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轉正後,初戀他瘋了

初戀佔有慾太強太作。
隨便扯了個不想異國戀的理由分手後。
我談了個新男朋友。
圈內人都說我是拿他當初戀的替身。
等到正主回來了,早晚要把他踹了。
我笑笑不說話。
初戀回國第一天,男友收到一張合照。
照片上我與初戀姿態曖昧,貼耳交談。
回到家,我看到了蜷縮在沙發上,雙目無神的男友。
見到我,他面色蒼白地問道:
「他回來了,你要趕我走了嗎。」

-1-
晚上赴約,跟圈內好友在酒吧玩樂時,我收到了江聞聲發來的消息。
江聞聲:【幾點回家?】
正要回復,閨蜜姜縈湊過來看,說道:「你家小情人發消息來催你回家了?」
她的聲音不輕,周圍的人也都能聽到,聞言哈哈大笑。
調侃道:「你這小情人真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啊,他以爲自己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管到你頭上來。」
「當年楚家那個都不敢這麼管着熙熙,他一個替身也敢這麼膽大妄爲?」
姜縈好奇道:「一個小替身而已,你怎麼談得跟真的似的,平時沒少慣着他吧,小心又把人慣的跟楚硯修一樣得寸進尺。」
我實話實說道:「我只是喜歡這個類型的男人,誰說我把他當替身了。」
姜縈撇撇嘴,一副你就裝吧的樣子。
周圍人也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樣。
我有些無奈,我和江聞聲談了三年了,無論我怎麼解釋,圈內的人始終都認爲我是把他當楚硯修的替身。
兩人從某個角度看,確實有幾分相似。
但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就是好這口呢?

-2-
江聞聲是我的第二任男友。
也是我的助理。
與他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酒吧,當初他還是個酒吧打工的窮學生,不知因爲什麼原因,讓一幫人圍着欺負。
我路過看他可憐,出手幫了一把。
第二次見面,就是在我的公司。
他通過了面試,成了我的助理。
最初我對他並沒有想法,雖然他長得好看,身材好,但是我不喜歡搞辦公室戀情。
而且拜又作佔有慾又強的初戀所賜,我對戀愛有點避之不及。
太麻煩了。
跟他的開始是個意外Ṫű̂ₙ,生意場上髒手段多,一個不注意就會中招。
那次我中了藥,還是不疏解就會留下後遺症的那種,只能打電話讓江聞聲給我找個。
乾淨的,帶體檢報告的。
然後他自己帶着體檢報告來了我房間。
之後的事情也水到渠成。
醒來之後面對他我有些頭疼,我真的不想搞辦公室戀情,而且江聞聲的能力確實不錯,這樣的人才不會有人想要放走的。
但好在江聞聲很識趣,沒有跟我索取什麼,只是沉默地穿上衣服,說只要我不趕走他就好了。
能力強的人在哪都有特權。
要是普通的人我早扔錢把他打發走了。
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跟他的相處都沒有變化,依舊是先前公事公辦的樣子,他也並未因此想在我這尋找特殊,很識趣地擺正了自己的位置。
這ŧṻ₃倒是讓我有些意外了。
第二次是在我一次醉酒後,正好度過了最繁忙的時候,陡然閒下來,就想了些有的沒的。
醒來之後看到的還是江聞聲,一時間我和他有些相顧無言。
一次毛遂自薦可以說是頭腦發熱、一時衝動。
兩次的話,是不是有點蓄謀已久了。
江聞聲似乎察覺到了我探究的想法,一改往日清冷的高嶺之花形象,跪在我牀邊,眼含着淚訴說自己對我的暗戀。
很俗套,說我那日的美救英雄讓他一見鍾情了,他也是特意爲了我纔來的公司。
他說不求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但我總有需要紓解的慾望,他很乾淨,從來沒有跟別人有過什麼,可以做我的長期牀伴。
我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自那之後,江聞聲拿着一人份的工資,承擔着好幾個角色的活。
但他的分寸把握的很好,上班的時候就公事公辦,工作上也不會情緒用事。
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開始,就成了正兒八經的談戀愛。
還沒談的時候,圈內的好友就有意無意地在我面前說,江聞聲跟楚硯修長得有些像,問我是不是衝着人家的臉,才提拔他做助理的。
我搖頭,在我看來,他們兩個根本不像。
還是他們說了,我才發現他們相貌上有些相似,但性子簡直是兩個極端。
日常相處一下,就會發現兩人根本不像。
而我們談戀愛的消息傳出之後,圈內朋友對我找替身的想法就更加肯定了。
這麼多年,幾乎是根深蒂固,我怎麼解釋都沒用。
索性就懶得管了。

-3-
晚上回到家,客廳的燈還亮着。
聽到開門聲,江聞聲立馬從沙發上起來,走到玄關處,彎腰給我拿鞋,接過我手上的外套。
他眉目溫和,眉眼間似乎夾雜着幾分淡淡的憂愁,似乎想開口問什麼,又咽了下去。
只是神情有些落寞地問道:「餓嗎,要不要做份夜宵?」
我搖搖頭,突然想到忘記回他發來的消息了。
被他們一打岔,直接忘了。
我如實跟他解釋,他眉目間的憂慮才悄然散去,黑眸閃動着幾分光亮。
「我去給你放熱水,洗個澡我們就休息。」
江聞聲跟我是睡在一張牀上的,臥室的燈一關,他從後環抱着我。
以往都是這樣的姿勢,但今日不知爲何,他好像有些不安。
我不太清楚他不安的來源。
江聞聲開口問道:「熙熙會不要我嗎。」
他說話間,呼吸噴灑在我脖頸,帶來了一陣讓人心顫的癢意,環繞在我腰間的手臂也收緊了幾分。
我聞言答道:「爲什麼不要你,你做錯什麼事了嗎?」
江聞聲很懂得分寸,日常上也很會照顧人,工作上能力也很強,牀上跟我也很契合。
我們在一起三年,哪怕有爭吵,他也能哄好自己,完全不用我浪費精力在戀愛這件事上。
這樣方方面面都能做到讓我舒服的人,如果不犯原則性的錯誤,我是不會分手的。
江聞聲將頭埋在我脖頸,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嗅着我身上的味道。
「沒事,睡吧。」
我雖然疑惑,但也沒有多問。
第二天我無意間看到了江聞聲的手機,總算是知道他不安感的來源了。
我帶江聞聲與身邊的好友見過面。
他們彼此也加了聯繫方式。
江聞聲的手機一向是不設密碼的,我很輕易就看到了那些人給他發的消息。
熙熙的朋友 1 號:
【江聞聲,楚硯修要從國外回來了知道嗎。】
【你什麼時候跟熙熙分手,別窺伺不屬於你的人,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
【你以爲熙熙真的喜歡你?她就是看上了你的臉,要不是你長得像楚硯修,你以爲你能爬牀成功?】
我蹙眉,這個頭像這個 ID,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楚硯修的發小池昀。
也是我的發小。
圈內的好友基本都是從小一塊長大的,相比較江聞聲,當然是更偏向楚硯修。
我帶他們認識,只是想彼此混個臉熟,不期望他們會接納江聞聲,但這樣的挑釁,也讓我有些生氣。
難不成跟楚硯修談了一下,就得一輩子歸他了嗎。
我直接用江聞聲的手機,給對面撥去了語音通話。
等了很久,對面才接起來。
池昀聲音懶散沙啞,還帶着幾分不耐煩。
看上去這通電話應該是把他吵醒了,池昀有很嚴重的起牀氣。
開口罵了一句髒話,「江聞聲,幾個膽敢打電話吵到我頭上來,一個被養着玩兒的小情人,你真當你有跟我叫板的資本了,等楚硯修回來……」
「等楚硯修回來怎麼樣?」我問道。
對面瞬間噤聲,緊接着傳來什麼被打翻的聲音,一陣嘈雜聲過後,傳來池昀小心翼翼的聲音,「熙,熙熙?」
我嗯了一聲,繼續問道:「我什麼時候說江聞聲是替身了?」
「我怎麼不知道,我談個戀愛,你那麼多意見呢?」
跟楚硯修關係好些的那幫發小,從加上江聞聲開始,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給他發騷擾信息,話裏話外都在說我和楚硯修當年多好,多相愛。
然後着重強調我找江聞聲,就是找替身。
再就是讓人擺正自己的位置,到時間趕緊滾。
其中發的最多的,就是池昀。
那些損人的字眼,我每看一個字心就下沉一分。
而江聞聲從始至終都沒有告訴我,只是自己默默忍受,難怪他昨日情緒那樣不佳,不安感簡直到達了頂峯。
池昀在那頭冷笑一聲,「他還跟你告狀?」
我說道:「沒有,我自己發現的。」
池昀聲音壓低了幾分,用以往混不吝的姿態跟我撒嬌道:
「熙熙是在給他撐腰嗎?要爲了他跟我吵架嗎?」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難道還抵不過他幾年嗎?」
「你這樣,太讓我傷心了。」
我深吸一口氣,「不要再給他發那種消息,還有,我跟楚硯修沒關係,再胡說八道我要翻臉了。」
「你跟他們講清楚,以前我不管,下次再讓我聽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我直接找你算賬。」
池昀笑嘻嘻道:「好凶啊。」
他意味不明道:「哎,江聞聲真好命,居然能讓你爲他這樣出頭……」
我只當他是在爲楚硯修鳴不平。
莫名其妙,以前跟楚硯修談也沒見他們多支持。
電話掛斷,手機黑屏,屏幕上倒映着我晦暗不明的眼眸。
有些事,他們不說,我就當不知道。

-4-
房門被敲響,江聞聲端着餐盤開門進來。
見我拿着他的手機,神情似乎有些驚訝。
我開門見山道:「他們給你發了那麼多消息,你怎麼不告訴我?」
江聞聲看到了亮起的屏幕上顯示的聊天記錄。
他將餐盤放到桌子上,抿脣,垂眸道:「他們是你的朋友。」
我說道:「嗯,但你也不該受這樣的委屈。」
我一邊說着,一邊給他刪除了那些好友,
「我幫你刪了,回頭跟他們說清楚,下次再遇到這樣的事直接跟我說。」
「你是我男朋友,我總不會讓你受欺負的。」
早些時候我就跟江聞聲解釋過,沒有將他當作什麼替身,楚硯修還沒這麼大臉。
話音剛落,面前落下一陣黑影,緊接着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還帶着一陣清冽的味道。
江聞聲緊緊抱着我,像是想將我融入他的骨髓之中。
我想推開他,但他身子在顫抖,似乎是隱忍了許久的委屈。
於是伸出去的手,轉而拍拍他的背。
江聞聲哽咽道:「好喜歡你。」
原本真的就是很純情的抱抱,但之後不知道爲什麼,莫名變了味道。
好像是江聞聲溫熱的吻落在了我的脖頸處,引得我渾身一顫……
情到深處,總是難以自持。

-5-
又過了幾周,姜縈突然給我發來了消息。
【楚硯修明天回國了,你要去機場接一下嗎?】
我回了個不去。
姜縈給我比了個 ok,大概是誰讓她來問問的。
緊接着她又問我晚上參不參加聚會,是歡迎楚硯修回國的。
姜縈說道:「你不去接人,參加個聚會沒事吧,難不成真打算跟人老死不相往來了?楚家近幾年在國外發展的不錯,之後說不定兩家還有合作呢。」
「當年吧,大家年紀都還小,難免偏執了點,都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在國外也待得好好的,說不準早就沒放心上了,你要是還耿耿於懷,到時候不是給他看去笑話了嗎。」
「難不成你真打算爲小替身守身如玉啊。」
我回了個去。
姜縈不勸我也會去,我和她的想法一樣,之後說不準都是生意場上的合作伙伴,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不去接他,就是單純的不想去。
午休刷朋友圈的時候,看到了圈內好多好友在恭喜楚硯修回國。
楚硯修自己也破天荒的發了條朋友圈。
楚硯修:【回來了。】
配了個天空的照片。
池昀回了個意味不明的評論:【喲,現在知道回來了,老實了吧。】
楚硯修回了他一個嗯和一個死亡微笑。
看起來有種風雨欲來的味道。

-6-
我突然想到好多年前,跟他說分手的時候。
那天下着大雨,他瘋了一樣飆車到我家樓下,拍着門,哭着說不分手,再也不會侵犯我的隱私,干涉我的私生活。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忘了。
依稀記得他又查了我的手機,我們又爆發了一次爭吵。
跟楚硯修在一起的時候,我身邊飛過一隻公蚊子他都在意的不行,恨不得把蚊子的祖宗十八代都找出來滅個乾淨。
剛開始他表現的不明顯,我也沒放在心上,畢竟情侶之間有點佔有慾也很正常。
而且沒在一起的時候,他也這樣。
但隨着在一起的時間越久,他的佔有慾愈加嚴重,甚至我跟他的好友有生意上的合作,他也要鬧。
還不覺得自己佔有慾這麼強哪裏有錯,跟個瘋狗似的到處咬人。
跟他談一場戀愛,實在讓人精疲力竭。
但要說立馬分手,我又有些捨不得。
楚硯修長得實在好看,身材也好,而且很會玩,不管是牀上還是牀下的娛樂,都能讓我玩到盡興。
答應之初想的就是,這樣的男人,性格上有點缺陷,好像也能包容。
姜縈經常說,楚硯修後來變成那副鬼樣子,都是我給寵的。
但談戀愛的時候我想的是,我到底歲數比他大上一點,而且他少時父母不在身邊,害怕的時候都是鑽我被窩的……
談戀愛的時候也還在上學,少年心性,多疼愛點也沒什麼。
然而談的時間久了,當初覺得能包容的缺陷好像怎麼也容忍不下去了。
所以就說了分手。
在他抱着我手臂大哭的時候,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
看着他的眼淚,我心裏想的卻是,楚硯修這性格,好像得關起來養纔行。
放出去,他恨不得咬死全天下的男人。

我有些好奇,他在國外那麼多年,會變成什麼樣。

-7-
到了聚會這天,我按時到達包廂,裏頭已經坐了好些人,都是熟悉的朋友。
我坐在了姜縈身邊,她順手給我遞上一杯酒。
我拿在手上正要往嘴裏送的時候,想到什麼,又放下了,讓人給我倒了果汁。
姜縈疑惑道:「今天怎麼不喝酒?」
隨後不知道想到了什麼,表情揶揄道:「不會是爲了你那個小情人吧,是不是他讓你少喝酒?」
我無奈道:「言情小說少看些,明天早上有個比較重要的會議,喝醉了第二天頭疼。」
姜縈是最早把我找替身掛嘴邊的,她愛看小說,尤其愛看狗血言情小說。
見了江聞聲那張臉,腦子馬不停蹄就腦補了一整本狗血虐文。
她說我這種情況,不出意外,馬上就要追夫火葬場了。
身旁的位置陡然坐下來一個人。
池昀一頭飄逸的紅髮在整個包廂內都是格外顯眼的存在。
他端着一杯酒,貼着我的腿坐,側身貼着我的耳朵說話,「好不好奇硯哥在國外有沒有大變樣。」
我揉了揉耳朵,推了他一把,面不改色讓他坐邊上去些。
池昀有些委屈道:「熙熙真絕情,初戀一回來就要趕人家走了。」
姜縈一陣惡寒,「池昀你這話有本事到你硯哥面前說去,看他會不會把你從窗戶扔出去。」
她隨即對我吐槽道:「池昀這愛貼着人說話的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喝了口果汁,沒有應聲。
池昀扯了扯我的衣袖,他探過身,我聞到了他身上的香水味。
視線落在他右耳的耳釘,頓了頓。

-8-
一直到人都到齊了,楚硯修還未到來。
我看了眼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差五分鐘。
就在最後三分鐘,楚硯修姍姍來遲。
門被緩緩推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大長腿,被西裝褲包裹着,來人容貌立體,眉眼深邃,眼眸上挑,居高臨下。
幾年不見,楚硯修變得比從前更矜貴了。
早些時候身上還總帶着一股桀驁不馴的少年氣,現在氣質更顯成熟穩重。
若只看這外表,怎麼都想象不出這樣的人如何下跪,卑微求和的樣子。
他視線掃過一圈,沒有在我身上過多停留,彷彿真的早已放下了一般。
「喲,硯哥還壓軸出場啊。」
「穿得跟花孔雀似的,跟誰開屏呢。」
池昀笑得要直不起腰了,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楚硯修也不惱,視線落在池昀身上,大步走到他身邊,順勢坐了下來。
「大家不用顧及我,放開玩吧,就跟以前一樣。」
姜瀅胳膊肘推了我一下,貼到我耳朵,小聲說道:
「你看他頭髮,看他耳釘,再看看胸針和手上戴着的手錶,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跟咱們說友情聚會,讓我們穿的隨意一點,自己他爹的穿得跟要去走紅毯似的。
「你看看他們,一個個熬了幾宿灰頭土臉的樣子,再看看他容光煥發的,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啊。
「還跟幾年前一樣,心機得不行。」
我不置可否,喝果汁的功夫,沒忍住瞥向了他,耳垂上確實還帶着耳釘。
跟他如今成熟穩重的樣子有些格格不入。
好像是我曾經參加宴會,無意間誇了個小明星。
我說他耳垂上長了顆紅痣,有些像耳釘,看着嬌豔欲滴,更襯他的美貌。
就那麼一句話,被媒體捕捉報道了出去,讓我跟那小明星掛上了熱搜,鬧了一陣緋聞。
楚硯修看到着實鬧了一陣,甚至氣得逼我雪藏那小明星。
我當然不可能讓他爲所欲爲,那人是我娛樂公司旗下的藝人,明顯是個潛力股。
如今也確實如我想的那般在娛樂圈混得風生水起,爲我賺了不少錢。
楚硯修對我無可奈何,又不敢真對那小明星做什麼,怕惹我生氣,便自己去打了個耳洞。
晚上閉門造車時,他拉着我的手,讓我撫摸他的耳朵,問我,他的耳釘襯他的容貌嗎。
我眯着眼看他,那時他奮戰的大汗淋漓,汗水打溼了他額前的碎髮,滴落在了我身上。
他眉眼鋒利又具侵略性,那顆紅色的耳釘在黑暗中熠熠生輝,隨着他的起伏而晃動。
仿若深空中唯一的明星。
很襯他,很漂亮。
情到深處,我抑制不住地扯着他的耳朵,將他尚未癒合的耳洞重新扯出鮮血。
他笑着說,這是我在他身上留下的愛的痕跡。
一輩子不消,他就一輩子是我的。

-9-
身側被人猛地一撞,讓我收回了旖旎的思緒,看向了身旁。
池昀不知爲何面色有些扭曲,他還未開口說話,一旁的楚硯修率先道:
「池昀,你沒事吧,鬧肚子了嗎,要不先去廁所?」
「我操!」
池昀又叫了一聲,捂着腰側,陰測測地看向楚硯修,「你大爺的……」
對兄弟真下狠手。
楚硯修收回掐他的手。
池昀萬般無奈地起了身,眼眸佈滿了陰霾,裝模作樣地去了廁所。
楚硯修順勢坐到了我的左邊,但他沒有立刻開口,似乎在思索着找合適的時機。
「在國外還好嗎。」
我索性率先挑起了話題,乾坐着也挺尷尬的。
楚硯修表情未變,彷彿真的放下了前塵往事。
如果忽略他抓着酒杯顫抖的手指。
「挺好的,學到了很多東西,也成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真的很抱歉,那時候年紀小不懂事,現在想想還挺傻的。」
真的懺悔還是隻是權宜之計,是可以看出來的。
至少面前這個,一看就在裝模作樣。
五年了也沒多少改變。
我輕輕嗯了一聲,隨後接了一句,「不傻,挺好的。」
這一句話差點讓楚硯修所有的僞裝都前功盡棄。
他囁嚅着說不出話,微微瞪大了雙眼,隨後又覺得自己這樣不太穩重,便伸手遮了遮自己的臉。
幾分欣喜之後,又想到在秦熙家中的那個替身,楚硯修眼眸幽深。
很想衝到她家裏把那個替身撕得粉碎!
但他知道他不能泄露一點異樣,否則還是會遭來她的厭棄,花了五年重塑自己走到她面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只是個替身而已。
一個沒名沒份沒有家世背景的小白臉,就算佔了她五年又如何,她最後結婚肯定不會要這種男人……

-10-
哄好自己,楚硯修才重新整理好情緒跟我搭話。
「過去是我的不成熟讓你受到了困擾,我爲從前的自己跟你道歉,以後,還能做朋友嗎。」
我點點頭,端起果汁輕輕跟他捧杯。
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個披着羊皮企圖矇騙牧羊人的狼。
殊不知自己開口就露餡了。
楚硯修還全然不知自己的僞裝在我看來不堪一擊,沉浸在重新修復感情的沾沾自喜中。
沒忍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眼中帶着勢在必得。
我看着他,想到家裏那個黑芝麻餡的湯圓。
不知道兩個人的僞裝,誰的更甚一籌。
如果是五年前,我會希望兩個人都滾,那時候事業剛起步,忙得要死。
但現在我希望他們打起來,爲我平淡無味的生活增添幾分樂趣。
畢竟最近真的很閒。
五年過去還是有些長進的,楚硯修知道什麼樣的話題能引起我的注意,能讓我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他身上,跟他交談。
我跟他聊了很多生意場上的事情,彼此的氣氛也融洽了不少,惹來了周圍人揶揄的目光。
池昀咬着牙道:「熙熙,今晚你那小情人沒給你發消息嗎,以往這時候得發消息催你回家了吧。」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楚硯修形象還是維持的很好的,除了臉有點黑之外,沒有其他的動作。
我打開手機看了一眼,還真看到了江聞聲發來的消息,給他回了一個晚點回去。
江聞聲秒回,問我有沒有喝酒,要不要煮點醒酒湯。
我說不用。
楚硯修的聲音突然在我耳邊響起,「你和你男朋友感情真好。」
「男朋友」三個字,「男」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眼裏的嫉妒都要化爲實質性了,面上還要僞裝成我很好的樣子。
像是脖子上被套了狗繩,一旦主人鬆手,禁錮消失,他就能衝出去將其他狗都撕得粉碎。
姜縈之前就說過,我養楚硯修,就跟養了條烈性犬一樣。
她方纔還附在我耳邊說,楚硯修出的這趟國,好像被徹底馴服沒了野性,溫順的像是家養犬。
我覺得只是刺激不夠。
他兇性未泯。

-11-
晚上回到家中,剛打開門,我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以往客廳中永遠會亮着燈,而此刻,客廳卻是一片黑暗。
要不是電視機還開着,燈光映射到了沙發上坐着的人,我差點以爲今天江聞聲不在家。
我打開了燈,還不等我說什麼,沙發上的江聞聲彷彿才發現我回了家。
轉過頭看向我,我看到了他蒼白的面龐,和沒有神采的雙眼。
眼睫還有些溼潤,似乎剛剛有過一場哭泣。
我蹙眉,問道:「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心下有些猜測。
倘若江聞聲說沒事,我會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他不會什麼都不說,他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人。
江聞聲表情似乎有些糾結,眼中還閃過一絲受傷的情緒,抓着手機的手青筋暴起,像是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壓制住心底的情緒。
我放好外套,輕輕在他身邊落座,看着他狂飆演技,心底油然而生一種好笑的情緒。
但還是竭力壓制住了上揚的脣角。
要是此刻笑出來,好像不太給面子。
江聞聲低着頭,半晌像是鼓足了勇氣,猛地抬頭望向我,蒼白着臉。
「他回來了,你要趕我走了嗎。」
他一字一句地說着,淚水還隨着字句大滴大滴的砸落。
他真的很會將自己的美貌最大化,哪怕我知道他是裝的,但還是會忍不住晃神。
我伸手抽了張紙巾,撫着他的臉頰,給他擦拭臉上的淚水。
「不會,聽誰說的。」
江聞聲順勢俯身抱我,將頭擱在我肩膀上,像只貓似的蹭着。
半晌裝作不經意地說道:「有人給我發了一張照片。」
「熙熙,我沒懷疑你,我只是害怕。」
「我怕你會不要我。」
我拍着他的背安撫着他。
順便將他的手機拿來,想看看楚硯修搞了什麼鬼。
開屏就看到了一張圖片,主人公是我和楚硯修,大概是我們在談什麼話,彼此靠得很近,加上包廂內的燈紅酒綠,拍得相當的有氛圍感。
是池昀發的。
還一連發了好幾張圖片。
並且配文:【白月光回國,你可以退下了。】
【謝謝你照顧熙熙那麼多年啊,可惜正主回來了,冒牌貨再像也是冒牌貨。】
如果只有幾張照片,我可能會覺得是楚硯修讓池昀發的。
但這兩句話,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楚硯修直接拿池昀的手機發的。
我將聊天記錄拍下來,轉手發給了楚硯修。
一句話也不說,讓他瞎猜去。
江聞聲雖然有演戲的成分,但顯然也是真的被那幾張照片氣到了。
我見他又拿着我的外套聞了聞,大概是在上面嗅到了其他男人的香水味,臉黑得嚇人。
以往也有這樣的事情,我出去聚餐,身上難免帶上味道回來。
他總是會趁我不注意,就聞上頭的味道,聞到香水味,第二天我的衣服就會被換成新的。
他一整個晚上都寸步不離地跟着我,我想說什麼,對上他下垂的眼睫,哭紅的眼睛,又咽了下去。
顯然是想從我身上討些什麼安慰。
像是出門在外受到欺負的流浪狗,明明是打了勝仗,卻還要跟我展示身上的傷口,撲在我懷裏,搖着尾巴嗚咽着撕開我的衣服。
江聞聲跟楚硯修最大的不同,大概是他會用眼淚示弱,而楚硯修只會在情緒激動到極點,纔會落淚。
楚硯修絲毫沒有察覺我對漂亮男人的眼淚,有不可抗拒的興奮和喜歡。
當年他落淚的時候,我真的很想把他關在我的金屋子裏。
但他哭了沒幾秒,嘴裏就會崩出一句想讓人給他踹門外的話。
江聞聲會將他的每一次落淚,都運用到極致,他不會隨時隨地都哭,但會在特定的場合哭。
比如剛纔,比如牀上。
他抱着我落淚,在最爽的時候都不忘演戲,看來是非常想讓我找楚硯修算賬。
最好大吵一架。
看他這麼賣力服務我的份上,我樂得陪合他。

-12-
累暈了。
第二天醒來,纔看到楚硯修發來的消息。
【對不起,是我沒攔住池昀。】
【他對你的那個有些誤會,纔會對他惡意那麼大,下次不會了。】
【你生氣了嗎?我已經罵過他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我讓他跟那位道個歉?】
【我跟那個道歉?】
【你是在忙嗎?晚點回消息也沒事。】

【你去公司跟我說一聲,我代他上門道歉,畢竟他是爲了我才這麼做的。】
我喫着江聞聲準備的早餐,不緊不慢地翻看着消息。
看得出來,楚硯修很在意了,從頭到尾不願意說江聞聲是我男朋友,一直在模糊化他的身份,企圖單方面把他降爲小情人。
還代池昀上門道歉。
道歉是假的,製造跟我的接觸纔是真的。
「今天的早餐,不太合口味嗎?」
江聞聲突然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像是真的在苦惱自己將早餐做得不合我口味了一樣。
但其實只是不希望我將注意力放在別人身上,特別是跟他的獨處時間。
而且,他看到聊天記錄的備註了。
楚硯修。
江聞聲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蓋住了他眼底的陰霾。
但他語氣依舊溫和,「中午想喫什麼,我做好送到你辦公室。」
我思索了片刻,說了幾道菜。
江聞聲的廚藝,確實要比公司員工食堂要好很多,而且很合我胃口。
休息室設的廚房就是專門給江聞聲用的。
我看他時不時出神的望着我的手機屏幕,便索性將手機遞到了他面前,本來也是跟他有關的事。
「楚硯修要代池昀跟你道歉,沒聊別的。」
江聞聲抿了抿脣,眼底的陰暗散去了幾分,清冷的面龐浮現出幾分溫和的笑意。
「嗯。」
「我相信你的。」

-13-
辦公室房門被敲響,祕書有些遲疑的聲音在外頭響起。
「秦總,楚,楚總來了。」
我喊了聲進來,房門打開。
楚硯修人模狗樣地走進辦公室,第一時間環顧了下四周,像是巡視舊居的野狗,想看看這裏因爲自己的離開,有多少的改變,又加入了多少東西。
祕書的神情有些異樣,她是認識楚硯修的,也知道我跟他之間的愛恨情仇。
甚至當初楚硯修來辦公室鬧騰,她偶爾都會出面擺平。
再加上我跟江聞聲的關係,也從來沒有隱瞞過,公司上下都知道我在跟他談戀愛。
楚硯修拎着一個保溫盒,還帶了個禮盒,放到我桌上。
「池昀給你的賠禮,收一下?」
我看了眼包裝精緻的禮盒,不緊不慢地道:「該跟我道歉嗎?」
楚硯修神情變了下,隨後笑道:「這不是也冒犯到你了嗎,而且也不知道你那位喜歡什麼,怕買錯了東西。」
我停下了手頭上的工作,看到他手上拎着的保溫盒,「給我送的?」
楚硯修耳根紅了紅,有些發燙。
他故作輕鬆地道:「昂,知道這個點你肯定沒喫,怕你忙起來又忘了喫午飯,正好路過以前你最愛喫的那家店,就打包了些飯菜。」
正好路過不會帶專門的飯盒。
我沒有拆穿他拙劣的謊言,看着他拆開飯盒,悠悠的想到江聞聲似乎就在休息室給我做午飯。
兩人撞一塊了。

-14-
果不其然,楚硯修剛剛將飯菜擺好,辦公室門又被敲響。
隱約還聽到祕書在外交涉了些什麼。
江聞聲剛敲了門,就見許祕書神情有些異樣的看過來,眼眸中還夾雜着些許憐憫。
「江助理,裏頭有客人。」
江聞聲幾乎是立刻就猜到了裏面的人是誰。
只有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公司裏的人才會用異樣的眼光看着他。
江聞聲抓着保溫盒的手收緊,手背上的青筋鼓動,但他面上卻依舊是維持着面無表情。
「嗯,沒事。」
江聞聲在聽到裏頭傳來熟悉的聲音後,收拾好心情。
推門而入。

-15-
兩人頭一次打照面。
我托腮觀察着他們彼此的臉色。
江聞聲面上依舊是波瀾不驚,他在外的形象向來如此,不然他當初做出爬牀的事情,我也不會那麼震驚。
楚硯修顯然修行就不夠了,他明顯也在竭力剋制着自己,但微微抽搐的眼角,和緊握的拳頭,以及眼眸中不經意間流露的兇惡。
都讓他在不斷暴露自己。
江聞聲視線略過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飯菜,抿了抿脣,神情有些落寞。
楚ƭūⁿ硯修的視線也落到了他手上抓着的飯盒,心下不由得有些得意,慶幸自己來得早。
率先開口道:「熙熙,這位是誰啊,你專門找的,給你送午餐的人嗎。」
江聞聲的臉色難看了幾分,高大的身影僵在原地,看上去有些手足無措的。
我搖頭,「我男朋友,江聞聲。」
楚硯修雖然知道會是這樣的介紹,但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的時候,臉色還是扭曲了幾分。
他咬牙道:「挺好。」
隨後又接上道:「你也帶了飯嗎,還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給熙熙帶飯,以前她總是忙起來就忘記喫,我來見她都帶習慣了。」
「這麼多,熙熙一個人也喫不下吧。」
江聞聲沒有問楚硯修是誰,直接略過他,將保溫盒放到了我的桌上。
小聲道:「沒關係,喫他的吧。」
他沉默的將飯盒往邊上推了推,展示他手上爲了做菜留下的還未來得及包紮的傷口。
我 :「……」
楚硯修有些得意他這麼識趣,跟個小狗似的看向我。
還不知道對方暗戳戳做了些什麼,道:
「熙熙,趁熱喫吧,都是你愛喫的菜,以前你一有空就會帶我去那家店喫,有次大晚上咱倆突然來了興致,還開車……」
「不了,」我開口打斷他的回憶,「我喫他的。」
楚硯修勾起的脣角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他氣得嘴脣都在顫抖,卻是一言不發,硬生生扛下了這天大的委屈。
如果是以前,他早就掀桌了。
打翻江聞聲的飯菜都是小事,可能還會當場跟人打起來,不把人打出公司不罷休。
天生禽獸的性子。
看來出了趟國,確實有些長進。
江聞聲黑眸明亮,脣角帶上了一絲笑意,那抹微笑在楚硯修看來,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像是在說,就算以前陪伴在她身邊的是你又如何,現在在她身邊的,是我。
不算是像是,江聞聲就是這麼想的,也就想要傳遞這麼個意思。最好能把這個蠢貨激得當場暴起。
這樣她絕對不會再要這樣一隻陰晴不定,有暴戾基因的狗。
楚硯修用了最大的力氣才壓制住暴戾的情緒。
沒事,沒事。
他安撫着自己。
秦熙就是會給跟自己有關係的人無條件偏愛,比如她的家人、朋友,和曾經身爲她男朋友的自己。
那樣無條件的愛,沒人會不淪陷。
因此現在看到這份偏愛成了別人的,也沒人會不眼紅不嫉妒不難受。
但他不能再出差錯,再出點差錯,可能就真的無法挽回了。
不過就是個替身。
一個趁虛而入的賤人。

-16-
楚硯修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
厚着臉皮道:「那正好,我也沒喫,這頓飯便宜我了。」
「不介意我跟你一塊用餐吧。」
我搖搖頭,桌子夠大,坐得下三個人。
江聞聲將面前的菜按照我愛喫的程度排好位置,還給我盛好了湯。
楚硯修陡然間開口道:「回國前就經常聽人說,你的這位……小助理,長得跟我有點像。」
「今天仔細一看,跟我還真有幾分像。江助理覺得呢。」
江聞聲臉上沒什麼表情,道:「熙熙先前說過,不像。」
楚硯修咬牙,回了句是嗎。
江聞聲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目前爲止,他總共沒開口說幾句,但看上去已經快把楚硯修氣死了。
喫了沒幾口,楚硯修又開口道:「熙熙,叔叔和阿姨有跟你說過聯姻的事情嗎?」
我點頭。
聯姻在我們圈子並不少見,但我父母也就跟我提了一嘴,隨我自己考慮。
秦氏如今的地位,早就不需要聯姻來維持什麼了。
我沒有結婚的打算,我這人比較自私,不喜歡跟人共享我的財產,也不想面對婚後可能出現的一堆破爛事來影響自己的心情。
還是談戀愛來的輕鬆,有問題就分,不喜歡就分,付出點他們想要的情感回饋就好了,不需要有什麼損失。
但我不打算告訴他們。
楚硯修笑了,笑 容中帶着對江聞聲的鄙夷,細數着聯姻之後能夠爲雙方帶來的利益,企圖讓我對聯姻產生心思。
畢竟如果我選擇聯姻,最佳人選一定是他。
同時他也在跟江聞聲展示他與我高度契合的家世背景,暗示他與我纔是天作之合。
某些人,只是短暫的過客。
江聞聲面色愈發冷,抓着筷子的手收緊,在手指上壓出了一道深深的紅痕。
等到楚硯修長篇大論的說完,我開口丟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再說吧。」
楚硯修眼睛一亮。
江聞聲脣繃成了一條直線,低垂着頭,整個人看上去有些陰翳。
半晌,他開口道:「今天下班一起回家嗎,還是我先回去給你燒飯?」
我笑了下。
這回擊的好幼稚啊。
江助理看上去是真的氣昏頭了。
幼稚歸幼稚,但放在楚硯修身上卻也能奏效,他臉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
不可置信的看着我和江聞聲。
艱難道:「你們……同居了?」
我有些意外,池昀居然沒告訴他。
或許是掰回了一局,江聞聲嘴角微微勾起,看向楚硯修,眼眸中閃過一絲挑釁。
「嗯,三年了。」
江聞聲視線落在楚硯修帶來的盒飯上,道:
「楚總下次不要帶外面的飯菜給熙熙了,她胃不好,我花時間給她養了兩年,外面的再好喫,還是不如自己做的乾淨。」
「楚總下次來,人過來就好,熙熙的飯菜都是我做的,免得你次次白拿。」
「而且,兩年了,人的口味也是會變的。」
一字一句,都像是刀劍一樣插在江聞聲的胸口。
最後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更是差點讓他破防到暴露本性。
但在緊要關頭,我掃了他一眼,他還是打碎了骨頭往裏咽。
悶頭喫飯,不發一語。
但我看,身爲這局勝利者的江聞聲臉色也沒好到哪去,或許楚硯修本人的存在,就夠他難受了。
又或許,是他聽進去了那席要聯姻的話。
果不其然,晚上一回到家,他就死死地抱着我,恨不得將我融入他的骨血之中,這樣就不需要時時刻刻戰戰兢兢,生怕自己被毫不留情的丟下。
楚硯修不需要做什麼,他只是出現,就足夠他自亂陣腳了。
畢竟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存在,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跟他長得有幾分相似,一開始,就抱着做替身的心思爬牀……
他比誰都害怕失去。

-17-
我順着他的毛捋,安撫着他的情緒。
在楚硯修出現之前,他從來能將他自己的情緒都照顧得很好,哪怕被我惹生氣了,也能自我療愈,亦或是想些法子,讓我能在力所能及的地方順手填補他受傷的心。
但楚硯修的出現,着實讓他沒安全感。
以至於這樣失控地撲到我懷裏尋求安慰。
通過擁抱和接吻,來確定我的存在。
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我看到江聞聲在敷面膜。
可能外人很難想到,平日裏一本正經的江助理,會在家中護膚。
每次生了氣之後,晚上都會給自己來一張面膜。
我不由得有些想笑,走到他身邊,抬手輕輕撫平他面膜上的褶皺。
「江助理,又護膚啊。」
江聞聲聞言,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眸,抿了抿脣,道:「生氣容易長皺紋。」
他經常讓我少生氣,因爲生氣對女性的身體不太好。
但其實生活上基本不會有什麼事情是值得我生氣的,哪怕是在公司裏大發雷霆,一般也都是作爲上司馴服手下的一種做法。
其他時候也是這樣,生氣於我而言更像是一種馴服旁人的表演,讓人知道我的底線,避免下次真的惹我不快。
我故意開口道:「生氣?今天什麼事情惹我們小江同志不高興了?」
我知道,但我不說,我要他開口。
江聞聲一副不知道該不該說的樣子,只點到爲止地說了三個字,「楚硯修。」
「喫醋了?」
我撓了撓他的下巴,他有些癢,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輕輕揉捏着。
他嗯了一聲,有些遺憾臉上敷着面膜,不能讓我的手摸着他的臉。
我說道:「不用喫醋,他不是我的人,你纔是。」
我手掌下滑,摸了把他的腹肌轉身離開,評價道:「腹肌練得不錯。」
江聞聲無奈一笑,低頭打開手機。
上面有條好友申請,是楚硯修的。
他眼眸微閃,點了同意,然後編輯了一條朋友圈——她說我永遠是她唯一的人。
池昀是第一個發評論的。
池昀:【誰?你出軌了?】
江聞聲好脾氣地回覆:【我永遠不可能出軌[微笑]。】

-18-
楚硯修要瘋了。
要被江聞聲逼瘋了。
他跟秦熙是真的有合作,每天都親自上門跟人談合作。
當然他自己也樂在其中,每天都變着法子的想着辦法制造肢體接觸、回憶過去、勾引秦熙。
但前提是沒有江聞聲。
江聞聲就跟鬼一樣,哪哪都有他。
而且還每時每刻在他面前秀恩愛!
楚硯修累了一天回到家,刷個朋友圈還能看到他秀恩愛!
他爹的去死啊!
楚硯修每天都在靠理智死死拉扯着暴怒邊緣徘徊的自己。
這樣的結果就是隻能眼睜睜看着江聞聲享受本該屬於自己的寵愛,佔着屬於自己的位置,享受着屬於自己的一切!
楚硯修每天兩眼一睜就是扎江聞聲小人。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19-
楚硯修在秦熙那受了一肚子的委屈,全跑池昀這裏大吐苦水。
抱着酒瓶嗷嗷喝,喝醉了就嚷嚷着要給秦熙打電話,讓秦熙帶他回去,不然他就酒精中毒去死算了。
池昀阻止他大半夜給秦熙打電話。
刺激他道:「人家抱着老公熱炕頭呢,你打去不是自取其辱嗎。」
楚硯修衝他吼叫道:「你胡說八道什麼!秦熙她最愛我怎麼可能跟別人熱炕頭!你敢造謠,我要給你寄律師函!你等着!……」
池昀掏了掏左耳,差點給震聾了。
他沒再繼續接醉鬼的話,轉而拍了張楚硯修的醜照發給秦熙。
池昀:【哎呀,我好可憐啊,天底下哪裏還有我這麼好的朋友,大半夜被某些人從牀上抓起來聽他罵前女友的現男友。】
池昀:【我可沒罵哦。】
楚硯修突然迷茫道:「我該怎麼辦啊……」
池昀裝模作樣道:「說實話,哥們我掌握了一手資料,但一直沒給熙熙看,畢竟熙熙先前挺護着江聞聲的,你也知道。」
「所以知道那些消息,我也不敢多說什麼。」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關於江聞聲策劃跟熙熙偶遇的事情。」
楚硯修的酒瞬間就醒了。

-20-
楚硯修將文件袋放到我桌上的時候,我還以爲是他們給的策劃案,結果打開看才發現不是。
是江聞聲的事情。
資料收集的非常齊全,有江聞聲的家世背景,和他畢業的學校,剛好就是我和楚硯修畢業的大學。
江聞聲跟楚硯修同屆的。都是我的學弟。
還有我與他初遇英雄救美那天,也是他一手策劃的。
之後更是在那酒吧幹活了好多天,似乎是確定我不再去那之後,毫不猶豫地辭職,轉而等了一段時間,在我助理這個職位空出來的時候,將簡歷投給了秦氏集團。
應聘成爲了我的助理。
之後就是著名的帶體檢爬牀事件。
所有證據都顯示,江聞聲是故意接近我的,這段感情充斥着算計。
如果我真的被矇在鼓裏,我可能會毫不猶豫的分手。
但我早就知道了。
他到我身邊的那天,我就讓人ṱŭ⁹調查了他。
幾個月前剛救了他,之後立馬就出現在了我身邊,我也不信這種巧合。
發現只是些靠近我的手段後,我就沒管了,再說他用起來確實順手。
一個助理,也接近不了秦氏的核心技術,就算真有賊心,那派他來的人,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讓人給我白睡三年。
拿一人份的工資幹三四人的活。
楚硯修一直在觀察我的神情,企圖從我的臉上看出震驚憤怒失望的神情來。
最好現場就將江聞聲叫來,乾淨利落地分手,畢竟我當初就是這麼對他的。
但隨着時間的流逝,直到我翻完了最後一張紙,我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這讓楚硯修不由得緊張起來。
手心都開始冒汗了。
他開始想自己是不是做錯了。
抑或是她在壓抑怒氣,掩蓋自己的情緒。
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我看完後,將資料整理好,放回到了文件夾中,「下班我會回去問他的。」

-21-
沒了?
就這樣?
楚硯修不可置信的抬頭看着我。
在緊張的同時,又衍生出一種無名的怒火和委屈。
憑什麼可以一點都不在乎。
是不在乎江聞聲這個人。
還是不在乎他做的那些事情,那些有目的的接近。
她是願意縱容他嗎。
爲什麼不是乾脆利落的分手,毫不留情的甩了他,頭也不回的離開!
明明當初就是這麼對他的。
楚硯修這麼想,也就這麼說了。
他紅着眼眶道:「他是帶着目的接近你的,他動機不純,他根本不是真的愛你!」
「你怎麼可以,容忍他繼續在你身邊。」
既然能容忍他的欺騙,爲什麼當初不願意容忍我的壞脾氣。
我從楚硯修的眼眸中讀出了這樣的情緒。
我伸手抹去了他眼角的眼淚,他乖巧的將臉在我掌心磨蹭,手抓着,不願意放開。
我說道:「阿硯,我當初還不夠包容你嗎。」
說罷,毫不留情地抽回了手。
頭也不抬道:「這件事我會處理的,但是不會佔用我的工作時間,並不是完全的不管。」
楚硯修眼眸一亮。
離開的時候撞上江聞聲,他沒有前幾日那樣帶着隱忍又憤怒的神情看着他,反而是一副得意洋洋看好戲的眼神。
那眼神似乎在說,你要被拋棄了。
江聞聲在他這樣的眼神下,心下有些不好的預感。
到了辦公室看到那個突然出現的文件袋,他腦海中飛快閃過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一整天,我雖然沒有露出什麼馬腳,但江聞聲肉眼可見的坐立不安。
等到晚上回家。
我還沒說什麼,他先拿出了那個文件袋,放到了桌子上。
站在我面前,低着頭,一副等待被宣判的樣子。
我問道:「不準備跟我解釋嗎。」
我話音剛落,他的淚水也應聲砸落,但只有一滴。
「我怕我現在無論解釋什麼,你都不願意相信,我不知道楚硯修跟你說了什麼,也不知道他在真相上加了多少修飾,我害怕我撒了那麼多謊,你不再願意相信我。」
我抿脣,怕自己笑出來。
死到臨頭還得給對方上眼藥水。
這操作有點萌。
我坐在沙發上,拿起文件袋,說道:「裏面的東西我看完了,你說你的就好,我自己會判斷。」
江聞聲哽咽了一下,顫抖着嗓音,開始講述自己。
他所上的學校是我母校,畢業後我也有作爲優秀畢業生回去給學弟學妹發言。
他第一次見我是在臺上。但當時我有男朋友。
就是楚硯修。
他在臺下,一直到演講結束,都只是底下無數普通觀衆的其中一個。
之後,他會去面試我去過的咖啡店,面試我曾經呆過的酒吧。但見面次數寥寥無幾。
他唯一一次鼓起勇氣,想在我心中留下印象,就是被人打的那次。
他故意惹了人,故意掐着時間在我經過的時候,靜靜等着我的救援,如果我沒有停下,他是打算就這麼被白白打一頓。
好消息是:我停下來了。
壞消息是:他沒能在我心裏留下任何痕跡。
一次照面之後,我沒有再去,他等秦氏集團那個位置等了很久,也籌備了很久的面試。
秦氏集團招聘要求高,福利好,崗位不容易有空缺,他等了很久,久到以爲沒有機會了。
才終於等來一次機會。
江聞聲突然雙膝跪地,小心地伸手搭在我腿上,抓着我的手。
眼眶的淚水像是珍珠一樣一滴滴順着臉頰滑落。
「我只是不知道該用什麼辦法,才能在你心裏留下痕跡,所以我只能用盡全力,去爲自己創造機會。」
「我太渺小了,與你遇見的人太龐大,如果我龜縮着一輩子,你就永遠都不可能看到我,我永遠也不能陪在你身邊。」
「我知道楚硯修的存在,我知道自己跟他有些相像,我纔會那麼膽大包天的爬你的牀。」
江聞聲突然慘淡一笑,燈光下他的淚花閃着光。
「人都是貪婪的生物,總是有了這些就會去奢望那些。」
「我最開始想的是,能讓你記住我就好了,後來想的是,能陪伴在你身邊就好了,但之後我發現即便每天看着你,我依舊無法滿足。
「聽到你說要找別人,我心慌的不能自己,滿腦子都是無法接受你與旁人在我面前親密的樣子,既然不一定要是楚硯修,那爲什麼不能是我。」
「我抱着這樣的想法,趁虛而入,我是不是很卑賤。」
「我當初想的是,能當楚硯修的替身也行。我就佔你幾年時間,他如果回來……」
他的聲音逐漸弱下去,像是不能接受從自己嘴裏吐出那幾個字。
轉而說道:「可楚硯修真回來了,我發現不能欺騙自己。」
江聞聲抬眸望着我,一字一句道:「我不能接受把你身邊的位置讓給他。」
他清澈的眼眸中滿是陰霾,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現出如此強烈的負面情緒。
這是江聞聲以往在我面前極力隱藏的,不願讓我看見的,可他現在露出了一點自己的陰暗面。
如果沒有楚硯修,他可以一輩子僞裝成我舒心的模樣。
但楚硯修回來了,只一味擁有他僞裝的外表,是無法在我身邊立足的。
就像楚硯修一直在掩藏自己的暴戾,但他倘若真的隱忍一輩子,會被江聞聲玩死。
但日日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我不可能一點都沒發現江聞聲的另一面。
人不能時時僞裝。
畢竟正常人不會偷聞別人外套上有沒有其他男人的香水味。
他的手機也不是永遠不設密碼,而是隻在家中的時候不設置,爲了方便我知道楚硯修那幫兄弟幹了什麼事。
能做出帶着體檢爬牀這樣事情的,本來就不是什麼正常人。
我樂意看他們在我面前僞裝的樣子,也樂意看他們撕破重重僞裝,在我面前完全赤裸的樣子。
有種另類的愉悅感。
我摸了摸江聞聲的腦袋,「起來吧,怎麼跪在地上,一點小事而已,說開就好。」
他撲到我懷中抽泣,像是劫後餘生。

-22-
過後,他從口袋拿出一個禮盒。
剛剛被淚水浸溼過的臉龐,還泛着水濛濛的霧氣。
禮盒之中裝着兩枚戒指。
他解釋道:「很早之前看到這對戒指的時候,就想到了你戴上的樣子,買了之後很久都不敢拿出來,怕你覺得我在向你逼婚,讓你感覺不自在。」
我曾經看到過這對戒指,如果沒記錯,那個價格對江聞聲來說,實在昂貴。
我問道:「那爲什麼現在又拿出來了。」
江聞聲小聲說道:「沒有安全感。」
「好像只能通過這些外物,來短暫感覺到,我是屬於你的。」
「怕再猶豫,連送出戒指的身份也沒有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拿紙輕輕擦拭掉他眼眶重新湧出來的淚水,面上是心疼,心裏卻想着:他最近的手段真是太多了。
每天對着鏡子練習哭戲估計也蠻累的。
我抱了抱他,嘆了口氣,「給我戴上吧。」
江聞聲說給我送戒指,怕覺得我被求婚會覺得不自在,其實這個擔心實在有些多餘。
一枚戒指而已,就是個裝飾品。
別說戒指了,哪怕今天我穿上婚紗,步入所有人都覺得是墳墓的婚姻,我依舊不會覺得婚姻束縛了我,選擇權從來都在我手上,那我做什麼選擇都不會是束縛。
江聞聲破涕爲笑,將戒指珍重的帶入我的手指,還曖昧的摩梭了兩下,最後十指相扣。
他問我,「能拍張照嗎。」
我說可以。
都在我身上使那麼多手段了,寵一下怎麼了。

當天晚上,我刷到了江聞聲發的朋友圈。
江聞聲:【她說只是小事而已[圖片]】
底下有池昀的評論:【哪偷的圖。】
江聞聲回覆:【熙熙陪我拍的,我不會做盜圖的事情[微笑]】

-23-
另一邊的楚硯修就瘋了。
他砸掉了家裏能砸的所有東西,做夢都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他滿心滿眼的期待着能等來兩人分手的消息,結果沒有。
沒有分手的消息,反而是兩人關係更進一步,甚至還戴了戒指,一副馬上就要結婚的樣子!
他如果再不爭,他還有機會嗎,他還有什麼機會?!
楚硯修坐在沙發上喘着氣,深邃的眼眸滿是陰霾。
冷靜下來,他撥打了個電話。
「喂,秦熙,約個時間吧,我們重新談談利潤分配……」
楚氏和秦氏的合作利益分配,其實早就談好了。
楚硯修臨時變卦,不過是想把秦熙引出來。
他無論用什麼理由都差點,只有利益場上的事情,才能精準的引誘到她。
秦熙是個非常會權衡利弊的人,不管是事業上還是感情上。
當年她就是在權衡利弊之下。
把他扔了。

-24-
接到楚硯修電話的時候,我剛剛下班。
跟江聞聲在狹窄閉塞的電梯裏。
我敢肯定,他非常清楚的聽到了通話內容。
應該也跟我一樣猜到了楚硯修的心思。
我掛斷電話,江聞聲沉默片刻,開口道:「合作相關事宜不是早就談好了嗎,楚總怎麼臨時變卦。」
我搖搖頭,裝作不知道。
「我過去一趟吧。」
不過去楚硯修這出戏怎麼演下去。
電梯門打開,江聞聲緊跟着我,「我送你過去吧。」
我嗯了一聲。
他將我送到楚硯修家樓下,垂眸看着我解開安全帶,開門下車。
江聞聲抓緊了方向盤,輕聲道:「我在家等你回來。」
「好。」
我剛到楚硯修家門口,還沒敲門,門便從裏面打開了,他像是一直在窗戶那看着我,數着時間等着我過來。
楚硯修沒有像是以往出現在我面前那樣精緻,髮絲有些凌亂,身上穿着白背心,下身穿着灰色運動褲。
漏一點,遮一點。
門在我身後關上,然後我聽到窗簾被拉動的聲音,緊隨其後的,是楚硯修的一聲嗤笑聲。
屋內的光線暗淡了幾分,午後的夕陽被緩緩遮蓋,陰影逐漸籠罩着我,頗有種風雨欲來的滋味。
我正打算走到沙發上坐一下,剛邁開步子,身後就傳來較爲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着我落入了楚硯修溫暖滾燙的懷抱,他從後環抱着我。
俯身在我耳邊說道:「他還沒離開。」
說誰不言而喻。
楚硯修一隻手抱着我,一隻手下滑,抓着我的手腕,又下滑,抓着我的手。
十指相扣,又被冰冷的戒指磕得有些刺痛。
他停頓一秒,伸手扯下我手指上的戒指,拿在手上端詳着。
眼中的嘲意半點不遮掩,「這種貨色,也能套在你的手上,他也配。」
他正要扔,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只是輕輕的抓着,楚硯修實在要不顧我意願扔掉戒指,那我也是阻止不了的。
但他不敢。
他順着我的力度停下,眼睜睜看着我拿走他手上輕視的戒指,當着他的面,重新戴回手上。
「不裝了?」
楚硯修的眼眶瞬間就紅了,他胸膛起伏着,眼眸中摻着水意,又帶着恨意。有那麼一秒,他像是想要拉着我下地獄,做一對亡命鴛鴦。
但又不敢。
「你就那麼喜歡他?」
「你喜歡他什麼?」
「一張臉?」
楚硯修要瘋了。
他大聲質問道:「他的臉我沒有嗎!我跟他不像嗎!你可以選擇他爲什麼要丟下我!」
「你當初明明是因爲我選擇的他。」
「現在我回來了,你爲什麼還是選擇他!」
「我到底哪裏不如他。」
楚硯修咬着牙,他儘量不讓自己發出哭腔,那樣會很丟臉,好像他真的徹底失去了她,再也無法挽回。
我抽了張紙給他擦要掉不掉的眼淚。
楚硯修撇開臉,像是在賭氣,又像是不想要讓我看到他落淚的樣子。
但是乖乖,我就愛看你這副樣子。
我將他的臉掰回來,將他的眼淚一點點擦去,我掌心下的皮膚在一點點發燙。
我解釋道:「我不是因爲你找的他。」
「我只是喜歡你這個類型的男人。」
楚硯修原本因爲這親密舉動沸騰的情緒,瞬間凝固。
沒有替身。
從來就沒有什麼白月光和替身。
有的只是我的喜好,我喜歡這個長相類型的男人。
沒有楚硯修,我也會找類似長相的人談一場。
楚硯修無法接受。
他寧願接受江聞聲是自己的替身,我在替身的照顧下,逐漸對他日久生情這個故事版本。
也不願意接受,我自始至終都清楚明白的區分這兩個人。
這意味着,我並非傳聞中那樣對他仍有念想。
意味着,在當年我拋棄他,就已經放下了這段感情。
意味着,他沒有任何籌碼。

-25-
「怎麼可能,你在騙我……」
楚硯修再也忍不住眼淚了,他當初回國是何等的自信,此刻所有勝券在握的美夢都被擊得粉碎。
他迷茫地抓不住任何東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擁抱虛無,望着心愛之人的手指套上了別人送的戒指。
但他沒有任何Ṱů₃立場摘下扔掉。
秦熙不會像從前那樣縱容他。
「我,你以前不是覺得我幼稚不成熟嗎,我在國外學了很多,我再也不會幼稚了,我現在能跟你一起做生意,我有足夠的資本站在你身邊,江聞聲有什麼?」
「江聞聲什麼都沒有,他只能在你身邊當一個小小的助理,他有什麼!……」
「他能容人。」我淡淡的丟下一顆炸彈。
給楚硯修炸傻了。
舌頭像是打結了似的說不上話。
我繼續說道:「你能做到嗎?」
楚硯修當然不可能做到,他恨不得撕碎所有在我身邊的男人。
如果世界上能研究出弄死地球所有男人的研究項目,他會毫不猶豫的投資。
他年輕力壯,什麼都好,就是佔有慾太強。
強到根本不能作爲伴侶。
適合被關在籠子裏,這樣能滿足所有人。
滿足了我奇怪的想法。
他也見不到我身邊有其他男人。
畢竟我去見籠子裏的他不可能帶上其他男人。
可那樣被人舉報了,我就要因爲非法囚禁他人進監獄了。
我說道:「我什麼都不缺,找伴侶自然也不需要他多厲害,他身上能有個我喜歡的點就夠了。」

-26-
楚硯修愣愣道:「你對我,沒有一點感覺了嗎……」
我視線下滑,又有些心虛的轉移開。
他要是問有沒有喜歡,我會堅定的說不。
但他問的是有沒有感覺。
我又不是木頭人。
美人站你面前萬般勾引,鐵樹都得開花了。
我沒有回答,楚硯修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突然笑了。
他伸手脫掉了自己身上單薄的背心,露出了結實的臂膀和八塊腹肌。
我被這身材秀了一臉,他零幀起手,我根本來不及阻止。
雖然也不是很想阻止。
楚硯修撲上來要親我,我反手給他捂上了嘴。
「我有男朋友。」
這話也不知道在提醒誰,姑且算是提醒他。
楚硯修眼神瞬間變得犀利,半晌柔和下來,「你不喜歡我這張臉了嗎。」
「你不是說喜歡我這個類型的男人嗎,我不算嗎。」
「是我先出現在你生命中的,在我之前,你從來沒有對哪個男人另眼相看,我還不算是你情感意識的啓蒙嗎。」
好像無意之間點通了楚硯修。
國外是個調教人的好地方,如果放在前幾年,他應該還是隻會暴怒和發狂。
但現在,他學會了示弱。
楚硯修不執着於親我,他抓着我捂着他嘴巴的手,貼在了他的臉頰上。
我坐在沙發上,他單膝跪地,視線矮上我許多,仰視着我。
「江聞聲是憑着這張臉爬上你的牀,那爲什麼我不能。」
「他是靠着算計纔在你身邊站穩了腳跟,你縱容他的算計,因爲他是你男朋友,你總是會對你身邊有身份的人有更多耐心和疼愛。
「那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想色誘你,想爬牀,想在你身邊佔一個位置,哪怕低他一等我也願意。」
「你也不肯給我嗎。」
我突然收回了手,猝不及防。
楚硯修原本隱隱流露出勢在必得的神情再度一空,他慌亂地看向從沙發上起身的我。
爲什麼還是不行。
爲什麼江聞聲可以,他不行!
楚硯修伸手抓我,卻被我一手甩開。
「你不許去找他!」
他突然暴起,死死堵在門那,不讓我走。
像是破罐子破摔,完全撕碎了自己的僞裝,他的乖巧和忍讓只僞裝了不超過五分鐘的時間,我只是甩開了他的手,他就又瘋了。
瘋勁比之過去,更甚一籌。
楚ṱû⁽硯修喘着氣,他面上浮現出薄紅,額上有汗珠,脣色也變得豔了很多。
他微紅的眼眶還藏着未消散的水意,
「不許選江聞聲,我生病了,熙熙留下來好嗎,我生病了,我好難受……你不能去找江聞聲……」
他的語言系統似乎有些混亂了,我蹙眉,從隔岸觀火的狀態抽離出,上前撫摸了下他的額頭。
有點燙。
他還真沒胡說,確實發燒了。
不過楚硯修可能自己都沒感覺到。
難怪從剛纔臉上的紅暈就沒褪去,我還以爲他感覺很爽呢。
楚硯修不在乎自己是真生病還是假生病,能把人留下就好了。
可能是從電話掛斷開始,就一直站在陽臺吹風,等着我過來,再加上情緒起伏大,一時間就真的病了。
他在我撫摸他額頭的時候圈住我,將下巴擱在我肩膀上,嘟囔道:「好難受。」
楚硯修身子本來就比正常人熱乎,發了燒更熱,跟燒火棍似的。
就抱了那麼一會兒,我身上也熱出了些粘膩的汗。
楚硯修道:「不要走好不好,不要跟江聞聲套戒指,不要跟他住在一起……」
「你身邊,爲什麼不能只有我一個人。」

-27-
楚硯修倒在牀上,我叫了家庭醫生來。
他雙眼始終死死盯着我,像是一秒看不住,我就會跑了。
「今晚真的陪着我嗎。」
楚硯修不斷向我詢問,他很沒有安全感,即便我答應別人從不食言,他也依舊不斷髮問,不斷從我的話裏獲取他想要的答案。
我給江聞聲發了消息,跟他說今晚不回去。
楚硯修看到了聊天界面,脣角微微上揚。
「我想喫個蘋果。」
我頭也不抬,「喫啊。」
「……我想喫削皮的蘋果。」
他在暗示我給他削呢。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他也生過病,還是被我氣病的。
忘了我手機什麼時候多了個男的,給我發了些較爲曖昧的話,我沒看到,楚硯修翻的時候看到了,讓我解釋。
我解釋個毛,對面是人是鬼我都不知道。
楚硯修給人打去視頻,把人罵了一頓刪了拉黑了還不夠,還想折騰我。
我直接反手給他關門外,在屋裏辦公。
第二天早上他躺在沙發上睡,發現的時候人都燒迷糊了,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還死命抓着我,讓我保證再也不加這種賤男人。
那時候願意寵他,是因爲在談戀愛,現在我跟他除了合作伙伴沒有其他關係。
真是給點顏色就燦爛。
慣會恃寵而驕。
我說道:「想喫自己削。」
楚硯修想着,好吧,蘋果是有點難削。
他退而求其次,「那,那給我剝個橘子。」
「自己剝。」
「……那給我拿一個。」
橘子就放在我手邊上,我拿了個扔給了他。
渾圓的橘子砸在了楚硯修的腿上,他撅了撅嘴。
自己剝就自己剝。
他給剝完的橘子拍了個照,還掰了半個給我。
我也沒拒絕,塞嘴裏喫。
楚硯修帶着剝皮橘子發了個朋友圈。
楚硯修:【生病了,她給我剝的[太陽][圖片]】
照片超不經意地將我照了進去,略微有些模糊面容,但認識我的都能看出是我。
池昀又是第一個評論的:【你出軌了?】
楚硯修:【你有病嗎?】
池昀:【我沒有,希望你有[微笑]】
楚硯修罵罵咧咧地給池昀發了一長段罵人的語音,讓他把那條評論刪了,不然他把他刪了拉黑。
他在罵人的時候,我在想江聞聲看到我的消息時在想什麼。
會發瘋嗎,還是裝作不知道,繼續維持着平靜的表面。
我還挺想看江聞聲失控的樣子。

-28-
我是第二天去公司纔跟江聞聲碰上面。
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就像是回我的那條消息那樣平靜自然。
下班時,他問我:「跟我一起回家嗎。」
與此同時,楚硯修的消息也發來了。
消息提示音在辦公室內迴盪,江聞聲也注意到了。
他垂眸瞥了一眼,然後低下頭,過長的碎髮遮蓋住了他的眼眸,讓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楚硯修:【體溫好像還是沒有降下去,能來陪陪我嗎,好難受。】
我關掉手機,說道:「回去。」
楚硯修的身子一向很好,這點燒一個晚上就能下去了。
……
江聞聲照常問我晚上喫什麼,第二天早上想喫什麼。
有時候太正常反而就是不正常。
他不是會忍氣吞聲的人。
面對楚硯修,更不可能選擇忍讓。
過完很平常的一夜之後,第二天早上,在江聞聲率先一步醒來的時候,我就醒了。
他在牀邊盯着我看了許久,我估摸着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
放在別人身上,可能有些嚇人,但我沒覺得,我只是在思考,他接下去想要做什麼。
一貫冷靜的江聞聲被逼瘋了,會做什麼。
肯定不會像楚硯修那樣大喊大叫,跟個野狗似的橫衝直撞。
應該會用體面些的方式。
然後我的手就被手銬銬住了。
「……」好體面的方式。
睜開眼,看着他面無表情地將我的手套進手銬內,然後將手銬的另一端烤在牀頭。
江聞聲剛鎖好,撇過眼,就跟我對視上了。
他動作一頓。
我莫名覺得他這停頓有些可愛。
像是來我家偷東西,結果轉頭碰上了我一樣。
明明還是面無表情,但我卻從他瘋狂抖動的睫毛中,感受到了幾分心虛。
現在是六點半,八點去公司上班,我最多陪他胡鬧一個半小時。
我率先開口打破過於安靜的場面,「說說,爲什麼把我鎖起來。」
江聞聲脣線繃直,他伸手撫摸着我的臉龐,說道:「關起來,除了我,就不會有別人了。」
「我知道你爲什麼跟楚硯修分手,你覺得他佔有慾太強,太瘋,讓你喘不上氣。」
「所以我從來不在你面前表現出什麼,我怕我一不對,就被你拋棄了。我以前覺得,只要你身邊有我的位置就好,我不在乎你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不在乎是不是楚硯修的替身。」
「但是現在我發現,我要的越來越多了。」
「我跟楚硯修,其實是一樣的人。」
只是他隱藏起來了,楚硯修會光明正大地翻我的手機,而江聞聲會偷偷聞我外套的味道。
我看着江聞聲,看着他以往清澈溫潤的雙眸,逐漸蔓延滋生出瘋狂。
「你知道我昨晚在他樓下待了多長時間嗎,你在上面照顧他,我在下面,看到了他發的朋友圈。」
「心好像被千刀萬剮了一樣,止不住的往下滴血,疼得我喘不上氣。」
江聞聲撲過來親我的脖頸,解開我的睡衣。
我感覺到脖頸觸碰到了溫熱的溼意,是江聞聲的眼淚。
「我好怕你在照顧他的時候,突然改變了主意,想跟我分手,想跟他複合。」
他哭得很兇,手下的動作更是生猛。
我都讓他拷着了,他還哭什麼?
正常來說,該哭的不應該是我嗎?
這個世界應該不是誰嚎兩嗓子,誰就更有道理的吧。
我想推開他,但伸手感受到束縛,纔想起來自己被綁着了。
江聞聲聽到我伸手發出的聲響,抬起了頭,臉上還帶着淚痕,望向我的眼神變得更加兇惡。
「你想掙脫?你想離開我?離開我去找楚硯修嗎?」
我無奈道:「你別想太多,我沒這意思。」
江聞聲含淚道:「沒有爲什麼要掙脫!」
我看了眼時間,過去半個多小時,「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江聞聲似乎被噎了一下,看着我的眼神陰霾更多了,這下好像真的有點被氣到了。
但他沒有如我所想暴怒,反而是俯身親了親我。
「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你只是受到的誘惑有點多,這不怪你,以後只有我一個人,就不會有太多誘惑了,你就能永遠只喜歡我一個人。」
「我只是想要你的眼睛,只看着我一個人。」
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這有可能嗎。」
江聞聲原本因爲親親上揚了一個像素點的嘴角,又重新掛了下來。
他冷着臉道:「早餐要喫什麼,我去做。」
「先讓我去刷牙洗臉。」我揚了揚手臂。
江聞聲寸步不離的跟着我,樂此不疲的看着我洗漱,好像我這樣稀疏平常的生活舉動,在他眼中都格外靈動。
洗漱完,我又讓他給我拷回去了,靠在牀頭等着他給我把早飯做好送上來。
順便回覆一下微信上的消息。
江聞聲回來,給我擺上牀上桌,擺好早餐,然後收走了我的手機。
他看着屏幕上的聊天,上下翻了翻,這是他早就想做,但一直隱忍着不做的事情。
他面不改色Ṭű̂₁道:「爲了避免你聯繫其他人來救你,手機我收走了。」
我喝了口豆漿,沒反駁。
也就陪他玩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再回復也是一樣的。

-29-
七點半,我動了動被鎖着的手,鎖鏈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
算算時間,遊戲可以結束了。
我推了把摟着我的江聞聲,「解開,我要去上班了。」
江聞聲懵了一秒,然後道:「不去,你今天不去公司,以後也不去。」
他不敢看我的眼睛,道:「是你逼我的,你明知道我恨楚硯修,可你一而再再而三縱容他出現在你身邊。」
我說道:「我跟他只是合作伙伴,沒有其他關係。」
江聞聲一聽到我的話,就彷彿應激了一樣,轉過頭看着我。
「沒有其他關係爲什麼要照顧他一個晚上,秦熙,你看似每個舉動都在拒絕他,但其實對楚硯修來說,你的每個舉動就像是釣着狗的肉骨頭。」
「你是要把我們都逼瘋對嗎,先拿我逼瘋那條野狗,再用他來逼瘋我,你其實一直都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你很清楚我陰暗自私冷漠,但你樂意看我在你面前裝着,又在你看不到的地方爲你發瘋,當個渴求你喜歡的可憐蟲。」
江聞聲紅着眼道:「沒人會喜歡被心上人不當回事,被你像條狗一樣使喚着釣着,一顆心一輩子都掛在你身上被你左右,你隔岸觀火夠久了,就該遭到報應。」
「你就該被我鎖在這一輩子,這樣我們就能永遠在一起,你也不能再出去找別人。你的眼裏只有我,等時間長了,就不會覺得我可有可無了……」
江聞聲將我一直以來想做的,但不敢做的事情做了。
他瘋起來其實相比較楚硯修,平靜許多。
但也更膽大包天。
楚硯修再瘋都不Ŧú₎敢動我一根手指頭,不然也不會給自己氣病好幾次。
但江聞聲敢,他看着小心翼翼、窩窩囊囊、可憐兮兮的,但敢揹着我下單手銬鏈子,敢只猶豫半小時就上手行動,敢在行動之後當着我的面,直白的拆穿我的心思。
我收斂了漫不經心,說道:「江聞聲,你應該知道我的脾氣。」
「鎖我一個小時跟你玩玩就夠了,再拖延下去,我上班遲到了,我們的關係也到此爲止。」
「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是沒有辦法開鎖。」
江聞聲抱着我的身子一抖,下意識看了眼時間。
下一秒就解開了我的手銬。
沉默的坐在牀上,抓着自己精挑細選的手銬。
我揉了揉手腕,直接甩了一巴掌上去。
江聞聲默不作聲的開始掉眼淚。
我抓着他的衣領,「我可以跟你玩情趣,但你要真的跟我來這一招,我會毫不猶豫地踹了你。」
「你跟楚硯修,我一個都不會要。」
「聽明白了嗎。」
江聞聲咬脣點頭。
我反手將手銬按在他的手腕上,另一端拷在了牀頭。
他被扯得一痛, 嘶了一聲。
但沒能惹來我的憐惜。
我毫不留情地將他拷在牀頭,手拍了拍他的臉。
「這個月全勤沒了, 妄圖囚禁老闆,工資扣光。」
我沒看他的神情,換好衣服,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走。
中午安排了保姆給他送喫的。
但保姆說他不喫。
我說那就讓他餓着, 一頓而已,死不了人。
晚上參加了個聚會, 回到家有些晚了。
我直奔臥室,臥室內一片漆黑,我打開燈,沒看到牀上有人,到是在地上看到了那個蜷縮着的身影。
有牀不躺, 非得坐在地上,搞得一副亂七八糟、惹人憐愛的樣子。
我上去解開了他的手銬。
「餓死了嗎。」我拍拍他的臉蛋。
江聞聲緩緩睜開雙眼,「你回來了。」
他一頭扎進我的懷抱, 手抓着我的外套,深吸一口氣。
「有好多噁心的香水味……」
江聞聲聲音有氣無力,看上去馬上就要餓暈了, 這都忘不掉本職工作。
我讓保姆把飯菜端上來,「喫飯, 別餓死在我家。」
江聞聲道:「餓死更好, 這樣傳出去,別人會說你是養死過男朋友的女人, 不好在一起,這樣你一輩子都是我的。」
我嗤笑道:「就算我把你養死了,追我的人還是能從這排到法國,信嗎。」
「不信就死一個, 我讓你開開眼。」
江聞聲被我懟的說不出話, 負氣地閉嘴不肯喫飯。
我有些生氣地抓着他的下巴轉過臉,他的臉上早已佈滿了淚痕, 也不吭聲,就默不作聲地掉着眼淚。
我的心一下就軟了。
哭得太好看了。
我哄道:「喫口飯吧, 不想長命百歲一直賴死在我男朋友的位置上嗎。」
楚硯修唯一比不上江聞聲的,大概就是察言觀色了。
江聞聲自小家境不好,從小就得學會識人眼色, 不然喫的苦要比現在多更多。
所以他很早就發現我喜歡看他流淚的樣子。
楚硯修就單純多了,地主家的傻兒子一個,除了在對我的感情上陰暗面較多,其他時候都單純的過分。
所以也察覺不到我對他掉眼淚的樣子有更多偏愛,每次哭還秉持着「男兒有淚不輕彈」的直男想法。
死都不肯讓我看。
江聞聲咬着勺子, 喫了口粥,細長濃密的睫毛上下輕掃着, 用那雙水浸過的眼眸窺探着我。
在發現我一直盯着他,才放心地垂眸喝粥。
「沒有其他身份嗎。」江聞聲輕聲試探。
我不假思索道:「我不會結婚,男朋友是最高身份。」
他脣角向上移動了幾個像素點。
手機叮咚一聲響, 楚硯修給我發來了一條消息。
我視線剛過去,江聞聲就按滅了屏幕,傾身吻住我的脣瓣, 將我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過去。
江聞聲將我身上帶着其他人香水味的衣服一件件剝落。
我們遊離到了牀邊,共赴極樂。
過日子,確實還是得找踏實能幹的。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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