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役一等星

系統讓我穿到書中,救贖深情男二,
但我性格跋扈,簡直是人形比格,根本沒耐心救贖他。
他對女主愛而不得,決定自殺,
他在樓上喝致死量安眠藥水,我在樓下挑選傭人:
「喂,你們都是處男嗎?不是處男的不許伺候我!髒貨。」
男二聽見,剛喝下去的藥水噴了出來,
我的身份是被他資助的學生,他一向正直,覺得對我有教育責任。
他猶豫了一會,放下藥水,跑下樓,對我循循善誘:
「寧頌,處男和處女,這樣的詞彙都不好。這是一種物化。我們以後不說了好不好?」
我不耐煩地扇了他一巴掌:
「你別吵。而且,誰許你呼吸了?我雷呼吸你不知道嗎?」
深情男二目瞪口呆。
過了好一會,他才艱難開口,眼中有愧疚:
「寧頌,你是我資助的學生,你才 18 歲就變成現在這樣,我也有責任。是我沉溺情愛,對你太疏忽了。從今天起,我會好好教育你。」
他嘰裏咕嚕說什麼呢?複製到拼夕夕怎麼沒反應?
彈幕卻瘋狂滾動,開始慶祝:
【之前 99 個穿越者都沒能阻止男二自殺,結果寧頌一句話就辦到了!好手段!頂級魅魔,呃不是,頂級比格!】
【魅魔,不過是魔童降世的魔。】
【寧頌太強了!嗚嗚嗚,我帥氣正直、溫柔多金的男二,終於不自殺了!】
正文:

-1-
我打量着眼前這個 24 歲的年輕男人,他就是書中的深情男二,沈修則。
居然要爲愛自殺,真是戀愛腦。
彈幕還沒慶祝完,他的電話就響了,
是女主孟嘉羽打來的。
沈修則手忙腳亂地接聽,一秒鐘都不捨得讓她等:
「嘉羽?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你很久沒給我打電話了。」
女主孟嘉羽,曾經是沈修則資助的學生,
在沈修則的資助下,她離開小山村,來到京市讀大學。
她考上大學之後,她說她不願意住學校宿舍,因爲空間太小會影響學習,希望能住在沈修則市中心的別墅裏,沈修則答應了。
在四年的相處中,沈修則愛上了她,
但她卻愛上了大學裏的清貧校草江哲,也就是男主。
沈修則悲傷痛苦,卻不敢打擾她,
他只是寫下遺書,說自己的財產有幾十億,他死後全給孟嘉羽,然後自殺。
不過他的自殺被我打斷了。
電話裏,孟嘉羽的聲音清脆,怒氣衝衝:
「沈修則!你居然去爲難阿哲,讓他打工的奶茶店辭退他?!」
沈修則英俊的面容上浮現幾分無措,他語氣急切:
「嘉羽,不是我做的,我從來沒有爲難他。我可以發誓……」
他的話被打斷了。
孟嘉羽說:
「我不信!你有權有錢,就了不起嗎?我只知道我愛他,很愛很愛!而且我不愛你!你要是動他,我就死給你看!」
剎那間,
沈修則臉色慘白,像是最後一絲生氣也被人抽走,他機械地回答:
「好,我知道了,我……」
他還沒說完,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我抱臂打量他,
他垂頭呆呆看着手機,手機屏幕的光自下而上,照亮了他斯文英挺的臉,
他身姿挺拔,穿着灰色居家服,釦子扣到最上面,
衣襬和袖口都很整齊,簡單的衣服被他穿得很合襯,顯出他寬闊平直的肩膀和修長挺拔的身材。
他看着手機,露出自嘲的苦笑:
「我和她相處四年,她居然還不明白我是什麼人嗎?呵,我根本不可能去爲難一個在奶茶店打工的學生……」
我捏住他的嘴:
「你先別忙着傷心,我有事問你。你是處男嗎?」
他似乎沒反應過來,呆呆點了點頭。
我站起身:
「很好。現在,你開車送我去做美甲。我只要處男做我的司機。」
他臉上閃過淡淡的驚詫,皺眉看着我,眼中有溫和的擔憂:
「小頌,你才十八歲,這麼小,怎麼會把處男這樣的詞掛在嘴邊?這樣並不好。你是我資助的學生,我今天第一次見你,所以對你不太瞭解,但……」
我看着手錶,不耐煩地打斷他:
「快點!再晚美甲店就要關門了!」
沈修則的手機振動,彈出消息——
【嘉羽(喜歡芝士味食物,不愛喝水,記得提醒她多喝):沈!修!則!都怪你氣我,我今晚喝酒喝多了,我好難受,不敢告訴阿哲,你來接我去你家住。】
【嘉羽(喜歡芝士味食物,不愛喝水,記得提醒她多喝):小貓發火表情包.JPG】
但是,沈修則甚至沒有低頭看一眼手機,
因爲,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
他耐心地看着我,循循善誘,溫柔而堅定:
「小頌,我們一起慢慢糾正,好不好?如果你能一個月不說處男和處女,哥哥就給你一個驚喜禮物,怎麼樣?」
嘖,這種對待小孩的語氣是怎麼回事?
還有,誰要他當我哥哥!
但是……他的這棟別墅一看就很貴,他說的驚喜禮物,應該也會很貴吧?
說不定是那種閃閃發光的牌子貨呢。
該死,我有點想要!
我冷哼一聲:
「好吧。但你還是要送我去做美甲。」
見我答應,他英氣的眉眼彎彎,依舊是那種哄小孩的語氣:
「嗯,真懂事,謝謝你答應我。我們走吧,出發去做你的美甲。」
彈幕飛快滾動:
【居然能讓男二忽略女主的消息!這個寧頌強大如斯!】
【男二怎麼這麼像男媽媽?好喜歡這一款大胸肌多金溫柔正直男媽媽,我舔舔舔。】
【雖然,現在男二被寧頌轉移了注意力,但他之後應該還是會自殺的吧……尤其女主一直刺激他。】
【寧頌比格加油啊!救贖男二成功後有一千萬獎金呢!】

-2-
然而我絲毫不想加油。
我的性格實在太跋扈,救贖男人這種事情,我根本做不到。
雖然,我救贖男二時,現實世界的時間是靜止的,不會耽誤我什麼事,
但突然穿書,我還是有點生氣。
都怪這個沈修則,非要自殺!
想到這裏,我仰起頭,伸出兩隻手,掐住沈修則的脖子。
他眼底閃過幾分驚詫,
他正在穿外套,準備送我去做美甲,見我掐他,他停下了穿外套的動作,低頭看我:
「小頌,怎麼了?」
我手上用力:
「嘖,你的脖子爲什麼這麼難掐?我兩隻手都掐不動,你是不是有病?」我語氣蠻橫:「你不是哈佛大學畢業的嗎?大學裏連把脖子變脆這種實用技能都不教嗎?!」
彈幕翻滾:
【臥槽寧頌這是真魔童啊。】
【寧頌說話一點都不講道理!但是她長得好美……哦不,她不講道理!但是她好美……】
【我的左右腦在互相搏擊。】
【寧頌長這麼美就算了,素質還這麼算了。】
沈修則俯下身,方便我掐他,
從這個角度,我能從他的領口看見他清晰精緻的鎖骨,和一點胸肌的紋理。
他看起來很擔心我:
「小頌,大學裏是不教把脖子變脆這樣的技能的。你今年已經上了大一,怎麼會不知道學校裏教什麼?你是不是逃課了?爲什麼逃課?是不是學校裏有人欺負你?」
他的手機響起,孟嘉羽的名字在屏幕上閃爍。
他看都沒看,伸手掛斷,然後蹲下身,認真地平視我:
「小頌,你被校園霸凌了嗎?和哥哥說說好嗎?」

他竟敢誤會我?
我更生氣了,
我一生氣就會淚失禁,此刻我邊哭邊扇了他幾巴掌:
「當然沒有了!蠢貨,給我閉上嘴!現在!」

-3-
看見我的眼淚,他一愣,隨即很有教養地別過眼,裝作沒有看見,保護我的自尊心。
他遞給我紙巾,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呈現一種如玉的質地:
「擦擦汗吧,房間裏確實有點熱。校園霸凌的創傷是很沉重的,如果你現在不想講,我們可以以後再聊。」
奇怪,爲什麼他看向我的目光充滿憐憫,
不是,他怎麼還心疼上我了?

-4-
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是被沈修則資助的貧困生,
他似乎懷疑我被校園霸凌,讓我住在他家,說之後有很多事想和我聊聊。
第二天,我睡得正香,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開門一看,是孟嘉羽。
她身材纖細單薄,穿着寬大的男款白襯衫,彈幕說這是男主江哲的襯衫。
我不耐煩地看着她:
「什麼事。」
她漂亮的黑眸眯起,上下掃了我一眼,隨即嗤笑一聲:
「你不是小山村裏面的貧困生嗎?爲什麼住在修則家?」
我抱臂開口:「關你什麼事。」
她冷冷笑了,用肩膀撞開我,走進了我的房間,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她說:「好了妹妹別裝了,我懂你,我之前也是綠茶。我馬上就會和修則見面,到時候,我會讓你滾出這座房子。」
她笑着直視我:「畢竟,修則對我,可是言聽計從的。」
我走過去,不耐煩地扇了她幾個巴掌:
「我要睡回籠覺,不要聽狗叫。滾。」
她臉上一片空白,然後驚叫着跳起來,失了遊刃有餘的風度:
「你一個山村裏出來的貧困生,你敢打我?」
管家從門外衝進來,擋在我面前,語氣很冷:
「孟嘉羽小姐,你曾經,也是山村裏出來的貧困生,你忘了嗎?」
孟嘉羽最想忘記的過往被人提及,臉幾乎綠了:
「你!」
管家語氣很冷:
「孟小姐,我們少爺因爲你,天天尋死,多虧這位寧頌小姐,讓少爺找到了活下去的意義。寧頌小姐是我們的貴客,而你,我沒有把你趕出去,就已經算有禮貌了。你最好現在自己離開。」
孟嘉羽的臉色尷尬,
隨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尷尬的神色一掃而空,冷冷笑了:
「你一個管家,有什麼資格趕我走?修則哥哥平時最關心我,他現在最想見的,就是我。他說了纔算。」
話音未落,她越過管家,衝到門外,提高了聲線,對樓上沈修則的房間質問:
「修則哥哥,我是嘉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你說。」
她說完話,轉過身,得意地看着我和管家,擺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贏家姿態。
果然,
樓上,房間裏,傳來沈修則驚喜的聲音:
「原來是這樣!對青春期的孩子,應該使用鼓勵式教育!」
孟嘉羽愣住了,她皺眉:
「什麼?修則哥哥,是我!」
沈修則卻連門都沒推開,只隔着門委婉拒絕:
「不好意思,嘉羽,有什麼事改天說吧。我還有三本關於青春期的育兒書沒讀完。」
孟嘉羽得意的神情僵在臉上,顯得頗爲滑稽。
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呆呆重複:
「育兒書?」
管家笑了,俯身爲我整理牀鋪,脣角微翹:
「哦,這個啊。修則少爺昨晚熬夜閱讀育兒書,想要更好地照顧寧頌小姐。看到少爺找到新的人生意義,我也很高興。」
孟嘉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
她抓住管家的衣領,聲音尖利:
「憑什麼?她都十八歲了,還把自己當小孩,讓修則讀育兒書?她也配!?」
管家攤開手,神情冰冷:
「青春期的孩子也是孩子,而且少爺喜歡讀,我們也不能阻止。」
管家給門外的人遞了一個眼神,
立刻就有穿着西裝的保鏢,強硬地將孟嘉羽請了出去。
她臉色灰白,看向我的眼神像是淬了毒。
但在保鏢的注視下,她只能抬腳,不情不願地往外走。

-5-
一週過去,沈修則沒有再自殺。
因爲,他一腔心思都放在育兒上了。
沈家傭人們看我的眼神就像看救世主。
我天天喫着沈修則做的營養餐,穿着他買的百分百親膚材質衣服,日子平靜。
直到這天。
這天,我剛上完學,回到家,就被傭人拉住了手。
傭人淚眼婆娑:「寧頌小姐……他跳樓……死了……沒搶救過來……」
我頭腦有一瞬的空白。
我詫異無比:「沈修則死了?」
她哭着說:
「不是修則少爺,是您的追求者,因爲您拒絕而跳樓自殺了,現在新聞鬧大了,您上熱搜了……」

追求者?
追我的人這麼多,我怎麼知道是哪個。
而且我就是個普通大學生,怎麼可能上熱搜。
我拿出手機,點開熱搜,頓時驚呆——
#京市大學校花拒絕男子導致男子跳樓
詞條後還跟着一個紅色的「爆」字。
我點開詞條,熱度最高的,是一條視頻,
哦,我想起來了,前天確實有個男的和我表白。
視頻裏,一個又高又胖的男生站在我面前,
他單膝跪地,對我伸出手:
「寧頌,我關注你很久了,我愛你,你願意當我的女朋友嗎?」
我急着去上課,只說:
「不願意,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借過。」
可他不但沒有讓路,還讓Ťŭ₄他的兄弟把我圍住,
他執着地吶喊:
「我的命都可以給你!我是真心喜歡你的!我第一次見到你,就知道,你不是其他女生那種顏狗,也不像那些拜Ṱųₘ金的女生,我相信你這樣的女孩,一定不會拒絕我,對嗎?」
他擠出一個油膩的笑,上前想攬我的肩膀:
「以後我賺錢養你,你只要當好我的金絲雀就可以。」
金絲雀?姥子是金絲比格,一口把你脖子咬斷。
我心裏這樣想,躲過他的手,轉身離開,
但是,他那些兄弟已經開始起鬨,喊着「親一個」。
我幾次試圖離開,都被推了回來。
視頻還在繼續,畫面清晰無比,把我的神態展現得一清二楚。
視頻中,
我見無法離開,就停下了腳步,食指點在脣邊,指尖雪白,脣帶着瀲灩的紅,對比鮮明。
明媚陽光下,我眼底是一派天真,話音稚嫩而甜:
「把命給我?可是學長你這種賤命爛命醜人命,到底是誰在想要。」
剎那間,
起鬨的人全都安靜了,呆愣在原地。
我冷冷和他們擦肩而過,去上課了。
第三天,也就是今天,爆出了和我表白的男子跳樓身亡的新聞,
這個視頻把新聞截圖剪在最後,還配上跳樓男子的遺書,遺書裏,他說得不到我的愛不如去死。
我點開視頻評論區——
【大好青春男兒,被這個噁心狐狸精害死了。】
【可以不愛!請別傷害!就算要拒絕,也要用溫婉、溫柔的語氣,纔是女孩應有的樣子。這男生只是大膽追愛,就要被這樣辱罵至死,唉。世風日下。】
【我不覺得這女孩有錯,她都說了有急事,男的還要攔着她不讓走,還說什麼金絲雀,金Ṱű̂₇絲雀是包養的意思好嗎?半點尊重都沒有,這種情況不罵他罵誰。】
【《賤命》《爛命》《醜人命》,好想像寧頌這麼刻薄的活一次。】
【樓上,前提是你得長了她這張臉纔行,不然剛出生一分鐘就被打死了。】
【這男的有病吧,表白還要踩一腳其他女生,說人家拜金顏狗,你不拜金你別升職加薪啊?你不顏狗你別和這麼漂亮的女孩表白啊?對這男的,我只有一句好死送上。】
【樓上,你居然爲寧頌這種勾引男人的貨色說話?懂什麼叫死者爲大嗎?】
【哦哦對不起,這個男的確實大哈,很大一隻肥豬,二十米大刀捅進去都沒捅到真皮層。】
【你竟敢這樣說一個死者,竟敢這樣說一個爲愛獻身的人?!】
【那你下去和他告狀吧,告完狀還能當他的金絲雀。】
……
·
我翻了翻,罵我的和維護我的,大概五五開。
還有一些奇怪的帖子,熱度很高,夾雜其中:
【寧頌熱搜視頻截圖,無水印 28p 自截自修禁二改。】
【謝謝,禮貌拿圖進頭像庫。】

-6-
傭人的聲音響起,拉回我的思緒:
「寧頌小姐,修則少爺說他在三樓客廳等你。」
我隨口答應,剛要關掉手機,就看到最新彈出的熱搜——
#男子跳樓事件持續發酵,死者家屬發聲
我點進去,發現是一則視頻,
視頻裏是李耀宇爸媽,淚流滿面很是可憐。
他們擦淚:
「我的兒子李耀宇,一直是個害羞內斂的大男孩,他連女孩手都沒牽過的!寧頌故意勾引他,吊着他,從他身上撈錢,給他希望又讓他絕望,他纔會自殺。他一個純潔大男孩,哪裏懂女人的手段喲……」
評論區裏一堆人在痛斥我這個撈女,
失去孩子的父母實在可憐,視頻熱度很高,
本來罵我的和支持我的五五開,現在罵我的卻有百分之七十了。
我立刻開始聯繫校內同學,找各種證據,開始寫澄清稿。
撈女個頭,我根本不認識李耀宇,沒花過他一毛錢。
就算我非要撈,也是撈他的屍,不是撈他的錢。
我邊忙邊走,已經走到了客廳,
一抬眼發現,剛剛視頻裏的李耀宇爸媽,居然坐在客廳中。
似乎是找上門要賠償。
沈修則坐在主位的沙發上,他示意我坐在他身邊。
「啪啪——」
我輪流扇了這對夫妻一人兩巴掌,
抽爽了之後,才坐在沈修則旁邊。
沒辦法,女孩子天生就有抽人的能力。
他們驚愕地捂着臉,屈辱無比,看向沈修則,尖叫道:
「沈總,她竟敢這樣打人?我們是受害者!您必須爲我們討回公道!」
沈修則微笑着點頭:
「確實該爲二位討回公道。打人確實不好,尤其我們小頌還是孩子,孩子的皮膚柔嫩,打人也傷她的手,養成習慣就不好了。管家你說是不是。」
管家也配合地點頭:
「寧頌小姐還小,這個年紀精力旺盛,偶爾打人也是沒有辦法,只能請對方海涵。不過,寧頌小姐今天敢打人,明天就敢打江山,這何嘗不是一種有氣魄的表現。」
沈修則就愛聽這話,
他微笑着頷首。
不過,沈修則畢竟爲人正直,他開始給他們討回公道,
他的具體做法是,先抬起手,把我臉側的碎髮別到耳後,
又握着我的手腕,低下頭,看我手心有沒有打腫,
他看着我手心那硬幣大小的微紅,皺起了眉,示意管家讓私人醫生來一趟。
然後他纔不贊成地看着我,溫和開口:
「小頌,我不提倡在談判中使用暴力。」
彈幕滾動,目瞪口呆:
【我勒個打江山,我只聽說過男寶媽、太子媽,怎麼還有沈修則這種女寶爹、太女爹。】
【《討回公道》,具體做法:叫來私人醫生給我們小頌治手。】
【哈哈哈臥槽,感覺沈修則像那個子涵媽媽,每天發「老師,這張合照我們子涵怎麼沒有站中間」「老師,我們子涵的手怎麼紅了一小塊,你要害死我們子涵嗎?我們子涵出了事我也不活了!」恐怖如斯。】
【沈修則的溺愛已經偷偷藏不住了。】
我抱臂開口:
「我還不提倡這對夫妻造謠呢,他們不也在造謠嗎。」
沈修則蹙眉,看向那對夫妻,目光變得銳利:
「造謠?」
我拿起手機給他看:
「他們說我撈女,勾引他兒子,但我根本不認識他兒子,更沒有花過他兒子一毛錢。而且他兒子長這麼醜,我怎麼可能吊着他?除非是物理意義上的吊,那我還蠻願意把他兒子吊在房樑上讓他隨風搖晃的。」
李耀宇爸爸怒拍沙發把手,故意迴避了我說他造謠的話題:
「我兒子都已經死了,你還要侮辱他!你這個賤……」
他想罵賤人,
但沈修則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平靜而冷,他竟是不自覺收了聲。
他咬牙開口:
「總之,我們兒子是因爲你才死了,你必須給我們一筆錢!我要一百萬!你知道我們多傷心嗎?你都不懺悔嗎?不自責嗎?」
我向後靠在沙發上,單手支着臉,臉上綻出一個笑,帶出一種近乎狂放的豔氣:
「真奇怪,你們爲什ƭűₒ麼要傷心呢,明明是喜事啊。能爲我而死,這個人真是擁有上等人生了。」
大概這話確實大逆不道,
連沈修則都輕輕搖了搖頭。
劉氏夫妻倒吸一口涼氣,氣得漲紅了臉,梗着脖子,半天說不出話。
隨後,他們趴在地上,捶地大哭:
「虧我們耀宇死之前還留下遺書,說愛你,結果你就這樣侮辱他!我的兒好慘啊!這一百萬,你必須給我們!」
場面頓時混亂起來。
沈修則站起身,英俊的臉上微笑紋絲不動,話音平靜:
「這一百萬我給你們。條件是,你們必須立刻刪除視頻,並且立刻公開承認,說視頻裏的話是撒謊、造謠,小頌沒有花過李耀宇一分錢,在此事之前不認識李耀宇,更別提勾引他。撈女和勾引,都只是你們的編造。」
確實,用我的賬號發澄清,確實不如造謠者自己承認造謠有效。
李耀宇爸爸梗着脖子,臉漲成豬肝色:
「怎麼可能!那、那這樣的話,大家不就都知道我們撒謊了?我們還怎麼做人?」
沈修則笑了,彷彿李耀宇爸爸只是一個在胡鬧的孩子,
沈修則開口,語氣耐心,帶着一絲俯視感,彷彿在給小孩解釋爲什麼一加一等於二:
「劉先生,事實上,我已經起訴你們造謠了。你們現在不承認,以後也是要承認的。現在承認還有錢拿,以後可沒有了。」
在熱度最高的時候,讓造謠者承認,確實更好。
總比打完官司之後才承認好,打完官司都半個月後了,如果他們到時候再承認,這半個月裏,我澄清也很可能沒用,我還要被罵。
這樣確實是最好的處理。
他們支支吾吾了一會,最終答應了,會在一小時內承認自己造謠。
李耀宇媽媽瞪着我:
「那她呢!她害死一條人命,你要怎麼處罰她?」
沈修則語氣不變,條理清晰,卻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上位者神態,大概是名利場上久居高位養成的習慣:
「李耀ẗű̂⁰宇的死,和小頌未必有直接關係,雖然有遺書,但真實性存疑。所以,我暫時不會針對這一點懲罰她。況且,就算遺書爲真,李耀宇因爲被拒絕而尋死,小頌其實也沒有做錯。但是……」
沈修則低頭看我,長睫垂落,讓我看不清他的眸色,
他鼻樑英挺,薄脣是漂亮的微紅,看起來很柔軟,說出的話卻帶着不容拒絕的氣勢:
「但是小頌,你剛剛那樣講話,說一條生命的消逝是喜事,很不正確。我們應該尊重生命纔對。罰你禁足一小時,管家,帶小姐去二樓,找個空房間當禁閉室,再給她端一些糕點和新鮮果汁進去,果汁中不需要加冰。」
我被造謠,結果還要被罰?
我將手中的手機用力砸在地上,手機屏幕四分五裂,我生氣地站起身:
「沈修則,你敢!」
已經有幾個傭人圍着我,握着我的胳膊,把我往二樓帶,
動作很有分寸,不會傷到我,但卻又掙脫不開。

-7-
沈修則沒有理會我的一連串怒罵,
他轉頭讓人送客,讓李耀宇爸媽離開了。
我眼看着自己就要被架上二樓樓梯,便立刻捂着胳膊撒潑:
「很痛!滾開!」
再抬眼時,我發現沈修則大步向我走來,
傭人們立刻停止了動作,
沈修則俯下身,握住我的手腕,動作很輕,十分謹慎,他看着我的眼睛:
「哪裏痛?」
我咬牙瞪着他。
沈修則很敏銳,他立刻看出我在撒謊。
他嘆了口氣,沒有再說話,傭人們會意,立刻又架着我去禁閉室。

-8-
我煩躁地坐在沙發上,
我已經被關五分鐘了!
看什麼都好煩,
這天花板這麼白乾什麼?沈修則的皮膚是白的,這天花板也是白的,他這不是挑釁我是什麼?大膽!
這蠢貨花瓶裏還插這麼豔的花,難看死了,醜東西滾啊!
我正生氣,驟然間,房間的燈滅了,應該是跳閘,
這個房間是一間會客等待室,沒有窗,燈熄滅後,房間頓時陷入黑暗。
剎那間,
我僵在原地,心臟頓時收緊,幾乎無法呼吸,瞳孔渙散開來。

-9-
我在原世界時,我爸媽重男輕女,給我取名寧迎弟,給我弟取名寧光耀。
我小時候,爸媽總是毒打我,我有很多被關在小黑屋裏捱打的記憶。
直到現在,只要我身處封閉的黑暗空間,這些記憶就會捲土重來,讓我陷入應激,陷入恐懼。
所以,平時我就連睡覺都會留燈。
在我十歲之後,我的臉長開了,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我長得太美,爸媽甚至有點不敢直視我,他們沒什麼文化,開始懷疑我是天女下凡,很是荒唐。
於是,他們不再打我,甚至給我改名寧頌,給我弟改名寧旺姐。
隨着年紀增長,這張臉越來越美,簡直到了一種驚心動魄的地步,
有這張臉,我做什麼都會被包容,所以我也養成了跋扈的性格。
甚至,曾有一個男孩,因爲我扇了他三巴掌而愛了我八年。
我十八歲生日那天,有星探挖我去娛樂圈,
我剛準備答應,就突然穿越到這裏來,救贖深情男二。
好在,我在這個世界的時候,現實世界的時間是靜止的,所以也不會耽誤我什麼事。
不過,現在,我居然又身處黑暗的、封閉的空間中了。
我只感覺全身發軟,半點力氣使不出,
我拼命往門口爬,不小心撞到桌角,桌上的東西摔落,一地碎片。
我掙扎地爬到門口,用全身力氣敲門:
「放我出去,我發病了……是真的!」
我的胃在翻滾,喉嚨梗塞,發聲都困難。
門外,立刻有傭人找來沈修則,
沈修則的聲線嚴厲中透着無奈,透過門傳過來:
「小頌,不要再撒謊了,安安心心呆一個小時,反省自己的錯誤很難嗎?語言是人思想的外露,無論如何你都不應該那樣說話,是不是?」
該死的沈修則,你瘋了嗎!真把自己當我哥了?天天在這裏教育我!
我眼前的世界漸漸模糊,
我失去了意識。

-10-
此刻,沈修則坐在書房,和幾個董事長開線上會議。
他對待一切事情都很認真,工作自然不例外。
但今天,會議才進行一小時,他就提前結束了會議,走下樓梯,前往二樓的禁閉室。
這棟別墅十分寬敞,裝潢華麗,沈修則踏在走廊上,身邊是一扇扇巨大的落地窗,
窗外,
陽光穿過樹葉,透過窗,落在他腕間名錶上,寶石錶盤折射出耀眼白光,
窗外綠意盈盈,他側臉骨相立體精緻,像一副中世紀王子的油畫。
從小,沈修則就住在這巨大的別墅裏,父母沒有時間陪他,他對傭人不太親近,所以總是一個人待着。
所以,從小到大,沈修則只有一個夢想,那就是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沈修則無數次想,如果他有孩子,他一定會好好愛 ta,不會讓 ta 像自己小時候一樣,孤獨寂寞。
結果,在沈修則最痛苦、最想自殺的時候,生活中卻突然出現了寧頌。
其他人總是對他彬彬有禮,但寧頌很跋扈,也很幼稚,一點也不會看他的臉色,喜怒哀樂都無比真實,從不遮掩自己。
他一直,想有一個這樣的妹妹。
總之,他美夢成真,真的有了一個可以照顧的孩子。
沈修則想,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雖然有一點點小小的驕縱,但他知道,她其實已經開始依賴他了,
就比如,今天她舉着手機,和他告狀,說李耀宇的父母造謠她時,她眼底帶着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對他的信賴。
沈修則心裏泛起喜悅,
她嘴上拒絕着,但心裏似乎真的有點把他當哥哥了。
真好啊,他和妹妹,可以一起組成幸福的家庭,他再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過冷冰冰的生活。
這就是他的夢想了。
沈修則的眼底染上淡淡笑意,他的腳步停在禁閉室門口。
立刻有傭人畢恭畢敬,彎着腰,爲沈修則打開了禁閉室的門。

-11-
禁閉室的雙開門華麗而沉重,
門打開時,沈修則看到了他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桌上的蛋糕和果汁灑落一地,滿地都是亮閃閃的玻璃碎片,
寧頌仰面躺倒在玻璃碎片之上,身上有很多細小的血痕,腳踝處最嚴重,被玻璃劃破,有一道深深的傷,暗紅的血跡凝成一攤。
她神志不清地昏迷着,蒼白的臉上有病態的潮紅,劉海被汗水浸溼,黏連在額頭上,極其狼狽可憐。
驟然間,震驚像是子彈,把沈修則的大腦擊穿。
他一瞬間感到冰冷的水淹沒心臟,竟有些難以呼吸。
眼前景象太過慘烈,就連傭人們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他們看了看沈修則的臉色,立刻衝過去,小心翼翼將地上的女孩抱起,立刻有人打給私人醫生。
沈修則揮開傭人,親自抱起了寧頌,
沈修則感覺頭腦一片空白,幾乎無法思考,
他只愣愣垂眸,看着懷中人的臉,
她沒有撒謊……她是真的不舒服,是真的生病了。
而他只是冷冷地讓她好好反省。
沈修則咬緊了牙,有點不敢再想。
她似乎被喚起了什麼陰影,昏迷中還在流淚,喉嚨中溢出細小含糊的音節,
他立刻低下頭去聽,
傭人們也立刻停下手上的清掃工作,呼吸都屏住了,保持着絕對安靜。
她卻沒再發出聲音,溼漉漉的睫毛顫動了下,頭往他懷裏鑽,
她滾燙的臉頰貼上他的胸膛,帶着動物本能的依賴。
她依賴着他這個把她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沈修則感覺自己的手有點抖,他更緊地擁住țű̂₅了她。

-12-
寧頌病了整整三天,
沈修則找了五個不同國籍的醫生,讓他們商議出最佳方案,再給她治療,
醫生們說,她的症狀應該是一種應激綜合症,
沈修則看出來,這種應激,似乎和她小時候被毒打有關。
因爲,這三天裏,她有時候會突然驚醒,處於一種神志不清的狀態,哭着喃喃「別打我了,求求你」和「求你,我好痛」之類的話。
這時候,沈修則總會有一種心臟被狠狠揪起的錯覺,
他坐在牀邊,俯身緊緊抱住她,一下下順着她的背,聲音極輕地哄她:
「我在這裏,不要怕,沒有人敢打你。」
「哥哥會一直陪着你的。」
她把自己團成團,縮得很小,哽咽着抓住他襯衫的領子,名貴的面料頓時出現了褶皺。
沈修則繼續摟着她,他連着熬了兩天夜,形狀漂亮的眼下有了淡淡青黑,清俊深邃的面容平添幾分陰鬱,
他的下頜貼着她的頭頂:
「睡吧,小頌,你小時候是很好的小孩,長大了是很好的大人,以後沒有人會打你的,睡吧。」
寧頌軟軟靠在他懷裏,漸漸又睡着了。
沈修則垂眸看着她,
他知道,自己現在可以放手了,因爲她呼吸勻稱,眉眼放鬆,顯然已經熟睡,他不必再這樣抱着她。
但是沈修則卻不想放手,
這是他的家人,這是他的妹妹,是他一直想要的那個屬於他的孩子。
她是這麼弱小可憐,生氣了都只能摔手機,在學校也會被人霸凌,又出身窮苦小山村,還這麼瘦,她的脊骨都能硌着他的手。沒有他的話,她要怎麼辦呢。
沈修則心中甚至浮現了一個可怕的念頭——
如果她能一直這樣生病,一直這樣依賴他就好了。
沈修則自己都一驚,
她現在處於病痛中,他怎麼能希望她一直這樣?!
沈修則驚疑不定地鬆開了手,怔怔和她拉開了距離。

-13-
我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玻璃杯砸沈修則這個賤人!
要不是他我怎麼會發病!
玻璃杯砸在他身後的牆上,碎片飛濺,在他眼下一寸處留下一道傷痕,鮮紅的血緩緩流出。
但沈修則的表情卻紋絲未變,
他把手裏的托盤放在牀頭櫃上,托盤裏是精緻的早餐,食材全都是頂級,但擺盤卻很笨拙,一看就知道是他親手做的。
他說:
「小頌,喫早餐吧,喫完之後醫生會來測溫。」
我揚手把那一托盤食物掀翻在地,
精心剝殼擺盤的龍蝦肉和蟹鉗肉滾得滿地都是,切成愛心形狀的黃桃沾上灰塵,雖然都是愛心的形狀,但是每片黃桃的愛心卻都不太一樣,看得出來,不是工具切的,而是沈修則親手做的造型。
我下牀開始穿鞋:
「滾開!」
沈修則只垂眸看了那些食物一眼,就重新擔憂地看着我:
「小頌,你要去哪?」
我起身太快,眼前一陣陣發黑,身形搖晃了一下,
沈修則立刻伸手,他的手穩定而有力,扶住我的胳膊,讓我穩住了身形。
他指尖很冷,那冷意穿過我薄薄的睡衣布料,攀上我的肌膚。他重複:
「你要去哪?我當你的司機吧。」
我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
「當然是去外面住,不然呢?」
「不行,你病纔剛好,我……」
我打斷他:
「你憑什麼管我?」
他無奈地蹙眉,語氣依舊溫和:
「我是你哥哥,是你的監護人。」
我冷笑,殘忍地打破他當我哥哥和我組建幸福家庭的美夢:
「據我所知,監護人是有證明的,你的證明呢?給我看看?」
他怔住了。
我乘勝追擊,給他重重一擊:
「事到如今,你以爲我還敢和你住在一起嗎?誰知道你什麼時候就要把我關起來讓我發病!沒有人會需要你這樣的哥哥,誰有你這樣的哥哥真是倒了八輩子黴,懂嗎?」
他的脣顫抖了一下,黑眸中流露一種長久的怔松,似乎沒有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
隨後,他眼中有一種被刀割似的痛苦,讓我心情很好。
他呼吸急促起來,胸口起起伏伏,薄脣張了張:
「我——」
他起了一個頭,卻無法說下去,只能任由這個開頭孤零零地消失在空氣中。
這時,有傭人來報:
「少爺,孟嘉羽小姐在樓下要見您,她說她明天就要和江哲訂婚了,但是她有些不確定自己要不要訂婚,希望能徵求您的意見。」
沈修則聽完,展現了他平時處理公務的高效率:
「百年好合。」
然後,他垂着眼看我:
「我有一套江景平層,地段很好,轉讓到你的名下,是隻屬於你的房子。你住在那裏吧。」
樓下傳來孟嘉羽砸東西的聲音,和生氣的哭喊。
沈修則卻沒注意。
他看着我的眼睛,看出我不太情願,便嘆了口氣:
「那個房子的門鎖是智能瞳孔解鎖的,權限移交之後,你可以刪除我的瞳孔權限,這樣我就進不去了。」
熟悉的彈幕再次出現——
【臥槽這算是救贖成功嗎?】
【哈哈哈變如臉,我真服了。】
【《孟嘉羽結婚了我就自殺!她怎麼能和別人結婚!》《百年好合。》】
【我信奉的是比格美人至上教。】
【給孟嘉羽一點小小的比格震撼。】
我沒怎麼看彈幕,而是在心裏盤算,
本來我就是因爲沈修則才穿過來的,現在他送我一套房理所應當啊。
我趾高氣昂地接受了。
沈修則鬆了一口氣。

-14-
其實,我不打算回到原來的世界了。
原世界中,就算我進了娛樂圈,也擺脫不掉難纏的爸媽和弟弟。
留在這個世界,是更好的選擇。
系統也說可以,它告訴我,它已經把救贖成功的一千萬打到了我的卡里。
於是,我開始計劃接下來在這個世界的生活,
我打算過兩天就去試鏡,邊上大學邊演戲。
畢竟,我這麼美的臉,就應該讓全世界都看到啊。
我一邊計劃着,一邊拿出手機,卻發現,在我昏迷的三天裏,熱搜和輿論早已改變。
現在熱度最高的,是我昏迷躺在牀上的照片,
照片中,我昏迷着,仰面躺在牀上,黑髮鋪陳在臉頰邊,襯得臉色分外蒼白,身上有許多細小血痕。
似乎是狗仔趴在別墅旁邊的樹上拍的。
【男子跳樓後寧頌愧疚病倒,身上有多處血痕疑似自殘】
有病啊!竟敢把我拍得像個弱雞!
但是評論區居然都在站我——
【李耀宇爸媽都承認造謠了,寧頌之前根本不認識李耀宇,也沒有吊着他,也沒有花他的錢。其實寧頌沒做錯任何事,她真的好善良,居然責怪自己,還病倒了。】
【美女實慘……攤上半扇豬男拼盡全力無法甩掉。】
【男方爸媽也是兩個畜生,張口就是造謠。是不是非要把人家女孩子搞死了才滿意。】
【這是哪部劇?】
【不是劇,圖裏這是素人。】
【臥槽這款戰損病弱美人真的戳到我 xp 了,小頌不好意思我有事去其他軟件一下(爽朗)。】
【之前罵她的人呢,怎麼不說話了,是天生不愛說話嗎?】
【全平臺網遊寧頌捏臉碼在這裏(鏈接)】
【互聯網沒有記憶是吧,還有人記得爲愛而死的李耀宇嗎?寧頌要是還有良心,就應該下去陪他,不然他九泉之下也很難安息吧。】
【呃,李耀宇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生命,難道還指望別人替他尊重嗎?還要別人自殺下去陪他?大兄弟你說的是中文?】
……

-15-
這件事情已經完美解決,
而且,救贖沈修則成功的一千萬已經打到我卡里,
有這筆錢,我日子過得很滋潤,
接下來的半年裏,我一邊上大學,一邊應付沈修則的各種關心,一邊找到了靠譜的經紀人,還通過了名導演大製作電影的海選。
通過海選後,就要去進行最後一輪試鏡,
我試鏡的角色是女二號,一個有厭食症的鋼琴家。雖然只是女二,但有很多高光,是非常好的角色。
爲了這個角色,我花了三個月,從身高 168 體重 90 斤,瘦到 78 斤,更加貼合角色厭食症的人設。
畢竟,我想要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
試鏡結束後,我和其他人一起坐在休息室裏,等最終結果。
果然,我通過了最終試鏡,得到了這個角色。
等待室裏,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
經紀人楊姐頓時喜笑顏開,高興得搓手:
「小頌,太棒了!這是你的出道作,很重要的!導演很有名氣,又是大製作,拍完這部電影,你包大火的!」
我得意洋洋地站起身,拉着她往外走:
「哼。走吧,今晚我請你喫飯。」
我的話音剛落下,導演助理就急匆匆推門進來:
「不好意思,寧頌小姐,你的角色被取消了,我們這邊臨時需要換人。十分抱歉,期待下次與您合作。」
我呆住了,僵在原地。
楊姐也愣了愣,立刻追上去詢問,
導演助理腳步不停,只是搖了搖頭,
楊姐追在他身後,往他手裏塞了一個奢牌珠寶的禮盒,他才停下腳步,兩人攀談起來。
好一會,楊姐纔回來,臉色灰白,疲憊地對我搖了搖頭:
「小頌,沒辦法了。菲爾格慕總裁有個獨生子,叫陸決,這個陸決之前一直在玩賽車,但最近一時興起,想來娛樂圈玩玩,所以,他爸剛剛和導演打了招呼,說把你這個角色給他。菲爾格慕這樣的大集團,導演也不敢得罪。」
我握緊了拳頭:「可是,我這個角色明明是女的,陸決不是男的嗎?他怎麼演?」
楊姐壓低了聲音:
「改劇本。他們讓編劇把你這個女二號性別改成男的,之後很多相關情節都要大改。唉,這部電影還是原著改編,可惜了,那些原著粉等影視化等了三年,結果電影要被這樣亂改。這編劇也倒黴,她這個月都要加班改劇本了。」
我抬眼,
休息室的玻璃是透明的,我能看到走廊上的編劇,
她臉上帶着禮貌而命苦的笑容,和導演說話時,她推眼鏡一直用的中指。
可下一秒,編劇和導演卻都噤了聲,站得筆直,擺出恭敬迎接的姿態,看向走廊那頭。
我順着他們的目光,看到走廊那頭有一道身影走來。
楊姐附在我耳邊,用氣音說:
「這就是陸決。今年才二十歲,據說,他打算先玩幾年再回去繼承家業。」
我看着陸決,
他肩寬腿長,五官沉冷銳利,帥得極其張揚,冷着一張臉,很有幾分生人勿近的氣勢,
只看這張臉,也能知道他是女媧的絕對寵兒。
但是,他似乎不太在乎自己的外表,黑髮散落額前,有些凌亂,沒怎麼打扮,穿得簡單散漫。
短袖外只套着一件機車夾克,領口半擋喉結。
他穿的隨意,但站在金山銀山上長大的人,身上總有種矜貴倨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位少爺絕對不能得罪。
我看着他,感到一股怒火從心中升起,將一切都焚燒殆盡。
身邊,楊姐在安慰我,身後,路過的劇組員工在確認道具,身前,對我高高在上的導演對着陸決點頭哈腰。劇組一向是忙碌嘈雜的地方,但我此刻卻像屏蔽了所有聲音一般,只能聽見內心火焰燃燒的聲音。
爲什麼,他又有錢又有權又有身材又有家世又有容貌,卻還要走後門搶走我的角色,該死該死該死!
我要這人死!

-16-
楊姐勸我:
「小頌,你不是認識世宴資本的總裁沈修則嗎?要不你求求他,看能不能讓他幫你要回這個角色?我覺得蠻有希望的。」
電光石火間,我有了一個主意。
我眯起眼,驟然綻開一個笑,尖尖的犬齒擦過下脣:
「不用沈修則。」
用不着求他,我有我的辦法。
剛剛,劇組的員工在確認道具,我聽到他們的對話——
「對,這個機械節拍器要換掉,還有,陸決少爺對茉莉花的味道也應激。」
「茉莉花?那香水呢?茉莉花味的香水也應激嗎?」
「不,香水沒事,只對真花的味道應激。」
「好的,那我和他們說,拍戲期間,劇組不許出現茉莉花。」

-17-
兩個小時後,陸決離開劇組。
導演已經在微博官宣了他出演男二的消息,
其實陸決不算素人,他是賽車天才,又長了一張冷峻帥臉,一直很出圈,微博粉絲比大部分演員還多,算半個明星。
劇組現在是在一間酒店裏,酒店大樓下,已經聚集了許多媒體,準備採訪他。
陸決獨自進了 VIP 電梯,我抱着一束花,小跑兩步,也踏了進去。
他抬眼看我,有片刻的怔松,隨後又單手插着口袋,繼續低頭玩手機。
很快,陸決的呼吸急促起來,臉上浮現大片潮紅,
他仰起頭,冷白的脖頸完全暴露出來,青藍色靜脈跳動,喉結也在滾動,
他喉中溢出無意識的痛呼,一手抓着自己的黑髮向後捋,連呼吸都變得混亂。
下一秒,他向後暈倒。
我驚呼一聲,手忙腳亂地接住他,卻被他帶着一起摔倒,形成他壓在我身上的姿勢。
看着他痛苦的神色,我心底充滿快意,嘴上卻驚慌:
「你怎麼了?陸決?」
他神志不清,卻本能地緊緊抱着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
進電梯時,我摁的是四樓,他摁的是一樓。
現在,電梯門打開,四樓到了。
我艱難地爬起身,把他架起來,連拖帶拽,往我的房間走。
短短一段路,我卻感覺自己走了十年。
這人有病是不是,怎麼長這麼高?
誰指使他長到 188 的?是資本嗎?我被資本做局了是吧!

-18-
陸決昏迷着,躺在我房間的牀上。
我握着一把水果刀,對着他的頭比劃。
下一秒,我手中的刀刃劃破他的皮膚,在他左臉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
然後,我找了找角度,也劃傷了自己的左手。
再把房間搞亂,弄出一種搏鬥後的場景。
然後纔拿出手機,打電話叫醫生。
陸決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我站在他的病牀邊:
「你終於醒了。」
陸決抬眼看我,眼睛狹長而漂亮:
「昨天,謝謝你救了我,謝謝你幫我叫醫生——你不會以爲我要說這個吧?」
我詫異地看着他,
他掀開被子,將手上的幾根輸液管一把拔下,他的肌膚上立刻浮現出血珠,他卻毫不在乎。
他冷冷看着我,臉上的傷痕竟然沒有讓他變醜,反而還增添了一種戰損的桀驁,他眼神銳利如鷹隼:
「昨天,在電梯裏,是你讓我應激症發作的。雖然你站在我身後,但我暈倒之前看到了,你抱着一束花。那束花裏有茉莉,對吧?」
我皺着眉開口,不自覺地後退了一點: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但是你真的很不禮貌。」
他握住我的手腕,冷冷笑了:
「是嗎?很快你就會知道我在說什麼了。如果我沒記錯,你叫寧頌,在和我競爭這部劇的角色,可惜沒爭過,對吧?」
我愣了愣,
看來,這位少爺還不知道是家裏給他走了後門,他還以爲他是正當競爭,贏得了角色。
天吶,他竟然認爲,這個角色是他堂堂正正贏來的。
少爺不愧是少爺,被家族這樣溺愛着,就連一點骯髒的真相都不捨得讓他知道。
我甩開他的手:「你到底想說什麼?」
他定定看着我:
「你恨我贏了你,恨我得到這個角色,所以,在電梯裏,你故意用茉莉花讓我應激症發作,然後劃傷我的臉。很可笑,你這點手段,真的不夠看,下次還是學着怎麼藏好一點吧。」
我咬牙:「你有證據嗎?」
他揚了揚手機:
「你昨天把那束花掉在電梯裏了,我已經讓人去翻垃圾桶,我們可以檢測一下,那束花裏到底有沒有茉莉。」
我死死瞪着他,感覺眼睛裏有水意。
我想摸手機,聯繫別人,但是陸決的幾個保鏢已經把我摁住了。
他們用標準的擒拿姿勢,把我摁在牆上,
陸決神情倨傲,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你還真是,實打實的蠢貨花瓶。虧我在電梯裏初見你的時候還喜……」他打住話音,換了話題,語氣傲慢:
「其實,這個無聊的角色我也沒多稀罕,好奇玩玩而已,你要是跪下來求我,我說不定還會讓給你。可惜,現在你等着蹲監獄吧。既然算計到我頭上了,我保證,一定會讓你身敗名裂的。」
下一秒,房間門被人推開,
陸決的助理手裏拿着一束花,和一張監控照片,向他彙報:
「少爺,這束花中沒有茉莉。我調取了監控,監控照片也顯示,花束中沒有茉莉花。」
陸決怔住了,他掃了我一眼,眼中有不可置信:
「怎麼可能……醫生怎麼說?」
助理身後,醫生手裏握着幾張檢測報告:
「您的應激反應並不是嗅覺激發的,所以應該和茉莉花沒有關係。但具體是爲什麼產生應激,目前沒有辦法確定。」
陸決的臉上一片空白。
我的眼淚大顆大顆落下,演技已然到達巔峯:
「我都說了不是我!你爲什麼非要這樣對我?你昨天……你昨天神志不清的時候,還拿着酒店裏的水果刀亂揮,我和你搶刀,手都受傷了!我恨你!」
陸決呆呆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突然暴怒對摁着我的保鏢吼:
「滾開!還摁着她幹什麼?」
幾個五大三粗的保鏢立刻鬆了手,向他彎腰鞠躬,又低着頭恭恭敬敬退到牆角。
陸決向我走來,他不敢看我的眼睛,緊緊抿着脣,臉上有幾分尷尬的窘迫,還有幾分愧疚,
他伸手把我扶了起來:
「我,呃,不是故意的……」
這位少爺估計沒怎麼給人道過歉,說到這裏就說不下去了。
他向後伸出手,立刻有人在他手心放上一張卡,
他看也不看,低頭把卡遞給我:
「這裏面有一千萬,給你。表達一下……那個……呃……歉意。」
歉意兩個字他說的很快,神情彆扭,好像字會燙嘴似的。
其實,他不必道歉。
因爲,當然是我乾的,是我讓他應激的。
只不過,不是茉莉花。
而是機械節拍器的聲音。
我猜,他對機械節拍器也有應激,很顯然,我猜對了。
昨天,劇組的員工說,機械節拍器也不能用,這很奇怪。
我對劇本倒背如流,女二這個角色,是鋼琴家,同時是富家女,按理說,拍攝的時候,爲了符合人設,應該讓她用機械節拍器,而不是更廉價的電子節拍器。
再結合劇組員工的那句話「這個機械節拍器要換掉,還有,陸決少爺對茉莉花的味道也應激。」,這句話中的「也」字也很明顯地表明瞭陸決對機械節拍器應激。
我錄製了機械節拍器的音頻,在電梯裏播放。
但是播放的音量只有十幾分貝,剛好處在人耳幾乎覺察不到的臨界線上。
在安靜的空間裏,人耳雖然無法明確「聽見」這段聲音,但潛意識卻依舊能捕捉這種聲音,引起他的應激。
我雖然漂亮得要命,身材也真是美得要死,但是我也絕不是花瓶好嗎?
還記得,我初中的時候,只有年級第一才能在升旗儀式演講,而我很想站在那裏演講,因爲我想讓我的美貌像太陽一樣照耀衆人,被更多人看到。所以我考了三年年級第一。
我都說了,我想要什麼,就一定要得到。
陸決毀容了,短期內會留疤,剛剛導演助理給我發了消息,說這個角色,還是我來演。
我的璀璨星途,已經徐徐展開了。
我沒有接陸決的卡,而是狠狠推了他一把,撞開他的肩膀向門口走去:
「不必了!」
他畢竟是少爺脾氣,見我這樣,皺眉生氣開口,帶着倨傲:
「我已經補償你了,你怎麼還要生氣?而且,明知道我對茉莉花應激,你好端端的抱着花束引人誤會幹嘛?」
我狠狠轉頭,咬着下脣看他,淚珠如銀線落下:
「昨天,是我爸爸的忌日,那束花是我準備獻給他的。」
事態緊急,爸爸你先去死一下吧,畢竟小時候你天天打我,有一次還把我腿打斷了,而且斷了兩天才帶我去醫院接好,我拿你當藉口不過分吧。
陸決驚呆了,他沒想到原來是這樣。
他臉色交替變幻,先是震驚,然後是「我真該死啊」,再然後是愧疚、自責、憐憫。
他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一下,似乎是想爲我擦淚,卻又控制住了。
他別過臉:
「原來是這樣,我、我不知道你爸爸……」
我擦乾淚,轉身走了。
他對着我的背影喊:
「等等!喂!總之我會補償你的!」

-19-
接下來的半年,我邊上學邊拍這個電影,還接了一些綜藝、模特拍攝,
又忙壓力又大,
壓力大了,就很想抽人。
終於有一天空閒,剛好沈修則找我喫飯,我決定就抽他了。
他別墅裏的飯桌上,他爲我整了整衣領,還幫我捋順了頭髮,一邊問我:
「我們小頌,最近有按時喫飯嗎?有好好睡覺嗎?會不會太累了,哥哥真的很擔心你。」
我只想着抽他,沒顧得上回答這些,我只問他:
「沈修則,我要你和我玩 bdsm。」
玩 sm 我就能抽他了,就這個戰鬥爽。
沈修則驚喜地笑了:
「太棒了,當然可以。不過,小頌,你拼錯了,那個叫 dbms,是數據管理系統的意思。你已經長大了,確實應該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數據庫。」

什麼?
他說着,將面前的餐盤推到一邊,騰出位置,立刻有傭人察言觀色,爲他送來了筆記本電腦。
他低下頭專心操作,
屏幕的熒光打在他臉上,他下頜的線條利落漂亮,放在鍵盤上的手指修長白皙、骨節分明。
很快,他說:「好了,小頌。我已經幫你建了一個 notion 數據庫賬號,以後,你看到感興趣的科學知識、哲學知識什麼的,都可以存在你的個人數據庫裏,是不是很好玩?」
0 個人覺得好玩。
這一番話實打實把我說陽痿了。
我還是去抽陸決吧,他不是說要補償我嗎?那就讓我抽一頓。
我站起身,撈起張餐巾紙擦了擦嘴:
「我去接個電話。」
然後我直接上車走了。

-20-
我約陸決在酒店餐廳見,他很快就來了,手裏還捧着巨大的玫瑰花。
我皺眉:「你做什麼?」
他重重把花放在我面前,手插口袋,Ťų₌語氣很有些傲嬌:
「我在追你啊,很難懂?」
我說:「那倒不用,今晚你和我玩 sm 就行。」
他的眼睛驟然瞪大,眼中有清晰的震驚,
下一秒,他用手背掩住嘴,臉上漸漸泛起紅暈,很快,發燒似的微紅就溢滿了整張臉,
他竟有些語無倫次:
「寧頌!你、你……不行!這太快了!你還沒了解我的靈魂啊!難道、難道你只是喜歡我的身體嗎?」
不是,我就搞不懂了,
我單純是想抽人,抽他的身體,又不是抽他的靈魂,有什麼好了解的?
我不耐煩地站起身,握住他的手腕,拉着他走:
「你不是說要補償我?那我就要這個了。」
他站在原地不肯走,似乎生氣了:
「寧頌!你他媽真的很下流!」
我看着他:
「要是今天不行,我們以後再也別見了。我說真的。」
他愣住了。
我拽着他上了電梯,直達我開好的房間。

-21-
進了房間,我鞭子都拿出來了,結果他說他要去洗澡。
不是,我真服了,這人會不會玩啊?
他只要被我抽就行了,洗什麼澡?要我說,這些少爺真是窮講究。
我只能耐着性子坐在牀邊等他。
結果他半天沒出來。
很快,有一個外賣送了上來,陸決從洗澡間裏探出頭來,黑髮潮溼,向後耙梳着,露出他白皙的額頭,
他俊朗的臉頰微紅,卻端着強硬姿態:
「把我的外賣遞給我!」
我不解:「你要在廁所裏面喫飯?」
他臉色又紅幾分,淺淺的紅幾乎蔓延到他的耳廓:
「閉嘴!不是飯!那是、那是我買的戰袍!我現在要穿,你到底能不能快點給我?」

我只能遞給他。
這世間真正的美人不多,陸決大概算一個。此刻,他肆意桀驁的眉眼被籠在水汽中,添了些朦朧,臉上的紅暈瑰麗,襯得他俊美如神祇。
他還在嚷嚷,用冷淡語氣掩飾話中的委屈:
「呵,明明是我的第一次,你卻一點不重視。」
他摔上了門,「砰」的一聲巨響,差點把我耳朵震聾了。
又過了好久,他纔出來。
呃,我以爲戰袍上會有鎧甲片什麼的,結果就只是一件白襯衫,
不過,那襯衫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材質,竟然非常透。
我幾乎能透過白色的布料看到他肌膚的顏色。
襯衫的扣子全開,露出一大片胸口到腹部的肌膚,腹肌的溝壑紋理清晰,上面還有微微水漬。
他的髮型似乎也精心打理過,我聞到很淡的定型噴霧味道,夾雜着他身上清新的沐浴露味,形成很清淺的草木香。
原來你們富二代挨抽也要講究儀式感嗎?
行吧。

-22-
我舉起特製的鞭子,認真抽打了他一個小時,把他髮型都抽散了。
然後我揉了揉手腕,轉身開門,準備離開。
身後,陸決震驚開口:
「寧頌!等等……你要走?」
我奇怪地回頭:「不然呢?」
他站起身,腹肌的溝壑間有許多紅痕,是鞭子留下的痕跡。
他咬牙瞪着我,臉上帶着惱怒和羞怯,卻依然努力抬着下頜,努力維持着自己的驕傲。
他語氣繃緊,顯得很冷:
「寧頌!你玩我是吧!」
這人真是無理取鬧,
我也冷冷開口:
「我說了我要玩 sm 啊,sm 不就是一個人負責抽人,一個人負責捱打嗎?這不是玩完了嗎?你還要怎樣?」
他卻像石頭似的,呆住了,下一秒,他氣笑了:
「你以爲 sm 就只是抽和被抽?」
我摁亮了手機屏幕,看了看時間,又給司機發消息讓他接我,心不在焉回答他:
「不然還有什麼?」
他說:「當然還有、還有……」
我奇怪地看着他。
不知道爲什麼,他似乎說不出來接下來的詞。
在那裏「還有還有」了半天,胸口急速起伏,臉都憋紅了也沒說出來還有什麼。
他很羞憤似的,衝過來,手臂越過我,把我剛打開的門狠狠拍上,將我抵在門上。
他胸口急速起伏着,咬牙切齒,黑眸幾乎有些溼潤:
「……那你至少也該親我一下!」
他比我高將近一個頭,我剛好能看到他脖頸上跳動的青筋。
似乎很好咬的樣子,我咬了一口。
他驚呆了,抬手捂着脖子,臉又開始爆紅。
我轉身開門:
「我真沒時間和你鬧了,走吧,一起下樓。」
他似乎還沒回過神,紅着臉摸着脖子,雕像似的在原地站了幾秒,才愣愣地抓起外套,跟在我身後。

-23-
我們剛走到一樓酒店大堂,就遇到了沈修則。
他臉上帶着溫和優雅的微笑,助理站在身後,替他拿着大衣。
他伸出手,理了理我的亂髮:
「小頌,我來接你回家。」
陸決看向他的眼神驟然鋒利,沈修則卻彷彿沒感覺到一般,依舊笑意清淺。
我有點震驚地看着他: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他語氣溫和:
「這家酒店,是世宴旗下的。」
哦對,他是世宴總裁。
沈修則抬起眼,看向陸決:
「小頌,這位是?」
我說:
「這位是陸決,我的朋友。陸決,這位是沈修則,我的……呃,算是哥哥吧。」
我介紹完了,不知爲何,他們兩位都沒有握手的意思。
沈修則的目光掃過陸決的脖頸,似乎被那一排牙印刺了眼,瞳孔驟然縮小。
沈修則一向氣質和煦,但此刻,他周身卻驟然散發出冰冷壓抑的氣息。
不過,只一瞬,他就恢復成平時的樣子。
他微笑着牽起我的手:
「小頌,我們回家吧,來,和你的這位普通朋友告個別。」
我還沒出聲,陸決卻挑釁地笑了:
「沈先生,畢竟小頌也是成年人了,總是被管束,她應該會很厭煩吧。」
沈修則輕笑,他站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廳中,更顯得芝蘭玉樹,清冷出塵:
「是嗎?可是我害怕,如果不對她多多管束,她會不明白很多道理……就比如,那種在婚前就自薦枕蓆、爬她牀的男人,只是不自愛的浪蕩貨,根本無法與她相配,也不適合再交往。」
這話說得陰狠,大堂裏,有酒店員工倒吸一口涼氣,隨後立刻被酒店經理捂住嘴。
我有點詫異,
不是哥們,你們還要說嗎?待會被狗仔拍到你們打嘴仗就老實了。
陸決也綻出一個笑,更顯得他那張帥臉妖孽禍世:
「原來是這樣。不過,我倒是認爲,時代變化很快,如果是已經上了年紀的人,就最好不要再給小輩灌輸自己那些陳腐思想了。而且,如果藉着哥哥的名義,卻像男友一樣親暱,恐怕也有違人倫吧。」
他話音剛落,酒店大堂中的服務員全都安靜迅速地離開,生怕聽到什麼豪門祕辛,
酒店經理滿頭大汗,用手勢示意保安引開人流,別讓人進入大堂。
沈修則臉上的微笑卻紋絲不動:
「啊,確實,謝謝你提醒我,我還有哥哥的名義。那太好了,作爲小頌的哥哥,對於她的男友選擇,我還是有一定話語權的。我認爲,小頌應該有一位拿得出手的男友,至少臉上不能有醜陋的疤痕,那樣實在太有礙觀瞻了,如果我們小頌天天看着一道醜陋的疤痕,長此以往,恐怕不利於她的身心健康和審美培養。」
陸決愣了愣,隨後驟然瞪大眼,
他猛地轉過身,攥着我的手臂,壓低了聲音,死死看着我的眼睛:
「寧頌!」
我莫名其妙:「幹嘛?」
他氣息幾乎不穩:
「你,你是不是,是不是看到我臉上的疤,沒了興致,所以纔不碰我?你,你只是裝作不瞭解 sm 的樣子,但其實,你根本就是嫌我醜!」

誰能告訴我,他到底在說啥?
我真的想求一箇中譯中。
他家家財萬貫,治療疤痕自然也是用的最好的技術,其實,現在那道疤痕只留下一道淡粉的痕跡,並不顯眼,再過個十天半個月也就沒痕跡了。
我說:
「不是,你這疤痕都快沒了……」
淚水浸透了他的黑眸,他生氣大吼:
「快沒了,那就是還有痕跡!你就是覺得我很醜是不是!你就是覺得我是一個讓你提不起興致的醜八怪是不是!就連我換上戰袍了你都冷淡走開!呵,何必在這裏說這些假惺惺的安慰,我就知道!」

我扳過他的臉:「陸決,你看着我的眼睛,冷靜一點——」
他看着我的眼睛,下一秒卻觸電般偏過頭,只肯用沒有傷疤的那一側臉對着我,咬緊牙關,淚水劃Ṭů⁷過下頜。

……
不是。
我真服了。
這一刻,我人生觀和審美觀的兩座高塔,算是遇到了屬於自己的飛機。
很好,屬於我的本拉登我已遇見。
沈修則攥住陸決的手腕,強迫陸決放開我。
沈修則動作強硬,臉上卻依然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
「你這樣會弄痛她的。果然,太年輕的人,並不適合小頌,完全無法好好照顧她啊,真是太遺憾了。」
我兩隻視力 5.0 的眼睛都沒看出你臉上有遺憾,明明全是得意吧。
下一秒,陸決的拳頭已經向沈修則揮了過去!
沈修則偏頭躲過,也開始對着陸決揮拳。
兩人的拳風都十分凌厲,
酒店經理驟然發出一聲驚呼,
剛剛撤下去的酒店員工去都湧了出來,圍住我們,試圖勸阻,但是全都不敢上手拉架,
要知道,這兩位爺,他們哪位都惹不起、不敢碰。
陸決沒有躲這一拳,他咬牙受下,直接更進一步攥住沈修則的衣領,用另一隻手給了沈修則一拳,沈修則抬起腿,狠狠向陸決的小腹踹過去。
一時間,
擒拿與反擒拿、上勾拳和下勾拳、高掃腿和膝撞、攻防拳法和腿法齊飛,兩人拳拳到肉。
這種時候,他們嘴裏還不忘互罵——
「呵,說到底,是我先認識她的,你不過是個後來者,小三玩意兒。」
「你自己都說了是她的哥哥。哥哥愛上妹妹,沈修則,你不覺得你自己噁心嗎?」
「那又如何,說到底,你就是小三,賤貨罷了!勾引她開房,你還要不要臉?她年紀小不懂事就算了,你比她大兩歲你也不懂事嗎?」
「我小三?你也說了,我只比她大兩歲,我和她是同齡人,有共同話題,你這種人老珠黃不被愛的纔是小三!」
「人老珠黃也比毀容好,笑死人了,頂着這麼醜一道疤也敢自薦枕蓆?有意思,真希望我在事業上也能有你這種自信。」
現場已經亂成一鍋粥,
偏偏這時,消失已久的彈幕突然出現,湊起了熱鬧——
【臥槽打起來了?就這個雄競爽!贏的人才能當我們小頌寶寶的狗!】
【有下注的嗎?我賭陸決贏!陸決是賽車手,平時很多體能訓練的!】
【我賭沈修則贏,他以前可是上的軍校!】
【王牌對王牌,太精彩了臥槽。】
【不是?我就一會沒看,這兩位怎麼開始互罵小三了?臥槽,我那麼大一個溫文爾雅的沈修則呢?怎麼在罵別人「賤貨」?沈修則?罵人?沈修則竟然會罵人?】
【老師這不是我們家溫柔男二沈修則吧?他怎麼在抓着別人的頭往牆上撞啊?】
彈幕越來越多,簡直密密麻麻,甚至,還有人扮演解說:
【快看吶!觀衆朋友們!沈修則的拳速簡直快如閃電,誰能想到,溫文爾雅的世宴總裁竟然堪稱拳皇一位!】
【好好好,陸決很快調整了自己的節奏,漂亮的回擊!陸決給了沈修則結結實實的兩拳!哦!】
【天吶!沈修則穩住了身形,對陸決使出了快速膝撞!對陸決進行了連續擊打!世宴總裁打起小三就發狠了!忘情了!沒命了!陸決加油啊,想想你的小頌!】
【陸決的表現也是十分亮眼啊!快看,他的腿法犀利,踢中了沈修則!隨後立刻銜接上了拳頭!暴擊!陸決打出了暴擊!不得不說,陸決不愧是菲爾格慕集團少爺、地表最強小三、天才賽車手!】
【笑暈了,怎麼這麼多頭銜啊,大冰老師是你嗎?這裏呆不下這麼多人!】
【可以看到,沈修則十分冷靜,他立刻抓住了陸決的破綻,給了他一記力量極大的上勾拳!漂亮!爺們兒要戰鬥!比賽進入白熱化階段!】
我:「……」
我突然看到,酒店外似乎有白光一閃,估計是偷拍的狗仔。
恐怕今晚的熱搜頭條有了。
很快,全網都要知道,他們爲了我在這裏自由搏擊、互罵小三。
這樣也不錯,我可以藉機漲一波微博粉絲,然後再順便宣傳一下我的新綜藝。
我規劃着我的事業發展,拿出手機給楊姐發了消息,
讓她準備一下,幫我迎接這潑天的流量。
然後我轉身離開,準備去做個新美甲。
明天晚上我還有紅毯,沒時間欣賞自由搏擊了。

-24-
果然,我猜對了。
今晚的熱搜幾乎引爆全網,全民喫瓜,消息剛剛發出便有千萬人圍觀,熱火朝天。
我劃過熱搜前幾——
【#寧頌沈修則陸決】
【#今日,菲爾格慕集團少爺陸決和世宴資本總裁沈修則大打出手,互罵小三,在酒店大堂上演拳皇爭霸賽。當事人演員寧頌回應「給男人名分的事情我做不到啊」,寧頌目前仍舊單身,兩男子疑似爭風喫醋、互扯頭花。媒體銳評:雄競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戰神陸決】
【#拳皇沈修則】
【#戰嗎?戰啊!】
【#別人當三自甘下賤自己當三傾城之戀】
【#這樣的小三沒心機】
【#決戰小三之巔】
……
楊姐給我打電話,她盯着我的漲粉界面,哈哈大笑:
「你粉絲還在漲!每秒都在刷新!」
我隨口應着,點開了各種熱搜評論——
【太搞笑了這個事啊啊啊啊!這兩位少爺到底要幾把幹啥啊?】
【看到寧頌這張臉的時候我已經明白了一切。】
【寧頌主人我願意當你的小五。】
【樓上快撤回吧,一會拳皇沈修則就衝過去打你了。】
【雖然很缺德,但是大家不覺得,他們打架很有美感嗎?要力量有力量,要速度有速度,這拳法腿法太標準了,是不是練過?寧頌能不能讓他們再打一次?】
【用戶發起投票:快來 pick 你的 cp——是寧頌 x 沈修則,還是寧頌 x 陸決。】
【寧頌熱搜視頻截圖,自截自修禁二傳二改。】
【謝謝樓上, 拿圖進頭像庫了, 觀摩小三之戰的頌頌也好美。】
【兩人不語,只一味出拳。】
【陸決,小三屆第一巴圖魯。】
【不要亂說, 陸決纔不是小三,沈修則纔是小三吧, 支持陸決以雷霆擊碎小三。】
【寧頌單身啊,他們一廂情願罷了。都別吵了, 不如讓他們互爲小三,共軛小三。】
很快,熱搜新增一條, 不斷上漲——
【#共軛小三】
我揉了揉眼睛,
一晚上下來,我都快不認識小三這兩個字了。
不過也很好, 這場荒唐大戲,讓我的名字幾乎家喻戶曉。
我藉機發了綜藝宣傳, 熱度一飛沖天,
導演看到我就像看到祖宗, 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我也藉着綜藝狠狠火了一把。

-25-
三年後, 我 21 歲。
我在演戲上天賦拉滿, 有了很多代表作,成爲一線女星,熱搜連連:
【寧頌採訪時態度高傲,被問「是否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糊」時回答:「美人是不會糊的, 糊就說明還不夠美。顯然我不需要擔心這些。」】
【寧頌微博之夜造型】
【寧頌機場私服掀起時尚風潮】
【寧頌綜藝上表示疑問「爲什麼只要醜男老了你們就管他叫老戲骨?」疑似內涵向卓宇, 被質疑不尊重前輩。向卓宇連夜發文, 表示自己在追求寧頌,希望她多罵一點, 只要注意力在他身上就好。向卓宇大粉宣佈對他脫粉回踩。】
【賽車手陸決發文,辱罵向卓宇「老牛也敢肖想嫩草,和姓沈的一樣臭不要臉。」】
【世宴總裁沈修則用官號轉發「做小三的男人一般有以下五種精神疾病, 看看你中了幾條」。】
……
雖然我性格傲慢, 高調張揚, 但非常詭異的是, 我的路人盤卻依然很好,
我看過一些評論,
他們說「看到她的臉和演技時, 我就原諒了一切。」
21 歲的夏天,我接到好萊塢合作邀請, 真正躋身國際巨星行列,成爲國內年輕頂流。
接到好萊塢邀約的那一天, 屬於我的熱搜詞條叫「一等星寄於你身」,
粉絲超話都在刷「寧頌見過很多臉蛋天才,但是他們都叫她天才」「最權威的一張臉」「天生演員,註定明星」「如果你知道我粉的是誰你也會覺得我命好」。
我閉上眼,
鎂光燈、綵帶、閃粉、劇組、攝像機、粉絲燈牌、禮服裙, 前往好萊塢的航班在天空中留下白色飛行雲,
璀璨未來,已經展開。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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