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與白,夾心餅乾纔好喫

他的蛇尾纏上了我。
「姐姐,醒一醒,再摸摸我嘛。」
啪!
他的黑色蛇尾被另一條白色蛇尾拍開。
「別鬧她,昨天玩得太過,讓她好好睡一覺。」
而我,正躺在一個黑色蛇尾男人和白色蛇尾男人中間沉沉睡着。

-1-
「又是一個暴雪天嗎?」
我望着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和汽車傳來的嘀嘀聲,手忙腳亂地套上兩隻顏色不同的襪子:「啊,不管了,又要遲到了啊!」
我從亂七八糟的衣服堆裏抓起電腦包,也顧不上檢查就提着包衝出門去,今天可是有一場和甲方爸爸的重要會議,千萬不能遲到,一路上我都在心中瘋狂祈禱。
「哈……哈……還好沒遲到。」
我氣喘吁吁地坐定,從包中準備掏出我的電腦,嗯?我電腦呢???
在翻找幾遍都沒找到後,我立即藉助同事的電腦從雲盤中將我提前備份的材料下載好,還好我!有!備!份!
就在此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甲方爸爸來了。
「小谷啊,準備得很充分,我對你們產品很放心。」
哦,忘記說了,我是異寵公司的產品研發師。
在經歷了一整天的高強度會議和假笑磨難後,我終於拖着疲憊的身子下班了。

-2-
「呼,真冷啊。」
爲了節省房租,我租的房子在離公司比較遠的新區,雖然很偏遠,但好在房子很新,那邊用很低的價格便能租到一間面積比較大的全新公寓。
唯一不好之處就是,這附近太荒涼,還有一大片樹林。
我沿着路燈走在雪地上,地上的雪在燈光的照射下泛着一閃一閃的金光,周圍一片寂靜,只有我的踩在雪地中的腳步聲嘎吱作響。
「嘶。」
什麼聲音?!
「嘶~嘶。」
我警惕地望向旁邊的樹林,聲音是從鄰近路邊的樹林中傳出的。
聽聲音有點像是蛇類,作爲異寵公司的工作人員,我倒是不害怕蛇這類爬行動物。但這麼冷的天氣,蛇類本不該活動了纔是。
我小心地往聲音響起的地方走去,在昏暗的路燈照射下,隱約看到樹叢裏好像躲着一條蛇的身影。
當我走近一看,原來是一條漆黑的小蛇,它盤踞在雪地上,看起來分外顯眼,它冷冰冰的黑色蛇瞳警惕地盯着我。
在它身旁,居然還蜷縮着一條雪白纖細的小白蛇,彷彿要和身下的雪融爲一體,兩條小蛇似乎在互相取暖。
我蹲下來仔細查看,黑蛇倏地張開口,發出「嘶嘶」的警告聲,彷彿在保護同伴,而小白蛇已然虛弱地閉上了眼睛。
「很虛弱了啊。」
小白蛇似乎快要被凍僵了,但看着守護在它身旁的黑蛇,我又不敢貿然上前。
我只得試探性地開口:「我不會傷害你們的,和我回家吧,你的同伴再不去溫暖的地方會死的。」
當我再次嘗試伸出手抱起它們時,那條小黑蛇居然沒再阻攔我。
好神奇,動物果然有靈性。
我用手觸碰到小白蛇的那一刻,它唰地睜開了眼睛,透過那雙金色豎瞳,我甚至能感受到比小黑蛇剛剛的警告更加冰冷的寒意。
我只得再次柔聲道:「乖一點,和我回家。」
小白蛇靜靜ţúₐ地看着我。

-3-
屋內一片漆黑,因爲抱着它們兩個,我只得單手匆忙地打開了燈,啪,在溫暖明亮的光線下,滿地狼藉的衣服卻顯得更加凌亂不堪。
「哈……哈哈……雖然有點亂,但好歹比外面溫暖吧。」
我有點尷尬地笑着,因爲我一直都是一個人,再加上每天下班又很晚,所以家裏可能……也許……似乎是有那麼一點點亂。
「但蛇應該不會嫌棄的吧。」
小白蛇在我的體溫下似乎有所緩解,至少一直是保持睜着眼睛的狀態,身體也柔軟了很多,不再僵直。
我將兩條黑白小蛇暫時放在桌子上,並叮囑它們:「等我一下,不可以亂跑哦。」
然後我就轉過身去衣服堆中翻找可以充當臨時保溫箱的東西:「這麼晚外賣都沒辦法送,這可怎麼辦。」
我沒注意到身後的兩條小蛇用略顯複雜的視線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後,又重新盯着我的動作。
我得趕緊讓這兩條小蛇暖和起來,翻找了半天,突然看到了我毛茸茸的圍巾,我將它抽了出來:「先勉強用這個吧。」
我轉過身,團起手中的圍巾,快速做成了一個小窩。
看到小黑蛇和小白蛇仍然乖乖地待在原地,圓溜溜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沒有任何要逃跑的意思。
我鬆了口氣,將兩條小蛇小心翼翼地移到毛茸茸的圍巾窩裏。
小白蛇似乎已經虛弱到沒有多餘的力氣動彈,只是用冰冷的豎瞳靜靜地盯着我,像是在觀察和判斷。

-4-
安置好兩條小蛇後,我抬頭看了眼時間:「怎麼什麼都沒幹,就一點了!」
想到明天是新項目啓動的第一天,我不得不抓緊時間去洗漱。
在關好浴室門的一剎那,小黑蛇就偷偷從圍巾窩裏爬了出來,它昂起頭環顧四周。
……這房間真是有夠亂的。
聽着另一個房間中傳出的水聲,它再次爬回白蛇身邊:「九合,休息好後明天還是離開這裏吧。」
「嗯。」
白蛇閉着眼睛沒再多說。
我從浴室出來時,就看到兩條小蛇在圍巾窩裏閉上了眼睛,蜷縮不動,我心中一驚,不會是死了吧?
我急忙上前,從窩裏掏出小白蛇,因爲它的情況相比小黑蛇來說比較嚴重。
我用臉頰貼了貼被我捧在手中的小白蛇,它倏地睜開了眼睛,看到它沒事後,我緩緩舒了口氣:「還好沒事。」
感到手下小白蛇突然有點僵硬,我又緊張了起來,怎麼回事?不是暖和過來了嗎?
因爲剛洗完澡,臉比較熱,我再次將它貼近我的臉:「涼涼的好舒服。」
但它好像更僵硬了,是因爲我握着它不舒服嗎?我趕緊將它放回窩中。
凌晨 2 點,在忙碌一天後,我終於躺在了自己柔軟的牀上,剛一碰到枕頭,我就已經睏倦到睜不開雙眼:「一個人真的太累了啊。」
在我牀邊的兩條小蛇都聽到了我的呢喃。

-5-
「谷和!新項目第一天給我打起精神來!」
我被領導的大嗓門嚇了一跳,因爲只睡了四個小時,嚴重睡眠不足導致我整個人都神情恍惚。
「是,是。」我敷衍地回覆道。
隨後便強行打起精神投入到新項目中。
臨近飯點兒,我湊到吳錫旁邊小聲問他:「錫哥,中午有空不,請你喫午飯。」
吳錫瞥了我一眼:「怎麼?有事求我?」
「養了兩條小蛇,想討教點經驗。」
吳錫一聽來了興趣:「行啊,中午公司對面日料店。」
我點點頭:「可以,僅限午間定食。」
吳錫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摳死你。」
我笑了笑沒接茬。
中午。
吳錫坐在我對面:「說說,什麼品種?」
純小白的我還真分辨不出來:「回家後拍給你,你先告訴我怎麼養。」
吳錫是公司裏的異寵大佬,所以大家遇到的一些異寵問題都會來問他。
我按照吳錫告訴我的方法,從網上下單了一堆東西,什麼加溫棒、飼養箱之類的。
但東西沒到,我只能先散養。
也不知道它們在家怎麼樣?

-6-
「哥,要離開這裏嗎?」
九合低下頭看着面前的紅色圍巾,又想起昨天女人無意識的呢喃:「她救了我們。」
如果沒有她,就算被凍死估計也不會有人發現吧,畢竟它們是那麼渺小。
九之悶悶地低下頭蹭了蹭圍巾:「我知道,雖然這已經不是我們的那個世界,但萬一遇到……」
九合滑向那混亂的衣服堆:「沒有她我們昨天就死了。」
九之似是想到什麼:「那我們先觀察兩天。」
「嗯。」
九之看着小白蛇在那一大堆比他大了無數倍的衣服面前,他疑惑地開口:「哥,你在幹什麼?」
「這個女人早上又穿了不一樣的襪子。」九合用小蛇牙拽出一隻後,又返回衣服堆中拽出另外一隻顏色匹配的襪子。
九之一聽,想起早上那女人慌張出門時,好像確實穿了不一樣的襪子。於是,他也滑向了那堆衣服。
兩條小蛇忙活了一天,終於將谷和所有的襪子配成了對。
「已經十二點了,她爲什麼還不回來?」九之有點焦躁地用黑色蛇尾拍了拍地面,發出咚咚的響聲。
九合也甚是不解,昨天她撿到他們到家後也不過剛十二點。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他金色的蛇瞳中瞬間多了一抹陰森。
「咔。」
鑰匙開門的聲音響起。
兩條小蛇迅速爬回了小窩中。
「我回來啦,嗝……」
他們看着剛進門就躺在牀上,一身酒氣的女人,怎麼回事?她爲什麼會喝這麼多酒?
兩條小蛇爬出小窩,來到谷和身邊,聽到她在小聲嘟囔着什麼:「爲什麼每次應酬都得是我去,太欺負人了吧,嗚……」
「嗚……等一下一定要起來卸妝。
「鬧……鬧鐘也要打開。
「小蛇們的食物……在包裏。」
手中的手機掉在牀邊,眼淚順着谷和的眼角流到了脖頸處。
是被欺負了嗎?
他們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九之來到谷和的脖頸處,伸出舌頭舔了一口她流下來的眼淚。
很鹹。

-7-
「丁零零」鬧鐘的聲音從牀邊傳來,我下意識地從牀上爬起,我居然訂好了鬧鐘嗎?
我揉着還有些隱隱作痛的頭,費力地回想起昨晚的情景:「糟糕,完全沒有印象了。」
我撿起地上的手機,看了眼時間:「居然比平時提前了半小時。」
對!我的蛇!
我慌忙低下頭看向牀邊的小窩,兩條小蛇正安靜地睜着眼睛看着我。
「呼,嚇我一跳。」
我連忙來到客廳從包中翻出昨天買好的食物,拿了個小碗放在它們面前。
「幼鼠要明天才能到,先用麪包蟲湊合一下可以嗎?」我蹲下身摸了摸它們的頭。
來到洗手間,我看着鏡子前的自己,我昨天半夜還努力爬起來卸過妝嗎?有進步啊谷和。
我快速洗了個澡,將自己收拾乾淨,擦着頭出來時,看着它們面前的碗絲毫未動,甚至還被推遠了些許。
「是不愛喫嗎?還是生病了?」我緊張地拿出手機開始搜索,但上面說什麼的都有。
突然,我看到一條:「少數蛇是植食性的?不管了,試試。」
我打開冰箱,在裏面開始翻找起來:「還好前天買了草莓,應該沒壞吧。」
從冰箱中拿出草莓,我仔細洗乾淨後放在新的ṱũ̂⁺小碗中擺在它們面前。
拿出一顆,抱起小白蛇,將草莓放在它嘴邊:「要喫一點東西哦。」
小白蛇金色的眼睛看着我一臉期待的表情,張開了嘴輕輕咬住了草莓,白色的嘴邊粘上了草莓的汁,我用手輕輕貼着它嘴邊擦去。
它的蛇芯子突然伸出,似是不小心般,輕舔了一下我放在它嘴Ṫŭ⁻邊的手指。
「好可愛~」我抱着小白蛇親了親,然後放下了它。
順手摸了摸小黑蛇的頭:「你也要好好喫東西哦。」
我走到衣服堆邊翻找襪子:「哎?都是一對一對的了?」沒時間細想我便着急出了門。
「好狡猾啊,哥哥。」九之想到剛剛的那一幕,爲什麼谷和不抱自己。
「你也可以這樣。」九合頗爲冷漠地說道,想着剛剛那柔軟的手指,真想快點長大。他記得傳承裏似乎有講過什麼方法來着?
「九之,你還記得傳承裏是怎麼說快速成長的嗎?」
九之立即明白他在想什麼,他思索片刻,眯了下自己的黑瞳。
「人血。」

-8-
「哈?你說它們喫草莓?」吳錫一臉震驚。
我點了點頭:「我搜了,網上說有植食性的。」
「那是騙你的,蛇都是喫肉的,它們的腸胃裏是沒有那種消化酶的。」吳錫也有點不解。
「你再觀察兩天吧。」他只能這樣說道。
連異寵大佬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只能先觀察觀察。
看着這次的新產品小樣,我有點頭禿,正在思索時,我旁邊的同事曉川突然湊了過來:「小谷姐,我聽說你養蛇了?」
還沒等我接話,曉川又接着說:「小谷姐這麼漂亮都還單身,現在這養上了蛇,那豈不是更得一直單身啊?」
還沒等我回話,旁邊的吳錫就一臉不爽,「嘿,盧曉川,你說這話我可不愛聽啊,養蛇怎麼了,你害怕你還不離職啊……」
於是,這兩人開始了口水仗。
養蛇就會一直單身?
我揣着這個疑問回到了家中。
怎麼感覺家裏變乾淨了好多?應該是錯覺吧。
「我買了好多好喫的回來哦。」
兩條小蛇在聽到我回來後,就立即爬到了門口來接應我。
小黑蛇甚至試圖咬住我手中的袋子幫我接過去。
「哈哈,不用你們幫忙啦。」我又摸了摸兩條小蛇。
剛好前兩天買的飼養箱這些也都到了,給小黑小白弄好水果後,我就開始拆快遞。
「搞定!」看着面前漂亮又溫暖的飼養箱,我滿意地拍了拍手,不枉我花那麼多錢。
「嘶。」我突然痛呼出聲。
原來左手被劃出了一個大口子,幾滴鮮血順着手指落在了地上,估計是剛剛在安裝的過程中沒注意。
兩條小蛇迅速來到我身邊,小黑蛇盯着地上的幾滴血,低下頭伸出蛇芯子舔了一口。
而小白蛇居然順着我的腿爬上了我的手臂,它用自己潔白的蛇身纏繞在我的手腕上,一下一下舔着我的傷口。
嗯?我一時有點緊張,該不會是血液喚起了它們的獸性吧?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心情,兩條小蛇在看到我的手不流血後便爬走了,不一會兒,它們合力推過來我自己都不記得放在哪裏的家庭藥箱。
我還處於有點蒙的狀態,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兩條小蛇是怎麼知道我家的藥箱放哪的。
我看着已經停止流血的傷口:「被蛇舔了傷口要不要打狂犬疫苗啊?」
聽到谷和的話後,小黑蛇突然一抽一抽蜷起了蛇身,而它旁邊的小白蛇則是一副僵住的狀態。
給傷口消完毒後我便去了浴室洗漱,準備等一下再將飼養箱佈置得更舒服一些。
「哈哈哈,九合,你被嫌棄了啊。」小黑蛇笑得整條蛇都蜷縮在了一起,還打了個滾。
「閉嘴!」小白蛇惡狠狠瞪了一眼笑癱在一旁的九之。
他想到谷和的血,若有所思:「她的血……」
說起這個,九之也認真了起來:「她的血是妖物大補之物。」
「不知道這個世界有沒有妖物。」

-9-
「呼,好舒服。」
當我從浴室出來後,就看到兩條小蛇居然盤在我的牀上。我笑了下,小傢伙們倒是膽子大了很多。
「給你們買了飼養箱,你們要在裏面睡,不然我會壓到你們的。」說罷我便撈起它們,放進了飼養箱中。
我剛一把手伸進飼養箱,它們就不約而同緊緊纏着我的手不願意進去。
「你們不喜歡嗎?」
我捧着兩條小蛇有些疑惑。
和我視線平齊的小黑蛇突然搖了搖頭。
「爲什麼不喜……」
???!!!
是我眼花了嗎?它是不是搖頭了?它是搖頭了吧!
看着我一臉震驚的表情,小黑蛇再次肯定地搖了搖頭。
我捧着它們快速跑回臥室,將它們放在牀上,我自己則坐在了地上略微抬頭看着牀上的兩條小蛇。
它們兩個此時正安靜地看着我。
我試探地問了一句:「你們可以聽懂我講話嗎?」
兩條蛇一致點了點頭。
看到這一幕,我木然點了點頭,將它們挪到了枕頭邊後,便徑直鑽進了被子,雙手交叉放在胸前。
「嗯,睡一覺就好了。」
我閉上了雙眼。
但可能因爲一直加班導致確實很困,閉上眼還沒來得及細ṭů⁾想,我就真的睡着了。
小黑蛇在聽到我綿長的呼吸聲後,又再次笑成了一團。
「她這是什麼自欺欺人的手段啊,太可愛了吧。」
小白蛇用金瞳溫柔地看着睡着的我,再次爬到我今天被劃傷的手指邊舔了幾口,只見原本還裂開的傷口在他的舔舐下漸漸只剩下了一條紅痕。
但這一覺我睡得並不是很踏實,我很少做夢,因爲只要做夢……就是糟糕的回憶。

-10-
夢裏,又是那個苦夏。
「掃把星!滾出去!」
「啪」,一個雞蛋正好砸在了我的眼眶,蛋液混雜着我的眼淚一同流了下來。
「奶奶,爲什麼……爲什麼他們都要叫我掃把星?」
我看着奶奶的遺像再次低下頭:「原來……沒有人能回答我啊。」
我木然地洗去臉上的蛋液,究竟是爲什麼我要遭遇這些。
我手中緊緊握着奶奶留給我的護身符:「和和,我走以後要隨身戴好這個護身符。」
「和和,你沒有錯。」
我討厭那裏,畢業後,我就把留給我的房子賣了,錢沒有很多,只是足夠我後半輩子的溫飽。
但,我不能在一個地方待超過兩年。
因爲身邊的人似乎會因爲我遇到奇怪的事。

-11-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煎雞蛋的香味喚醒的,肚子也發出咕咕的叫聲。
「好香。」
這!這是?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金黃的煎蛋,旁邊還用杯子倒好了我過期三天的牛奶。
區區三天,無礙,只要沒成塊,我就能喝。
想起昨天晚上的事,又看Ṭùₔ到桌子對面一黑一白的身影:「原來這不是做夢啊。」
聽到我的自言自語,小黑蛇還頗爲認同地點了下頭:「嘶。」
我麻木地邊喫邊想,奶奶,你給我的護身符好像失效了。
直到出門上班前,我才發現,原本兩條纖細的小蛇,一晚便長成了成人手臂般大小,甚至已經可以盤在餐凳上。
「我們是不是嚇到她了?」九之看向九合。
九合依舊望着門那邊:「你也注意到她脖子上掛的東西了吧。」
九之點點頭:「嗯,雖然有些區別,但很像那羣老道士的手筆。」
「但,快要失效了。」
一上午,我都沒怎麼在狀態。
吳錫過來拍了拍我的肩:「走,請你喫飯。」
「錫哥,你家蛇會做飯嗎?」
吳錫想了想:「勉強算會吧。」
我一聽眼睛頓時亮了。
就聽吳錫補充道:「它們會把乳鼠翻來覆去幾下,感覺像在炒菜。」
……果然還是別問了。
吳錫突然想起什麼:「你拍的你家蛇照片呢?」
我尬笑了兩聲:「抽空,抽空。」
心裏欲哭無淚,怎麼拍嘛,誰家蛇一夜之間長那麼大。
剛一回到公司,神出鬼沒的經理路舒突然湊到我和盧曉川身邊:「晚上的聯誼大會兩位不能缺席哦。」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看着我一臉迷茫,盧曉川一臉爲你好的樣子說:「小谷姐,我幫你報名的啦,畢竟咱們不都單身嗎?」
我神色一冷,好說話不代表沒脾氣,正當我準備拒絕時,經理路舒突然拍了下我,用那雙黑似無底深淵的眼睛盯着我。
「好的。」我下意識答應了。
隨後,他滿意地露出一絲奇怪的笑。
盧曉川一臉羨慕:「路經理多好啊,人又帥又多金溫柔,簡直是理想男友。」
我沒理她,伸手摸了摸護身符讓自己平靜下來,我剛剛感覺路舒有點不對勁。

-12-
因爲自己已經答應,下班後便跟着盧曉川一起去了聯誼大會。
我皺了下眉,一般不應該就是喫飯嗎?爲什麼這次是在酒吧裏面?
還沒來得及猶豫就被盧曉川一把拉了進去。
裏面光線很暗,可能因爲是週五,男男女女擠在一起,空氣中瀰漫着菸酒混雜的氣味。
其他人已經到了,加上我們兩人,總共四男四女。
路舒看到我們來後,笑眯眯地讓我們坐在他旁邊。
被人緊挨着的感覺讓我很難受,我站起身藉口去趟洗手間。
因爲人很多,去洗手間一路上被人撞了好幾次。
想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當時會下意識答應,再次摸向護身符時,我愣住了。
「我的護身符!」想到剛剛被撞了幾次,不知道是不是那個時候弄掉了。
我趕緊跑出洗手間去找。
「你在找什麼?」
只見昏暗的燈光打在路舒的臉上,讓他的笑看起來異常詭異。
「沒什麼。」我強裝鎮靜。
他緩步向我走來,眼神邪氣。我想逃,但雙腿卻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路舒一隻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另一手則輕輕卡住了我的脖子,耳邊感受到他的呼吸:「成爲我的食物吧,谷和。」
啪!
路舒卡在我脖子上的手突然被人狠狠打開!
男人捏住路舒的手腕,毫不費力地迫使他鬆開了鉗住我的手。
路舒眯了眯眼:「你是什麼東西?」
「呵,你也配問?」
男人一把將我拉進懷裏,用手圈着我。
他視線瞥到我脖子上的紅痕,眼神一暗,但隨即又漫不經心地說道:「我是她的弟弟。」
「是吧,姐姐~」語氣黏膩。
我抬起頭看向他,他的個子很高,從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凌厲的下頜線。
雖然我確實不認識他,但我知道和路舒相比,他讓我感到了安全。於是我點了點頭默認了他的說法。
路舒隱隱感受到對方傳來的氣息,就像是……自己的天敵。
他看着即將到手的獵物,咬了下後槽牙轉身走了。

-13-
看到路舒離開後,我略微掙扎着從男人懷中出來,對方舉着雙手,做出了個投降的姿勢:「姐姐,情況緊急嘛~」
男人,哦不,應該說他正介於男人和少年之間,加上酒吧昏暗的燈光,讓他看起來頗爲冷豔。
他看向自己的眼中帶着笑意,嘴角勾起了一個微小的弧度。
我掃了他一眼就低下頭揉了揉手腕:「剛剛謝謝你了。」
他上前一步,雖然動作很輕,但我還是敏感地往後退了一步。
「現在倒是很警惕嘛,姐姐什麼時候回家,我送你。」他看着我笑,聲音比剛剛低沉了很多。
「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再次感謝對方,我原路回去拿包,隨意找了個藉口,我便離開了這裏,也沒注意到身後路舒陰森的目光。
當我從酒吧離開時便看到少年等在門口,不少人因爲少年的美貌頻頻回頭。
我假裝沒看到,看了眼時間,便去趕最後一班地鐵。
「你要跟我到什麼時候?」
我停下腳步回頭看着一直跟着我的少年,這都快跟到我家了。
「我家也住附近。」
這藉口讓我無話可說。
當我進入小區,再一轉頭就發現那個少年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看來是誤會對方了,可能真的住在這附近。
打開門,我愣住了。
不再是以前回家後的那種寂靜黑暗,而是溫暖的燈光鋪滿了整個房間,整潔乾淨,桌子上甚至還有加熱好的食物。
我的眼睛瞬間一紅,這是從奶奶離開後再也沒有經歷過的景象。我的身邊,真的可以再有人陪伴嗎?
看到我情緒變動的一瞬,兩條蛇快速來到我身前,看到它們試圖爬到我身上時,我趕緊蹲下身,它們現在這麼大我可受不了。
我抱了抱它們,分別親了下它們的頭。
就算它們不是正常蛇又如何,就算它們是妖物又如何。

-14-
「我弄丟了奶奶的護身符。」想到今晚的遭遇,我有點失落地摸了摸躺在身邊的兩條蛇。
小白蛇抬起頭蹭了蹭我的臉,像是在安撫我。
想起今天的那個少年,我在睏倦中喃喃道:「要是你們是人的話,肯定也會像今天那個少年一樣奪目吧。」
小黑蛇的蛇尾在後面瘋狂擺動。
看到我睡着後,兩蛇緩緩爬動,白蛇爬向了我的脖頸,黑蛇爬向了我的手腕,它們伸出蛇芯子舔了舔。
「姐姐,忍一下哦。」
「唔!」睡夢中的我突然被痛醒。
睜開眼就看見一黑一白兩條蛇交錯纏繞在我身上,分別咬住了我的脖子和手腕。
我沒有掙扎,面無表情任由它們吸食我的血液。
果然這一天還是輪到了自己,所以前面的溫馨是死前的最後一餐嗎?那還挺體貼的。
小白蛇察覺到我醒了過來,它將尾巴伸過來擋住了我的眼睛。
你看看,多體貼,甚至都不讓你看到死前的景象。
於是我再次閉上了眼,至少不是死在別的妖物手裏。
隨着身體中血液的流失,我感到稍稍有點暈眩。
正當我覺得我可能得失血而死時,它們停了下來,原本擋住我眼睛的蛇尾也輕輕拿開。
我睜開眼睛看清面前的景象,我又再次閉上了雙眼,這一定是夢。
「姐姐,怎麼還是這麼喜歡自欺欺人?」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忍不住扭頭看向旁邊。
「是你!」
「是我,姐姐~」他舔了下脣邊殷紅的血液,看起來異常妖異。
Ťū₅
「九之,她現在身體很冷,去倒熱水。」被叫到的少年無奈地從牀上下去,只不過這次用的不是白天的雙腿,而是蛇尾。
還沒等我扭頭,我的下巴就被對方白皙纖細的手指捏住,強行轉了過來。
好白。
看到他的一瞬間,我腦海中只有這一個想法。
九合眯了下眼,看着我問道:「現在身體還難受嗎?」
我抬起頭看向他:「你們不是要喫了我?」
九合被我逗笑,鬆開了捏着我的手,然後拍了拍我的頭,聲音清冷:「好好睡一覺。」

-15-
「啊!」我突然驚醒,昨天晚上的一定是夢吧?
我顫顫巍巍地抬起了手腕,看着手腕上淺淺的兩個小洞,我苦笑一聲,看來不是夢啊。
本就貧血再加上昨晚的失血,讓我剛走出臥室就差點栽倒,但沒等到想象中的疼痛,而是摔在一個穿着圍裙肌肉線條分明的男性懷中。
還沒等我站起身便被他一把抱起。
「你是九……」九什麼來着?
「九合,是你救回來的那條白蛇。」他將我放在了餐椅上。
他坐在我的對面,遞給我餐具:「昨天晚上幫你的是九之,我的弟弟。」
察覺到我的疑惑,他又補充了句:「他去處理點事,你安心喫飯。」
我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問,但看着面前並不多言的俊美男人,我只得先低下頭喫早餐。
「要多喫點啊。」他撐着頭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抬起頭一臉疑惑,隨後又瞭然地點了點頭:「所以是爲了養肥點再喫嗎?」
他聽完笑了很久,然後仔細從頭到腳打量着我:「對,你現在太瘦了,不好喫。」
果然。
知道對方是爲了養肥我後再喫,那我就不怕了,我就說怎麼可能有人平白無故對我好嘛。
想通後,我心情舒暢,專心喫起了眼前的早餐,還真別說,這蛇妖做的飯真好喫。
「咔」
是九之。
他進來放下手中的東西,大長腿三步並作兩步直接坐在了我身邊,我低頭看着他的腿。
居然不是蛇尾。
注意到我的視線,他突然靠近我:「姐姐是喜歡我的蛇尾還是我的腿?」
我面無表情地伸手試圖推開他,手卻被他直接抓住:「欸,姐姐一下變得好冷漠,明明我們是蛇的時候都有親親。」
沒給我說話的時間,九之輕輕一用力將我拉向他那邊,猝不及防之下我沒坐穩,撞到了他的身上,他抬起我的頭在我脣邊舔了一下。
又立刻將我扶回餐椅上:「姐姐怎麼這麼不小心,都喫到了臉上。」
眯着眼笑得一點都不像蛇。
對面的九合看着九之的舉動,沒有制止,而是開口問道:「事情辦好了嗎?」
「當然,一隻小老鼠而已。」
他們在說什麼?
九合來到我身邊,他那雙淡琥珀色的眼睛卻意外地幽深:「阿和,今天自己在家好好休息,我和九之去辦點事。」他彎下腰親了下我的額頭。
就像我當初親他們一樣。

-16-
在他們走後,我並沒有乖乖待在家中,而是買好了花束和ŧŭ⁻食物去了墓地。
坐在墓前,我摸着大理石製成的墓碑:「奶奶,我不小心弄丟了你給我的護身符。」
「奶奶,我又遇到妖物了,這次終於是要喫我了,但我並不難過,他們讓我感受到了家的感覺,這就夠了。」
我抱着膝蓋靠着墓碑,讓我休息一下,再休息一下就回去。
九之和九合回到家中沒有看到谷和的身影,九之皺了下眉,今天是週末,她會去哪裏?
他剛轉頭準備問九合時,就被嚇住了,原本溫和的面容此刻冷若冰霜。他薄脣緊抿,下頜線條繃緊,全身散發出生人勿近的低氣壓。
「哥……你別急。」
九合用低沉冰冷的聲音說道:「我沒急。」
他抬起手,將自己手指輕輕咬破,在空中畫了個複雜的陣圖,一條紅色的線從空中延伸出去。
他們順着紅線找到我時,我已經被凍得全身冰冷。
九合直接抱起被凍僵的我,用他的臉貼了貼我的臉。
他的溫度原本比正常人要低一些,但對於凍僵的我來說確實溫暖如火。
我試圖更加靠近這個熱源,緊緊貼着他。
原本一身戾氣的九合瞬間變得平靜,他再次貼了貼我的臉,溫柔地說:「乖一點,和我回家。」

-17-
因爲被凍,再加上心緒不寧,半夜我就發起了高燒。
九合看了一眼九之說:「你照顧好她,我去買藥。」
九之連忙點頭。
九合一走,九之就和無頭蒼蠅一樣,一會換一下冰毛巾,一會摸摸我的臉。
人類好脆弱,怎麼辦,怎麼辦,好燙!
「你好煩,不要走來走去。」高燒中的我勉強睜開眼聲音沙啞地說道。
「可是你好燙,我該怎麼辦,谷和。」小黑蛇的聲音充滿了顫音,甚至還隱約有點哽咽。
我嘆了口氣,你們還非得喫活着的我纔行是吧。
「你身體很涼,讓我抱抱你吧。」
九之一聽立刻將腿化爲蛇尾,纏在了我的身上,上身抱着我,然後緊張問我:「有好一點嗎,阿和?」
「舒服多了。」
小黑蛇沒再說話,而是緊緊抱着我,還時不時蹭蹭我。
九合回來時就看到九之的蛇尾纏在我的身上。
他的眼神暗了一下,但又想起正在高燒的我,微微嘆了口氣。
他來到牀前,撥開九之的蛇尾,將我扶起。
「阿和,來喫藥。」
我無意識蹭了下他的頸窩,睜開眼看着他手中的藥,居然是正確的退燒藥:「你們還會買藥?」
九合用下巴頂着我的腦袋,溫柔地說道:「我們會的還很多。」
九之從身後抱住我的後腰:「所以,姐姐要快點好起來啊。」
喫過退燒藥後並沒有很快退燒,我身上也被纏上了一黑一白兩條蛇尾幫我降溫。
睡得迷迷糊糊間,我摸了摸身上的蛇尾,好舒服。
「唔。」兩蛇都被摸得渾身難受。

-18-
第二天一早,我終於完全退燒, 看着一直照顧着我的兩個男人, 我有點不好意思說了聲:「謝謝。」
但對一個食物居然這麼用心,果然妖物的想法和我們不太一樣。
「阿和,今天不用上班, 幫你請好了假。」
「哦,謝謝。」雖然本來也準備上班就提辭職來着。
1.我要被喫了。
2.經理是個變態。
所以, 肯定是要辭職的。
經過昨天一夜, 我也想明白了,我就是和牛, 所以他們好喫好喝地照顧着生病的我, 食材的口感很重要,我懂。
所以我今天就很自然地享受着兩人的照顧,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感覺不要太好。
九之九合也應察覺到我的變化,九之悄悄問九合:「阿和是完全接受我們了?」
九合看着正抱着九之黑色蛇尾的女人, 猜到了她可能把當時自己逗她的話當真了,也沒準備多解釋, 畢竟這樣也挺好。
於是他說:「可能是另一種方面的接受。」

-19-
剛一來到公司, 吳錫就充滿關切地問道:「聽說你生病了?怎麼樣, 好點了嗎?」
我點點頭表示自己沒問題,正當我準備給吳錫說我準備辭職時。
我們的部門經理突然來到我們部門, 用他本就大的嗓門兒大聲說道:「咱們公司被收購了, 新的董事長今天來視察,你們都打起精神!」
哈?
每個人都一臉震驚,怎麼一個週末過去, 公司就被收購了?還換了新董事?
但對於一個即將辭職的人來說,毫無畏懼。
吳錫還悄悄跟我說了個事:「聽說路舒週末連夜辭職,甚至連工資都不要了,但也打聽不到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嗎?」
我搖了搖頭,但這消息對我來說倒是個好事。
看我發呆, 吳錫突然踢了踢我:「董事長ťű̂⁻來了!」
當我抬頭看去時,我蒙了,九合???

-20-
辭職最終是沒提成。
回到家後,我還是一臉震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妖物的膽子都這麼大了嗎?
「怎麼一直盯着我?」九合饒有興致地看着我。
我嘗試組織了下語言:「你爲什麼會……」
九合一聽就明白了我的未盡之言:「給你說過我們會的很多。」
九之也湊了過來:「你不好奇你們的路經理爲什麼辭職嗎?」
他一臉,你快問你快問的表情。
我也確實有點好奇:「爲什麼?」
九之一臉驕傲:「因爲他是個老鼠妖!」
???
再一聯想當時路舒的表現, 我也反應過來:「所以你週末就是去解決這件事了?」
他點點頭, 黑色的蛇尾還搖了幾下。

-21-
當我晚上被夾在兩個男人中間時,突然察覺到有點異樣。
他們一前一後都在盯着我。
我看向九合:「是今晚嗎?」
九合笑着點了下頭, 九之倒是一臉莫名。
我閉上眼, 終於要結束我的生命了啊。
九合窩在我的頸窩處悶笑,九之則是將自己的蛇尾送到我的手中。
「姐姐,摸摸我~」
我順從地摸了摸他的蛇尾,聽到他發出饜足的聲音。
這是什麼用餐儀式嗎?
「阿和,你是我們的。」

-22-
第二天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我面無表情摸了摸自己的腰, 原來是這種「喫」嗎?
九之抱起我, 又再次親暱地蹭了蹭我:「阿和。」
「九合呢?」
話音剛落,就見他從浴室中擦着頭髮出來了。
他語氣充滿笑意:「怎麼了?」
「你騙我!」
「我沒有,是你理解錯了。」
九合彎下腰親了下我的嘴角。
從你救下我們的那一刻, 我們就是你的了,阿和。
作爲你的靈蛇,我們願意沾上你的因果。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9 分享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