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我和妹妹同時被首富和財閥家領養。
後來,首富家的真千金被找到。
我地位大跌,不斷被真千金冤枉陷害,最終被掃地出門。
而妹妹被財閥哥哥和病嬌竹馬輪流囚禁折磨,不堪受辱,選擇跳樓。
重活一世。
妹妹目光堅定:「我寧願跟真千金天天撕 X,也絕不回趙家。」
我蠢蠢欲動:「不就是跟病嬌談戀愛,區區兩根,我可以。」
-1-
在電視上得知妹妹跳樓墜亡的消息後。
我渾渾噩噩,過馬路時不慎被一輛疾馳而過的卡車輾壓。
然後就重生到十歲時被領養那天。
看着那個嬌嬌軟軟,粉嫩可愛的小蘿莉,我猛地撲過去將她抱住。
「青青,你沒死,嗚嗚……太好了。」
趙又青推開我,瞪大眼睛:
「姐Ŧŭⁱ,你也重生了?」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王院長的聲音在前面響起:
「提醒各位小朋友,今天咱們這要來幾位重要的客人,很有可能他們會成爲你們其中一些人的爸爸媽媽。
「所以呢,大家都要把手洗得香香的,衣服保持整潔,還要懂禮貌,知道嗎?」
我和妹妹對望一眼,瞬間明白一個事實:
我們倆都重生了。
-2-
半個小時後。
妹妹目光堅定:「我寧願跟真千金天天撕 X,也絕不可能再回趙家。」
我蠢蠢欲動:「不就是跟病嬌哥哥談戀愛,區區兩根,我可以。」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如同前世一樣:
我和妹妹同時被首富夫婦和財閥夫婦看中。
畢竟我們倆都遺傳了爸爸媽媽的美貌,在一衆灰撲撲的小孩中很是打眼。
妹妹在得到我的暗示後,義無反顧地走向首富夫婦:
「叔叔阿姨,你們願意當我的爸爸媽媽嗎?」
我的前養母周曉微親暱地摸摸她的額頭,和藹道:
「謝謝你選擇我們,從今天起,我們就是你的爸爸媽媽。」
我來到財閥夫妻面前,同樣一陣操作。
財閥夫人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在我臉上親了一口:
「你叫樂妍是嗎,歡迎你成爲我們家的新成員。」
-3-
財閥爸爸的名字叫趙成宇,是個十分儒雅的中年男人。
財閥媽媽叫章瀾,非常美麗優雅。
簡單收拾行李後,我坐上了那輛邁巴赫。
很快,我就見到了上一世妹妹的噩夢之一。
趙航寧。
他是趙成宇的獨生子,也是整個趙氏財團的唯一繼承人。
財閥媽媽牽着我的手,溫柔說道:
「妍妍,媽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你的哥哥趙航寧。
「航寧,這是妹妹趙樂妍,從今天開始要好好保護她,愛護她,知道嗎?」
趙航寧比我大三歲,個子比我高不少。
至於長相方面,五官深邃立體,膚色瓷白,薄脣微翹。
是個標標準準的正太。
此刻,正太趙航寧正居高臨下地打量着我。
他眼神輕蔑,冷嗤:
「哪裏的鄉巴佬,我可不認她是我妹。」
對上號了。
據妹妹所說,上一世她剛到趙家時,趙航寧其實很不喜歡她,對她的態度也很差。
懂事的妹妹爲了能在這個家裏生存下去,不再被人隨意丟到福利院,於是拼命討好趙航寧,給他寫作業,當對方的小跟班,罵不還口,凡是趙航寧闖的禍,一律她來扛。
慢慢地,趙航寧對她的態度果然改變了。
不知道從哪天起,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
別的男生只是跟妹妹說句話,趙航寧能把對方的鼻血打出來。
萬一不小心來個身體接觸,哪怕只是碰到妹妹的手指,趙航寧就把對方的手指生生掰斷了。
這個時候的妹妹逐漸感到害怕,她開始想方設法避開趙航寧。
但已經晚了。
趙航寧打着哥哥的旗號,派人全天候監控妹妹,無論去哪兒都要經過他的批准。
妹妹受不了,尋找出逃的機會,卻很快就被抓回來。
趙航寧開始囚禁她。
最長的一次,他把妹妹關在他精心打造的海島牢籠裏,兩人在那座與世隔絕的島嶼上住了整整一年。
妹妹幾度崩潰自殺,卻都被二十四小時貼身看護的趙航寧救了回來。
這種病態又深情的瘋批少爺,我今兒可算見到了。
「哥哥好。」
我甕聲甕氣地跟對方打招呼。
趙航寧毫不掩飾對我的嫌棄,彷彿我是一團什麼有毒的垃圾一樣。
「別叫我,還有,離我遠點。」
我聽話地退後兩步。
「這樣夠遠了嗎?哥哥。」
趙航寧:……
財閥媽媽拍了一下他的腦袋:
「臭小子,你皮癢是不是。」
-4-
就這樣,我正式成爲趙家的一分子。
不得不說,對比上一世,這一世我在趙家的日子要快樂許多。
前世,養父母雖然對我也不錯,卻始終透着一種無法言說的疏離感。
每每他們和顏悅色地與我談笑,中途慢慢變換了臉色。
我知道,那是因爲他們又想起了那個不慎弄丟的親生女兒。
在陸家有許多禁忌,不能靠近二樓的某個房間,不能穿粉色的衣服,不能看動畫片。
久而久之,我變得小心翼翼,甚至是如履薄冰。
可是在趙家,就完全沒有這種煩惱。
章瀾很愛我,發自內心的那種愛。
她一直都很想要個女孩,卻在生趙航寧時產後大出血差點撒手人寰。
身體原因她不敢冒險拼二胎,於是決定收養一個。
她會買最好看的裙子來打扮我,親自教我彈鋼琴,拉小提琴。
因爲我喜歡粉色,她特地在後院給我建造了一個巨大的粉色城堡。
在趙家,我學會了肆無忌憚地笑,毫不顧忌地在爸爸媽媽面前撒嬌。
生活得不要太快樂。
至於趙航寧,我們倆的相處很簡單,他壓根不甩我。
離開福利院之前,妹妹有交代過我,她讓我千萬要吸取她上輩子的教訓,絕對地與趙航寧之間保持距離。
網絡上病嬌小說人人都愛看,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那就是變態。
我後來想了想,她的話確實有道理。
當日那句「不就是跟病嬌談戀愛,區區兩根我可以」,也不過是一時上頭說的話。
一來是不想讓妹妹重複上一世的命運,二來我也確實不想再去陸家了。
好不容易迎來的重生,這一世可不能再搞砸了。
所以我決定聽從妹妹的建議,與趙航寧保持絕對的距離。
-5-
「妍妍,媽媽今晚要在外面陪朋友喫飯,所以要很晚纔回來,你負責幫媽媽監督趙航寧把作業寫完好不好。」
母親章瀾的一通電話,讓我陷入兩難。
事情是這樣的:
有次我在家看名著《荊棘鳥》,我媽無意間發現我認識好多字,完全不像是一個小學四年級學生的識字量。
後來,她又驚奇地發現我居然會做小學五六年級,甚至初中的數學,差點把我當成一個神童。
自那以後,她偶爾會讓我幫忙檢查趙航寧的家庭作業。
唉,當初我之所以會秀那麼一下下,是希望她能給我辦理個跳級。
小學四年級的課程實在是太無聊了,哪怕讓我上個五年級、六年級也好。
我可不想給趙航寧檢查作業啊。
喫過飯,我認命地來到二樓,敲響房門。
趙航寧正拿着 IPAD 打遊戲,書桌上的兩張試卷還沒動筆。
他今年念初一,跟我在同一所學校。
我給自己做了一番心理建設:
「哥哥,你得寫作業了。」
趙航寧從遊戲中懶散抬眸,乾淨利落地說了三個字:
「滾出去。」
「是媽媽讓我來的。」我可憐兮兮地望着他。
他絲毫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冷嗤一聲:
「要寫你寫,反正你又不是不會。」
想得美。
「如果爸爸和媽媽知道了,他們會揍我的。」
「你再多管閒事,我現在就揍你。」
我冷靜地分析了一下,說道:
「那你就揍吧。
「反正要捱揍,你揍了我,爸爸媽媽就不會揍我了。」
趙航寧先是不可思議地瞪了我一會兒,接着氣笑了:
「趙樂妍,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敢,所以才這樣囂張。」
我急了:
「當然不是,我是認真的,你動手吧,我保證不生氣,也不告狀。」
我誠懇的態度把趙航寧都給整蒙圈了,愣愣看着我,半晌才下結論:
「靠,腦子有病是不是,有病就離我遠點。」
你纔有病,你們全家……
不對,他一個人有病,幹嗎扯上我們仨。
我又裝模作樣地勸了趙航寧幾句,對方壓根不鳥我。
反正已經勸過了,這小子油鹽不進,我也沒有辦法。
我走下樓,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茶裏茶氣地表述出趙航寧只顧打遊戲,全然不寫作業也不搭理我的意思。
那邊很快掛斷。
兩分鐘後,趙航寧房間的門被打開,煩躁而凜冽的聲音傳來:
「趙樂妍呢?」
用人阿姨回道:
「樂妍小姐剛剛下樓。」
我趕緊換鞋,倏地溜出了門。
-6-
還好溜得快。
我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趙航寧肯定氣得不輕,自己還是在外面多轉一會兒再回去吧。
趙家的別墅坐落在本市最昂貴的住宅小區,中心地帶毗鄰十萬平方千米的大樹林,環境很好。
我決定去旁邊樹林裏轉轉。
走出沒多遠,一陣吵鬧聲傳來。
我快走兩步,奢華氣派的現代別墅前,一個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正被人打得抱頭大哭。
打人的女人三十多歲,手裏拿着一根長棍,長得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叫你頂嘴,叫你頂嘴,你個小王八糕子,今天晚上不許回家,要不然打斷你的腿。」
我怔怔看着這一幕。
心中好似有一道驚雷劈過,我瞬間知道那小男孩是誰了。
妹妹上輩子的另一個噩夢,她的病嬌竹馬。
江照野。
沒錯。
肯定是他。
福利院那天,妹妹急切的話語再次在耳邊響起:
「姐,除了趙航寧之外,還有一個人,江照野,你一定要離他遠點。
「無論他過得多無助,多悲慘,你都不要可憐他,更不要認識他,收起你的同情心。
「記住我的話,什麼都管只會害了你。」
……
咣噹。
鐵門關閉的聲音打斷我的思緒。
那個女人走進院子內,留下滿臉淚水、抽泣不停的小男孩單獨站在外面。
我在心裏默唸着妹妹的話,快速從路邊走過。
的確,什麼都管只會害了我。
上一世,妹妹正是覺得江照野可憐,在他被保姆毒打的時候上前阻止,在他被後媽欺凌的時候予以安慰。
後來,她成了江照野黑暗生活裏唯一的光,成了他整個人生唯一的救贖。
可惜,悲慘的童年加上親情的缺失,還是讓漸漸長大的江照野選擇了黑化。
在奪回家產的那一天,他逼着自己的後媽從十八層樓一躍而下,將他同父異母的弟弟送進瘋人院,僱人開車把從小虐待他的保姆撞下懸崖。
甚至連親生父親都沒有放過。
他變得殘忍冷酷,陰戾暴虐,凡是得罪過他的人一律死路一條。
當妹妹察覺到他的所作所爲後,她驚覺對方再也不是小時候那個善良可愛的江照野,趕緊與之劃清界限。
可江照野哪裏會同意,他跟妹妹求婚,希望她能嫁給他。
妹妹自然不肯,堅定拒絕後剛回到家,就被妒火中燒的趙航寧連夜綁上飛機,囚禁到了某處海島上。
在海島被趙航寧囚禁了整整一年後,妹妹終於想方設法聯繫到了江照野,她苦苦哀求對方來救她。
最後,江照野來了,也成功把她救走了。
可萬萬沒想到,命運再次跟她開了一個玩笑。
這一次,輪到江照野把她關在精心打造的牢籠裏。
妹妹這才徹底絕望,選擇從樓頂跳下,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7-
我憂心忡忡地在外面遊蕩了好一會兒,直到天空烏雲密佈。
應該是要下暴雨了。
我急匆匆往家裏趕,途經那座奢華氣派的現代別墅時,小男孩一個人蜷縮在院牆角下,一邊抽泣一邊抹淚。
手上、腿上皆是大片大片的瘀青。
嘴角還掛着血漬。
那個保姆簡直是喪心病狂,居然對這麼小一個孩子下這麼狠的手。
難怪將來會被江照野開車撞下懸崖,這種人真是死有餘辜。
算了。
再怎麼樣都不關我事。
我可不能摻和進去。
剛跑到家,鋪天蓋地的傾盆大雨便落了下來,就好像天上突然開了個口子似的。
這麼大的雨,那家人不可能還讓江照野一個人待在外面吧,只要是個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我突然想到,站在四樓應該能望到那個地方。
於是噌噌爬上去。
隔着窗戶,透過黑壓壓的雨幕,我看到那團小小的人影依舊縮在牆角下,雙手抱頭,一動不動。
一股無名之火瞬間冒起。
這一家可真不是人。
擱誰處在江照野的位置,長大了也要黑化。
經過一番心理鬥爭,我匆匆跑下樓,套上雨衣,又拿了兩把雨傘,隨即出門。
十歲的江照野,在牆角下凍得瑟瑟發抖,像一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好歹也是一枚豪門小少爺,竟然過得這麼慘。
察覺到有人走近,他驀然抬起頭,愣愣看着我。
腦子裏閃過好多念頭,我沉默了一會兒,終究是開了口:
「要去我家躲雨嗎?」
-8-
我讓江照野洗了個澡,又偷偷拿了一套趙航寧的衣服給他,再讓李嫂下了一碗麪條。
他喫得狼吞虎嚥。
李嫂在一旁直感嘆:
「作孽喲,怎麼把個小孩打成這樣。下這麼大雨還不讓回家,你那個後媽遲早要遭報應的。」
看來李嫂是認識江照野的。
我故意道:
「那個,李阿姨,你讓我叫的人我已經叫過來了,隨便你怎麼處理他,我得上樓睡覺去了。」
對方一臉蒙圈地看着我:
「樂妍小姐,這是怎麼回……」
「對了,李阿姨,如果他沒地方睡,就讓他睡後院那個工具房,隨便拿牀被子給他就好了。
「千萬別讓他睡在我們住的這幢房子裏,他身上好大的味道,我可不想聞到。」
我之前看到工具房裏有一張勉強能睡覺的摺疊牀,現在這個季節也不是很冷,一牀被子應該夠了。
李嫂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最後半是明白半是糊塗地點頭答應了。
我今晚之所以會對江照野伸出援手,純粹是看不下去。
但我也不想變成他黑暗生活裏唯一的光,然後繼續走上我妹的老路。
就讓李嫂來背這個鍋。
李嫂的年紀比江照野他爸的年紀都大,總不可能將來會愛上她,再囚禁她吧。
-9-
翌日清早。
我下樓喫早餐,發現江照野還在,而且他正在廚房給李嫂幫忙。
「你怎麼還沒回去?」
我氣勢洶洶地瞪着他。
江照野一見到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也不敢說話。
李嫂幫我把牛奶和三明治放到餐桌上。
「是呀,樂妍小姐,我一早就讓他回去,可他說什麼也不走,你看這孩子。」
我鄙夷地哼了一聲:
「他該不會訛上我們了吧,李阿姨,我昨天就跟你說不要多管閒事,看吧,真是好心沒好報。」
一旁的江照野把頭垂得更低了。
無辜的李嫂:……
樓梯上傳來聲響,原來是趙航寧下樓了。
看到餐廳的我們仨,他短暫錯愕了幾秒,冷着聲音問:
「這誰?」
李嫂下意識朝我看過來。
「哥哥,他是我們後面那戶人家裏的兒子,昨天被家裏人趕出來了,我和李阿姨看他可憐,就讓他在我們家住了一晚。放心,一會兒我就將他趕出去。」
趙航寧嘖嘖兩聲,語氣十分嘲諷:
「難道我們家是難民所嗎?什麼貓啊狗啊都跑來,先是你趙樂妍,接着又來這麼一個。」
江照野惴惴不安地朝我望過來。
我立刻做出一個兇狠的表情:
「看什麼看,把我哥哥惹生氣了,沒你的好果子喫。」
趙航寧被我的無恥打敗:
「趙樂妍,你的臉皮可真夠厚的。」
我甜甜一笑:
「謝謝哥哥的誇獎。」
-10-
想不到江照野居然跟我們在同一所學校讀書。
而且我們倆是同一個年級,只是不同班。
這天之後,江照野儼然已經把我當成他的老大。
在學校一看到我就會屁顛屁顛地跑過來跟我打招呼:「樂妍。」
放了學也像個尾巴一樣吊在我後面,如果我沒有邀請他進屋,他就會安安靜靜地站在我們家院子外面,也不回家。
我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大概真被這小子訛上了。
他可真像塊狗皮膏藥,怎麼甩都甩不掉。
如果沒有上一世妹妹的教訓在那,只是讓他蹭喫蹭睡倒是沒什麼。
可萬一他愛上我,又搞上輩子軟禁囚愛那一套。
好像……也沒什麼。
反正我是不會像妹妹那樣跳樓自殺的。
上輩子被真千金陸心敏趕出陸家後,我過得很慘。
因爲陸心敏的瘋狂打壓,我找不到工作,連臨時工都找不到。
沒有錢只能住在老鼠橫行的地下室,一天只喫一頓飯,甚至還撿過一段時間的垃圾。
假如你問那個時候的我願不願意給人當金絲雀?
我肯定要讓你在後面加一個期限。
那就是:「我願意,當一萬年。」
再說了,江照野他有何錯?
不過是把小時候欺負過自己的人通通趕盡殺絕而已,那些人都是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要說我妹,也忒矯情了點。
當金絲雀哪裏不好了。
每天錦衣玉食,又不用工作,想睡覺睡覺,想追劇追劇,簡直就是神仙日子嘛。
更何況江照野還長得那麼好看。
這麼看來,上輩子的我妹多少有點不識抬舉了。
-11-
等等。
什麼情況?
難道我居然對做江照野的金絲雀還隱隱期待起來了?
看着旁邊和我一樣高的十歲小男孩,我猛地拍拍自己的額頭。
瘋了瘋了。
趙樂妍,你一定是瘋了。
「妍妍,你爲什麼要打自己?」
江照野一臉關切地看着我。
「關你什麼事?
「你憑什麼要叫我妍妍,我的名字是你能叫的嗎?
「還有啊,你可千萬不能喜歡我,我們倆是不可能的。」
我義正詞嚴地說道。
江照野表情愣愣的,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麼問題想問我。
但終究沒有問出來,安靜低下頭:
「我知道了。」
嗚嗚。
小時候的江照野也太乖了吧。
我對他這麼壞,他竟然一點也不生氣。
我都有點討厭自己了。
「趙樂妍。」
一個聲音從對面傳過來。
我不可思議地抬頭,竟然真的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陸又青。
我激動地跑過去,和她擁抱在一起。
「你怎麼會來這裏?」
我妹也很高興:「我讓陳司機特地走這條路,看看能不能遇到你,沒想到真遇上了。」
兩個人又興奮地抱在一起。
直到旁邊走來一個人影,我妹臉色大變,一把推開我:
「江照野?
「趙樂妍,這怎麼回事?」
-12-
江照野詫異地看着妹妹陸又青,很是奇怪她怎麼會知道他的名字。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怎麼解釋纔好。
「這事說來話長。」
陸又青冷冷看着我:
「趙樂妍,你把我的話當耳旁風是不是?嫌自己的日子太好過,成心給自己找不痛快是嗎?」
「也不是……」
我話說到一半,意識到什麼。
「那個,江照野,你去那邊等我,沒有我的允許絕對不可以過來。」
對方聽話地點點頭,語氣溫順得像一條小狗:
「妍妍,有什麼事你叫我,我就在臺階那裏。」
陸又青毫不客氣對着他的背影輕嗤:
「真是一條好狗。」
我撫了撫額:「都是上輩子的事了……」
「你可真是站着說話腰不疼。」
我只得閉上嘴巴。
上一世,得知妹妹墜樓自殺的消息後,江照野毫不猶豫地從頂樓一躍而下。
他的愛毋庸置疑,只是用錯了方式。
但我畢竟不是當事人,沒辦法感同身受,自然也沒有立場勸妹妹。
「你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我妹安靜了片刻:
「你知道這個時候的陸心敏在哪嗎?」
陸心敏。
陸家那個被拐的真千金。
「你找她做什麼?」
對方沒有立刻回話。
我瞬間就明白怎麼回事。
「你想提前把她接回來?」
見我猜到原因,妹妹沒再說話,只是安靜地點點頭。
「你沒事找她幹什麼?給自己添堵嗎?不知道,別來問我。」
想到上輩子陸心敏回到陸家後,像條瘋狗似的找我麻煩,栽贓我偷錢,誣衊我勾引她爸,把開水潑到我頭上,在晚宴上故意扯下我的禮服。
此刻,我連聽到這個名字都恨得牙癢癢。
恨不得對方一輩子待在那個山旮旯裏,永遠不被陸家人找到。
「上一世她之所以那樣對你,是因爲小時候受到太多虐待導致心理不平衡,如果能提前將她接回陸家,或許能改變心性。」
「你何必那樣執着,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
我冷眼看她,用她剛纔的話回懟。
「你可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她受到再多虐待又幹我屁事,憑什麼要發泄在我頭上,是我害得她被拐賣的嗎?」
陸又青想說什麼,卻倏地住嘴。
許是明白此情此景與之前我勸她時又有什麼區別。
沉默片刻,她嘆了口氣:
「算了,從今天起,你和江照野、趙航寧的事情我不再過問。你把陸心媛的地址告訴我,一切後果由我自己承擔,就算是陸家不再收養我,我也認了。」
「你……」
妹妹陸又青的性格我瞭解,她一旦打定主意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最後,我只得將上輩子陸家找到陸心敏的地址告訴她。
等到妹妹離開後,江照野才屁顛屁顛地跑過來。
「妍妍,剛剛這個女生是誰?」
我心中升起一抹警戒:
「問這幹嗎,難不成你喜歡她?」
江照野受到驚嚇,連連擺手:
「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她長得跟你好像,所以才隨便問問,你千萬別多想。」
我跟陸又青是雙胞胎,能不像嗎。
看他一臉緊張的模樣,我故意「哼」了一聲:
「你什麼眼光,我跟她哪裏像了?」
江照野認真點點頭,語氣十分誠摯:
「確實不太像,我剛剛看錯了,你的眼睛比她大,鼻樑比她高,皮膚比她白,臉蛋也比她好看。」
我去。
江照野,你要不要這麼現實。
上輩子我妹可是你終其一生都愛而不得的白月光,這輩子不認識就把人當白菜葉了。
嘖嘖,這就是男人。
「你怎麼了?妍妍。」
許是察覺到我臉上的嘲弄,江照野不明所以地問我。
「沒怎麼。對了,不是讓你別叫我妍妍嗎?」
他微微抬頭,小心翼翼道:
「可是我不知道叫你什麼,要不然叫你妍妍大小姐好了。」
「噗。」
妍妍大小姐,這稱呼可真是有夠肉麻的。
「行了行了,你還是叫原來的吧,真受不了你。」
江照野的臉瞬間明媚起來,幾乎是興高采烈地:
「好的,妍妍。」
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停在路邊,車窗緩緩搖下,露出一個戴眼鏡的中年男人的側臉。
「爸爸。」
江照野意外地看着對方。
我錯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這就是江照野他爸?
「小野,上車吧。」
「可是……」
江照野戀戀不捨看着我,他似乎不想跟對方回去。
中年男人好奇地打量我一眼:
「怎麼,爸爸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接你放學,不上來嗎?」
江照野不說話,用沉默回答了他。
我看不下去:「沒事,你先跟你爸回去,我要在這等趙航寧。」
他搖搖頭:「我在這跟你一起等。」
「哎喲,不用啦,你快回去,聽話。」
聽見我這麼說,江照野總算應下。
-13-
王叔的車還沒來,也不知道他去幹嗎了。
我決定自己走回去,反正學校離我們住的小區也不遠。
經過公園時,我看到一羣少男少女聚集在一起。
其中一個女生我認識,是我們學校初中部的,之前還來家裏找過趙航寧。
令我詫異的是,這個女生每次給我留下的印象總是非常斯文秀氣,像個大家閨秀一樣。
此刻的她卻是一手拿着煙,一手搭在旁邊染着黃毛的男生肩膀上,像個痞氣十足的小太妹。
若不是那張臉一模一樣,我幾乎懷疑自己認錯了。
由於反差太大,我忍不住多朝那邊望了幾眼。
然後,兩個人視線相撞。
那女生臉上掠過短暫的錯愕,麻溜將手裏的煙藏於身後,目光挪向遠處。
我自是裝作什麼都沒看到,迅速離去。
回到家,我向李嫂打聽起那個女生,詢問她與趙航寧的關係。
「你說徐瑤啊,以前也住在這個小區,後來她爸爸生意破產就搬出去了。」
「她以前住在這裏?」
李嫂點點頭:「是啊,她比航寧大個兩三歲吧,兩個人小的時候經常在一起玩,我們寧少爺跟她很熟的。」
原來是這樣。
那就是鄰家姐姐。
「不過……」
李嫂似又想到什麼,壓低聲音道。
「我感覺那個女孩變化挺大的,上次我還看見她在問寧少爺借錢,寧少爺拿了不少現金給他。
「我原本想跟趙太太說的,但是寧少爺不讓我說,他說那是他自己的錢,想借給誰就借給誰,後來也就不了了之。」
「是嗎?」我若有所思。
這樣看來,趙航寧跟那個女生的關係還真是挺好的。
難不成是暗戀對方?
既然是暗戀對方,那應該沒我妹什麼事,爲什麼上輩子趙航寧又會死心塌地愛上陸又青呢?
實在是有點奇怪。
-14-
週末,正逢五一假期。
爸媽有事要出國一趟,讓我和趙航寧在家裏好好聽李嫂的話。
父母剛走沒多久,徐瑤便出現在家裏。
她自然是來找趙航寧的。
我默默地觀察了一會兒二人的相處模式,你別說,向來高傲自大的趙公子在徐瑤面前簡直乖巧得像一隻小白兔。
這可真是刷新了我的認知。
原來趙公子喜歡姐姐這一掛的。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他們分道揚鑣了呢?
徐瑤在家裏並沒待多久,很快就走了。
在院子的時候我聽到她打了一個電話:
「他已經答應去了,今天晚上,你們準備一下。」
這個徐瑤,一定有古怪。
我想了想,還是給妹妹陸又青打了一個電話。
「你說徐瑤?」
「對,趙航寧……是不是喜歡她。」
「一開始好像是喜歡她,不過後來也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兩人就斷交了。」
「他們什麼時候斷交的?」
「就我到趙家半年左右的時候吧。」
那不就是現在?
「那段時間,趙航寧有什麼不對勁的嗎?」
電話裏沉默了一瞬:
「我記得有一次爸爸媽媽出差去國外,趙航寧一連三天都沒有回家,李嫂都差點報警了,趙航寧卻跟我們說他跟朋友在外面玩,叫我們不要擔心。
「三天之後他回來了,整個人卻恍恍惚惚的,好像受了什麼刺激,身上還有不少的傷。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爸媽問他出了什麼事,他卻什麼都不肯說。
「那次以後,他的性格就變了,本來是個傲慢無禮的貨色,後面直接變成瘋批了。」
這一次,我幾乎可以肯定是徐瑤對趙航寧做了什麼,纔會導致他性情大變。
「趙樂妍,我真誠地勸你一句,離趙航寧遠點,無論那個陰暗喪批發生任何事你都不要管,明白嗎?」
我理了理思緒:
「知道了,我會看着辦的,先這樣。」
傍晚,我看到趙航寧在收拾行李箱,於是故意湊過去。
「哥哥,你收拾行李要去哪?」
對方眼皮都沒抬一下。
「跟你有關係嗎。」
「我也想去。」
「滾。」
「求求你帶我去嘛,五一假期我同學他們都出去玩了,就我待在家裏,我也好想出去,哥哥,求求你了。」
趙航寧停下手裏的動作,眼神輕蔑:
「趙樂妍,我們很熟嗎?你是不是忘記我之前說的話了,別叫我哥,別跟我套近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離老子遠一點。」
我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要不隨他去算了,他變不變瘋批關我什麼事。
我扭頭就走,走出兩步又回過頭來。
「趙航寧,我勸你離徐瑤遠點,我前幾天看到她跟一幫小混混在一起玩,那羣小混混可不是什麼好人。」
趙航寧臉色倏地一變,聲音透着寒意:
「趙樂妍,你算哪根蔥,居然管到我頭上,別以爲我媽喜歡你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你只不過是我們家隨便養的一條狗而已。」
來趙家半年,我和趙航寧雖然關係一般般,但他也從沒對我說過這麼難聽的話。
這是誤傷到他的白月光,所以才這麼氣急敗壞。
我倒也不生氣,反正自己提醒過他了。
「你愛信不信,可別到時候痛哭流涕後悔不迭。」
趙航寧冷冷地掃我一眼,「砰」地關上房門。
真是個倒胃口的傢伙。
我思前想後,再次重重拍了兩下門。
「那個,趙航寧,如果你到時候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就跟我說要不要喫榴蓮蛋糕,知道吧,暗號。」
「滾。」
裏面傳來不耐煩的吼聲。
我嘆口氣,聽話地滾了。
當天晚上,趙航寧果然沒有回來。
翌日清早,我猶豫半天,還是撥通了對方的電話。
「喂。」
電話裏的聲音有些沉。
「趙航寧,你還好吧。」
對方沒說話。
「李嫂讓我問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片刻過後。
「明天。」
「噢,你在哪裏?」
這次對方沒有回答。
我握緊話筒:「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一陣沉默。
「你要不要喫榴蓮蛋糕。」
……
幸好昨天晚上在趙航寧的行李箱裏把我的電話手錶扔了下去。
我趕緊打開定位,又叫上李嫂,直奔目的地。
一個小時後,我們來到郊外一座簡陋的兩層小院。
院子裏走出來一個染着黃毛的傢伙。
我和李嫂趕緊在旁邊的草叢裏蹲下來。
定眼一看,這人正是前幾天和徐瑤在一起的那幾個小混混中的一個。
他拿起電話說了幾句,隨後騎上一輛電動車走了。
似乎是去給裏面的人買早餐了。
李嫂一臉緊張:
「妍妍,你是說寧少爺在裏面,那我們要不要報警。」
我氣定神閒地搖頭:
「報警幹嗎?這裏面都是一幫未成年人,就算抓起來警察最多也就是教育他們一下就放了。
「既然大家都是未成年人,當然要用我們未成年人的方法來解決。」
李嫂看着我手上的棒球棍,擔憂地問:
「你,你要怎麼解決?」
「還不知道,一會兒再看。」
我示意李嫂趁現在沒人,兩人偷偷溜進去。
她點頭同意。
想不到這間房子還挺大,七彎八繞的,總算找到徐瑤和其他幾個小混混。
趙航寧被捆在一張椅子上,全身溼答答的,應該是捱了打,臉上還有點破相。
總之被折磨得挺慘的。
「徐姐,接下來要怎麼辦?」
一個小混混問道。
徐瑤活像個大姐大,發號施令:
「按原計劃行事,人來了嗎?」
「已經來了。」
徐瑤走到趙航寧面前,那張漂亮的臉蛋再也沒有往日的溫柔與乖巧,眼中竟充滿濃郁的恨意。
「趙航寧,你可別怪我,誰叫你爸當初那麼心狠,我爸爸不過是問他借五千萬資金東山再起,他竟然還拒絕。
「都是因爲你爸,我們家才破產的,你爸把我們害得這麼慘,就別怪我今天整他兒子。
「來人,把他的衣服給我脫了。」
那羣小混混一擁而上。
徐瑤打開手機,開始錄像:
「對了,趙航寧,還有一個星期就到你生日了吧!姐姐我送你一件大禮,保證你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一會兒可要把你後面洗乾淨點,哈哈,我忘了,用不着你洗,自然有人給你洗。」
趙航寧渾身顫抖。
平常囂張跋扈的大少爺再也沒有往日的恣意張狂,一張臉蒼白得如同一張白紙。
我終於知道上輩子的趙航寧爲什麼會突然間性情大變,淪爲徹頭徹尾的瘋批。
原來這就是真相。
有些人真是天生壞種,正如這幫小混混。
正如徐瑤。
一股無名之火在我心頭熊熊燃起。
我再也忍不了了,拿着棒球棍就衝了出去:
「靠,你們這幫人渣,老孃今天要打死你們。
「真他媽的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你們他媽的還是人嗎?
「我要打爆你們的狗頭。」
一頓亂棍狠狠敲在那幫小混混的頭上和背上,室內瞬間響起鬼哭狼嚎聲。
雖然我這個身體才十歲,但上輩子我好歹學了 5 年散打,手上的力道還是夠夠的。
這幫小混混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一時間被我打得上躥下跳、四處逃命。
徐瑤看到突然出現的我,一臉錯愕驚詫,怒目圓瞪:
「你從哪裏冒出來的?」
我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棒打掉她正舉着的手機,隨即又是一棒揮過去,正中對方的膝蓋。
徐瑤悶哼一句,應聲倒地。
我拽起她的頭髮。
啪啪啪啪啪……
一連十幾個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接着騎在她身上,開始扯她的衣服。
「你喜歡脫人衣服是不是,喜歡攝像是不是,來來來,我給你脫,我給你拍。」
對方尖聲驚叫,用力反抗。
我啪地又是幾個耳光甩過去。
徐瑤聲嘶力竭朝對面怒吼:「你們都是死的,還不快來幫我。」
我撿起地上的棒球棍,語氣森森:
「不怕死的就來。」
那幾個小混混許是剛纔被我打得狠了,竟然被我震懾住。
「嘩啦。」
我奮力一扯,徐瑤襯衫上的整排扣子都被扯下。
我毫不猶豫將她身上的襯衫也拽了下來。
「啊!!!」
尖叫聲差點衝破屋頂。
徐瑤驚慌失措地捂住自己胸前,臉色慘白:
「你要幹什麼?」
我冷笑:
「你不是喜歡脫人家衣服嗎?怎麼,別人脫你的你就不樂意了?不是還穿着背心嘛,來來來,我幫你把這背心也脫了。」
她嚇得忙不迭往後爬:
「滾開,滾。」
「滾什麼滾,一會兒我再找幾個男人來幫你樂呵樂呵,你不是喜歡嗎?」
我的語氣表情與年齡嚴重不符合,徐瑤像看魔鬼一樣地看着我。
「幹嗎這樣看着我,不樂意?我看你剛纔挺高興的呀,輪到自己就不願意了,哪有這樣的道理。」
徐瑤氣得直髮抖。
她看着後面那幾個小混混,狠狠道:
「這就是一小孩,你們幾個還想不想要錢了,趕緊給我打死她。」
提到錢,那幾個小混混果然又有了勇氣,個個一臉狠戾地望着我。
我拿起棒球棍,一下一下在手上敲着。
「行啊,一起上吧,大家都是未成年,打傷了打殘了都不用負責,老孃今天就要大開殺戒,來啊。」
一個不服輸的小黃毛立刻衝上來。
「砰」的一聲,我手裏的棒球棍直直敲在他的腦門上。
他捂着頭,受不了疼痛,「哇」地大哭起來。
我搖頭嗤笑:
「你還以爲我跟你開玩笑呢,我們傢什麼都不多,就是錢多。放心,打成腦震盪肯定給你治哈。」
「還有人要上嗎?」
一羣人面面相覷。
剛剛一個捱了我好幾棍的小瘦個,面目猙獰地瞪着我:
「操,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個小賤人。」
「可以,不過你抓點緊,警察還有二十分鐘到達戰場。」
衆人聞言色變。
「你報了警。」
我淡笑:
「當然,你不會以爲我單槍匹馬來的吧。」
這幫小混混就是一羣小孩,當然也怕警察。
一個個很快就慫了,作鳥獸散。
李嫂給趙航寧解了綁。
他全身上下被扒得只剩下一條短褲,滿身瘀青。
實在是狼狽得很。
李嫂把地上的衣服撿起來,滿眼心疼:
「寧少爺,快穿上吧,彆着涼了。」
我頗爲無語:
「李嫂,他的衣服都是溼的,穿上豈不是着涼得更快。」
「那,那怎麼辦,總不能不穿衣服吧。」
「叫劉叔來接我們,順便讓他拿一套衣服過來。」
李嫂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打電話。
徐瑤撿起我剛剛扔在地上的襯衫,滿眼怨毒地掃了我們一眼,跌跌撞撞地跑了。
「妍妍,我們就這樣讓他們走了?」
李嫂很是不甘心地問。
「你問趙航寧吧,看他要不要報警。」
所幸我來得及時,最糟糕的事情還沒有發生,趙航寧只是捱了頓打,又被丟在池子裏淹了幾回。
他沒說話。
李嫂也就不再問了。
回去路上,李嫂好奇地問我:
「妍妍,你一個女孩家家的,打架怎麼那麼厲害?」
「我以前學過散打。」
「難怪。我就說嘛,其實寧少爺也應該學點防身術,技多不壓身嘛,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
「呸呸呸呸呸……寧少爺,你別生氣,李嫂瞎說的,你以後都會平平安安,什麼妖鬼蛇神統統離你遠遠的。」
李嫂終於結束了她的碎碎念。
趙航寧坐在後座,神情木木的,罕見地沒有露出不耐煩的表情。
我心裏一陣輕鬆。
自己今天出現得可算很及時,這一世趙航寧總不會性情大變,淪爲陰暗喪批了吧。
我的願望很簡單。
只希望自己能在趙家安安穩穩地待下去,好好上學,好好長大,將來找個事少錢多離家近的工作。
最後再找個長得帥工作穩定人品不錯的男朋友,結婚生子。
把上輩子沒經歷過的事情統統經歷一遍。
只要趙航寧的人生軌跡不出現偏差,我也就安全了不少。
-15-
剛到家,我就看見蹲在花壇邊一個小小的人影。
江照野表情懨懨,似乎在這等了好久。
我有些奇怪:
「怎麼回事?又被你後媽打了?你爸不是回來了嗎,她還敢打你?」
江照野搖搖頭,聲音落寞:
「我爸爸陪她還有我弟弟去上海了。」
「去上海乾嗎?」
「我弟弟想去迪士尼玩。」
江照野他爸可真不是人,帶着嬌妻和小兒子去迪士尼玩,也不知道把大兒子給捎上。
「你不知道跟你爸說說好話,撒撒嬌,讓他帶你一起去嗎?」
江照野擰着眉,俊俏白皙的小臉上晃過一絲恨意:
「不去就不去,我纔不要求他。」
……
我倒是忘了,這小子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唉。
我這什麼命啊。
操心完那個,又得操心這個。
「喫飯了嗎?」
江照野悶悶搖頭。
別說他,我自己都沒喫,都快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好在沒過多久,李嫂便做好了飯。
我和江照野正喫得津津有味,一個女人上門了。
這個女的我認識。
上次把江照野打得滿地打滾,又把他丟在暴雨中不讓他進門的那個。
江家的惡毒保姆。
江照野一見到她,嚇得碗都拿不穩了,忙不迭站在我身後。
那保姆見此情況,眸中閃過一抹明顯的厭惡,卻又很快變幻成柔和的模樣。
「照野,你這孩子可真是,自己家裏的飯不喫,跑到別人家裏來喫飯。
「快跟我回去。」
江照野站在我背後,身體猶在發抖,一隻手緊緊拽着我的胳膊。
他沒說話,只是連連搖頭。
保姆立刻就沒了耐心,臉色一沉:
「快跟我回去,要不然一會兒有你好看。」
我放下碗,淡淡問道:
「你要怎麼給他好看?」
對方見我搭腔,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我就是嚇唬嚇唬他,那個……照野,阿姨今天做了你最愛喫的可樂雞翅,我們快回去吧,別在這打擾別人了。」
這保姆就是江照野他後媽的一個爪牙。
若是江照野今天跟她回去,非被她打得脫掉一層皮不可。
「你沒看到嗎?他不想回去。」
見我語氣不太好,對方哼了一聲:
「小姑娘,別人家的事我勸你最好別插嘴,要不然會被人罵沒有教養。」
「你有教養,你的教養就是把主人家的小孩打得遍體鱗傷,哭爹喊娘。」
保姆臉色陡然一變:
「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打他了。」
「我兩隻眼睛都看到了,你不會以爲這個小區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吧。」
大概是知道有人給她撐腰,那保姆倒是一點也不怕:
「凡事都要講證據,你說我打他,拿出證據來。」
我冷嗤:
「我要是有證據,早就把你送到警察局了,還在這裏跟你廢話。」
對方瞬間得意揚揚起來:
「空口無憑算什麼?再說,我那是打他嗎,是他不聽太太的話,我聽我們太太的話教訓他而已。」
我搖搖頭:「小人得志,難怪你死得那麼早。」
保姆被我這句冷不丁的話激得一抬頭,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大。
「小賤皮子,你說什麼?」
我側過頭:
「我想喫葡萄,你去給我洗一點。」
江照野錯愕地看了看我,又看看對面的保姆,雖然臉上寫着好奇,但還是聽話地走了。
支走江照野,我才緩緩開口:
「你不會以爲你們可以打壓江照野一輩子吧,以他的這種個性,這種脾氣,你覺得他將來會怎樣?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那天做了個夢,夢見你死得很慘,被江照野僱人用車撞下了懸崖,一命嗚呼。」
對方差點氣得頭頂冒煙,顫巍巍指着我:
「好你個小賤皮子,竟然敢詛咒我。
「你兩個女兒哭得可慘了,我沒記錯的話,她們是一對雙胞胎吧,長得挺好看的,可惜其中一個額頭上有一塊黑色的胎記。」
保姆倏地捂住嘴巴,一臉驚恐。
得益於我的好記性,上一世趙又青告訴我江照野的事情後,我還特地點開了那則新聞。
長大後的江照野做人做事滴水不漏。
他的繼母、同父異母的弟弟接連被他逼死,保姆被他害死,父親被弄成了植物人,警察卻一點都沒有抓到他犯罪的證據。
也正是如此,妹妹趙又青才意識到他這個人有多可怕。
「你死了沒多久,你老公就拿着你的保險金再娶,娶的還是你的好閨密。
「你是不是有個叫陳香香的好閨密。」
這事當時也上了新聞。
主要是她老公得知她死訊時,在鏡頭裏哭得那叫一個悽慘。
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網友們紛紛感慨這絕對是世界少有的真愛,還給他們家捐了不少款。
結果才過一個月,她老公就再娶,打臉不要來得太快。
網友們氣得捶胸頓足,在網上大罵她老公整整半個月。
這回,對面的女人明顯慌了,眼神又驚又懼:
「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不是告訴你,我做夢夢到的嘛。陳香香是不是有個兒子,比你女兒小不了多少,你死後,你那兩個女兒也……」
「我女兒怎麼樣?」
她突然撲上來,惶恐地問。
「後面的事情不說也罷。」
「爲什麼不說,我女兒到底怎麼了?快告訴我。」
我語帶嘲笑:
「果然是親媽,你女兒是人,別人的兒子就不是人了。
「你難道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是有報應的嗎?」
對方臉色煞白。
「我勸你別再執迷不悟,助紂爲虐了,江太太給你的那點蠅頭小利,跟自己的命比起來,可真算不了什麼。」
-16-
江照野洗完葡萄出來,保姆已經走了。
他明顯鬆了口氣,將葡萄端過來給我。
洗得非常乾淨。
他一臉崇拜地看着我,眼神熱烈:
「妍妍,你好厲害,居然把老巫婆給趕跑了。」
老巫婆?
我失笑:「我厲害的地方多着呢,你好好學着吧。」
「嗯嗯,我一定會好好跟你學的,只是我覺得自己沒有你那麼聰明,怕學不會。」
「嘁,你不是全年級第一嗎,幹嗎這麼謙虛。」
「那是因爲妍妍讓給我的,要不然我纔拿不到。」
那倒是。
好歹上輩子我也念了大學,連個四年級的小學生都考不過,像話嗎?
-17-
時間過得很快。
三年後,我進入初中部。
這次,江照野終於跟我在同一個班級,並且還成了我的同桌,他開心得差點飛起來。
除了睡覺的那八個鐘頭之外,我們幾乎是十六小時待在一起。
用餐時他負責幫我打飯、溫書時幫我準備水果、運動時給我當陪練、旅遊幫我拎包……
我感覺他都快成爲我的奴隸了,還是隨叫隨到的那種。
有時候吧,我其實希望他不要黏我那麼緊。
畢竟我也需要點私人空間。
而且我想交幾個屬於自己的閨密,沒事好一起逛逛街、喝喝奶茶什麼的。
但江照野以一己之力壟斷了我的交際圈,導致我身邊除了他之外,一個同齡朋友都沒有。
有幾次,我好不容易甩掉他,跟兩三個女生一起出去逛街。
但每每不超過一個小時,江照野就會ṱū₄拿着我最愛的奶茶出現在我面前。
簡直像個特工一樣,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找到我的。
事後,他還會一臉委屈地跟我訴苦:
「妍妍,你逛街爲什麼不叫我?」
「我買衣服叫你幹嗎。」
「買衣服爲什麼不能叫我,我可以幫你付錢,可以幫你拿零食,而且你逛累了我還可以揹你。」
「……」
「下次逛街一定要叫上我,好嗎?」
「知道了知道了。」
……
從那之後,就再也沒有女生願意跟我一起逛街了。
-18-
週末。
今天是江照野他爸的生日,每年的這天他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姑姑都會到他們家來給他爸過生日。
算是他們家的大日子。
我感覺自己像個得到假釋的囚犯,好不容易迎來了自由的空氣。
一定要好好玩個夠本。
傍晚,我麻溜地洗澡換衣服,給班裏的女同學發信息。
終於有一個回我了。
我差點喜極而泣,趕緊問對方要不要出去逛街看電影。
對方考慮了一會兒,點頭答應。
結果我剛出房間,就在樓梯上遇到了趙航寧。
他今年念高一,因爲住校的原因不常在家。
這傢伙好像又長高了,少說也有 185+,我站在高他兩個臺階的地方,居然和他同樣高。
「啊?不好意思。」
我識趣地站到一邊,給他讓路。
「去哪?」他淡聲問。
「噢,看電影。」
「等我。」
啥?
我抬眸看他:「等你幹嗎?」
「我也去。」
「可是我跟同學有約了。」
「怎樣?」
不是,這人是不是聽不懂普通話。
「我說我跟同學約好了,沒有你的位置。」
「重新買票,我請你ƭû⁻們。」
「不要。」
「等我兩分鐘。」
說罷,他徑直上樓去了房間。
我扶着額,一陣無語。
最近這一年,趙航甯越來越奇怪,總是喜歡做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就比如剛剛這樣。
事實上,自從三年前我救了他一次,覺得他大概率不會再步上前世的老路變成一個陰暗偏執的瘋批之後,我就一直與他保持着非常客氣的距離。
說白了,就是對他很冷淡。
向來倨傲矜貴的趙公子很快察覺到我的態度,他當然不可能做出熱臉貼冷屁股的事。
所以這兩年我們倆一直維繫着不鹹不淡的兄妹關係。
原本我挺樂於這樣的,可自從他上了高中開始住校,整個人就開始變了。
以前他一個星期都和我說不到三句話,現在多了幾十倍還不止。
就比如剛剛這樣的對話。
而且常常會送我東西,大小貴重不限,包括手辦、書籍、新款手機等等。
有時候還會送演唱會門票。
上次他送了我兩張我最喜歡的愛豆的演唱會門票,原本想讓媽媽帶我去看,後來媽媽沒時間,他居然主動提出陪我一塊兒去看。
要知道,趙航寧可從來不追星的。
不僅如此,他還覺得那種行爲很蠢。
但那次演唱會,他竟然安安靜靜陪我坐了三個多小時。
種種一系列事情,讓我不禁懷疑……
難不成趙航寧那什麼我?
不應該呀,我已經聽我妹的話對他夠冷淡的了。
怎麼還會這樣呢?
正胡亂想着,趙航寧已經換好衣服出來了。
我想着只能一會兒到了電影院,好好跟同學解釋一下。
豈料還沒走出門,就看到迎面而來的江照野。
「妍妍,你要去哪?」
我目瞪口呆:
「你你你……怎麼在這裏,今天不是你爸過生日?」
「給他送完禮物我就跑了,怕你一個人在家無聊,對了,我還特地給你帶了蛋糕。不過,你這是要去哪?我也要去。」
我簡直無語問蒼天。
什麼呀。
就不能讓我好好過個週末嗎?
不行,這次我要態度強硬一點,省得老是被他們道德要挾。
「我跟同學約了要看電影,你們誰都不準去。」
「不行。」
「不行。」
兩人異口同聲。
趙航寧和江照野互看一眼,彼此眸中都帶着點不屑。
「我陪你去,劉叔已經去下面拿車了。」
趙航寧走過來,霸道地拉着我就要走。
江照野立馬擋在我前面,揮斷對方伸過來的那隻手。
「妍妍,給我兩分鐘,我現在就叫陳叔過來。」
趙航寧面色倏地一沉:
「江照野,你搞什麼?」
對方目露不悅:
「妍妍根本就不想跟你去,你強迫她做什麼?」
「她什麼時候不想跟我去?」
「你沒看到她的表情嗎?」
「她是不想跟你去。」
「搞笑,我跟妍妍每天都在一起,你憑什麼這麼說。」
……
我捂住耳朵,面無表情地往外面走去。
後面的人急了:「妍妍,等等我。」
-19-
到達電影院的時候,同學已經到了。
她看了看我左右兩側,表情一言難盡:
「趙樂妍,你也太誇張了吧,看電影還帶着兩大護法。」
我萬分抱歉地跟她解釋:
「對不起對不起,他們倆……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那個……我哥哥他說要請我們看電影。」
同學瞥向趙航寧,看見對方疏離冷淡的模樣,十分勉強地扯扯嘴角:
「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作業沒做完,要不然我就先走了,拜拜。」
「哎……」
女同學飛速離開。
我看着身邊兩人,氣不打一處來:
「這下滿意了吧。」
江照野表情帶着討好,輕言細語地哄我:
「妍妍,別生氣,我現在就買票,我陪你看。」
趙航寧走過來,淡定拿出兩張票:
「票已經買好了,兩張,我們進去吧。」
江照野:……
我意興闌珊:「不看了,沒心情ţū⁼。」
趙航寧:……
因爲沒喫晚飯,肚子有些餓,我決定去旁邊的小喫街逛逛。
「老闆,我要一杯珍珠奶茶。」
話音剛落,江照野和趙航寧一人捧着一杯奶茶遞到我面前。
我:……
這兩個人彷彿在較勁一樣,凡是我點的東西,下秒立馬一人一份送到我面前。
我逐漸感覺到一陣驚悚。
難不成與上一世的劇情重複了?
我不會又變成他們倆的金絲雀吧。
兀自思索間,突然聽見一個聲音:
「姐姐,這個兔子好漂亮,我們把它買回家怎麼樣?」
這聲音……
隨即,我看到兩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女生正蹲在一個賣寵物的攤販前面,嘰嘰喳喳笑個不停。
陸又青輕笑,摸摸那隻白絨絨的小東西。
「確實挺可愛,你想買就買吧。」
陸心敏抱住對方,忍不住歡呼:
「嗚嗚,謝謝姐姐。」
我看着這一幕,一時間沒有挪開步伐。
陸心敏從老闆手裏接過兔籠,表情雀躍,一手挽着陸又青,低聲說着什麼。
直到兩人的視線與我相撞。
「咦,姐姐,這個女生跟你長得好像。」陸心敏驚訝道。
我冷冷地看着她。
上一世看慣了那個尖酸刻薄、陰險狡猾、茶氣十足的陸心敏,冷不丁見到她這副模樣,我還挺不適應。
「妍妍,要不要嚐嚐這個雙皮奶,我剛剛幫你試過了,好喫得不得了。」
下一瞬,我面前同時出現兩份雙皮奶。
陸又青看着我,又打量我身旁的兩人,表情漸漸冷卻。
-20-
我和陸又青坐在長椅上,誰都沒有主動開口。
良久,我打破沉默:
「過得好嗎?」
她點點頭:「嗯,你呢?」
「我也挺好的。」
安靜片刻,她終究忍不住,問道:
「你和趙航寧還有江照野,你們……」
我笑笑:「目前而言,他們還算正常。」
她回應我一個極淡的笑容:「是嗎?那還挺好的。」
「陸家……什麼時候把陸心敏接回來的?」
「三年前。」
「是噢,我看她跟你感情挺好的。」
「嗯,她很聽話,也很乖,成績也慢慢趕上來了。」
……
說到陸心敏,妹妹臉上竟不自覺浮出欣慰的笑容。
我想我永遠也沒辦法理解她的這種表情。
也許,沒有了小時候的那些遭遇,這輩子的陸心敏的的確確徹底變成了另一個人。
但我……還是不能原諒上輩子的她。
就像陸又青,永遠不會原諒上輩子的趙航寧和江照野。
但不管如何,只要我們各自覺得目前的生活很好,就夠了。
哪怕我們會因爲某些原因而漸行漸遠。
「又青,只要你在陸家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她定定地看着我,由衷道:
「謝謝你,姐,我在陸家過得很好,希望你在趙家也過得幸福。」
-21-
離開時,陸心敏竟然主動跟我打招呼:
「太好了,你是姐姐的姐姐,那就是我的姐姐,我們以後可以約在一起玩嗎?」
「不必。」
見我如此冷淡,她微微一愣,悄悄瞥了我身後一眼。
「要不然我加一下趙哥哥的微信好了。」
該不會她喜歡趙航寧這款吧。
但後者沒甩她。
陸心敏尷尬地摸摸鼻子,又看了看江照野,隨即靠近陸又青,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陸又青蹙了蹙眉,輕嗤:
「你這品位可不咋地。」
陸心敏撒嬌似的拉了拉她。
我妹不爲所動:「我勸你離他們遠點,越遠越好。」
陸心敏繼續低聲撒嬌:
「求求你了,姐姐。」
我妹終究是停下腳步,冷沉沉的目光掃射在趙航寧和江照野頭上。
遲疑片刻,她面無表情地開口:
「趙航寧,你微信多少,我們加一下。」
「沒手機。」
趙航寧言簡意賅,哪怕他的手機此刻正握在他的手上。
陸又青望着他,臉上漾出一抹輕鬆。
「噢,江照野,你呢。」
江照野同樣睜着眼睛說瞎話:
「不好意思,我手機壞了,下次吧。」
我妹輕笑出聲,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愉悅:
「我們走吧,心敏。」
陸心敏只能依依不捨地離去。
別說,這兩人還挺守男德。
要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敢加陸心敏的微信,我保證打掉他們的狗頭。
回到家,江照野便賴着不肯走了。
「妍妍,我今天睡在你們家好不好。」
「不好。」
說話的人是趙航寧,言語中透着警告,「給你一分鐘,麻溜給我滾出去。」
江照野絲毫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我又不睡你房間,你激動個什麼勁。」
「這裏是我家。」
「行,妍妍,今晚去我家睡吧,上禮拜我買了新的樂高。」
趙航寧的臉一黑:
「江照野,你是不是想捱揍。」
「你纔想捱揍,我跟你說話了嗎?」
……
爲什麼這些男人吵起架來跟女人一個德行。
「夠了,你們倆消停點行不行。」
我嘆口氣,抬腕看下時間。
「十點多了,江照野,你趕緊回去。」
他像條可憐兮兮的小狗,一臉乞求地看着我:
「我不想回去,就讓我在這睡吧,林姨會幫我打掩護的,求求你了,妍妍。」
林姨就是他們家那個保姆。
三年前我和她談過一次後,性格大變,再也沒有欺負過江照野,反而成了我放在江家的臥底。
但凡後媽想要對付江照野,而她又搞不掂場面的時候就會給我打電話。
我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趕到江家,救出江照野。
這三年來,我們配合得相當默契。
江照野的日子比以前好過了很多,他和林姨的關係也逐漸緩和。
「我就睡工具房裏的那張摺疊牀,保證哪兒也不去。」
江照野見我不說話,舉起三根手指接着道。
什麼癖好。
自家的豪宅不睡,偏偏喜歡睡在別人家的工具房。
我懶得管他,擺擺手:
「隨便你吧。」
他樂得不行:「我就知道妍妍最好了。」
趙航寧冷冷地掃他一眼,許是聽到他說除了工具房哪也不去,一臉不爽地上樓去了。
-22-
六年後。
高考一結束,我就徹底放飛自我。
除了我媽誰也沒告訴,跟幾個同學去了一趟北歐,玩了整整一個月纔回來。
一回來就躺在牀上倒時差,睡得昏天暗地。
半夜口渴,起來喝水,赫然發現牀邊坐了個人。
差點沒把我魂給嚇散了。
看清對方後,我那想罵孃的嘴生生收住:
「趙航寧,你有病是不是,想嚇死我繼承我的花唄也不用這樣。」
他不說話,一雙漆黑冷冽的桃花眼,隔着銀邊眼鏡直勾勾地盯着我。
房間裏並沒有開燈,但窗外月光明亮,所以我大致能瞧清楚他臉上的表情。
森冷、陰沉、凌厲……
他好像很生氣。
「去哪了?」
一句輕飄飄的話從他嘴裏冒出來。
我竟然不自覺地有點緊張:
「旅,旅遊。」
「跟誰?」
「同……學。」
「男的女的?」
「都……有。」
他哂笑一聲,扯了扯襯衫的領口處。
趙航寧即將大四,今年暑假開始在爸爸的公司裏實習。
不知道是不是剛剛加完班回來,他身上還穿着淺藍色襯衫,鼻樑上掛着一副銀邊眼鏡。
配上他那張玉質金相的臉,竟給我一種衣冠楚楚、斯文敗類的感覺。
完蛋了完蛋了。
這人的氣場已經完全接近上一世妹妹給我形容的那個趙航寧了。
他究竟是什麼時候黑化的?
我不是給他規避掉風險了嗎,爲什麼他還是走上了這條路。
趙航寧解開幾顆紐扣,露出深陷的鎖骨,以及一部分賣相極好的胸肌。
依舊直勾勾地盯着我。
突然,他傾身向前。
我嚇得向後一仰:
「你,你,你幹……」
話未說完,嘴巴便被他堵住了。
這一切發生得猝不及防,我腦子裏完全是蒙的。
半晌。
反應過來後,我趕緊推開他。
紋絲不動。
他的手死死扣住我的後腦勺,舌頭拼命抵進我的脣齒之間。
霸道、蠻橫、不容拒絕。
我停止掙扎。
開始擺爛。
愛咋咋地。
趙航寧的動作僵了一瞬,明顯被我的反應詫異到。
短暫的呆滯過後,他擁着我,溫柔親吻。
活了兩輩子,這是我第一次跟別人接吻。
趙航寧的吻技……我也不知道好不好。
生澀是自然的。
但動作很輕柔、繾綣,除了剛開始那會兒有些霸道強勢之外。
不知道是不是我很早前就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所以很欣然地就接受了。
趙航寧鬆開我。
暗夜中,那雙眼睛亮晶晶的。
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愉悅。
「趙航寧,你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實在是很好奇。
矜貴倨傲的趙公子難得害了羞,語氣靦腆:
「不知道,反正等我發現時,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噢,原來是這樣。
「那你呢?」他問我。
「我什麼?」
趙公子輕笑,一隻手溫柔撫上我的臉頰。
我反應過來,他應該是問我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
「嗯,我也不太清楚。」
他好像更高興了。
「以後不可以一個人偷跑出去,想去哪裏我都可以帶你。」
「嗯。」
趙航寧怔怔看着我,輕嘆口氣。
「怎麼?」我問他。
「你竟然還有這麼聽話的時候。」
只要你不發瘋,我還能更聽話。
「這樣不好嗎?」
「當然好,我只是怕我這是在做夢,一會兒就醒了。」
我情不自禁想笑。
不傲驕又不瘋批的趙公子,其實挺可愛的。
長得還這麼帥。
好好談戀愛不好嗎?
搞什麼金絲雀囚愛那一套嘛。
我打了一個哈欠。
「好睏,坐太久飛機了,我能再睡一會兒嗎?」
他有點不捨,但還是念念不忘地在我額上印下一個吻。
「好吧,你好好睡,喫早餐的時候我再叫你。」
「嗯。」
我發現只要掌握住訣竅,拿捏趙公子是一件非常輕鬆的事情。
我很確定,自己這輩子一定會走在一條與妹妹上輩子截然相反的路上。
-23-
翌日。
爸媽不在家。
趙航寧膽子天大,居然趁李嫂在廚房裏忙碌的時候想要來吻我。
嚇得我差點犯心臟病。
由於躲閃不及,還是被他蜻蜓點水偷了一個吻去。
像個偷到糖果的小孩,他一臉竊喜。
原來這就是陷入熱戀的趙公子。
我心裏一陣感慨,一扭頭,卻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江照野。
糟糕。
他不會也看見了吧。
見到我的第一眼,江照野臉上堆滿明晃晃的笑意:
「妍妍,你終於回來了,這個月你去哪了?打你電話也不接。」
我鬆口氣,隨便找了個藉口:
「跟幾個同學去旅遊而已,那邊信號不太好,所以纔沒接。」
江照野如今已經很高了,標準的大男孩,卻總喜歡對我撒嬌。
他的屁股剛捱到沙發就要來摟我。
「旅遊爲什麼不帶我去,你知不知道我……」
趙航寧一把將我拉了過去。
江照野撲了個空,一臉蒙圈地望着他。
「趙航寧,你幹什麼?」
對方蹙着眉,言簡意賅:
「大清早摟摟抱抱,像什麼樣子。」
「關你屁事,我又沒抱你。」
「就是因爲關我的事。」
「你有病啊。」
「你有藥?」
我習以爲常地站起來:
「二們慢慢吵,我去給李嫂幫忙。」
……
喫完早餐,趙航寧去公司了。
我打算繼續上樓補眠。
剛要關門,一隻腳抵在門框前。
我抬頭。
江照野那張劍眉星眸的臉出現在對面。
「還有事嗎?我得先睡一會兒,下午再跟你聊。」
江照野沒說話,只是安安靜靜地走進來。
我雖然覺得他有點奇怪,但也沒再說什麼。
反正他之前也常常進出我房間,有時候拿書,有時候打遊戲,有時候玩拼圖。
「你一個人玩,我睡覺了。」
還未等我轉身,手腕被人猛地一拽。
一陣暈眩過後,我被江照野按在門上。
「妍妍,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
我愣愣地看着他:
「說什麼?」
「爲什麼趙航寧要偷親你?」
原來他看到了。
這小子,城府果然深得一批。
我一時不知如何解釋:
「那個……其實……」
「別告訴我,你們在交往?」
江照野看着我。
他的表情森冷,眼底透着寒光。
我發誓,長這麼大就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江照野。
反差實在太大了。
明明昨天他還是我的奴隸、小跟班,爲什麼今天就被那種分分鐘能捏死我的霸總給附身了。
我搖搖頭。
他眼中升上來一絲帶着希冀的光亮。
我又點點頭。
很好。
光亮滅了。
江照野靜靜看了我一會兒,突然開口:
「沒事,不怪妍妍。」
啥?
「只怪我表白得太晚了,被人捷足先登。
「原本想着等考試一結束我就告訴你,不想你卻出國了。
「整整拖了一個月,纔會被趙航寧搶了先機。
「你現在馬上跟他分手,我們再交往,這樣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我一時汗顏。
昨晚上趙航寧纔跟我親完,你現在讓我跟他分手。
信不信明天他就能把我埋了。
江照野拿出手機:「趙航寧電話多少,我來撥。」
「不要。」我脫口而出。
他怔怔抬眸:「不要什麼?」
「不要打給他。」
「你……不想分手?」
是不能分手好不好。
我鄭重地點點頭:「對,我不想跟他分手。」
江照野倉皇地後退兩步,不可置信一般,聲音破碎:
「妍妍……喜歡他?」
事情到了這一步Ťúₒ,我當然只能繼續點頭:
「是,我喜歡他。」
「不可能。」
江照野一拳揮在門上。
我耳邊彷彿呼嘯過一陣風。
說一點不怕是不可能的。
畢竟眼前這人在我面前裝了這麼多年乖巧聽話的修狗,今天突然變身成一隻狠戾陰鷙的藏獒。
我的腿不自覺開始發抖。
江照野目光猩紅,眸中彷彿有血絲爬上來。
幾乎是惡狠狠地瞪着我。
然後。
蠻橫地吻上來。
-24-
啊!
這熟悉的劇情走向。
我竟莫名淡定不少。
象徵性掙扎幾下後,任對方予取予求。
江照野到底是年輕一點,血氣方剛的,動作不能輕點嗎?
嘶。
幹嗎咬我?
兩個人吻了好大一會兒,終於停下來。
江照野一動不動地望着我,眼睛裏透着狂喜:
「妍妍,你是喜歡我的對不對。」
我猶猶豫豫好半晌,終是點頭承認:
「嗯。」
他激動地抱緊我,聲音微顫:
「太好了,你現在就跟趙航寧分手,馬上。
「你只能是我的,妍妍。」
我沒回應。
他好似感應到什麼,鬆開我。
「妍妍,你爲什麼不說話。」
我閉了閉眼睛,磕磕巴巴道:
「我……覺得我也有點喜歡趙航寧,總……總之,你們倆我都很喜歡。」
安靜。
沉默。
靜謐。
過了很久,我悄悄睜開眼,看見江照野錯愕得如同被雷電劈中的表情。
他似乎沒有聽明白。
抑或者聽明白了,卻沒有反應過來。
我低着頭,Ṫü₂繼續愧疚地懺悔:
「對不起,我是個壞女人,你還是不要再喜歡我了,我不值得你這樣。」
江照野僵硬木訥的臉終於有了些許裂縫,他反而還想替我辯白:
「這不關妍妍的事,是……是……」
他「是」了半天也沒找個合適的詞。
我索性把話一次性傳達到:
「我……我已經決定了,要麼同時接受你們倆,要麼誰都不接受。」
江照野愣愣地看着我。
他的樣子就像再次被雷劈中一樣。
「你好好考慮一下。」
行了,把難題丟給他們,我可要去睡覺了。
這次,我輕而易舉就把思緒正處於混沌之中的江照野給推出去。
躺到牀上,安心睡覺。
-25-
江照野這邊好忽悠。
趙航寧那邊可就棘手多了。
晚上下班回來,當他熱切地想要拉着我擁吻時……
我當機立斷,捂住他的嘴巴,並把上午和江照野說過的話又重複一次。
趙航寧瞠目結舌。
「你在跟我開玩笑?」
我弱弱地搖頭:
「不是。」
他氣得捂額,試圖讓自己冷靜。
放下。
又捂上去。
氣急敗壞、惱羞成怒的聲音在房間內響起:
「趙樂妍,你怎麼敢這樣對我,你憑什麼這樣對我?」
我瑟瑟發抖:
「對不起,哥哥,我跟你保證,這輩子只有你們倆。」
「什麼?」
他荒謬的視線掃射過來。
我捂住嘴巴,拼命搖頭。
房間外響起敲門聲。
好像是李嫂。
「妍妍,江照野來了,這小子也不知道撞了什麼邪,都這麼晚了非要上樓見你。」
江照野來了?
我暗道不好。
趙航寧眼神倏地凜冽,森然開口:
「讓他上來。」
我趕緊躲在窗邊,離門口最遠的位置,免得一會兒濺到血。
果然,江照野一進來,就被趙航寧猛地一拳打偏了臉。
但這完全不解恨。
趙航寧揪住對方的領子,又連續補了好幾拳,正要將對方踹倒在地。
江照野卻反手一拳頭把他打倒在地。
兩個男人很快扭打在一起,雙方都下了狠手,生怕打不死對方。
我在一旁糾結到底要不要勸架,萬一殃及自己怎麼辦?
可他們再這麼打下去,也不是個事。
「你們能不能別打了,一會兒被我媽發現就不好了。」
沒人理我。
行吧。
我只能等他們自己停手。
好在沒多久,戰況就沒那麼激烈了。
看來都打累了,畢竟打架也是要消耗體力的。
兩人臉上都掛了彩。
江照野擦擦嘴角的血漬,像個小狼崽子似的盯着趙航寧,眼神陰沉。
我今天見多了他這副模樣,竟也不覺得有多違和。
突然想起來問他:
「阿野,你這麼晚來找我幹嗎?」
聽到我叫他,江照野瞬間變幻了表情,就像一隻在外面打架受傷的小狗終於見到自家主人。
他艱難地起身,挪到我身邊,帶着哭腔:
「妍妍,我的臉好疼。」
「很疼嗎?」
我心疼地伸出手,要去查看他的傷勢。
「趙樂妍,你敢碰他一下,我保證打不死他。」
趙航寧在對面冷冷地開口,一點也不像在跟我開玩笑。
我觸電似的把手縮回來。
江照野氣得張嘴,似乎想破口大罵。
瞥了一眼旁邊的我,生生收住嘴,繼而握住我的手:
「妍妍,我是來告訴你,我同意。」
「啊?」我沒明白。
「我同意你同時跟我和趙航寧交往。」
此話一出,我整個人裂開。
這,這麼快就同意了?
那邊的趙航寧只差跳起腳來:
「放屁,老子不同意。」
「噢,你不同意,那你就是自願退出,妍妍,這可是他自己說的。」
「江照野,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打死你。」
「呵呵,剛剛是誰才揮了那麼幾拳就倒在地上。趙航寧,我比你年輕,比你身體好,你拿什麼跟我競爭。」
竟然敢說趙航寧老。
我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看着那邊黑雲密佈的一張臉,趕緊擋在二人中間。
「好了,你們別再吵了,今天已經很晚了,有什麼事改天再說好不好。」
「妍妍。」
江照野快速抓住我的手,「我已經同意了,是不是很快就可以上崗了。」
「上什麼崗?」
他羞澀一笑:「當然是名正言順地做你的男朋友。」
趙航寧還在那邊虎視眈眈盯着我,我哪裏敢回他這句話,只能找個理由將他打發回去。
-26-
趙航寧這回是真的被氣到了,一連兩個星期都沒理我,也不跟我說話。
江照野倒是天天來找我,還總在我家待到很晚纔回去。
感覺他這是在趙航寧的雷達上拼命跳躍。
每晚睡覺前,我都不知道隔日還能不能在自己牀上醒過來。
也許會在某艘輪船上。
也許會在某座島嶼。
其實我並不怎麼擔心趙航寧將我囚禁,只是希望他能稍微把時間推遲一點。
好歹讓我念完大學,拿到文憑。
沒有文憑的話我怕將來趙航寧對我厭倦,跟我分手了,找不到工作可就慘了。
總不能等到我三四十歲了再回來念大學吧。
呃。
不過如果能當二十年的金絲雀,也還挺好的。
若不是爲了錢,誰稀罕上班。
上輩子我每天做三份兼職,凌晨三四點才下班,睡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喫着每頓十塊錢的外賣。
這種生活我再也不想經歷了。
-27-
9 月,我順利去大學報到,開始全新的生活。
每天學習,認識新朋友,週末和同學去各種美食店,日子過得還挺爽的。
江照野與我同城不同校。
多虧當初填志願多了個心眼,要不然日子可沒這麼消停。
就在我以爲趙航寧被我氣得心塞,漸漸將我放下的時候……
我被他綁了。
正如我之前擔心的那樣,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並不在家裏,也不在學校宿舍,而是在一座完全陌生的房子裏。
還好,不是在海上,也不是在荒無人煙的島嶼上。
而是在山裏。
環境挺好的,山清水秀,鳥語花香。
有院子,有泳池。
房子的裝修我也很喜歡,現代輕奢風,應該是剛裝完沒多久,不知道甲醛散完了沒。
房子裏還配了一個阿姨和司機,他們好像是夫妻倆。
中午的時候,阿姨問我想喫什麼,我隨便說了兩道粵菜。
沒過一會兒,阿姨做好了。
我嚐了一下,味道相當不錯。
喫完飯,我美美睡了個午覺。
起牀後在健身房裏跑步半個小時,再刷了三集電視劇,不知不覺就到了晚上。
就在我洗漱完畢準備躺下睡覺時,臥室的門被打開。
趙航寧走進來,眉眼淡然。
我倏地坐起來,望着他。
他走到衣櫃前,把身上的西裝脫下來掛上去。
趙航寧已經大四,因爲課程較少,空閒的時候都是在自家公司實習。
「今天過得怎麼樣?」
他來到牀邊坐下,語氣平靜地問我。
「還可以。」
看見我也如此淡定,他顯然有些意外。
「你不生氣?」
「生氣啊,所以你現在要放了我嗎?」
他輕撫我的臉頰:「當然不會。」
「那我現在能睡覺了嗎?」
趙航寧遲疑地看着我。
感覺他好像在懷疑我耍什麼詐,嘴巴張了張,最後卻只是說了一句:
「好,你睡吧,我看着你。」
-28-
連續一個星期,我都乖乖待在別墅裏。
喫飯,追劇,睡覺,健身。
雖然沒有手機,但有書、DVD 什麼的。
有人陪伴的情況下,我還可以出去釣釣魚,采采蘑菇。
其他都還好,我就是有點擔心我的學業。
也不知道爸爸媽媽那邊趙航寧是怎麼解釋的。
最近公司好像挺忙,他每天回來得都挺晚。
我尋思着,今晚要不要跟他商量商量。
-29-
晚上,我在客廳坐到 9 點。
趙航寧依舊沒回來。
有點困,還是先上樓睡覺好了。
結果,我剛洗完澡躺到牀上Ţũₖ,趙公子就回來了。
他照例坐在我的牀邊。
「哥,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趙航寧挑眉:「什麼事?」
「你能不能在我們學校附近租個房子,我每天白天去上學,晚上就在房子裏等你,保證哪兒也不去,怎麼樣?」
他嗤笑:「我憑什麼相信你?」
「爲什麼不相信我?不就是換個地方而已,再說我要是說話不算數,你再把我綁到這裏來不就行了。
「無論你提出任何條件我都答應,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讓我上完大學。」
趙航寧神色微沉,黑曜石一般的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我。
「什麼條件都答應?」
「是。」
「做我女朋友。」
「可以。」
「跟我結婚。」
「只要你能說服爸媽。」
趙航寧眸底似氤氳着一場暗色的風暴。
他的視線逐漸下滑,停留在我的絲綢睡衣上面,喑啞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既然如此,就讓我看看你的誠意。」
綿密的吻向我砸來。
我好像知道他的意思了。
畢竟自己上輩子也沒交過男朋友,從沒經歷過這種事。
心底除了緊張,還是緊張。
我感覺趙航寧也很緊張,但同時也很溫柔。
可以說是相當溫柔。
而且耐心十足。
除了最開始有些不適之外,後面幾乎都是在享受。
我都有點飄飄欲仙了。
真不明白當這種金絲雀有什麼不好,有錢,有閒,還有男人伺候。
要不是爲了混畢業證,我能在這住一輩子。
-30-
可能是我當晚的表現十分出色,趙航寧竟然答應讓我回學校。
翌日清早,他拿給我一紙合約。
上面詳細記錄着我每天要遵守的作息制度:
包括幾點到學校,幾點回家。
不準參加同學之間的派對聚會,不準與男生單獨走在一起。
……
零零散散二十多條。
「答應這些條件,就可以讓你回學校。」
嗐。
這有什麼難的。
我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簽字。
見我如此乾脆利落,趙航寧都有點不相信。
「你不考慮考慮?」
我搖搖頭。
「那……你有沒有什麼意見要提的。」
我想了想,確實有。
「我全做到的話,能給我開工資嗎?」
「放心,將來整個趙氏集團都是你的。」
這些就太遙遠了。
而且,我怎麼知道你將來會不會變心。
「我就要工資。」
趙航寧手裏的金庫可不小,而且明年一畢業他就會直接進入趙氏集團高層。
問他要點工資不過分吧。
「每個月十萬。」
簡直是天籟之音。
我情不自禁親了他的臉頰一下:「謝謝哥哥。」
趙航寧耳畔快速升起一抹緋紅。
「你?」
「我怎麼?」
他佯裝鎮定,扭過頭去:
「沒怎麼。」
-31-
趙航寧在我們學校不遠處買下了一幢別墅。
我很快重返校園。
每天學校、別墅兩點一線,生活十分規律,連超市都不用去。
想喫什麼想買什麼只要列出清單給阿姨,晚上就能出現在房間裏。
就連我回家,都要經過趙航寧的批准。
他目前並沒有把我們倆的關係告訴給爸媽。
原因無外乎兩種。
一是不打算跟我認真。
二是他不打沒有準備的仗,或許是想等到徹底掌握公司生殺大權後,再跟爸媽挑明。
不管是哪種,我都做不了主,所以也操心不了。
趙航寧幾乎每天都會過來別墅。
血氣方剛、精力充沛。
我感覺自己快要被他玩壞了,每天晚上不是在求饒,就是在求饒的路上。
唉,這大概是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
只能等到他年紀大點就好了。
-32-
週五。
我從學校出來,正想給阿姨發信息讓她去超市幫我採購些水果回來,突然被迎面衝過來的一個人緊緊抱住。
短暫的驚慌過後,我平靜下來,輕喚對方:
「阿野。」
江照野緊緊抱着我,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嗓音沙啞:
「妍妍,這些天你去哪兒了?
「我怎麼找都找不到你,電話又打不通。」
前段時間,趙航寧給我換了號碼,而且還監視了我的社交平臺,所以我不得不謹慎一點。
肩膀似有溼潤的觸感傳來。
我拍拍他的背:
「好啦,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在這裏嗎?
「你最近一直在找我嗎?對不起,我本來想跟你聯絡的,可是我又怕……」
一段時日不見,江照野清瘦了許多,臉色還有點憔悴。
「你怕什麼?」他緊緊盯着我。
「……」
唉。
也不知道怎麼跟他說。
「怕趙航寧嗎?他把你囚禁了對不對。」
我一時間猝不及防:「你,你怎麼知道。」
「我去你家找過你,李嫂說你最近都沒回家。後來我找到趙航寧,他說你準備出國留學,我問他你去哪留學,他又不說,還讓我不準再見你。
「後來,我就找了私家偵探,讓他跟蹤趙航寧,這才知道你們在一起。
「妍妍,你是被他囚禁的對不對,我們去報警,或者我帶你去國外,我們遠走高飛,再也不回來好不好。」
江照野抓住我的手,急切地說道。
去ṭū₄國外?
還是算了吧。
我搖搖頭:
「沒用的,趙航寧絕對不會放我走的,他那個人一旦發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而且我爸爸現在正在把趙氏集團的決策權慢慢交到他手上,不管我逃到哪,只要他想就能找到我。
「我待在他身邊至少是安全的。你真的不用管我,我現在每天都過得好好的。」
江照野怔怔看着我,清秀白皙的面容似在隱忍,眼底浮出一抹赤紅:
「所以,只要擁有權力就可以了嗎?」
「什麼?」
「是不是擁有了權力,我就可以將你搶回來。」
啊這……
我不是這意思啊。
少年,你可千萬要穩住,不能再走偏道了。
「不是,阿野……」
「妍妍,你等我好嗎,給我五年……不……三年,我一定會把你搶回來,永遠留在我身邊。」
我捂額。
江照野不會要開始他的黑化之路了吧。
不行,一定要勸勸他。
「阿野,我不阻攔你從你爸爸那裏拿回一些屬於你的東西,但你答應我,一定不能弄出人命知道嗎?絕對不可以。」
這幾年,林姨一直對江照野不錯。
他爸雖然還是偏心後媽和弟弟,卻也沒有太過分。
只有他那個後媽一直在作妖,但由於林姨和我配合默契,導致她也沒佔到什麼大便宜。
不管怎麼樣,江照野都還是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我可不希望他一個行爲過激,把他後媽和弟弟搞死了。
畢竟是兩條人命。
我鄭重其事地交代,也不知道江照野有沒有聽進去。
-33-
四年後。
清早,我走下樓,對上母親章瀾言笑晏晏的一張臉。
她遞給我一個精緻的禮品盒。
「畢業快樂。」
「是什麼?」
「打開看看。」
我依言打開,是一把跑車鑰匙。
「寶貝女兒終於畢業啦,接下來就是大人了。」
媽媽寵溺地摸摸我的額頭。
我抱住她,甕聲甕氣地說道:「謝謝媽媽,我愛你。」
「媽媽也愛你,小妍妍。」
我好想跟她說說心裏話,可卻不知從哪說起。
萬一她知道了真相,應該會對我很失望吧。
「對了,你哥今天也會回來,還說有重要事情宣佈。」
我心頭湧上來不好的預感:「要重事情?是什麼?」
媽媽莞爾一笑:「不知道,可能是要帶女朋友回來吧。」
女朋友?
他要是能帶女朋友回來倒好了。
媽媽看着電視,有些意外地「咦」了一聲。
「是照野。」
我循聲望去。
電視裏的人果然是江照野。
西裝革履,氣場逼人,正在新聞發佈現場對答如流地接受記者提問。
媽媽感慨道:
「我記得他跟你一樣大吧,半年前他爸爸意外中風,江氏集團在他的帶領下勢頭倒是越發猛了,股價連連上漲,嘖嘖,可真是年輕有爲。」
「他爸爸中風了?」
「是啊,你不知道嗎?」
「那他後媽呢?」
「好像出國定居了,帶着她的小兒子,就是照野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
江照野會有如今的身份地位,我一點也不意外。
看來他把我的勸告還是聽進去了,沒有對那對母子倆趕盡殺絕。
也好。
這一世,終究是上一世有所不同。
須臾。
我走上樓,撥通趙航寧的電話。
那邊很快接通。
「想我了?」
恣意愉悅的嗓音傳來。
看來他心情很不錯。
纔怪。
「媽媽說你今天有重要事情宣佈,什麼事情?」
「晚上你就知道了。」
我小心試探:「不會是跟我有關的吧。」
「怎麼,難道你不想名正言順?」
果然。
爸爸媽媽搞不好氣得也中風。
我不敢想象。
「那個,哥,其實也不用告訴他們的,萬一將來哪天……」
我本來想說「萬一將來哪天你厭倦我了,我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要脫口而出時猛地收住。
好險。
差點把心裏話都說出來了。
電話那邊滯了片刻,聲音涼涼:
「趙樂妍,你剛剛想說什麼?」
「沒,沒說什麼。呵呵,李嫂叫我下去喫飯了,就這樣,拜拜。」
我忙不迭掛斷。
完蛋了完蛋了,又把趙公子惹惱了。
今天晚上鐵定又要喫不了兜着走。
我的腰本來就沒好,嗚嗚。
下午還是早點開溜算了。
到了傍晚,我跟媽媽找了個理由, 稱要出門。
「晚上你哥要回來,你不留下來喫晚飯嗎?」
「沒時間,我跟朋友約好了, 改天吧, 媽媽拜拜。」
事實上,我的確跟人約了見面。
和妹妹陸又青。
因爲小學初中連跳幾級,所以她已經在陸氏上班兩年了。
妹妹看了看不遠處戴着墨鏡的保鏢, 脣邊勾出一抹諷意:
「真是難得,趙航寧居然肯讓你出來。」
他平時的確不讓我出門,但偶爾把他哄高興了,也會破例一次。
只要不離開保鏢的視線。
我笑了笑:
「最近好嗎, 上班怎麼樣?」
她點點頭:
「挺好的,雖然每天忙得都快要瘋掉,但日子過得很充實, 好像有使不完的勁一樣。」
我由衷替她感到高興。
真好。
她總算過上了自己想要的人生。
「你呢,畢業了有什麼打算?」
「我嗎?不知道。」
陸又青神色遲疑,欲言又止:
「姐,你不會打算一輩子就這樣吧。」
我抿了一口咖啡。
「我又不像你那麼喜歡上班,而且我早就開始領工資了, 你忘啦。」
她的表情甚是無語, 透着些許恨鐵不成鋼, 最後只是嘆口氣, 搖了搖頭。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活方式, 我也不勸你了, 有什麼事你就給我打電話。」
「好。」
和妹妹聊了一會兒, 她果真是很忙, 電話響個不停。
道別後,我思忖着要不要跟那位保鏢大哥商量一下, 讓我去逛個商場。
心裏這麼想着,便走過去問了。
他給趙航寧打完電話,對我點點頭說可以,但只有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也行,反正我只是想隨便逛逛而已。
買了兩件衣服, 我去了一趟洗手間, 走出隔間時發現兩個陌生男人正站在洗手池前。
我詫異不已,抬頭看向上面的標識。
的確是女廁所沒錯。
還不等反應過來, 一陣刺鼻的氣味傳來。
我暈了過去。
-34-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在一張陌生的牀上醒來。
周圍一片安靜。
我從樓上走到樓下,發現房子裏空無一人。
拉開窗簾, 對面竟是一望無際的海。
這似乎是一套純玻璃打造的海邊別墅。
且並不是普通玻璃,每一面玻璃竟有一堵牆那麼厚,估計就算是喪屍來了也攻不進來。
「妍妍。」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我緩緩轉身。
前不久還在電視裏見過的人, 此刻已出現在我眼前。
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 襯得他長身玉立,氣宇軒昂。
五官一如從前那般俊美濃豔。
我錯愕地看着他:
「阿野。」
江照野走過來,輕輕將我擁在懷裏。
良久,他吟出滿足的喟嘆:
「妍妍,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
久違的懷抱,熟悉的氣息。
終究是沒有躲過宿命般的結局。
算了。
反正已經畢業了。
隨便他們倆誰,愛咋咋地。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