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蕎

貼身暗衛,再次爲了保護庶妹丟下我,任由我被劍刺穿。
我看見了字幕。
【妹寶再支撐一會,男主馬上安頓好女配就回到你身邊,看到你受傷,他後悔地想給自己幾刀,把命賠給你!】
【男主以爲妹寶身邊有其他護衛,用不上他,不像是女配孤零零的一個人,纔會故意喫醋去保護女配,如果他知道會發生意外,拼死也會留在你身邊。】
【是啊是啊!妹寶還不知道男主身份,男主是太子,爲了你才放下尊貴的身份,隱姓埋名當起了暗衛,有幾個男人能做到?感動死了,妹寶就再原諒他一次吧!日後才能成爲太子妃。】
【太虐了,不敢看,待會男主回來,發現妹寶受傷,天都塌了。妹寶只要說一句不要他,男主會立馬跪下求妹寶原諒,哭着拿妹寶的手握刀捅在自己身上。】
我耐着性子,忍着疼等了一天,纔等到暮山回來。
他一眼沒看我身上的傷,神色淡漠:
「我要去做你妹妹的暗衛了,她跟你不同,她不受寵,膽子又小,需要別人保護她。」
【妹寶你快挽留他啊,他嘴上這麼說,整個人都快難過後悔得碎掉了。】
我輕輕點頭,沒有猶豫說了一句,「好。」

-1-
聽到我忍着疼,說了一聲「好」。
沒有像之前那樣挽留他。
暮山臉色一僵,不可置信地看了我一眼。
【妹寶沒必要吧!明知道他在讓你喫醋,說的是氣話,只要你哭鼻子一下,或是告訴他你受傷的事。我敢保證他立馬回頭做你的狗。】
【男主是太子,以前都是高高在上的存在,爲了妹寶才忍氣吞聲當了暗衛,妹寶不能體諒他一下嗎?這麼鬧脾氣,是不是有點過了?太子妃的位置真不想要了?小心被別人搶走!】
【哄他一下吧,他走不出多遠就要偷偷哭了,堂堂太子爲愛哭腫了雙眼。其實他根本不知道妹寶受傷,安頓好女配,立馬就趕回來了。我看着都心疼……】
【好想爲男主說一句,他是太子,從小就金尊玉貴,根本不會哄人。但爲了妹寶成爲暗衛,已經是很多男人做不到的了。人總不能既要又要的,他不願放下身份,低頭認錯,但一定是用命愛妹寶的。】
站在我面前的暮山,戴着暗衛的面具,只露出半張俊美出塵的臉。
面具下的臉色蒼白,眼尾泛起薄紅……
我看到他這副樣子,忍不住有了一點點心軟。
暮山身爲我的貼身暗衛,脾氣卻一向很差。
他不喜歡我身邊有其他暗衛。
動不動就鬧脾氣,在遇上危險時,一言不發離開,把我丟下。
前幾次,我和庶妹姜芷一起遇到了危險。
暮山都選擇救下庶妹,故意把我晾在一旁,等我害怕地主動去求他。
有一次,我們的馬車突然失控。
只差一丁點的距離,墜下山崖,暮山還是選擇抱着庶妹離開。
庶妹緊緊摟着他的腰,依靠在他懷裏,哭得梨花帶雨:
「還好有你暮山,你又救了我一命。」
「可是姐姐怎麼辦?你是她的暗衛,不去救她嗎?」
他離開時,看了我一眼,似乎等着我求他留下來。
沒等到我哭着認錯求他。
暮山抱着庶妹,頭也不回走了。
好在其他暗衛趕到,控制住了發狂的馬兒。
我從馬車裏摔了出去,沒有受傷,但也摔得灰頭土臉。
暮山站在離我不遠的暗處,目光不鹹不淡地看着。
那一天,我受了很大的驚嚇,紅着眼眶問他,爲什麼不來救我?
萬一我的馬車摔下了懸崖,他一點也不在乎嗎?
面具擋住了他臉上的表情。
我只能聽見暮山冷淡,又帶着嘲諷的嗓音。
「你身邊不是有其他暗衛,時時刻刻保護你的安全嗎?用得上我?」
「再說馬車也沒摔下去,我有分寸。我就在你不遠處,你怕什麼?」
最後,都是我原諒了他。
警告他沒有下一次。
再有下次,我就不要他這個暗衛了。
可是到了下次。
下下次,我還是選擇了妥協。
我也記不清爲了暮山,破例了多少回。
直到我的生辰那天。
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決定調離開所有暗衛,只留下他一個。

-2-
生辰那天。
又遇上了刺客。
暮山還是選擇保護庶妹。
連一個眼神也沒落在我身上。
所以他沒看到,刺客的劍刺穿了我的胸口。
眼淚和血,同一刻,「啪嗒啪嗒」地落了下來。
因爲生辰,我穿了紅色的羅裙,是他喜歡的顏色。
他還說過我穿緋色的好看。
血色暈開,在紅衣上也沒那麼明顯。
我疼得臉色煞白,倒在地上,斷斷續續念暮山的名字。
爲了他,我遣散了所有暗衛,沒有其他人會來救我,我只有他了……
暮山要回頭的時候。
被庶妹拽着了衣袖,庶妹瑟縮在他懷裏,楚楚可憐。
「這裏好危險,我好害怕那些刺客,先帶我離開好不好?」
暮山最爲暗衛,冰冷的眼神像是融化開了,多了一絲柔和寵溺。
他抱着庶妹離開。
只留給我一個決絕冷酷的背影。
我等了他一天,包紮好了傷口。
他才從姜芷那邊回來……
一開口,他還像以前一樣鬧變扭。
「我要去做你妹妹的暗衛了,她跟你不同,她不受寵,膽子又小,需要別人保護她。」
他身爲暗衛,應該五感敏銳纔對。
但暮山沒有聞到空氣中的血腥味,沒有注意到我衣襟下面露出的厚厚紗帶。
忽然,我覺得累了。
胸前受傷的地方,像又被狠狠洞穿了一劍。
刺客的那一刀,劈在我身上,也劈碎了我對他最後的妥協。
憑空出現的字幕,都讓我再哄一鬨他,挽留他一次。
我遲疑了一瞬,嗓音微動,還沒來得及說話。
庶妹身邊的丫鬟就焦急地找了過來,給暮山「咚咚」磕了幾個響頭。
「暗衛大人,我家小姐傷口疼,不肯敷藥,求暗衛大人去陪陪她……」
暮山眉頭下意識擰了起來。
眉眼間的擔憂藏也藏不住。
他轉身就要離開。
我叫住他:「暮山你別忘了,你纔是我的暗衛。」
「你要時時刻刻留在我的身邊,保護我的安全!」
暮山的背影僵住,側過身冰冷地望向我:
「二小姐也是府中的小姐。」
「她受了傷,卑職只是過去看一眼,小姐連這種小事也要管嗎?」
面具下,他似乎嘲弄地彎了彎脣:「小姐何時變得這麼冷酷無情了?」
我捂着胸口,胸前的傷口被撕裂了一樣,更疼了。
「暮山,你敢去……以後別當我的暗衛了。」

-3-
他玄色的背影,只是停頓了一會兒,還是頭也不回,跟着庶妹身邊的丫鬟離開了。
暮山離開後。
我靜默地坐了片刻,找來了管事。
「重新招募一批暗衛。」
「要求必須對我一心一意,忠心耿耿。」
這樣不忠心,不在乎我的暗衛。
不管他出於什麼理由,一次次丟下我。
我都不要了。
【沒必要吧妹寶!!!你是不打算要男主了???你這麼一鬧,以後可沒有回頭路了。】
【我也覺得妹寶有點太喫醋了,男主只是過去看女配一眼,誰讓她總是表現得沒那麼在乎男主,把男主往外推。】
【妹寶你再冷靜一下,男主後面會追妻火葬場,補償給你,你想捅回來都行……別不要他啊,好不容易妹寶身邊沒別人了,再召新的暗衛,他會心梗難過死的!能不能對他好一點啊?】
我沒有多看那些字幕一眼。
想到統帥暗衛的令牌還留在暮山那裏。
他已經不再是我的暗衛。
令牌放在他那已經不合適了。
我去找暮山要回令牌時,正好聽見他和庶妹說話。
「暮山你真的答應做我的暗衛嗎?」
姜芷仰着臉,耳根紅紅的,水潤的杏眸中一片仰慕。
暮山淡淡嗯了一聲。
「我已經跟大小姐說了,以後會保護你,只做你一個人的暗衛。」
說完,暮山起身給她擦藥。
姜芷的傷,傷在胸前,柔軟白嫩的豐腴上。
幾條不深的劃傷,還在冒着血。
我一眼就能看出是剛劃傷的。
作爲暗衛首領的暮山,卻像是看不出來。
她咬了咬嘴脣:
「傷在這裏,我一個後宅小姐,不好意思去找大夫,想來想去只有你,我最相信了。」
暮山眸光閃了閃,卻沒有拒絕,低下頭。
兩個人靠得很近,幫她上藥。
【妹寶別哭,這個煩人的女配其實是男主練手用的,他根本看不上眼這種倒貼輕浮的女人!到時候男主學會照顧人,還不是用來照顧你?】
【別相信的他的話,他就是嘴硬,端着太子的架子,死傲嬌罷了。你沒來之前,他頻頻看向窗外,心裏等得急死了。】
【只要現在衝進去,宣誓一下男主是你的暗衛,男主分分鐘做回你的乖狗。妹寶幹嘛這麼倔呢?】
庶妹忽然柔柔地,忍着疼一樣,低喘了一聲。
倒入了暮山的懷裏。
一雙眼眸,水霧朦朧,她自責地問:
「我搶走了嫡姐的暗衛,姐姐不會生氣吧?」
暮山捏了捏臉上的面具,自嘲冷笑:「她有那麼多暗衛,怎麼會想到我?」
「我對她而言算不了什麼,沒那麼重要。」
庶妹撲入他懷裏,一邊柔弱抽噎,一邊說道:
「我跟姐姐不一樣,我在府中不受寵,沒人關心我的死活……」
「沒想到有一天,我也能擁有自己的暗衛。」
「暮山,我比不上姐姐,我只有你一個!」
我沒有再聽下去,回去之後。
第二日。
府中管事回稟我:「小姐,暗衛的人已經招募到了,再過幾日就可以進行挑選。」
彈幕特別着急:
【妹寶時非要重選暗衛了嗎?怎麼這麼不聽勸!】
【別作了,再作下去,太子妃的位置就要換人了!妹寶你就不能忍一下嗎?說兩句軟話,太子妃的位置,榮華富貴都是你的!】
【對呀,要換做是我,我早就把太子從女配身邊搶回來,哄好了。太子爲了她都卑躬屈膝當了暗衛,受了那麼多苦,妹寶怎麼不能體諒他一下?男主是太子呀,又不是普通男人,肯定心高氣傲。】
【但妹寶也沒有求太子來當暗衛,男主每次把她丟下,故意去救女配,就是爲了讓她難過喫醋,對自己服軟……感覺怪怪的,是真的愛她嗎?】
這條字幕很快被淹沒了。
【你懂什麼啊,太子那麼尊貴,想逗逗妹寶,看妹寶哭唧唧需要自己,求自己的樣子很正常啊!】

-4-
我沒有再去看字幕,垂下了眼眸。
胸前貫穿的傷口已經慢慢癒合了,但還痛得難以喘息。
再忍一下。
再哄他一下……
暮山當我暗衛的這些年,我數不清被他丟下過多少次,看他抱着庶妹離開的背影。
每一次是我原諒他,主動給他臺階。
哪怕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這一次,我也不想再留下他了。
到了我重新挑選暗衛那天。
暮山也沒出現,他還陪在姜芷的身邊。
姜芷不把他當成暗衛,不要他藏在暗處。
讓暮山陪她一起放風箏。
讓暮山幫她把牆上的小貓抓下來……
我沒有再特意去找過他們。
但不止一次聽見姜芷嬌俏的笑聲。
姜芷察覺到我的目光後,故意用手臂環住暮山。
捏着嗓音,嗲爹地撒嬌:
「暮山你是我唯一的暗衛。」
「我累了,你把我抱回去好不好?」
暮山轉身,目光和我撞上。
他只是挑了挑眉,然後裝作不認識我這個前主子一樣,長臂一攬,就把姜芷抱進懷裏,讓姜芷把臉埋在他懷裏,故意從我面前走過。
十幾個暗衛跪在我面前。
任我挑選。
我看了一圈,進行了幾輪試驗。
最後挑中了裏面最忠心的一個。
等我重新挑好了貼身暗衛,回到院子。
就撞見庶妹從我房間裏面出來。
頭上戴着我娘留給我的唯一遺物——一根我都捨不得碰,放在錦盒裏面的髮簪。
我眸光一凜,沒有多餘的話,讓新挑的暗衛攔住了她。
讓她罰跪在院子裏。
姜芷蒼白了小臉。
瑟瑟發抖跪着。
像只被嚇壞了的小動物,聲音悲慼顫抖:
「暮山是我的暗衛了……」
「我只是想拿回屬於暮山的東西。」
「不知哪裏又惹惱了姐姐!」
我終於想起。
暮山剛成爲我貼身暗衛的時候,曾送過我一根髮簪。
他說他和這根髮簪一樣,想時時刻刻陪在我的身邊。
沒等我從回憶中抽離。
一聲冷怒的呵斥響起:
「姜蕎,我這條命現在是二小姐的。」
「二小姐是我主子!」
「有我在,不許任何人欺負她!」
曾經跪在我面前,發誓用命保護我的人。
轉眼就有了新的效忠對象。
他深深皺着劍眉。
身上透出冰冷殺意。
高大的身形擋在庶妹面前,護着她,不許我傷她一分一毫。
我沒見過這樣的暮山。
哪怕我遇到危險,命懸一線的時候,也沒見他這麼在意過。
心口鈍鈍地泛着疼。
眼眶酸脹得難受。
我想一定是傷口沒有痊癒,纔會這樣……

-5-
姜芷要拿回他的簪子。
我還給她就是!
起身之後,我從房間中拿出另一根,與我孃親遺物相似的簪子。
沒有留戀,重重地摔在在暮山面前。
看到地上那根摔碎的髮簪。
暮山站不穩一樣,忽然搖搖欲墜。
「她要的簪子,我還你們了。」
我走到姜芷面前。
不顧她哭得悽婉可憐:
「請把我的簪子也還給我!」
庶妹一臉的梨花帶雨,哭得抽噎:
「對不起姐姐……是我拿錯了。」
「我……我還給你就是!」
不等她動手。
我先一步拽下她頭上的簪子,扯落了幾根頭髮,痛得她哭個不停。
暮山面具下面,忽然傳來沉啞乾澀的聲音:
「是……我誤會了你……以爲你刁難二小姐。」
「我送給你的那根簪子,你爲什麼摔碎不要了……」
他聲音急切,帶着點委屈。
彈幕又激動起來:
【男主作爲太子,忽然向妹寶道歉了,這還是頭一次吧!妹寶你看他已經改變了,原諒他,快點跟他和好吧!】
【是啊是啊!!!男主這麼多天陪在女配身邊當暗衛,其實早就望眼欲穿,等妹寶把他帶回去。上一次遇到妹寶,他故意抱女配回去,妹寶居然沒生氣,他自己都快難過死了,那一晚他把自己泡在水桶裏洗了好多次,自虐一樣。】
【妹寶他都已經先低頭了,簪子摔碎,他快哭了,你看不到嗎?你說一句軟話,男主不像狗一樣被你訓得服服帖帖?】
字幕都在勸我快點和暮山和好,保住未來太子妃的位置。
是啊,畢竟以前他把我一次次丟在危險中,我都原諒他那麼多次了。
但我沒有按照字幕勸得那樣做。
而是望向暮山:
「你把身上的暗衛令牌還給我。」
「我有新的貼身暗衛了!」

-6-
沒想到我會跟他要回令牌。
暮山以爲這一次,我還只是鬧一鬧脾氣。
捨不得趕他走的。
他眼底閃過一絲慌亂、震驚。
面具下的下頜線,生氣地緊繃。
聲音冰冷嗤笑:「大小姐身邊那麼多暗衛,現在又添新人了,哪用得上我?」
「卑職現在是二小姐的暗衛,只效忠二小姐一個。」
「你的令牌,我也不想要!」
暮山低頭去解腰上的令牌。
手指突然僵住。
才發現我給他的令牌,早已換成了庶妹的名字。
我鄭重給他的東西,也不在了。
心口空了一瞬,隱隱泛疼。
這樣也好,以後他徹底屬於庶妹,跟我沒關係了。
姜芷怯怯地咬着嘴脣:
「姐姐不要他了……我不想我的暗衛身上留着別人的東西,就幫暮山扔了。」
她一副要哭的樣子:「暮山,你不會怪我吧?」
「我扔到河裏了……現在就去幫你找回來……」
暮山心疼地拉住她:
「扔了就扔了吧,本來就是不重要的東西。」
「你是我的主子,我保護你還來不及,怎麼能讓你去做那麼危險的事?」
暗衛令牌能夠隨意出入我的院子。
我把自己的安危、軟肋,全都交給他了。
對他來說,也是隻不重要的東西。
「姐姐,你別怪我。我不知那個令牌那麼重要……」姜芷湊上來,向我道歉。
在暮山看不到的地方。
她脣角彎彎,朝我挑釁一笑。
我沒有理會她的笑容。
無所謂地轉身,對身邊新挑的暗衛衛序說:
「舊的令牌拿不回來了。」
「我重新讓人做一個新的給你。」
衛序同樣戴着面具。
擋住了大半張臉。
但傳出的嗓音溫柔又低沉:
「好的大小姐,卑職不着急。」
【妹寶這是幹嘛?真是看不懂。明明哭一下,撒個嬌就能解決的事,非要弄得無法挽回?】
【急死了都!她真的看不出來男主有多愛她嗎?她說要回令牌,男主掌心都要捏碎了,青筋那麼明顯。妹寶居然還要鐵石心腸做一個新的送給其他男人!】
【男主就是太驕傲了,明明愛妹寶,愛的要死,就是想讓妹寶先服軟,表現得離不開他。他纔不在乎女配的死活,看似是維護女配,其實是爲了引妹寶生氣,讓妹寶的眼中只有他一個,妹寶怎麼就不明白呢?】
【快點,妹寶你求他一下,他晚上幹通宵,也會幫你從水池裏把那塊令牌找回來。】
我沒有在意字幕。
無論是令牌,還是暮山,我決定放棄後,就不會再要了。

-7-
像是故意讓我難堪。
一起用晚膳的時候。
暮山寸步不離陪在庶妹的身邊。
姜芷貼在他身邊,嗓音軟綿綿地撒嬌:
「暮山,我想喫魚。」
「但害怕有魚刺,你幫我都挑了好不好?」
暮山像是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
低聲地應了一聲,「好」。
那些字幕上都說他是太子,矜貴驕傲慣了,纔不會向我低頭。
可他原來也可以爲了除我以外的人,做這些伺候人的事。
他修長的指尖,洗乾淨後還掛着水珠。
幫姜芷細心得不能再細心地挑去魚刺。
送到她碗裏。
溫聲叮囑她:「二小姐,慢點喫。」
我垂眸攪動着湯勺。
喉嚨像是堵住了,脹痛得咽不下東西。
「大小姐想喫蝦嗎?」
耳邊傳來溫潤的低語聲。
我詫異抬頭,對上衛序溫柔的眸光。
「大小姐想喫,卑職爲你剝。」
我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衛序走到我的身邊。
他解下手上的黑色皮套,露出玉石一樣脩潤白皙的手指。
動作利落乾淨地剝好蝦,送到我面前。
蝦殼有些硬。
他剝得指尖泛紅,還往下滴着湯汁。
我盯着衛序的指尖看了兩眼。
他垂下頭,溫聲叮囑:「小姐快點喫,蝦放涼了會腥,就沒那麼好喫了。」
「卑職繼續給你剝。」
我夾了一筷子蝦,還沒放入脣中。
對面的暮山臉色陰沉,冷冷地盯着我。
他忽然隨手扔出湯勺,打掉我手中的筷子,臉色很差地對我身邊暗衛怒斥:
「你不知道嗎?」
「她最討厭喫蝦!你這個貼身暗衛是怎麼當的?」
正在給我剝蝦的衛序。
手被飛來的湯勺打紅了手背。
他爲了給我剝出完整的蝦仁,愣是沒有擋一下。
「大小姐抱歉,卑職不知道……」他面具上的那雙春水一樣的桃花眸,閃過無措自責。
「我喜歡喫蝦。」我輕飄飄打斷了衛序的話。
「人總是會變的……」
我望向暮山那雙染怒薄紅的眼睛,輕聲說出口。
暮山永遠不知道,我喜歡喫蝦。
因爲蝦殼太硬,剝了手會疼。
心疼他,所以從不捨得讓他剝過……
我曾對他那樣小心翼翼,百般遷就。
但也是過去了。

-8-
筷子被暮山打掉了,我就着衛序的掌心,喫下了蝦仁,根本不在乎對面暮山要殺人的目光。
彈幕似乎也氣炸了:
【快要被氣出心梗了。妹寶怎麼回事?男主說她不喜歡喫蝦,不是關心她嗎?妹寶不該順勢感動,然後跟男主和好嗎?男主已經一次次爲了她做出這麼大的讓步了,她到底還想怎樣啊?】
【只有我覺得妹寶鬧得有點過了嗎?她只是被刺客刺了一刀,這麼長時間也該鬧完脾氣了,男主這麼愛她,給女配挑魚刺,還在想着妹寶,眼神一直盯着妹寶。】
【男主真的只要哄一句,給他一個臺階,妹寶爲什麼就不肯給呢?忽然覺得妹寶有點配不上太子對她的寵愛和在意了。】
用完晚膳,我沒來得及把字幕看完。
又有十幾道黑影朝我襲來。
庶妹姜芷發出了尖叫。
「暮山……救我。」
每一次都衝到庶妹身邊,保護她的人。
卻只看了她一眼。
衛序擋在我面前的同時。
已經成爲庶妹暗衛的人,竟然也選擇保護我。
等十幾個刺客被解決掉。
衛序手臂上被劃了一刀。
暮山也倒在我不遠處。
他看我急切地朝他走來,一雙眸子都亮了起來。
嗓音低低,有些顫抖地叫我:「姜蕎……我疼。」
我卻看也沒看他一眼。
就像他每次把我扔在危險中一樣,繞過他,步履極快地到了衛序身邊。
看到他手背上一道很長的傷口。
我眉頭皺了起來:「很疼吧?」
「也不知道有沒有帶毒,我帶你去處理傷口……」
衛序肌肉緊實的手臂被我緊緊握住。
他聲音很低柔,安慰我:
「沒事的,主子。」
「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只要你安好,我受這點傷,根本算不了什麼。」
我一怔。
這纔是正常的暗衛,眼中只有我這個主子。
不該像暮山那樣,需要我向他求救,卻只看到他抱着別人離開的背影。
我鼻子一酸。
忍了這麼久的委屈,差點傾瀉而出。
「你的命是我的!我不許你有任何意外。」
「走!跟我去包紮!」
我強行拉走了衛序。
他頎秀的身姿,乖乖地跟着我身後。
路過暮山身邊。
纔看到他一臉沒有血色的慘白。
「姜蕎,我這一次保護你了,沒有再把你丟下……」
面具上一雙清冷的眸子,紅透了,要滴出水霧。
他聲音乾澀,泛着委屈不解。

-9-
我停了停腳步,一臉的不解:
「你已經是二小姐的暗衛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我拉住衛序分明的手指,拽到身邊,讓他看清楚。
「他現在纔是我的貼身暗衛。」
躲在角落裏的庶妹,等刺客死光之後,纔敢出來,拎着裙裾小跑到暮山身邊。
她的眼淚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掉。
特別是看到了暮色腹部的傷口。
「暮山,都是我不好……」
「我害得你又被刺客襲擊了。」
她忽然捂着嘴脣,驚呼一聲:
「你流出的血,泛着暗紫色,一定是中毒了。」
「暮山你別動,我幫你把毒素吸出來。」
暮山的傷,在腰腹偏下的位置。
庶妹像是不在乎男女之防,不顧一切,只在乎暮山。
暮山的眸光落在我身上,嘴上說着:
「不必了二小姐,卑職只要找個大夫治療,用不着你爲我做這種事。」
他卻沒有把姜芷推開。
任由姜芷半跪在他面前,給他吸出毒素。
不知道是疼,還是什麼感覺。
他低低悶哼一聲。
姜芷吐出血跡,臉上也泛着紅暈。
我看不下去了。
胸口堵着,有種噁心,喘息不上的感覺。
帶着衛序離開。
字幕又跳了出來:
【真是服了妹寶了,不去搶着給男主療傷,又被女配搶先了吧?兩個人有了肌膚之親,擦出火花,到時候庶妹進了東宮,妹寶等着哭吧!】
【樓上的別說這種話,男主明顯是故意在氣妹寶,才讓女配給他吸傷口,剛纔但凡妹寶關心他一下,哪有女配什麼事。妹寶都不用給他吸毒素,只要關心他一句,多給他一個眼神,男主都過來給妹寶當狗。】
【妹寶別傷心,男主一直閉着眼睛,讓女配給他吸傷口,很顯然是把身上的人想象成了妹寶。誰讓妹寶一直生氣,不原諒他呢?妹寶你再哄他一回吧,他背地裏讓人都準備嫁衣了,只要你答應他回來當暗衛。男主分分鐘娶你當太子妃,把你寵上天!】
我沒有朝那些字幕看上一眼,把衛序帶回房間。
殺人眼睛也不眨一下的人,喉結微動。
「把衣服脫下來。」
他耳根一下子變得緋紅。
溫潤的嗓音,也變得結結巴巴。
「小……小姐,我只有臂膀上有傷,其他地方沒事。」
我看了他一眼,加重了語調:
「主子的命令也不聽了?」
衛序半跪在我面前。
「卑職遵命!」
衛序脫下衣服。
燭光照在他蜜色的肌膚上,寬肩窄腰,肌肉線條分明。
我看見之後,目光瞬間停滯住了。
呼吸忍不住也快了起來。
在他後背上,果然還有一道傷口。
擋在我面前時,被刺客劃傷的。
我拿來藥膏給他上藥,傷口很深,怕他疼,我輕輕吹氣。
他全身緊繃,不停地微微戰慄。
等我給他包紮好傷口後,衛序猛然起身,修長的脖頸上青筋隱現,潮紅一片,滲出了汗珠。
他起身太急了。
碰掉了臉上的面具。
按照規定,暗衛爲了隱藏身份,必須時時刻刻戴着面具。
我看清了衛序這張臉。
剎那間,無比驚愕:
「怎麼……會是你?」

-10-
面具下的這張臉,劍眉瓊鼻,春水一樣的桃花眸瀲灩,無措又不安地望向我。
「蕎兒,我只是想保護你……」
「別趕我走!」
我送衛序離開房間。
正好遇上陰魂不散的暮山。
以前他是我暗衛的時候,一言不合就鬧太子爺的脾氣,把我丟在危險之中。
現在,我把他讓給庶妹後,他卻像個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總是貼上來……
他看我對衛序這麼重視照顧,指節攥得作響,眼睛忍得泛紅。
衛序才離開,回到暗處保護我。
暮山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按住我的腰,將我抵在門板上。
呼出的滾燙氣息,帶着濃烈的酒味。
他一雙眼睛灼灼猩紅地盯着我:
「姜蕎,別讓其他人當你的貼身暗衛了,我後悔了……」
「我不騙你了。」
「我其實是東宮太子,爲了你才當了暗衛這麼久。」
「姜蕎,孤以前從沒受過傷,都是爲了你……你還要跟孤鬧到什麼時候?」
他語氣委屈憤憤。
還透着居高臨下的施捨。
我扯了扯脣角,輕笑:
「可是,我沒有求太子殿下屈尊降貴到我身邊,當我的暗衛。」
「況且你也沒有當好一個暗衛,沒有暗衛會因爲鬧脾氣喫醋,一次又一次丟下自己要保護的主子。」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招到其他負責的暗衛,像衛序那樣。」
聽到我提到「衛序」。
像是戳到了他作爲太子的自尊顏面。
暮山放開我,臉色陰沉泛白,眼底跳躍着怒意。
「我已經主動求和,想跟你重歸於好。」
「你拿本殿下和一個暗衛奴才相比……」
他咬牙冷嗤:「姜蕎,你別後悔!」

-11-
當晚,暮山離開了府中,回到了東宮,恢復了太子身份,也恢復了自己真正的名字——謝鶴凌。
他還連夜求來了一道賜婚的旨意。
第二天。
太子親自將這道旨意,送到了姜家。
當着我的面,宣讀了賜婚聖旨:
「姜家二小姐,賢婉淑德,曾以身犯險,爲太子吸出毒素,深得太子心意,特冊封爲側妃……」
庶妹一臉的驚喜,不敢置信。
從謝鶴凌手中接過了聖旨。
她眼中翻滾着淚光:
「臣女何德何能被殿下看重?」
「說起來,姐姐纔是殿下以前的『主子』,和殿下相處的時間也最久。」
「這個妃位也應該是姐姐的!」
謝鶴凌沒看我一眼,語氣淡漠:「別跟孤提起不識好歹的人,孤要娶的人就是你。」
庶妹又拿着聖旨,來到我面前招搖:
「姐姐,我真的不想當側妃,我不知道他是太子,沒想過跟你搶。」
我躲開姜芷的手,沒想到她故意往後面倒去。
淚眼汪汪摔在了謝鶴凌面前。
謝鶴凌抱起庶妹,滿臉凝霜對我訓斥:
「姜蕎,現在你後悔也晚了!」
「芷兒是孤的側妃,請你以後對她尊重一些,不得欺負她!」
我抬眼,看過去。
就看在庶妹無比熟悉地蜷縮在他懷裏,小聲囁嚅:「殿下別怪姐姐了,姐姐生我氣也是應該的。」
「姐姐覺得是我搶走了你,又搶了本屬於她的位置。」
謝鶴凌冷哼一聲,抱着庶妹離開,留我一個人在這反省。
彈幕紛紛跳了出來安慰:
【男主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他說的話,連一個標點都不能相信啊,妹寶!他只是生氣你不跟他和好,才故意求了聖旨,假裝要娶你妹妹。】
【誰讓男主實在沒辦法,只好用最笨的方法讓妹寶在意他!妹寶你快點追上去吧,太子妃的正妻之位,他還給你留着呢!你看他再生氣,也沒把這個身份給其他人。他心裏最重要的人是誰,妹寶還看不出來嗎?】
【他知道妹寶喜歡珍珠,特意讓人從南海運來了珍珠,準備給妹寶打造一頂最華麗的鳳冠,妹寶你現在追上去,說一句願意嫁給他,他立馬回去悔婚,重新求一道賜婚聖旨。】
賜婚是這麼兒戲的事嗎?
我沒有追上去。
而是起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
謝鶴凌要娶側妃。
我也要嫁人了。

-12-
接下來的日子。
謝鶴凌時常出入姜家。
賞賜一箱箱送入庶妹的院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對庶妹有多寵愛。
兩個人時不時出現在我面前。
庶妹被貓抓了一下,謝鶴凌也要請來御醫給她醫治。
就連字幕提到的南海珍珠的鳳冠,最後也出現在了姜芷手裏。
她試戴着鳳冠,故意問我:
「姐姐好不好看?」
「我說用不着這麼多珍珠,太奢華了……若是姐姐也嫁入東宮,也該給姐姐留一點。」
「誰知太子臉色變得很難看,說這些珍珠扔了,也不會給姐姐用……」
姜芷忽然捂住脣,一臉自責:「姐姐我只是隨便說說,你別介意呀!」
我沒在意她說的話。
衛序給我寄來了信,婚期定在三天之後。
將軍府已經修繕佈置好了,連我喜歡的鳶尾花也種滿了,只等我嫁過去。
庶妹嫁入東宮的日子,也定在三天後。
我安心待嫁,每天繡着自己的嫁衣。
雖然沒有那麼多珍珠,卻是我親手挑得最好的料子,買了最喜歡的花樣。
謝凌鶴撞見之後,壓下脣邊的弧度,故意冷哼:
「孤可沒答應娶你。」
「姜蕎別白費心思了,就算你親手繡了嫁衣,給孤賠罪,孤也要先娶你的妹妹,給你長點教訓!以後不能恃寵而驕!」
彈幕已經很少出現了。
【突然發現太子真蠢,妹寶都要另嫁他人了,他還在那拿喬,洋洋得意呢!】
【太子已經出局算不上是男主了,妹寶喜歡的人才是男主。】
【妹寶選擇衛小將軍也挺好,小將軍對她一心一意,同樣是來當暗衛,他能用命保護妹寶。太子就很難評了……而且小將軍那腹肌,那胸肌,滿身的勁兒全用在妹寶身上,嘶哈嘶哈~】
我看着看着。
字幕越說越偏,我臉燙成了大閘蟹。
三天之後。
東宮的花轎,最先停在了姜府門口。
謝鶴凌牽着庶妹從我身邊走過。
庶妹撩起了蓋頭,一臉驚訝,紅了眼眶:「姐姐是想搶親嗎?」
「太子求來的旨意,是娶我,姐姐怎麼也穿了一身大紅的嫁衣?」
謝鶴凌故意臉色冰冷地朝我呵斥:
「姜蕎別鬧了。」
「誰讓你今天穿一身紅色,故意搶芷兒的風頭嗎?」
「你再等兩天,至少等我跟芷兒完婚之後,我再考慮娶你入東宮。」
大喜之日,我也不想鬧得太難看,耐着性子說:
「你們誤會了。」
「我今日確實也要嫁人!」
謝鶴凌不悅擰眉:「姜蕎,我何時說要娶你?」
正說着話。
將軍府的迎親隊伍終於來了。
坐在馬背上的人一襲喜袍,挺拔如劍,俊美無雙。
謝鶴凌看清之後,臉色劇變:「衛序就是衛家鎮守邊關的小世子?」
他很少回京,少有人知道他的樣貌。
我也是碰掉了他臉上的面具,才認出兒時的小竹馬。
孃親和衛家侯夫人是手帕交,在我尚小的時候,就定下了與衛序的娃娃親。
後來衛序從戎,去了邊疆歷練,就和我斷了聯繫。
他回到京城後,才知我寵着一個貼身暗衛,卻總被他丟下,還被刺客刺傷,忍不住趁着府中再招暗衛,來到了我身邊。
那一晚,我碰掉他的面具後。
他求我別趕他走。
衛序向我發誓,他可以當我一輩子貼身暗衛,保護我一輩子。
我想着這輩子總是要嫁人,和謝鶴凌糾纏下去沒意思。
和衛家本來就有娃娃親,與其嫁給不熟悉的人,不如嫁給他。
我試探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年娃娃親。
衛序的目光像是煙花一樣炸開。
「記得!當然記得!」
「蕎兒,願意嫁我嗎?」
我點頭答應後。
他沒剋制住,崩裂了背上傷口,將我抱在懷裏。
婚事就是那一晚定下的。

-13-
衛序牽住我的手,送我坐上花轎。
一旁的謝鶴凌短暫的怔愣之後,突然眼尾紅透,臉色發白,上前就要阻止。
「姜蕎,誰許你嫁給別人?」
「你是不是看我娶了你妹妹,故意跟我鬧脾氣,才嫁給他?」
他慌張地想拽我的手,把我從花轎里拉回來。
「孤……孤現在就回去求旨意,讓你當我的太子妃。」他急切又命令道:「我不許你嫁他!」
「姜蕎你等我!」
謝鶴凌沒有碰到我嫁衣一角,就被衛序攔住了。
文序嗓音溫潤,說話也不客氣:
「太子要奪臣之妻?」
「太子的側妃在那,蕎兒是我的愛妻,太子不要弄錯了!」
「再來糾纏蕎兒,別怪臣以下犯上,大婚之日見血。」
我和衛序拜堂時。
本該在東宮跟庶妹成親的人,不顧阻攔,闖了進來。
他身上喜袍破碎。
頭上的金冠也歪了,一臉狼狽朝我伸出手:
「姜蕎,是孤錯了。」
「孤不該仗着身份,屢次三番冷落你,丟下你,故意讓你喫醋生氣。」
「你要什麼,孤都給你好不好?太子妃的身份,還有東宮的一切,包括孤自己都給你!」
「姜蕎別嫁他了,跟孤回東宮!」
我頂着蓋頭,搖了搖頭:「太子殿下, 我不跟你回去。」
「我嫁給衛序是真心實意的, 從不是鬧脾氣,故意讓你喫醋。」
「我們之間早就結束……我早已不要你了。」
謝鶴凌怔了怔,像是不懂,眼尾的紅隨時要哭出來。
「爲什麼?」
「只因爲我當了你妹妹的貼身暗衛?」
我已不願再跟他解釋。
不是一件事,而是太多的事堆積在一起。
失望積攢夠了就離開。
痛夠了就放手。
是他一次次把我丟下,是他每次帶着姜芷離開,還是他總是放不下太子的身份,讓我遷就他, 容忍他……
還是他每次利用姜芷,讓我難過喫醋,證明我離不開他,在意他。
心痛到最後,就麻木得厭倦了。
謝鶴凌還想再說什麼。
衛序早就忍無可忍,拔劍把他打了出去。
謝鶴凌被盛怒的皇上派人押回去的時候,還在衝我說:
「姜蕎,你等孤!」
「孤會證明, 孤的心中只有你!」

-14-
洞房花燭夜。
衛序紅着耳根,很靦腆。
他壯着膽子,親了親我:「蕎兒,疼了就跟我說。」
那一晚的感覺, 很舒服。
他小心翼翼控制着力道, 身上每一處肌肉都繃得發硬。
我又想起字幕上的話,他一身的勁兒都要用在我身上……
三天後回門宴。
我被衛序,滋潤得面色紅豔。
而庶妹一臉的怨婦樣, 一雙黑漆漆嫉恨的眸子盯着我。
我聽庶妹身邊的宮婢竊竊私語才知道。
大婚當夜。
太子連婚房都沒有踏入。
這麼多天,庶妹一直是獨守空房。
在姜家, 謝鶴凌找到機會, 着急地向我解釋:
「孤沒有碰過她。」
他聲音乾澀:「姜蕎, 再給孤一次機會吧!」
沒等我說話。
喫醋人夫突然出現,冷冷警告地瞥了謝鶴凌一眼,勁腰一沉, 就把我抱走了。
再後來聽說, 姜芷不甘獨守空房,被東宮下人輕慢恥笑。
給謝鶴凌下了藥。
被發現後,謝鶴凌差點廢去她側妃身份。
謝鶴凌忍着藥效發作來找我:
「姜蕎, 你看孤這麼難受, 也沒碰過她一下。」
「孤的心裏只有你!」
他一邊想要證明對我的忠心, 一邊想求我幫他解毒。
趕來的衛序差點廢掉他,還是被我攔住。
謝鶴凌怎麼說都還是太子。
只是庶妹下的藥效太烈了, 太子又忍了太久, 最後御醫也沒有治好, 謝鶴凌算是不能人道了, 很難再開枝散葉。
皇后娘娘得知後, 大怒之下, 廢黜了庶妹側妃身份,將她以下毒罪名關入大牢。
而謝鶴凌也因成爲廢人,被皇帝冷落,最後丟掉了太子身份, 送去了偏遠封地。
我躺着將軍府的搖椅上,笑看着不遠處廚房裏,笨手笨腳卻堅持親手爲我熬安胎藥的高挑背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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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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