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離 po 文的第三年,男主帶着孩子找到了正在相親的我。
他哽咽地讓我抱抱我們的孩子。
我卻當場懵圈。
「我壓根沒碰過你,也沒懷過孕,哪來的孩子。」
po 文男主哭得更傷心了,揪着我的袖子不撒手:
「是我生的,你別不要我們。」
-1-
相親對象正在侃侃而談,我有些走神,又想起了三年前的事。
直到眼前多了一雙筷子。
男人禮貌地詢問:
「我覺得我們很合適,雲小姐,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有房有車,985 大學老師,三十出頭,年紀雖然大了點,但長相端正。
「先加個聯繫方式吧。」
我掏出包裏的手機正準備起身,旁邊突然冒出一聲啼哭。
我下意識地皺眉看向門口。
逆光站着一個挑高的男人,臂腕間的小姑娘大概只有三歲。
這麼年輕的父親。
我有些驚訝,但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想法。
可下一秒,這個男人走到了我的餐位前。
他戴着黑色鴨舌帽,我有些看不清他的臉。
「孩子想媽媽,我就帶她來找你了。」
嗯?
我的腦子倏然一片空白。
這人有什麼毛病嗎?
「不好意思先生,你認錯人了。」
旁邊的相親對象也幫忙解釋道:
「你找錯了,她是我……」
可話剛說一半,他的臉突然變得紅腫起來。
我看着熟悉的黑色毒素,記憶迅速被勾回。
幾乎是馬上拉住了眼前這個男人的手。
「等會兒!我們出去說。」
-2-
在餐廳衆人的圍觀下,我連走帶跑地拉扯着這個突然闖入的男人。
三年前,我意外穿越到了一本奇幻 po 文裏。
但一切網絡禁止的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不僅將黑化的男主馴養成了道德觀極高的三好學生,還讓他對我沒有產生一絲男女之間的情誼。
這樣我才能順利回來。
可是,當我再次抬眼確定眼前這個年輕男人的樣貌時。
我的心臟好像有點裂開了。
他跟十八歲時的南凜一模一樣,只不過五官更加立體深邃,也更顯憂鬱,是真成熟了不少。
-3-
「你怎麼找到這的。」
因爲男人的這張臉過分突出,導致路人經過時頻頻回頭。
「我不是說了,孩子想媽媽。」
我的嘴角狠狠地垮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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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連嘴都沒和他親過,這孩子從哪個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你再胡扯一個,我之前是這麼教你騙人的嗎?」
因爲情緒異常激動,倒是音量過高,回頭的路人更多了。
南凜拍了拍孩子的後背,輕聲哄了幾下,眼眶也肉眼可見地紅了。
路人看不下去,開口勸道:
「哎喲,小夫妻吵架難免的事,你看你老公這委屈的,你就原諒他吧。Ṫũ̂₍」
「是啊,是啊,長這麼俊俏的,還會帶孩子,以後可不好找啊。」
「哎,人家吵個架,你隔着摻和啥,走走走,回家……」
「……」
我尷尬到腳趾摳地,攥緊手裏的包就要離開這裏。
結果南凜直接揪住了我的袖子,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清潤的嗓音還有些許顫抖:
「對不起,我知道不應該來找你的,可孩子三年沒見過媽媽,我一下沒忍住就帶她來了。」
喫瓜羣衆的臉變了又變,竊竊私語的聲音也愈發響亮。
滿臉漲紅的我,揪住男人的衣領就讓他站起來,轉頭打開車門,快速逃離現場。
車裏,死一般地寂靜。
穿着粉色公主裙的小姑娘靠在南凜懷裏睡得很香。
「現在我們好好談談。」
「你到底把誰家孩子偷來了!」
「我沒偷,雲熙就是我們的孩子。」
男人的長睫輕輕顫,目光裏竟然有一種初爲人母的溫柔。
「我壓根沒懷過孕,還嘴硬。」
之前幾年我教他的東西,全忘光了。
可就在下一秒,南凜再次語出驚人:
「孩子是我生的。」
車窗外的風將我的思緒再次吹得混亂起來。
我有一分鐘的時間在沉默。
原劇情有講男主能生孩子的事嗎?
南凜是個什麼物種來着。
不對,他不是條青龍嗎?
雄性的龍怎麼能生孩子呢?!
「你確定,這真是你生的?」我的五官在亂飛。
「雲兒,你是不是嫌棄我跟女兒,不想要我們。」
「是不是我生醜了。」
「不醜的,雲兒,你再看看她。」
南凜說着便要將小姑娘遞給我。
我剛要上手,突然一團霧氣冒出。
原本可愛的女娃娃,變成了一條小青龍。
好吧,我這下相信了。
這的確是南凜生的。
-4-
「不過怎麼可能是我的孩子呢,我們又沒……」
男人的臉霎時多了一絲紅暈,支支吾吾地道出:
「我早就知道你要走了,我怕你會永遠不回來找我。」
「就偷偷取了你體內的基因,放……放在……」
南凜看我的臉色愈發陰沉,連忙打住。
三年前,我教他識字讀書,爲人方正的道理。那時少年明明做得很好。
沒想到都是應付我裝的,這種偷孕的事情,他都做得出來。
「有了你的孩子,系統纔會放我出來找你,雲熙是連接我們唯一的血脈。」
原來霸總文裏生個孩子套出男主的故事,居然也能離譜地發生在我身上。
不過也是,我都能穿越到 po 文了,還有什麼可震驚的。
「反正這裏人生地不熟,你如果不要我們,那我就帶着女兒去街邊乞討,大不了就是餓死。」
南凜還是有些顧慮的,只不過嘴實在犟得過分。
「你是在威脅我嗎?」
我現在很是不爽,曾經的乖徒弟叛逆起來是真叛逆。
「行,孩子我認了,把她給我,我能養活她。但是你從哪來回哪去。」
話音剛落,男人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我側身替他打開車門,路燈將馬路照得格外明亮。
僵持了一分鐘後,南凜顫抖的聲音響起:
「對不起,雲兒,我知錯了,我不該這麼和你說話的。」
「你不要拋棄我。」
「不要拋棄我。」
熾熱的懷抱中充斥着熟悉的氣息。
我有些感慨,一別三年,再見已是人夫。
-5-
他來得突然,一室一廳的公寓顯得格外擁擠。
雲熙醒了,瞪着一雙大眼睛愣愣地看着我,最後清晰地喊了一聲:
「媽媽。」
我原本緊繃的臉霎時展出了一抹笑,甚至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我抱起小云熙,看着她髮間冒出的青龍角,只覺得可愛極ẗũ̂₋了。
「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媽媽叫雲鏡,爸爸唸叨了好多年呀。」
雲熙有神靈的基因,智商發育遠高於普通人類小孩。
我看着她手腕間綁着一根舊紅繩分外眼熟,忽然記起,這是我過去綁頭髮的頭繩。
他是什麼時候對我有了這種感情的呢,爲何我從來都沒察覺到。
「南凜,你帶着雲熙去臥室休息吧,我睡沙發。」
「明天,我去打聽一下房子,給你租一間大點的。」
從前我只見過長髮垂肩的南凜,那時他還是我的徒弟,我們之間永遠隔着一層戳不破的紗。
如今紗沒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
南凜沒有回應,只是起身說自己想沐浴。
我把他帶到衛生間,仔細地告訴他,哪邊是熱水,還專門將裏面的暖氣打開。可壓根忘了,他的本體是條青龍。
他是神靈,神靈根本不用專門脫衣洗漱,只需要掐個咒,便能褪去所有污漬。
-6-
早上出門時,看見蜷縮在沙發上的男人連腿都伸不開,真不明白他爲什麼執意要睡在客廳。
門鎖扭動的聲音還是把他吵醒了。
南凜攥着手裏的毯子,聲音沙啞:
「早點回來。」
師父,早點回來。
師父,你一定要回來。
記憶中,模糊的畫面一閃而過。
我點了點頭,推開了門。
公司人事部今晚有聚餐,下午不太忙。
我拜託同事小李幫我打聽最近有沒有大一點的房屋急需出租。
「西巷小區倒是有個閒置的兩室一廳。」
「哎,不過你不是有房嗎,怎麼還要租啊。」
小李嗑完瓜子,拿手指戳了戳我的肩膀。
「哦,幫朋友找的。」
說完,沒忍住心虛了一下。
晚上聚餐,一輛黑色越野經過,衝我按了幾下喇叭。
車窗落下,男人摘掉墨鏡,笑得張揚:
「走,我送你過去。」
江寒,公司老總的兒子。
好像是對我有點意思,這幾天總是能精準地路過下班的我。
爲了避免產生不必要的麻煩,我沒答應。
結果路邊打車,等了十分鐘,司機都還沒來。
江寒撐着腦袋打了個哈欠,提醒道:
「你的聚餐還有十分鐘就要開始了。」
匆匆趕到後,我剛要下車就看見他正在往後排捯飭東西。
瞟了一眼,看見了一大捧鮮紅的玫瑰。
我當即打開車門,溜了。
「哎?跑那麼快,雲鏡,我有東西要給你!」
男人還在後面死喊,嚇得我高跟鞋都快踩斷了。
-7-
飯局上喝了點小酒,走路上吹着晚風,頭還昏昏沉沉的。
以至於忘了家裏並不是只有我一個人。
剛靠在沙發上,黑暗裏多了一道沉悶的呼吸聲。
「南凜?怎麼了?」
客廳的燈打開後,我被眼前的一幕震驚到了。
男人的頭髮不知爲何又變回了及腰的長髮,髮間的龍角也冒出來了,額間銀色紋路一直蔓延到眉眼下端,他緊閉着雙眼,似乎難受極了。
再被我晃醒後,男人攥着我的手貼在了他的臉上。
「雲兒,我好像生病了。」
「好難受。」
我抽出手,搭在他額間。
滾燙的溫度。
是發燒了。
我急急忙忙地掀開沙發上的毯子,要拉他去醫院。
不過這又是長髮又是龍角的,怎麼出去見人。
不過還好,南凜自己把角收回去了。
至於這長髮,只能找個皮筋先紮起來。
醫院打上吊瓶了,南凜還摸着髮間的皮圈問我:
「雲兒,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生病了就閉眼睛休息。」
我讓他把手放下,免得扯到針管。
「那可以送我嗎?」
男人還是很執着。
「好好好,送你。」
一根皮筋而已,要去又有什麼用。
-8-
「我已經拜託同事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房子。」
「你這發燒,八成就是昨晚睡沙發着涼了。」
「等我明天帶你去看看新房子,你跟雲熙就暫時住在那裏。」
我還在想他們以後的生活又該怎麼辦呢,南凜不能只靠我一個人在人類社會生活,他自己得學會生存。
「是因爲我生病了,所以你要趕我走?」
原本眼神里滿是笑意的男人,此刻再也笑不出來。
「我是爲了你好,你看昨晚,睡得舒服嗎?」
擠在那麼小的沙發上,看着還怪可憐的。
南凜別過臉不再看我。
我知道他生病了很難受,不想打擾他休息,於是開口:
「我去外面走廊坐會兒。」
可他卻偏偏又攔住我,指尖冰涼。
「別走。」
「……」
「如果我生病不是因爲睡沙發的緣故呢。」
「我可以一直睡沙發的。」
他執意要和我辯解。
「睡不好就是容易生病,你都當爸爸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麼照顧孩子?」
我有些慶幸,還好雲熙不是普通小孩。
「其實是我故意生病的。」
半晌,男人垂下腦袋,聲音裏含着歉意。
「什麼?」
我不明白,什麼叫故意生病。
「洗澡的時候,我放的是涼水……」
他的聲音愈發微弱。
秋季十三度,他把我專門打開的暖氣關了,泡了一個小時的冷水澡,夜裏也不蓋被子,跑陽臺坐了一晚上。
-9-
凌晨一點我在醫院陪着他打吊瓶,明天我還得上班。
而他生病的原因居然是故意洗冷水澡。
老天,我真的氣笑了。
南凜還真是變了很多,或者他從來沒變過。我到現在才明白過來,我根本就沒有教會過他。
「我只是……想離你近一點罷了。」
拉着我袖子的男人,自知理虧,聲音也不敢太大:
「你的世界,我根本融不進去,你有工作,有家人,有朋友,沒有我,你還是雲鏡。」
「可我的世界裏,只有你。」
我看着哭成淚人的南凜,覺得情況不太對勁。
可一算,又說不通。
如果是產後抑鬱,能持續三年嗎?
「你,好了好了……別哭了。」
原本怒火沖天的情緒被男人的眼淚澆得一乾二淨。
這漂亮男人哭起來,還是蠻好看的。
「那你跟我直說啊,幹嗎要這樣。」
我自己都沒發現,和南凜說話的語氣都輕柔了許多。
「我想和你一起住,可是你總說房子太小。」
「雲兒,我什麼活都幹,我睡地板上都可以。你以後別再攆我走了,好不好。」
他這話倒顯得我像拋夫棄子的渣女了。
「好了,不想搬出去就不搬,可你得學會在人類社會生存,我一個月的工資可養不起你。」
只留雲熙的話勉強夠。
不過爲了避免他再度傷心,剩下這句我沒說。
-10-
當南凜第四次烤出燒成炭的麪包後,我和雲熙都沒忍住往後退了一大步。
他說準備開個蛋糕店,靠自己動手完成。
一開始我還大力支持,不亂用神力,自力更生,真是乖孩子。
現在的我:
「你還是用神力吧,我感覺咱家要破產了。」
後來我給南凜弄了一個手機號,讓他有事的話可以給我打視頻,電話,都可以。
結果我剛到公司,手機就響個不停。
「什麼事?家裏廚房炸了?」
「沒有,我就是想你了。」
過了十分鐘,又打來一個視頻。
「怎麼了。」
「雲熙也想你了。」
男人將鏡頭對準正在打瞌睡的小姑娘。
我:「……」
同事小李聽見我這動靜,立刻從工位上彈射而起。
我手機還沒來得及放下。
一個大嗓門從背後襲來:
「呀呵,啥情況。」
「被我逮住了吧,鏡兒!」
「老實交代,誰家閨女,誰的老公!」
全辦公室的人都望了過來。
「我這……」
電話裏,男人委屈地問我:
「雲兒,飯做好了,晚上還回來喫飯嗎?」
考慮到他目前的狀態實在像極了產後抑鬱,爲了照顧他的情緒,我只能硬着頭皮說:
「其實……不瞞大家,我……有個孩子。」
只不過這個孩子的出現,說來話長。
-11-
不過大家只當是聽到了一個八卦新聞,說說笑笑完也沒再起鬨。
只是我下班準備回公寓時,江寒卻抱着一束玫瑰堵在了樓道前。
「你怎麼從來沒說過,你有孩子?」
男人估計剛抽完煙,走近點還有些嗆人。
我抬腕看了一眼手錶,再過五分鐘南凜就要打電話了。
「我應該沒有義務告訴你關於我的私生活吧,江老闆。」
出於禮貌,我還是僵着嘴角笑了笑。
「唉,真是明天保潔阿姨來了,都難得收拾我這一地的心碎。」
江寒想把玫瑰遞給我,我搖頭表示拒絕。
「江老闆,就不耽誤你的時間了,我還趕着回去給孩子做飯呢。」
其實飯已經做好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喫。
他也知道再糾纏下去沒有任何意義,可經過我身邊時,還是強行塞進了我手中。
臨走還要打趣兩句:
「就算未婚先孕也沒事,我很開明。」
「你看我能不能當個後爹,我有錢,臉長得也怪帥吧,給孩子當後爹倍兒有面。」
「……」
「謝謝,你真是個開明的好人。」
雖然但是,未婚先孕的人並不是我。而且孩子親爹不僅人漂亮,還有超能力,比鈔能力還管用。
-12-
終於把人打發走了,結果一抬頭二樓窗口站着的男人正直勾勾地望向我。
手裏的玫瑰沒來得及扔掉。
於是我默默將它靠在垃圾桶旁邊。
回家時,南凜果然沒有像往常那樣高興地站在門口等我。
他依然坐在窗邊,手裏的毛衣線繞了一圈又一圈,南凜不知道從哪天起學會織毛衣了。
氣氛有些尷尬。
我主動打破僵局:
「呀,今晚這一桌菜看起來都像模像樣呢。」
「南凜,你這進步飛速啊,和前幾天形成了鮮明對比。」
原本不理我的某人,聽完後還在冷臉織毛衣。
雲熙從陽臺跑過來,拉住我的袖子小聲道:
「媽媽,這是爸爸用神力做的。」
「他今天又烤糊了三個麪包哦。」
一直到晚飯喫罷,他在廚房洗完碗,南凜都沒有和我說過話。
「南凜,你是不是生氣了。」
偷偷流淚的某龍氣憤轉頭:
「纔沒有!」
我將新房子的鑰匙從包裏掏了出來,放在桌上。
「我找了一個新房子……」
此話一出,男人立刻緊張回頭。
「這個公寓太小了,我們搬去大一點的房子。」
男人的眼眸還有一層水霧,眉眼一彎,更似清風明月。
「那花我不是也沒收嘛。」
我看着神力慢慢散出的南凜,只好摸摸頭髮順順毛,讓他放鬆。
「我知道的,雲兒,我理解。」
可男人剛說完。
砰的一聲。
樓下垃圾桶炸了。
玫瑰花瓣都燒成了粉末。
我:「……」
「你最好真的理解。」
-13-
搬到了新小區,剛好附近有所幼兒園,想着雲熙遲早要融入人類社會,便給她辦理了入學手續。
現在是幼兒園,將來小學初中高中,大學……
也不知道她以後會不會後悔她的媽媽是人族。
南凜平時也沒有什麼娛樂愛好,每天在家當家庭主夫,拖地洗衣做飯,閒着織些圍巾毛衣,要麼就對着窗外發呆等我回來。
我真怕他在家憋出什麼毛病來。
「南凜,不然你也找個工作吧,隨便什麼,能和人打交道就行。」
雖然他不太懂我生活的世界,但畢竟是神明,想學什麼手藝,走捷徑也是非常快的。
可是他好像很社恐。
「我不要。」
「只有你和雲熙就夠了。」
「雲兒,你每天多陪我說幾句話,我就能更開心了。」
壞了,南凜這症狀還真和心理醫生說的焦鬱症一樣啊。
不願意和人打交道,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你不是喜歡做小蛋糕嘛,不如拍成視頻發在網上怎麼樣?」
「當個美食博主也不錯呀。」
-14-
起初南凜也只是爲了讓我高興纔去經營賬號,每天固定拍攝,發佈,沒有任何文案。
但即使如此,他的視頻剪輯也非常用心。
很快,賬號從個位數的粉絲突破十萬。
偶爾南凜在看到粉絲的評論時,也能顯出幾分笑意。
我知道他的世界裏有我,但不能永遠只有我。
一個月後,搬家的事被父母知道了。
老兩口從縣城裏一路殺過來,風塵僕僕。
到了小區樓下才給我打電話。
「鏡兒,我們來看你啦。」
一開門,只見我爸一手一隻大公雞,衝我尷尬地笑了笑。
我媽拿着一筐雞蛋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茶几上。
已經快有一兩年沒見了。
即使是親人也會有陌生的時候。
「聽說……」
我媽欲言又止,隨後戳了戳我爸胳膊。
「呃,閨女啊,最近過得怎麼樣啊。」
看他們的表情,估摸着是聽別人說了什麼。
「算了,還是我來說。」
我媽深吸了一口氣,表情也逐漸堅毅,只是一開口,聲音又抖得明顯:
「我知道,你這孩子打小就堅強,可是……可是……」
「可是出什麼事了,也要告訴媽啊……嗚嗚……你才二十三歲,還年輕。」
「你跟媽說,媽替你照顧着也好啊țũ₆,受委屈了也不往家裏說。」
「要不是聽你二嬸子唸叨,我還不知道你被人渣甩了,房子都賣了,還懷了他孩子呢。」
「說是孩子都能管我叫姥姥了。」
我媽一邊抹眼淚,我爸在旁邊遞紙順便給自己也擦擦,只有我聽見這話後,兩眼一黑。
我被渣男甩了?我一個人帶孩子?我爲此還把房子賣了,只能到處找廉價出租屋?
到底是哪個二嬸子這麼會編故事。
「媽,事情不是你聽的那樣。」
抹去了南凜的真實身份,我把事情經過簡單概述了一下。
-15-
「好嘛,那劉二嬸嘴可真能瞎扯,我就說我閨女怎麼可能被人欺負成這樣。」
「害得我連剛買的鵝都沒來得及喂。」
我媽聽完,眉頭終於撫平了,又變回了之前爽朗的模樣。
敲門聲響起,南凜帶着剛放學的雲熙回來了。
「媽媽我跟你說,剛纔我和爸爸在路邊看到了一隻小狗,它的腿好像受傷了,我們把它也帶回來了。」
軟糯的聲音,吐字清晰。
老兩口往門口一瞅,可激動壞了。
「哎,乖孫女,快來讓姥姥看看。」
雲熙倒是很大方地一口一個姥姥,姥爺。
只是南凜僵在門口。
「過來啊。」
我衝他揮了揮手。
他緊張極了,躲在我身後,拽着我的衣角。
我爸媽問他什麼,他便如實回答。
問到他是幹什麼工作的。
我心中一緊。
替他答道:
「那個……互……互聯網博主。」
「就拍視頻發平臺上的那種?」我爸摘下老花鏡,聲音嚴肅。
我心想,壞了,這是有點嫌棄南凜的意思。
「ID 叫什麼。」
「長角的龍。」南凜說完,自卑地低下了頭。
我曾經跟他講過,人類社會是非常看中孩子配偶是從事什麼工作的。
所以暫時不能帶他去見父母,等南凜完全適應這個世界之後,再做打算。
結果沒想到,他們來得如此突然。
「爸,南凜也只是暫時做這個。」
哪知他卻突然來了興趣:
「我這說名字怎麼這樣耳熟,我還關注了嘞,之前還給你留過言。」
「你看這個名字叫老頭種地的,就是我。」
「我說要把女兒介紹給你,你一看就是會顧家的好男人,結果你回覆我孩子都快四歲了。」
「哎,雲兒她媽,你說這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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誤會解除後,他們也趕着要回去,怎麼勸都不肯留下來。
「可不繼續待着了,我屋裏那些雞鴨鵝的,都等着喫飯呢。」
那兩隻公雞被拴在廚房門口。
他們走前還交代了那雞該怎麼處理。
門鎖開了,我媽又一次回頭望着我。
「鏡兒啊,原本是說,你要受了什麼委屈,媽就來陪陪你,給你帶孩子,還好都是那二嬸子胡說八道。」
「其實知道你生活得幸福,我和你爸便知足了。」
-17-
傍晚,我從公司下班回來。
南凜還在直播教大家做甜點。
他ţũ₂終於不像之前那樣一個人靠在角落裏發呆。
路邊撿的那隻小狗取了個名字叫棉花糖,正縮在南凜腳邊等着投餵。
我很欣慰,但架不住肚子實在難受得厲害,只好默默走進房間,趴着休息一會兒。
每次經期來時,都感覺身體在散架的邊緣。
冷汗從額間滲出。
南凜拿着紙巾替我擦去。
我被他輕輕抱在懷裏。
一雙冰涼的手貼在了我的肚子上。
「雲兒,馬上就不難受了。」
南凜又使用了神力。
只是經期帶來的痛苦並沒有消除,而是轉移到了他身上。
黃昏漸落,窗外有鳥飛過。
我又一次看見了具化的愛。
我問:「南凜,你想和我結婚嗎。」
他答:「想的,很想,很想。」
三年前的事情,我其實忘了很多。
甚至他的出現都在我的意料之外。
可我又能清楚地感覺到這個男人非常愛我。
過去的故事也許早就應該畫上一個句號了。
珍惜當下纔是最要緊的。
南凜將他的護心鱗鑲嵌在鑽戒裏。
他說他等了三千年。
我沒理解,又追問了一句。
南凜只是將我摟得更緊,岔開了話題:
「請你永遠不要再離開我。」
前傳:
雲鏡穿越到這裏時,南凜因傷勢過重顯出了原形。
系統告訴她,眼前這個渾身鮮血的青龍便是文中的男主,日後會淫亂成性,卑劣頑固。
「你可以選擇兩條路,加速他的黑化,或者,教化他向善。」
摧毀一個人很容易,只要在他脆弱的時候再踩他幾腳便夠了。
可少女思索片刻後,只是扛起這條受傷的青龍,養在了破舊的草屋裏。
其間南凜醒了,他聞到了刺鼻的草藥味。看着陌生的雲鏡,警惕心讓他不得不攥緊袖子裏的匕首。
「你的傷再多休養幾天應該就沒事了。」
「我叫雲鏡,是這個村子的醫女,看着你年紀不大,怎麼傷得這麼重,是不是受了什麼委屈。」
「可以告訴我嗎?」
少年的龍角斷了一半,此刻還在隱隱作痛。
聽見她輕聲細語地和自己說話,剛緊繃的心又鬆了些。
「我太餓了,採了幾株路邊的野花,我不知道那些是玄鳥的寶貝,就……就被揍了。」
雲鏡聽着,點了點頭。
但她知道,這個少年在說謊。
原劇情裏,因爲南凜的生母是上古神獸,但他的父親是魔教的統領。在天界看來,是奇恥大辱。
玄鳥藉此嘲諷他多次。
少年的仇恨日積月累Ţṻ⁹,修煉成神後,第一個就是找玄鳥算賬。
他上去就把玄鳥原本光鮮亮麗的羽毛扯得稀爛,玄鳥變成了禿鳥。
天界又愛護短,自然是看不慣這個體內血統不純的少年。
當場賞了幾個天雷,罰下人間。
不過雲鏡對此表示理解。
這都什麼年代了,還搞血統歧視呢。就算是奇幻文也不能與時俱進一下嘛。
那天夜裏,敷了草藥的少年還是很難受。
縮在角落裏幾次忍不住想站起來毀掉些什麼東西。
不過環顧這破草房四周,家徒四壁的,估計動下手指頭他連睡覺的地方Ṭṻₖ都沒有了。
雲鏡在另一個草蓆上翻了一個身。
她其實在裝睡。
畢竟旁邊的那條龍,實在算不上善良。
如果教化不成,她趁早跑算了。
少年難受極了,磨蹭到雲鏡身前,伸手丈量着她的脖子。
殺還是不殺。
可是她今天救了我哎。
可是我很難受,就想掐死點什麼。
但她還關心我呢,從來都沒人這樣關心我。
最終南凜僅存的良心戰勝了他的卑劣。
盯着雲鏡整整一個時辰後,他又乖乖躺回去了。
第二日清晨,雲鏡做噩夢被嚇醒,睜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在不在。
「怎麼了。」
罪魁禍首還偏着腦袋,感到疑惑。
雲鏡:「沒事,夢見一個大蟒蛇要咬我脖子。」
「夢都是假的。」少年笑了。
是啊,是啊,但你是真的,少女心想。
「南凜,你想不想拜我爲師,我可以教你醫術,還管你喫住。」
去山上採藥時,雲鏡說出了他的想法。
要教化他,就得讓她跟自己在一起纔行。
南凜當時覺得,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這個小姑娘一定有什麼陰謀。
但嘴還是很實誠地說願意。
「那從今天起,你得喊我師父,我教你的東西,你都得記得清清楚楚。」
南凜早就看慣了世態炎涼,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救了,不過望着少女誠摯的眼眸,他又有點好奇,她還能教會他什麼東西呢。
後來,他也不知道雲鏡從哪裏找來了一堆書籍,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黑字,他都有些反胃。
可師父偏偏讓他日日跟着讀念。
其間他想過,要不乾脆趁着哪天晚上偷偷溜走吧。
但是雲鏡身上很香,和她待着實在太舒服了,他又捨不得。
算了算了,再過幾日,徹底厭煩了再走也不遲。
於是,醫術沒怎麼學到,古詩詞句倒是背了不少。
「好了,現在我抽查一下。」
「誠者,天之道也,下一句是什麼。」
「思誠者,人之道也。」
「做人呢,要講誠信, 南凜,你一定要誠信做人,不對, 誠信做龍。」
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少年趴在桌上, 有氣無力地說道:「知道了,師父。」
靠着在深山裏學習, 雲鏡帶着南凜躲過了劇情線的干擾。
只是系統顯示的任務百分百達成率一直都停留在百分之三十。
雲鏡想回家。
這可怎麼辦。
系統又提示道:【不如你讓南凜多救幾個人, 試試?】
於是原本救死扶傷的事情,輪到南凜做了。
那些受傷的麻雀,冬眠僵硬的青蛇,挖野菜從山坡上跌倒的老人家……
久而久之, 傳言裏恐怖的深山老林,變成了仙山瓊閣。
雲鏡還以爲教化終於起了作用,所以任務攻略速度纔會逐漸增加。
可事實,因爲少年心動了。
每個深夜,她熟睡的時候。
落下的吻, 她從來沒有察覺到。
南凜學會的不是善良,而是愛。
因爲愛她,所以多了一些理解,因爲愛她, 所以願意原諒這個糟糕的世界。
也正是因爲他產生的愛。
雲鏡纔會有離開這裏的機會。
「做人要誠信, 師父, 這是你教我的。」
「你明明答應過我,可是你去哪裏了。」
這天, 揹着竹筐的少年採了很多草藥,他想着雲鏡今天要教他一些新東西。
茅草屋裏,不見少女身影。
他的直覺告訴他, 雲鏡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他偷偷藏起的衣物裏,還留存着雲鏡最後的氣息。
其實南凜早就有所察覺, 這裏荒無人煙,怎麼會養出那般白皙溫柔的姑娘。
她從來不屬於這裏。
也不可能屬於他。
可偏偏執念在作祟, 身爲神明的他,可以選擇孕育自己的孩子。
所以他要抓住和雲鏡最後的聯繫。
之Ťüⁱ前偷取的基因被他放在了自己體內。
可孕育一個生命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南凜被關在無盡之地, 三千年。
獨自忍受了三千年的黑暗,只爲了有朝一日能再見她一面。
孩子出生那天,他將雲鏡留下的紅繩綁在了她的手腕上。
歷經三千年的青龍,不再是少年。
而他所經歷的漫長歲月對於雲鏡來說,不過只是三年而已。
因爲她只是一個穿書者,隨着時間,她的記憶也會慢慢消散。
當南凜抱着雲熙出現在咖啡廳門口時,他的眼眶瞬間紅了。
想喊她, 想大聲斥責她,爲什麼要騙他。
比那些砍斷他的龍角,剝了他的鱗片的人還要可惡。
在閉關孕育的日子裏, 南凜也走火入魔過, 日後如果再次見到她, 一定不會輕易放過。
可真正出現在她面前後,他卻什麼狠話都說不出,只能卑微地求她:
「孩子想媽媽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趕我走。」
他承認自己生來就是卑劣的,偷孕出一個孩子的目的也只是爲了找到她。
不過也幸好,他還能找到她。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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