到腳步聲和主臥開關門的聲音。
又等了半小時,外面徹底沒了動靜,我小心翼翼打開門。
摸黑下樓,直奔地下室。
向下的樓梯很深。
我沒找到燈,用手機手電筒照着慢慢向下爬。
最底層有一扇小鐵門。
我慢慢推開。
裏面空無一物。
難道是我猜錯了?
但原著告訴我不是這樣的。
於是我沿着牆壁找,最後在角落找到了一扇暗門。
再推開。
是一間暗室。
我抬起手電筒。
映入眼簾的,是鐵鏈牢籠和各式工具——
原著裏的囚禁室。
我差點驚叫出聲,心臟狂跳不止。
完了,難道許今澤已經黑化了?
就在這時,外面忽然傳來下樓的腳步聲。
我慌忙躲進放東西的桌子下,用桌布擋住自己。
噠噠噠——
腳步聲越來越近。
現在下來的人只可能是許今澤。
如果他知道我發現了他的祕密,會怎麼處理我?
直到這時,我纔對這個原著裏冷血扭曲的反派產生恐懼。
鐵門被推開,「啪」一聲,燈光大亮。
戴着一條假肢的雙腳圍着房間轉了一圈,最後停在了桌子面前。
我屏住呼吸。
幾乎過了半個世紀一樣漫長。
一隻修長的手掀開桌布。
許今澤彎下腰,那張俊臉驟然出現。
眼神陰冷,膚色慘白,像個男鬼一樣:
「你在這做什麼?」

-10-
我心臟狂跳。
用盡畢生勇氣才壓住慌亂。
狼狽地從桌下爬出來:
「半夜聽到下面有動靜就下來看看……」
「是嗎?」
「沒什麼事我先上……」
轉身之際,手腕猛地被握住。
我差點哭出聲。
ṭū́ₕ三百萬我不要了,大哥你放過我吧,我不想死。
但許今澤並沒有下一步動作。
只是死死盯着我,神色陰沉得可怕。
「害怕嗎?」
我一愣。
「看到這些,害怕吧。」他在笑,眼底卻陰冷至極,「從我截肢起,我就變得不正常了,我親手打造了這間地下室,幻想着有朝一日把和我相愛的人關在這裏,讓她只屬於我一個人,再也不會離開我。我就是這樣一個變態扭曲的人,現在你全都知道了……」
他緊緊盯着我,眼尾發紅。
聲音帶着幾不可聞的微顫:「知道了……還愛嗎?」
我大腦忽然空白了一瞬。
還愛嗎?
這是……想讓我知難而退?
鬧半天,還是爲了讓我跟他離婚。
怪不得地下室沒鎖門,合着是故意的?
想要三百萬的心又蠢蠢欲動。
周圍一切忽然沒那麼可怕了。
嗐,誰還țû₁沒個特殊癖好呢?
我垂眸,故作羞澀:「人有特殊癖好挺正常的,艾斯艾慕啥的。我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是心理變態。」
許今澤忽然沉默了。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怕他不信,我以身入局,「如果你想的話……我也可以做艾慕。」
我簡直是個天才。
既穩住了許今澤,又保住了愛他的人設。
一箭雙……
一隻冰涼修長的手忽然握住我的脖頸。
力道不大,卻輕易將我控住。
許今澤垂眸看我,眼底欲色深濃。
喉結滾了滾:
「好啊。」

-11-
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切實體會到了。
許今澤摸上我脖頸那刻,一股電流從頭頂貫穿腳底。
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下意識想要後退。
他卻好似沒有察覺,步步逼近。
將我逼到牆角才停住。
「你說,我們之間很相愛?」
他聲音很啞,呼吸間帶來似有若無的溫熱。
「嗯……」
「我每晚都把你摟在懷裏,和你一起睡覺。」
自己說的謊,我含淚也要認下:「嗯……」
「叫你寶貝,哄你睡覺,和你做。」
「嗯……嗯?」
???
和我做是什麼鬼?
我猛然想起那天沒說完被打斷的話。
是和我做夢,做夢!
我張嘴:「是和我做……」
冰涼柔軟的觸感堵住了我接下來的話。
許今澤咬住我的脣,蠻橫地侵略進口腔,毫無章法,像個瘋子。
直到奪去我胸腔裏最後一絲空氣。
他啞着嗓子,溫熱呼吸拂過耳側,癢癢的。
「好,和你做。」

-12-
許今澤是個心理扭曲的變態。
第二天睜開眼,我心裏只有這一個想法。
昨晚氣氛到了,吻着吻着,我也來感覺了。
想着許今澤這樣的男人,睡了也不虧,就半推半就做到了最後。
他在原著設定裏是個老處男,第一次應該很快結束。
結果我差點死了。
做到最後,我像塊煎餅一樣被翻來翻去。
眼神失焦到昏了過去。
現在渾身沒有一處地方不痠痛。
許今澤卻神清氣爽地上班去了,還不忘「貼心」留言:
【今天不用來上班了】
……狗男人。
好在我是個貪財又好色的人。
睡了許今澤不虧,三百萬很快就能到賬,心情很快平復,美滋滋刷起手機。
傍晚,狗男人早早下班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今天看着格外帥氣。
西裝熨帖平整,頭髮也刻意打理過。
靠近了,還能聞到淡淡的香水味。
咋了,老孔雀突然開屏了?
像是沒察覺我的思緒,許今澤徑直走向廚房接了杯水。
端着杯子出來,盯着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我。
我被他盯得有點發毛。
剛想開口,就聽他忽然問:
「我們怎麼在一起的?」
怎麼在一起的?
這簡單。
我開始編故事:
「我是你的祕書嘛,我們每天工作都待在一起,相處時間久,漸漸就看對眼了……」
許今澤不鹹不淡「嗯」了一聲。
頓了頓:「就這樣?」

不然呢?
「當然還有很多細節,但你都不記得了……」
我垂眸,故作悲傷。
許今澤沉默了。
半晌,又問:「你婚戒呢?」
我警鈴大作:「幹嘛?」
不會真要收回去吧?
「我看看。」
我不情不願地回屋拿出來。
許今澤捏着戒指看,眉頭越皺越深。
忽然抬手扔到了窗外。
?!
我被他這舉動整懵了。
「你幹嘛?!」
許今澤面色平靜,就好像剛剛扔出去的是隻蒼蠅。
「醜死了。」
再醜你也不能扔吧?
那麼大一顆鑽石。
我轉身就要去外面撿。
卻忽然被拽住。
許今澤盯着我,忽然沒頭沒腦來了句:
「他不愛你。」

「誰?」
「如果他真的愛你,不會買這麼醜的婚戒敷衍你。」
我愣了一下。
才意識到這個「他」,是我講的相愛故事裏的許今澤。
也是他失去的那部分記憶裏的自己。
廢話,「他」肯定不愛我啊。
畢竟那些相愛的故事都是我瞎編的。
我越來越覺得許今澤神經兮兮的。
「但那是我們愛過的證明。」
我語氣並不友好。
許今澤一頓,周身忽然湧起一股難以壓抑的戾氣:
「那你就把他忘了。」
好神經的對話。
我的逆反心理也起來了。
用力掙脫他的桎梏:「忘不掉!」
除非再賠我一顆大鑽戒。
許今澤臉色陰沉,氣壓越來越低,猛地轉身回房間。
重重摔上了門。
留我一臉莫名其妙。

-13-
大鑽戒減一。
我十分心痛。
偷偷跑到小花園裏找。
結果一無所獲。
我懷疑許今澤直接扔下水道溝裏了。
第二天上班時都無精打采。
許今澤倒是沒再拿我當牲畜使。
直到快下班才叫我去辦公室。
「跟我出去一趟。」
我一臉警惕:「幹嘛?」
許今澤皺眉瞥了我一眼。
我卑微妥協:「……好的許總。」
車停在了本市最高檔的奢侈品商場。
許今澤直奔一樓珠寶店。
顯然他已經提前預約了。
sales 微笑:「許先生。」
說着又看向我:「許太太。」
我差點滑倒。
在 sales 的激情推薦下,我試戴了好幾款珠寶,唯獨沒有戒指。
然後親眼看着許今澤刷了四百多萬。
四百多萬……
心在滴血。
這錢就不能直接打到我卡上嗎?
這些貴重珠寶,我跑路時肯定不敢帶上。
「不喜歡?」許今澤看我。
「沒有……」
大包小包離開時,我猛然停住。
沈清雪和顧拓手挽着手,正迎面走來。
顧拓懷裏還捧着束花,紫色的,很特別。
任誰都看得出他們在約會。
……完蛋了。
我下意識去看許今澤。
他也看到了兩人,腳步隨之停下,神色沉沉,看不出情緒。
我下意識站到許今澤面前,朝兩人笑:
「好巧啊。」
沈清雪有些羞澀地鬆開顧拓的胳膊。
「你們也來逛街?」
「嗯,許……我老公剛剛給我買了好多珠寶首飾。」
我故意咬重「老公」二字,想提醒許今澤我們現在的關係,試圖喚醒他的理智。
別當着我的面發瘋和男主搶女主啊!
沈清雪沒看出我的異常,跟我擠眉弄眼:
「好幸福哦。」
我尷尬笑笑,拉着許今澤就要走。
沒拉動。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求你了哥,千萬別在這裏發瘋啊!
就在我慌亂不已時,許今澤盯着兩人的視線落在了顧拓懷裏的那束花上:
「這是什麼花?」
顧拓一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
「洋桔梗。」
許今澤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反拉着我離開了商場。
直到最後,我也沒弄明白他爲什麼會問那個問題。

-14-
之後幾天,許今澤並沒有發瘋的跡象。
我鬆了口氣。
可能因爲失憶,發瘋速度減緩了。
我掰着手指算日子。
協議很快就要到期了。
當時籤協議時,許今澤找了第三方。
時間一到,我們的婚姻關係立即走解除程序,錢也會自動打到我賬戶。
這也是我沒跟他提協議的緣故。
他不知情,我拖一拖,還有可能拿到錢,知情了估計會立即離婚。
自從我們那ṭŭₖ次睡了後。
許今澤狀似無意問了句:「要搬回主臥嗎?」
我在玩手機,想也沒想:「不要,我自己一個人睡習慣了。」
他「嗯」了一聲。
半天都沒再跟我說話。
等我晚上躺在牀上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時,才後知後覺——
他不會是在跟我鬧彆扭吧?
但我肯定不會因此同意跟他同房。
再來一次我真的會死。
隨着協議結束日期越來越近,許今澤卻越來越奇怪。
他變得很黏人,上班時沒事就叫我去辦公室,貼貼親親,每次都玩到差點擦槍走火才停手。
搞得我每天戰戰兢兢,生怕被同事們發現。
我當然不會認爲許今澤喜歡我。
只是老處男突然開葷,嚐到了甜頭罷了。
男人嘛。
就算是小說裏的反派也免不了俗。
我一邊扯謊敷衍許今澤,表演我們很相愛的戲碼。
一邊偷偷收拾行李,激動地等待協議結束。
終於,時間到了。
在看到賬戶上多了三百萬時,我強壓下嘴角,買好了出國的機票。

-15-
離開那天,我跟許今澤請了假。
他皺眉:「怎麼了,不舒服?」
「沒有,就是累了,想休息一天。」
「那我陪你。」
「不用不用,公司那麼多事,你快去忙吧。」
許今澤頓了下。
「Ṱű̂⁽好。等我忙完這陣子,我們找個地方,休假一段時間吧。」
我連連敷衍點頭。
許今澤離開後,我最後檢查了一遍行李。
經過主臥時,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鼠標。
待機狀態的電腦屏幕忽然亮了。
可能他離開時忘記關機了。
電腦沒有密碼,停在某個 AI 對話網頁。
往常我沒有興趣去看。
這次不知道爲什麼,忽然鬼使神差地點開了歷史對話。
一條《夫妻感情問題》主題的對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再點進去,我就發現許今澤拿 AI 當情感專家使的搜索記錄。
【老婆很愛我怎麼辦?】
【沒有 x 生活會不會影響夫妻感情?】
【男人第一次要怎麼做對方纔不會失望?】
【第一次過後,老婆排斥和我親密,是因爲失望嗎?】
【怎麼做才能讓老婆再次接受跟我親密?】
……
我:……

-16-
直到坐上飛機,我腦子裏還都是那些搜索記錄。
許今澤他……不會愛上我了吧?
我回憶他這段時間的表現,越來越懷疑。
但又覺得不可能。
書裏那樣一個偏執扭曲的反派,怎麼可能因爲和我短短相處兩個月就愛上我?
大概是因爲,我編織的謊言太過完美,表演又十分入戲。
連帶着他,也看不清自己真實的內心了。
飛機落地,我就把這些拋之腦後了。
怕被許今澤找到,我轉了好幾趟機,落地又到處轉車,纔到達計劃中的目的地。
一個寧靜的海邊小城。
我斷掉之前所有聯繫方式。
拿着三百萬,開始了全新的生活。

-17-
最開始我還小心翼翼,過了半個月,發現根本沒人找我。
想想也是,我這麼個無足輕重,還狠狠騙了許今澤的人,他怎麼可能花費精力來找我。
於是我膽子大了起來,開始跟街坊鄰里們社交。
又一個結束派對的凌晨。
我喝得醉醺醺回家。
剛打開門,身後忽然出現一個人,和我一起擠進了屋裏。
門「啪」一聲關上。
大腦警鈴大作。
我剛想尖叫呼救,重重的力道按在我的脖頸,將我壓到沙發上。
鼻間傳來熟悉的味道。
藉着窗外的月光,我終於看清面前人的模樣——
是許今澤。
他眼底猩紅,五指逐漸收緊:
「爲什麼要走……」
他嘴裏不停呢喃。
我用力握住他的手腕,四肢奮力掙扎。
就在我快要窒息時,他像驟然清醒,猛地鬆開手。
空氣重回肺裏,我不停咳嗽,眼淚糊了一臉。
「對不起……」他神色慌亂,朝我伸手。
我下意識向後躲。
他停住。
等我終於平復好,才抬頭看他。
他恢復了一貫的面無表情。
就像我最開始認識的,冷漠內斂,不露聲色的許今澤。
只是瘦了,滄桑了些。
「爲什麼要走?」他又問了一遍,聲音很冷,隱隱含着怒意,「就爲了和那些人喝酒?」
見我不吭聲,他頓了頓,忽然放軟了態度。
「我說了等我忙完,我們一起出去,你怎麼自己就走了?」
他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軟話,想拉我的手。
我不動聲色避開。
「許今澤。」
他頓住。
「我們是協議婚姻。」我盯着他,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這件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他斂下眉眼。
再抬眼,已經控制好了情緒。
「我知道。」他溫柔地笑了笑,「沒關係,走離婚程序時我撕毀了協議,所以我們現在還是夫妻,琴琴,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們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再次躲開他的手。
一瞬間,有根繃緊的線驟然斷裂。
許今澤的神色陰沉得可怕。
他緊緊盯着我:
「不願意?」
我又不是真的艾慕,願意就有鬼了。
我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他猛地捂住。
一股刺鼻的氣味直衝天靈蓋。
昏過去前,我聽到許今澤癡癡的含笑的聲音:
「不回答的話,我就當你願意了。」
「我就知道,你肯定願意跟我回去。」
……哪來的神經病。

-18-
醒來時,我用了三分鐘,才接受了自己被關在了籠子裏的事實。
籠子空間很大,身下是厚厚的牀墊,躺着並不難受。
周遭一切,正是別墅的地下室。
環境昏暗,只有一盞微弱的燈,分不清是白天還是黑夜。
反派沒有囚禁女主,改囚禁我了?
他不會還要折磨我吧?
我試探性地叫了聲許今澤。
沒人應。
放置 play 是吧?
「許今澤。」
我聲音又大了些。
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許今澤很快進來:
「琴琴,你醒了,睡得好嗎?牀墊硬不硬?有什麼不舒服的嗎?要喫飯嗎?」
我沉默了一會。
「我想上廁所。」
他頓了頓,找來一個手銬,「啪」地扣在我手腕上,纔打開籠子。
「廁所在那個小門裏面。」
我:……
合着不給我一點逃跑機會唄。
去完廁所,他不知從哪兒端來好多菜,擺滿了一桌子,解開我的手銬。
等我喫飽喝足,他又要把我關進籠子裏。
「我不想進籠子。」我試着跟他商量,「我就乖乖呆在地下室,不會逃跑。」
他沉默看着我,頓了頓,同意了。
門關上。
許今澤離開了。
地下室裏有臺電視,我打開,發現竟然能看。
有個臺正好在放某部經典宮鬥劇,我津津有味看了半天。
然後許今澤又來送飯。
我在他面前老老實實喫完,又繼續看電視劇。
兩天後,我累了。
再次跟他商量:「地下室太潮了,我都要長疹子了,能不能讓我到樓上,我絕對不會跑。」
他沉默了會兒。
同意了。
許今澤給所有窗戶和大門都上了鎖。
我開始了別墅的斷網生活。
估計是怕我報警或者聯繫別人,許今澤始終沒給我手機。
但我只能說他多慮了。
原著裏,女主靠主角光環才逃脫他的囚禁。
我這種 NPC 更沒機會。
再說,我也沒什麼人能聯繫。
死前我是個孤兒,穿到這本書裏,又是個爹孃早都斷聯的可憐蛋。
縱觀整本書,真正在意我的人,可能只有許今澤了。
說是囚禁,但給我喫給我住,還噓寒問暖無微不至。
最重要的是,不讓我打工。
兩個星期,我胖了五斤。
唉,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我得想辦法,再跟他商量商量。
主要是我太想玩手機了。

-19-
許今澤再次去上班時。
我無聊地站在窗口,陽光正好,底下草叢裏忽然有處反光點。
電光火石間,我想到許今澤扔掉的那枚戒指。
不會是我的大鑽戒吧?
心裏蠢蠢欲動,我打開一樓衛生間窄小的窗戶,找工具擰開安全扣,小心翼翼鑽了出去。
撿了戒指我就回去,許今澤應該不會發現吧。
我從草叢裏扒拉出鑽戒,一起身,就看到許今澤像個鬼一樣站在我身後。
喘着粗氣,頭髮凌亂,衣領也歪到一邊。
應該是急着趕回來的。
我有些尷尬:「那個,我沒有……」
他快步上前,猛地抱住我。
很緊很緊。
這是這些天來,我們第一次肢體接觸。
他的身體有些涼,甚至在輕顫。
不知道爲何,我忽然心軟了。
抬起手,安撫似地拍拍他的背:「別緊張,我沒想逃跑。」
他終於安定下來,鬆開了我。
「我只是看到了你扔的戒指,所以想出來撿回去。」
說着,我舉起戒指,「雖然你覺得很醜,但我卻覺得很好看,所以能不能讓我留下它?」
許今澤呆呆望着我,點了點頭。
神色柔軟了許多。
經過這些天,我發現許今澤雖然囚禁我,但並沒做什麼過分的事,相反還對我很好,唯一害怕的事,就是我逃跑。
只要我不跑,他比誰都好說話。
我也不想再跟他繞圈子了,直接攤牌:
「我之前跑,是因爲怕你恢復記憶後,發現我騙你,找我報復。但這段時間你對我很好,我就不再擔心了,也不會再逃跑了。」
他半信半疑看着我。
「真不會跑了,我發誓!」
所以快點把手機還給我吧!

-20-
許今澤猶豫了。
他說他再考慮考慮。
結果第二天,他父母忽然來了。
等許今澤氣喘吁吁趕回來,我們已經聊了十多分鐘了。
許母:「今澤,你家門怎麼那麼多鎖?我找了開鎖師傅纔打開。」
許今澤:……
我打圓場:「我這段時間身體不舒服在家休假,他怕我一個人在家不安全。」
許母驚訝:「你不舒服怎麼也沒跟我們說一聲?我們早來看看。」
我笑笑,看向許今澤:「不是什麼大事。」
送走父母后,許今澤走到我面前。
「怎麼不告訴他們真相?」
「什麼?」
「說你被我囚禁了,讓他們報警,把你救出去。」
我忽然笑出了聲。
「我不是說了,不會逃跑的,你還不信?」
他沉默了。
我垂下眼睛:「你知道嗎,其實我很羨慕你。」
他一愣。
「你有對開明恩愛的父母,他們對你很好,連帶對我也很好,我從小到大, 做夢都想要一個這樣幸福的家庭。」
許今澤朝我走近一步。
又走近一步。
猛地把我抱進懷裏。
「如果你願意,我爸媽就是你爸媽,我的家庭就是你的家庭, 而且我們也能一起創造一個幸福的小家庭。求你了, 別離開我,好不好……」
說到最後,他幾乎哽咽。
那樣一個高高在上的人, 卻甘願爲愛匍匐在我面前。
原著裏, 他就是ẗŭ̀⁶一個爲愛瘋魔的人。
只是現在, 他瘋魔的對象, 陰差陽錯, 換成了我。
心底有一處, 忽地軟了下來。
一點點, 一寸寸, 慢慢坍塌。
直至徹底淪陷。
我仰頭, 找到許今澤微涼的脣,吻了上去。
「好。」

-21-
那晚, 許今澤做得格外溫柔。
像把我當成一件易碎品,小心翼翼。
我非常享受。
結束後躺在牀上, 許今澤把玩着我的頭髮。
我忽然睜眼:「許今澤。」
「嗯?」他嗓音帶着低沉的啞, 很澀。
「我想出去玩。」
他頓了頓。
「好。」
「我想要我的三百萬。」
「好, 我有多少, 都給你。」
說着就要俯身吻我。
我輕推他:「等下,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停住:「什麼?」
「我想玩手機……能不能把手機還給我?」
他笑了起來。
「好,先讓我親親。」
然後這一親, 戰火又起。
折騰到了凌晨。
第二天, 我終於拿到了手機。
差點喜極而泣。
許今澤推掉所有工作, 帶我飛去私人海島度假。
傍晚, 他帶我去看落日。
空曠的海灘上, 鋪滿了鮮花。
夕陽一點ẗű̂₂點散去,天空是浪漫的藍調時刻。
他跪在大簇的紫色洋桔梗前, 舉起了一枚粉鑽戒指。
「那天在商場, 你看着顧拓懷裏的花, 眼睛都移不開。我回去瞭解了一下,紫色洋桔梗,花語是『永恆的愛』。我想,這也是我能給你的, 唯一能拿得出手,絕不會輸給別人的東西。」
「時至今日,我還是想不起曾經關於你的一切。我嫉妒過去那個和你舉辦婚禮的『我』, 我甚至覺得那個人不是我。」
「在我的視角,你就是我一覺醒來,忽然從天而降, 上天送給我最大的禮物。」
「謝謝你的出現, 我將會用餘生,拼盡一切,去愛你。」
「林雨琴, 嫁給我吧。」
我紅了眼眶,在煙花騰空而起時,點了點頭。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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