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雙子

我是書中虐待男主的惡毒繼姐。
覺醒後,我幡然醒悟,養大了年幼可憐的兩個男主。
女主一出現,我自覺使命完成,收拾包袱悄悄離開。
不料兩年後,卻面臨進退兩難的處境。

-1-
手裏的鞭子掉在地上,我仍沉浸在回憶中。
就在剛纔,我的頭忽然一陣劇痛。
緊接着,一大段陌生的記憶衝進了我的腦海裏。
這些記憶來自未來的「我」。
死後我才知曉,原來自己是一本小說裏的惡毒炮灰。
這是一本名叫《惡魔雙子狠狠愛Ṭūₒ》的 np 小說,貼着「救贖」「甜文」「追妻火葬場」等標籤。
寫的是活潑又單純的少女樂顏,拯救了走向毀滅邊緣的惡魔雙生子的愛情故事。
書中關於我的描寫只有寥寥幾筆,大多存在於男主們的回憶裏。
我是男主們幼時的夢魘,殘害他們的魔鬼,也是造成他們性格扭曲的罪魁禍首之一。
是一個被衆人唾棄、可憐更可恨的角色。
然而,從我的視角來看,事實卻大相徑庭。
在我十五歲這年,父親從外頭帶回了他念念不忘的初戀。
以及初戀和別人生的兩個孩子,沈鈺和沈駿。
我和母親的生活一下子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父親的背叛,初戀的挑釁,讓溫婉柔弱的母親想不開跳了樓。
我從學校回來,只看到了母親殘破的屍體,痛不欲生。
我謀劃着如何殺掉他們。
沒想到,在母親死後不到一個月,這對姦夫淫婦也在空難中身亡了。
着實是大快人心。
按理說他們死了,我失去了仇人,只剩下喪母的悲痛。
可不知怎的,我一看見那個女人帶來的兩個拖油瓶,就莫名有股怒火在心底燃燒。
憤怒使我將對父親Ṱùₘ和初戀的仇恨,都轉嫁到了這對雙生子身上。
我對他們非打即罵,各種虐待,肆意發泄着人性最大的惡意。
彷彿走火入魔,我變得越來越極端。
在我日復一日的凌辱下,沈鈺和沈駿還是長大了。
但因爲悲慘的童年,他們性格變得十分扭曲,冷漠自私又沒有同理心。
披着俊美的外皮,高智商高學歷,但內心世界早已腐爛,一直走在犯罪的邊緣。
在有能力脫離我的掌控後,他們就對我進行了報復。
將我引入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中,讓我越陷越深,最終身染髒病,慘死街頭。
大仇得報後,沈鈺和沈駿卻陷入了更深的空虛中。
他們開始遊戲人間,來者不拒。
直到樂顏的出現,彷彿一顆溫暖的小太陽,主動靠近他們,照亮了他們灰暗的人生。
歷經女追男,追妻火葬場,兩情相悅等虐戀情深的發展後,最終達成三人 he 結局。

-2-
我睜開眼,短短幾分鐘卻像過了半個世紀。
一直縈繞在心頭的怒火彷彿被澆上了一盆冷水,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感到前所未有地輕鬆和自在。
之前,我被「上帝之手」操控着情緒,沒有感情地推動着劇情的發展。
而現在,因爲我的覺醒,我的情感將不再被左右。
我深吸了一口氣,真正清醒過來。
卻立馬頭疼起來。
現在的時間點是飛機出事後的一年。
也就是說,我已經虐待沈鈺和沈駿一年了。
真糟糕。
我原地沉默了會,才抬腳向捱了鞭子躲在角落裏的沈鈺和沈駿走去。
男孩蜷縮着瘦小的身子,緊緊靠在一起,互相慰藉。
我的目光不由落在他們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上。
到處都是被鞭子抽出的青紫鞭痕,舊的還沒消退,又添新的傷痕,觸目驚心。
沈鈺聽見腳步聲,將懷裏的弟弟抱得更緊。
蒼白的小臉瘦到有些脫相,卻仍能看出精緻漂亮的骨相。
一雙眼睛又大又黑,幾乎佔了整張臉的四分之一。
此刻,他正警惕地盯着我,像只被逼到絕境的小獸。
對視半晌,他垂下頭,聲音有些嘶啞:「你可以打我,請不要傷害我弟弟。」
「哥哥你不要求她,她就是個魔鬼!」
沈駿從沈鈺懷裏抬起頭,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瘦小的身體卻依稀帶着顫抖。
我在心底暗自嘆氣。
之前我對他們毫無憐憫,滿心只有厭煩。
現在的心境卻與以往截然不同。
被「劇情」剝奪的,對這兩個孩子的愧疚和悔恨一點點回流到我的心臟。
心口隱隱抽痛,我慢慢蹲下身。
「對不起……」我低聲道歉,聲音乾澀。
我承諾道:「我以後再也不會傷害你們了。」
過去的傷害已經無法挽回,我只能盡力去彌補。
兩張八分相似的小臉露出震驚又彷徨的神情,眼底劃過一絲疑惑和諷刺。
似乎在說,你肯定又想出了什麼折磨人的新招。
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他們都不會信。
我去客廳找來藥箱,翻出消毒水和藥膏。
他們現在害怕我的靠近,我便把東西放在不遠處,輕聲道:「真的對不起,你們先給傷口上藥吧。」
「你們餓了吧?我去給你們做點喫的。」看了下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了,他們這一天都沒喫過東西。

-3-
廚房裏食材少得可憐。
自從母親死後,我都在學校或者外面喫飯。
把冰箱翻了個底朝天,才找到了兩個土豆和三個雞蛋。
我做了個蛋炒飯和醋熘土豆絲。
將飯菜平分到三個碗裏。
我嚐了嚐自己那份,味道不錯。
可能是遺傳自母親的基因,我在廚藝方面還算有天賦。
「放心吧,沒毒。」
沈鈺和沈駿一臉警惕,遲遲不敢動筷。
我拿出勺子,每碗都舀一勺塞進嘴裏。
嚼了幾下,嚥進肚子。
我攤攤手,表示真沒下毒。
他們糾結了許久,似乎怕我生氣,才試探性地喫了一小口。
一開始他們喫得提心吊膽,後來便顧不上了,一個比一個狼吞虎嚥。
抱着比他們臉還大的碗,喫得格外認真。
雙頰撐得圓鼓鼓,長長的睫毛在臉頰留下兩道陰影。
我垂下雙眼,卻有些食不知味。
這是我第一次給他們做飯。
細細想來,這對雙胞胎從小就很可憐。
那個女人雖然把他們帶在身邊,卻並不愛他們。
甚至有時看向他們的眼神還隱隱帶着厭惡。
聽說是因爲生雙胞胎時難產,壞了身子,以後再也不能生育了。
所以沈鈺和沈駿在我家就相當於是兩個透明人。
爹死了,娘也不管,喫飯上學什麼的都是他們自己解決。
八九歲的孩子,寄人籬下,每天靠剩菜剩飯充飢。
在那個女人和我父親死後,他們的處境更加艱難。
不僅喫不飽,幾乎每天都要挨毒打。
我經常能看見他們撿瓶子和紙殼去賣,然後買最便宜的饅頭充飢。
可憐的兩個小傢伙,大概從小就沒喫過什麼好東西,竟然連個蛋炒飯都能喫這麼香。
我嘆了口氣,決定無論他們原不原諒我,我也要對他們更好些。
就當是給以前的「我」贖罪。

-4-
次日。
我早早地起牀,去買了早餐回來。
一邊喫着包子豆漿,一邊仔細留意樓上動靜。
不多時,樓上最裏面的房間傳來響聲。
沈玉和沈駿下樓時,注意到了我,微不可察地停頓了一下。
然後就低着頭,假裝看不見我,揹着書包徑直向門口走去。
「回來。」
兩個小小的背影僵在門口。
抓着書包帶的手緊緊地,指節泛白。
那兩個圓圓的後腦勺,竟無端生出幾分倔強。
「快過來。」我忍着笑。
他倆猶豫了會兒,才慢吞吞地挪過來。
視線不經意地劃過桌上的早餐。
沈駿聞着肉包子的香氣,悄悄嚥了下口水。
他神色懨懨,似乎料定我要找他們麻煩,有些不服道:「你昨天才打過我們,今天再打我就要去報警——」
沈鈺拽了拽弟弟的袖子,用眼神暗示他閉嘴。
萬一惹怒了我,恐怕會把他們趕出去,那他們就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
我尷尬地摸了摸鼻子,舉起右手斬釘截鐵道:「我發誓,真的不會再打你們了。」
我把包子推到他們面前:
「這是給你們買的早餐,帶去學校喫。
「以後除了學校提供的午餐,在家我都會給你們準備早飯和晚飯。
「還有,這周的零用錢。」
沈鈺和沈駿一副見了鬼的樣子,呆呆地,不敢置信地瞪着我。
「你說的,是真的?」
沈鈺不確定的語氣中,又隱隱帶着一絲希冀。
彷彿天上真的掉餡餅了。
我肯定地點點頭:「真的。」
他們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包子,又顫抖着手從我掌心接過錢。
「謝謝。」
沈鈺小聲說完,看了一眼身旁沉默不語的沈駿。
在兄長的壓力下,沈駿咬了下嘴脣,纔不情不願地快速吐出「謝謝」二字。
「不客氣哦~」
我笑眯眯地看着他倆,覺得好可愛呀,真想摸摸頭。
可惜他們眼裏的戒備和牴觸太深。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以前給他們造成的傷害不是一朝一夕的好就能抵消的。
萬幸,這個時候的沈鈺和沈駿對我的恨意還沒到想要我死的程度。
希望以後我不再傷害他們,多給他們一些生活上的幫助和照顧,能改變我將來的結局。

-5-
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兩個月。
這期間,我和沈鈺沈駿的相處變得越來越微妙。
表面上,他們對我的恐懼在慢慢消退,態度也軟化不少。
能正常地交流和溝通了。
但實質上,我能感覺到,他們內心世界仍未對我開放,築起的心牆並沒有消失。
如果我不小心闖入了他們的安全範圍,他們會像刺蝟一樣,豎起渾身的尖刺。
我沒有失落,畢竟三個人能和平相處,已經比我預想的要好得多了。
希望能這樣一直保持下去。
只是有一件事讓我感到十分不安。
書中記載,這段時間會發生一件大事。
某一天,沈鈺和沈駿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個變態戀童癖。
書中這段描寫很隱晦。
只說沈駿在反抗中受了重傷,變態差點就得逞了,幸好有人發現呼救,但還是讓變態給跑了。
這件事給兩人留下了巨大的陰影和創傷。
也是促使他們心理突變,性格扭曲的一大因素。
我使勁捶了捶腦袋,實在想不起來這件事到底是在哪一天發生的了。
所以爲了避免悲劇的發生,我決定每天放學後,悄悄跟在他們後面護送他們回家。
正好小學和高中部離得不遠,我一放學就去蹲人。
保險起見,我在網上購買了防狼噴霧和報警器,每天放在書包裏背去學校。
今天最後一節課是體育課。
下課鈴一響,我背起放在樹下的揹包,準備去找沈鈺和沈駿。
沒走兩步,就被人叫住了,是班長陳柯。
因爲班上同學都走了,他一個人把課上用的體育器材搬回倉庫比較喫力,想請我幫忙。
他微紅着臉,十分不好意思:「林楣,會不會麻煩你了?」
「不麻煩,現在走吧。」
不提同學情誼,這個舉手之勞,我都會幫的。
想着最多耽擱幾分鐘,出不了什麼事的。
可是我沒想到,意外突如其來。
我和陳柯剛把器材送進倉庫,就聽見了鐵門落鎖的聲音。
有人惡作劇,把庫門給鎖了。
我立馬拍門呼喊,卻只聽見了偷笑和遠去的腳步聲。
該死,不要讓我知道你是誰!
不知道爲什麼,我心裏越來越慌,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陳柯見我一臉煩躁不安地走來走去,上前安慰道:「別擔心,不會有事的,學校裏每天都有保安巡邏,我們很快就能出去。」
我胡亂點頭,卻仍是憂心忡忡地盯着大門,期望快點有人發現我們。
……
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在我打算讓陳柯同我一起把大門撞開時,終於有人聽到了我們的求助聲,開了門。
來不及理會陳柯說什麼,我拎起揹包,一路狂奔。
不會出什麼事的,不會這麼巧是今天。
天色漸暗,我越發着急,不停尋找着沈鈺和沈駿的身影。
……
當我在一條無人的巷子裏,遠遠地看見倒在地上的沈鈺,以及被一箇中年男人壓在身下不斷掙扎的沈駿時。
我瞬間紅了眼。

-6-
極度憤怒下,我竟然罕見地冷靜下來。
我一手拿着防狼噴霧,一手捏着報警器。
腳步輕輕地走到男人身後,大喝一聲:「畜生,去死吧!」
男人一驚,猛地回過頭看我。
我立馬按下噴頭對準他的臉ťûₙ狂噴,一邊按下報警器。
巨大的報警聲蓋過了他痛苦的慘叫。
「啊啊啊啊!!!
「賤人!我要殺了你!!」
趁他捂着眼睛嘶吼時,我咬緊牙關走他到面前。
抬起腳,用盡全身最大力氣狠狠朝他雙腿間踢去——
男人瞬間啞了嗓子,臉色煞白地癱軟在地上。
我繃緊的神經一鬆,才驚覺出了一身冷汗。
「嗚……」
沈駿跪在地上,臉深深埋在胳膊裏,渾身發抖,手臂上好幾道抓痕。 
我喉間瀰漫着苦澀,蹲下身,手掌輕輕撫摸男孩柔軟的頭髮。
「沒事了,壞人已經被姐姐打倒了,沈駿別怕……」
下一秒,一個瑟瑟發抖的小身子撲進了我懷裏。
我連忙抱住他,一手在他背上輕拍,心疼地安慰道:「別怕別怕,我在這呢……」
我突然覺得很難過。
如果沈鈺和沈駿從小到大遭受的一切傷害和屈辱,都只是爲了將來遇見女主,被女主救贖。
那對他們來說,何其殘忍,何其不公。
很快,警報聲就引來了人。
幾個年輕人義憤填膺地按住壞人,並幫忙報了警,打 120。
有從醫的熱心羣衆察看了沈鈺的情況,初步判斷是被男人用某種迷藥迷暈了。
沒多久,救護車來了,將我們送到了醫院。
經過多項檢查,沈鈺確實是吸入了迷藥,幸好身體沒什麼大礙。
沈駿則受到了驚嚇,精神狀態很差。
他不準別人碰他,靠近都不行,除了我。
我只好抱着人,讓護士給他處理手上的傷口。
他縮在我懷裏,一聲不吭,疼得厲害了,腦袋就拼命往我懷裏躲。
可把我心疼壞了。
沈鈺醒來後,第一句話就是問沈駿,神色慌張。
我將沈駿放到他面前,告訴他,人除了手臂上的傷外身體沒什麼事。
他才鬆了口氣。
警察帶我們去警局錄口供,我和沈鈺非常配合。
因爲證據確鑿,那個變態很快招供,被判了刑。

-7-
筋疲力盡地回到家,我也沒心思做飯,直接點了外賣。
三人沉默地喫完了飯,便各自回了房間。
睡到半夜,我突然聽見了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是沈鈺,他面色焦急地看着我。
我疑惑道:「怎麼了?」
「沈駿做噩夢了,你、你可以去看看他嗎?」
沈鈺有些窘迫地紅了耳朵。
我來到他們的房間,卻不見沈駿人影,只有牀上的被子凸起了一小團。
隱約能聽見被子裏傳來小小的啜泣聲。
我輕輕爬到牀上,隔着被子問道:「沈駿,你做噩夢了嗎?」
過了許久,被子悄悄掀開一角,露出一雙被淚水浸透的漂亮眼睛。
他悄悄地看了我一眼,眼底流露出一絲親近和依賴,溼漉漉的睫毛一顫又一顫。
我的心都要融化了,柔聲叫喚他,手一點點拉開被子,將人抱了出來。
他摟着我的脖子,臉埋在我頸邊,不時抽泣一聲。
我回憶着母親哄我睡覺時的模樣。
一手在他後背輕撫,嘴裏輕輕哼唱着搖籃曲。
很快,他就安靜下來,乖巧地窩在我懷裏。
我抬起頭,視線落在了牀邊的沈鈺身上。
燈光下,他的皮膚雪白,五官格外精緻立體。
經過這段時間補充的營養,臉頰上長了些肉,看起來就是一個過分好看的小男孩。
在我面前,沈鈺一直是懂事又有禮貌的模樣。
但他的眼神是冷的,是漠然的。
除了沈駿誰也不放在眼裏。
可是,此刻,沈鈺看着我的眼神,就像正在消融的冰川,漸漸有了溫度。
彷彿能聽見高牆坍塌的聲音,他們心裏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爲我打開。

-8-
「姐,我回來了。」
「姐,我回來了!」
兩道聲音疊在一塊兒,一溫潤如夏夜的晚風,一清朗如清晨的日光。
我放下手中的繪本,抬起頭。
兩個穿着藍白校服、身材高挑的高中生,一左一右,像兩棵挺拔又標緻的白楊樹。
八分相似的長相,都有一雙眼尾上挑的含情鳳眼。
兩分不同在眉眼,沈鈺的眉眼瑰麗柔和,沈駿的眉骨透出幾分凌厲。
我欣慰地笑了笑。
有幾分自豪,把他倆養得這麼出類拔萃。
大學畢業後,我成了一名插畫師,跟朋友開了家工作室。
時間自由,我人又比較宅,因此在家待的時間比較多。
「今天過得還好嗎?學校有沒有發生什麼趣事?」
我伸了個懶腰,將垂下的黑色長卷發用一支鉛筆隨意挽在腦後。
趿着毛絨拖鞋走到陽臺上給盆栽修剪澆水。
「姐,我今天投了個巨完美的三分球,可惜沒能錄下來給你看。」
沈駿脫掉校服,做了個投籃的動作。
白色 T 恤下隱隱能看見漂亮的肌肉線條,小腿修長,充滿爆發力。
我挑挑眉,笑道:「那一定很帥呢。」
「也沒有啦……」沈鈺抓了抓後腦勺,臉頰微微泛紅,眼裏因爲我誇獎的高興掩蓋不住。
站在一旁的沈鈺突然走到我面前:「姐,伸手。」
我疑惑地眨眨眼,將左手伸出來。
下一秒,一條鉑金色手錶出現在我手腕上,漂亮又秀氣。
「這是上次物理競賽的獎品。」沈鈺輕描淡寫道,「姐,送給你。」
雖然兩人差不多高,但沈鈺看起來比沈駿更骨感些,又是冷白皮,整個人都透着一股清冷又優雅的勁兒。
「特等獎?」我捂着嘴,小聲問他。
沈鈺點點頭。
「小鈺好厲害!」我舉起左手,在眼前喜愛地看來看去。
「呵!」沈駿抱着手臂,瞥了他哥一眼,「臭顯擺。」
「有本事你也拿一個特等獎?」沈鈺嘴角上揚的弧度帶着一絲挑釁。
兩人一改在外面的冷淡形象,說着說着還拌起嘴來。
我熟練地當起和事佬,這個安撫一句,那個誇獎一下。
「姐,明天去給我們開家長會唄。」
沈駿彎腰將下巴搭在我肩上,語氣軟軟道:「好煩呀,這次測試哥哥又比我高了好多。」
這個渾小子突然靠這麼近,把我嚇了一跳。
我沒好氣地把他頭髮亂揉一通:「明天幾點?」
「下午四點。」沈鈺揪着沈駿後衣領將人一把扯開,淡淡道,「你多大了,還撒嬌?」
沈駿氣得冷哼一聲,狹長的鳳眼半眯,帶着幾分嘲弄:「看不慣?要不你報警吧。」
我頭疼地閉了閉眼。
這兩個小孩是叛逆期到了嗎?

-9-
今晚是沈鈺做晚飯。
自從沈鈺和沈駿上了初中後,就主動要求學做飯。
可惡的是,他倆不僅好學,還比我有天賦。
才學了半年,我就沒啥可教的了。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隨便一道家常菜都做得嘎嘎好喫。
現在只要他倆在家,都是輪流做飯,不讓我進廚房。
沈駿在學校是校籃球隊的,每天下午都有集訓,回來時出了一身汗,先去洗澡了。
我靠在廚房門邊上,抱着一盒沈鈺洗好的車釐子。
不時用手指捻起一顆,送入口中。
香甜的果漿在味蕾上爆開,我滿足地眯了眯眼,目光不由落在沈鈺身上。
本來簡簡單單的廚房,因爲他的出現,竟然襯出了幾分蓬蓽生輝,變得高級起來了。
沈鈺長身玉立地站在那,矜貴與清冷渾然天成,猶如雪後松竹,令人神往。
可偏偏他身上繫着卡通圍裙,手裏拿着菜刀,一臉專注。
這樣極致的反差,讓人根本移不開眼。
「嚐嚐。」
沈鈺用調羹舀了一勺湯,吹涼,遞到我嘴邊。
「味道很鮮。」我眼睛一亮。
他忽然俯下身,嘴角掛了一抹淺笑,指了指自己的右嘴角:「你這裏沾到了湯汁。」
手裏有東西,我下意識用舌頭去舔:「還有嗎?」
沒聽見應答。
我一抬眸,撞進了沈鈺正盯着我的漆黑雙瞳țů₆。
幽深如一望無際的海面。
平靜的表面下,彷彿有什麼巨物在底下翻騰、撕扯,卻又被枷鎖死死牽制,不被人發現。
我放慢呼吸,輕輕問道:「小鈺……怎麼了?」ţù₂
「沒事,已經乾淨了。」
沈鈺直起身,喉結上下滾動着,除了眼角微微泛紅,又恢復了平時那沉靜如水的神態。
我舒了一口氣,覺得自己有些敏感過度。
鬼知道我剛纔爲啥緊張,就好像有什麼洪水猛獸要撲過來一樣。

-10-
第二天下午。
我特意畫了個淡妝,頭髮編成法式魚骨辮,一身藍色收腰長袖連衣裙,戴上珍珠耳環。
我提前半小時到了學校,經保安覈實身份後進入校園。
時間還早,我慢悠悠地散步在梧桐大道上,回憶起了我的高中時光。
路過操場時,我一眼就看見了正在打球的沈駿。
男孩將近一米九的身高,加上本就出衆的外貌,吸睛得不得了。
我遠遠地就聽見了有人在大聲喊沈駿加油。
青春真美好啊。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同站在人羣中圍觀。
球場上的沈駿帥出了新高度。
轉身,運球,投籃,每個動作都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
陽光下的側顏是上帝在炫技。
看了沒多久,我覺得沈駿是發現我了。
他頻頻往我這邊看,有次看得久了還是隊友拍他肩膀提醒他,他纔回過神。
我附近的小姑娘們好幾個都面紅耳赤的。
沈駿的節奏變了,他之前打球一副懶洋洋、遊刃有餘的樣子。
現在,整個球場幾乎成了他的專屬秀場。
女生們的尖叫聲快把房頂給掀了。
果然,哨聲一響,中場休息時,他直接朝我跑來。
沈駿將額前被汗水打溼的頭髮隨意往後一捋,露出光潔的額頭,眼神像長了鉤子,鉤在我身上。
近乎侵略性的性感撲面而來,誘人至極。
我嚥了咽口水,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天哪……
「姐,我剛纔帥不?」
沈駿湊到我面前,半蹲下身,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我,像個求誇獎的寶寶。
我心跳平緩下來。
就算外表看起來再高大,他也還是個孩子呢,我剛纔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啊……
有幾個跟沈駿穿着同款球服的男生看到他來找我,一臉曖昧,口哨聲此起彼伏。
我尷尬地看了眼沈駿:「你朋友?」
他見我有些爲難,皺眉回過身,對朋友低聲罵道:「鬧什麼鬧?這是我姐。」
朋友們立馬端正態度,乖乖叫姐。
下半場球賽快開始了,沈駿不想走。
我坐在椅子上,他就敞着腿大大咧咧坐在我腳邊。
想靠得更近點,又怕弄髒我的衣服,只好仰着頭眼巴巴看我。
這小孩,怎麼越長大越黏人了。
我心裏軟軟的,從包裏拿出紙巾給他擦掉額頭的汗水。
「渴不渴?我這有瓶水,可是我喝過了……」
「好啊!」
沈駿似乎渴極了,二話沒說就拿過我手裏的礦泉水。
擰開瓶蓋,嘴脣直接貼着瓶口,咕咚咕咚往喉嚨灌水。
「哎,你慢點,別嗆着。」
我只顧着擔心,卻沒注意到沈俊眼裏極快地閃過一抹興奮,耳尖通紅,拿着瓶身的指尖微顫。
「沈駿,你還在磨蹭什麼呢?比賽快開始啦!」
遠處傳來一道活潑有力的聲音。
緊接着,一個長相甜美可愛的女孩從人羣裏鑽出來。
風風火火地跑到我們面前,面色焦急,扶着膝蓋有些喘氣:「快點,該歸隊了。」
沈駿收起在我面前的嬉皮笑臉,臉色瞬間變得很臭,對突然出現的女孩有些不滿道:「下半場我不上了。」
「不可以!」女孩瞪圓了眼睛,「我不同意。」
沈駿嗤笑一聲:「關你什麼事?」
「怎麼就不關我的事了?我們啦啦隊今天也是很努力了好吧?
「你知不知道,因爲你一個人的離隊,我們很有可能與冠軍失之交臂。」
女孩憤憤不平地盯着沈駿,眼角眉梢卻流露出幾分委屈。
可惜沈駿明顯不是一個會憐香惜玉的人。
「我們現在領先對面 34 分,只要不給對面送人頭,就不可能輸。」
「可、可是……」女孩咬着嘴脣,仍是不服。
我輕拍了下沈駿手臂。
他立馬低下頭,見我有話說,把耳朵湊近:「姐?」
「你去吧,做事要有始有終。」
沈駿嘴巴一抿,沒說話。
我輕飄飄地揚了揚眉,他瞬間投降:「好好好……」
走前,沈駿用哄小孩般的語氣親暱道:「姐,你等我一下,待會我同你一起去教室昂~」
「知道了,快去吧。」
沈駿走了,女孩還沒走。
「你是沈駿和沈鈺的姐姐嗎?」她上下看了我一眼。
我微笑點頭,問她:「你是他們的同學?」
țú⁻「是的。」女孩爽朗一笑,自我介紹道,「姐姐,你好,我叫樂顏,很高興認識你。」
奇怪,樂顏這個名字怎麼這麼熟悉?
我有些疑惑。
「姐你不知道,沈駿這傢伙有多不聽話,太難搞了。」樂顏皺着鼻子吐槽。
「沈鈺性格就比他好多了,說話溫柔,爲人也謙虛。」說起沈鈺,樂顏眼神忽閃,小女生情態盡顯。
「沈駿就是一個自大狂,不搭理人,還天天冷着臉!」
瞬間,彷彿一道閃電劈中了我。
沈鈺,沈駿,樂顏。
樂顏是書中的女主。

-11-
家長會上,高三班主任神情自豪地誇獎了一番他的雙胞胎愛徒。
哥哥成績頂尖,參加競賽拿了許多獎項,可以直接保送名校。
弟弟在運動方面十分有天賦,幾乎每次體育比賽都是頭籌。
一文一武兩兄弟,爲學校爭大光了。
我面上掛着榮幸之至的微笑,實際上卻有些心不在焉。
原來女主早就出現了……
照之前沈駿和樂顏的互動來看,現在應該是男女主相處初期,情感還未萌芽。
一開始,沈鈺和沈駿對熱情主動的樂顏感到厭煩,因此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情。
可是樂顏彷彿打不倒的小強,甚至爲了他們考到了同一個城市讀大學。
久而久之,他們發現自己竟然已經習慣了身邊有這樣一道嘰嘰喳喳的身影。
她活潑開朗的性格,經常鬧出的烏龍事件,偶爾也會讓他們樂不可支。
慢慢地,他們發現自己的目光總是追隨她,也發現自己真的喜歡上了她。
……
「姐?」
如白玉般骨節分明的手在我眼前晃動。
我一驚,纔回過神。
「姐,你不舒服嗎?」沈鈺有些擔憂地看着我。
沈駿用手背試了試我的額頭:「沒發熱。」
「沒有不舒服,我剛剛在想事情。」我抬頭看了下四周,發現人差不多都走光了。
「回家吧。」

-12-
之前我知道自己是一本小說裏的女配,但真實感並不是很強。
直到今天,小說裏的女主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我才真真切切地有了體會。
我忽然感到恐懼和迷茫。
之前波瀾不驚的生活,彷彿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我的變化對劇情似乎沒什麼影響。
劇情仍然在發展,在前進。
男女主會相遇。
那我是否還會走入小說中既定的死局?
這幾年沈鈺沈駿對我的態度確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可未來呢?
跟女主在一起後,他們就不再需要我。
到那時,他們會不會想起小時候我對他們的欺凌和侮辱?
會不會想要報復?
我迷茫了,我真的不確定。
當沈鈺和沈駿像往常一樣親近我時,我下意識躲開了。
看着他們震驚又傷心的眼神。
我沉默了。
我骨子裏就是一個膽小怯懦又愛逃避的人。
終究,我還是選擇了疏遠他們。
我想過了,等到他們高考結束,我會給他們留下一筆足夠他們讀完大學的錢。
然後,我就找個沒人認識我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
等到我原定的死亡節點過去。
沈鈺和沈駿跟女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再回來跟他們正式告別……

-13-
我本想,讓我們三人之間的情感慢慢冷卻下來。
這樣,離別的時候雙方都不至於太難過。
可我沒想到,因爲我突然疏離的態度,沈鈺和沈駿在我面前變得越來越小心翼翼。
甚至到有些討好的地步。
家裏的氣氛也變得越來越壓抑,就連一向帶着柔和微笑的沈鈺也不笑了。
兩兄弟的面色一天比一天陰沉,眼神也是暗沉沉的,彷彿在醞釀着一場風暴。
直到有一天中午。
我在躺椅上小憩,醒來時,發現沈駿正蹲在我旁邊,用身體幫我擋住刺眼的陽光。
沈鈺輕搖扇子,給我扇風驅熱。
見我醒來,兩人臉上都有些藏不住的慌張。
似乎生怕我會因爲他們在我睡着時親近我而生氣。
霎時,我的心就像被針紮了一樣,又悶又疼。
不要再欺負他們了。
我撐着頭,指腹摩挲着沈鈺的下巴:「最近沒睡好嗎?有黑眼圈了。」
沈鈺的目光溫柔而哀傷,似水般一點點漫過我的眼睛、鼻子、嘴脣。
「嗯,失眠了。」他微微仰着下頜,任我像逗貓兒似的捉弄他。
「姐!姐!你看看我,我也沒睡好。」
沈駿眼裏的委屈都快溢出來了,抓住我的手,臉往我的手心裏蹭了蹭,可憐兮兮地看着我。
我無奈地搖搖頭,輕嘆:「你們吶……」
「姐,你怎麼了?最近你都不理我們了。」
沈鈺從身後擁住我,臉埋進我頸窩裏,聲音悶悶的。
我揉了揉他柔軟的頭髮:「我……有一些原因,但現在還不想說,總之,以後不會這樣了,你們別擔心。」
「姐你不想說就不說。」沈駿腦袋放在我膝蓋上,緊緊地攬着我的腰,彷彿要把我勒進他身體裏。
「反正,只要你別不要我們就好……」
我咬着內嘴脣,面帶微笑,忍着心如刀割般的疼痛,違心點頭:「不會的。」
接下來的日子,我便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仍然同之前一樣和他們相處。
他們這才重新展露笑顏,彷彿撥開烏雲見青天。

-14-
時間好像被按下了快進,很快,高考來了。
在高考的最後一天,我早早起來給他們做了早飯。
喫完飯,我送他們到玄關。
開門前,我忽然張開手,柔聲道:「抱一下再走。」
沈駿先撲上來,把我緊緊抱住。
我像小時候那樣輕撫他已經變得寬大的後背:「安心考,別緊張。」
隨後是沈鈺,他的懷抱像他的人一樣,溫柔而有力。
我聞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有些想哭。
「無論遇到什麼事情,你們都要好好地。」
「姐,等我們回來……」
沈駿欲言又止地看着我,他的面頰微微發紅,連耳廓都變紅了。
「有件事,要告訴你。」沈鈺接上話,眼神格外堅定,可是語氣微顫,不免泄露一絲緊張。
我低下頭,極力忍住眼中的淚水,輕輕應道:「好。」
他們一步三回頭。
我微笑揮手,挺着最後一口氣,把門關上。
門合上的瞬間,我的眼淚一同落下。
我抹掉淚水,開始拾行李。
最後,出門前,我把一張銀行卡放在最顯眼的地方。
以及一張紙條:
我走了,在以後的日子裏,你們要互相照顧,不離不棄。
這張卡的密碼是你們的生日。

-15-
兩年後。
兩年裏,我去了許多地方,看了許多風景。
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層巒疊嶂的高峯,煙波浩渺的天池,鋪滿山嶺的鮮花……
美景確實治癒人心,一開始我沉浸在其中,覺得心情愉悅,十分幸福。
可是久了,就變了味。
我獨自在人羣中穿梭,一個人喫飯,一個人乘車,有時候一個人自言自語。
喜悅無法分享,難過也是。
我無法避免地感到孤獨。
我試圖去談一場戀愛,找個伴侶。
從追求者裏挑一個看得順眼的,喫飯,約會,牽手。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我時常懷疑,是不是沈鈺和沈駿把我慣壞了?
爲什麼除了他們之外的每個男人,都有我無法忍受的Ṱů₎缺點?
我開始懷念我出生成長的地方了,我也,想沈鈺和沈駿了。
小說中我死亡的節點已經過去,我成功活下來了。
算一算時間,現在沈鈺和沈駿應該和樂顏在一起了。
飛往故土的飛機上,我有些緊張。
走的時候我扔掉了手機卡,抹掉所有痕跡,完全與他們斷了聯繫。
不知道他們現在還生不生我的氣?
離開的那天,他們說回來有事要跟我說,會是什麼事呢?
轉念一想,我覺得更大的可能是,他們現在眼裏只有女主,早把我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站在家門口時,我恍如隔世。
抱着些許可能性,我伸手摸了下花盆盆底,果然摸出了一把鑰匙。
開門前,我躊躇不決。
現在是暑假期間,我不確定沈鈺和沈駿在不在家。
鑰匙插進孔裏緩緩轉動,我深吸一口氣……
萬幸,家裏沒人。
拖着行李箱走進我的臥室。
熟悉的佈局,桌面和地板一塵不染,物品擺放跟我離開時一模一樣。
除了牀。
雖然很整齊,卻能看出有人睡過的痕跡。
不會是沈鈺沈駿讓女主睡我的房間了吧?
不管了,奔波了半天,好累呀。
我甩掉鞋子,倒在牀上完全不想動,盯着天花板睡着了……

-16-
我睡得不安穩,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夢中就一直有種被人深深凝視的感覺。
睜開眼時,天色已經昏暗,看不清東西。
我掀開被子,想要開燈,卻愣住了。
我清楚記得,睡着前我沒有蓋被子,被子整整齊齊地疊在牀尾。
一絲寒意從我的脊椎尾升起。
我嚥了咽口水,環視四周。
「誰?出來。」
黑暗中,一道高大又挺拔的身影緩緩走了出來。
雖然看不清臉,卻能感受到他身上逼人的壓迫感。
恍然間,彷彿惡魔降臨。
「你離開了 769 天。
「終於,回來了。」
熟悉的聲調中帶着喑啞,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
似恨到了極點,又似痛到了極點。
是沈駿。
他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
不知道在黑暗裏站了多久,整個人都透着冷氣。
我渾身繃緊,垂眸看向別處。
「你、你們還好嗎?」
這句不經大腦的話一出口,我就知道糟了。
果然——
「還好嗎?」
沈駿氣極冷笑:「你覺得我們ƭų³過得很好?」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等我解釋,高大的黑影就壓了上來,面對面將我按倒在牀上。
粗重的喘息在耳邊響起,脖子上起了一個個小疙瘩。
我心跳得厲害,又驚又怒:「沈駿,你幹嗎?」
沈駿越發靠近,將臉深深埋進我的肩窩裏。
「那天,考完了試,我和哥哥就去花店買了花,定了一個蛋糕。」
我捶打他的拳頭頓時失了力氣,對他們的愧疚瞬間湧上心頭。
「我們滿心期待地回到, 想要和你慶祝, 打開門, 卻發現你已人去樓空。」
沈駿聲音又澀又啞,不知道壓了多少東西:「姐,你知道我們當時是什麼心情嗎?」
我的耳垂一陣溼潤,隨後被人咬了一下。
「你還記得我說考完試回來要和你說一件事嗎?」
他長手長腳將我捆住, 怎麼也掙不脫。
我雙手抵着他滾燙的胸膛,悶聲道:「記得。」
男生將我抱得更緊, 在我耳邊吐露他隱藏已久的骯髒祕密:
「姐姐,我真的好愛你啊……
「不是弟弟對姐姐的愛哦,我真的好迷戀你看我時溫柔的眼神。每天都渴望你能觸碰我的身體,那種刺痛又狂喜的感覺。
「從我十六歲起, 我晚上做夢, 都是你。
「夢裏,你就像個妖精一樣,纏在我身上,要我親親你,抱抱你……
「姐姐, 你在發抖,很害怕嗎?」
我厲聲道:「閉嘴, 我不想聽!」
「啪」,燈被人打開了。
刺眼的燈光晃了下我的眼睛, 我努力睜開眼。
看見沈鈺出現在門口, 面色平靜地注視着我們,瞳色幽深。
我掙扎着從沈駿身下伸出手求助:「沈鈺,救救我!」
「姐, 你向他求救?」
「哈哈哈哈……」沈駿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你知道嗎?我只敢在夢裏肖想你, 他可不一樣。」
「他就是一個徹徹底底的變態,他把你用過的杯子牙刷……甚至是扔掉的內衣都收藏起來了, 就鎖在他房間的那個保險櫃裏呢。」
「你要去看看嗎?」
我渾身發抖,發不出聲音。
沈駿輕笑:「好姐姐, 你還要向他求救嗎?」
爲什麼會這樣?
爲什麼我已經按教科書式的科學餵養了, 他們還會變成這副病嬌的樣子……
而且, 他們狂熱的對象不應該是女主嗎?
「不, 不是這樣的……」我睜大眼睛,嘴脣哆嗦,「你們應該、應該和樂顏在一起……不是現在這樣的……」
我內心惶恐。
卻有一點點隱祕的興奮。
母親死後,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愛我的人也消失了。
我常常感覺與這個世界失去了唯一的聯繫, 就像飄在天上的雲,落不了地。
可是我現在知道,原來我也被人如此熱烈, 甚至是變態地愛着, 惦記着, 我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我也病了。
「什麼樂顏?」
沈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漂亮又冰冷的手指在我臉上輕撫:「爲什麼我們要和她在一起?」
我喃喃道:「因爲她是女主啊……」
「說什麼胡話,我們喜歡的人是你。」
沈鈺那張如玉般的俊臉在我眼前不斷放大, 熟悉的冷香充斥我所有感官。
我的手被沈駿抓住,十指相扣,手腕忽然一涼。
我驚疑看去, 一條精緻又結實的金色鎖鏈系在我手上。
另一端,在他那裏。
「姐姐,你跑不了啦。」
「你纔是我們的女主。」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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