僞裝獵物

週五那天晚上,我跟老公一起去看《消失的她》。
看到防鯊籠和海底星空的時候,陸然半開玩笑地吐槽了一句:
「這個男主人公的手法還是太低級了,如果是我,一定能實現完美犯罪。」
我看着陸然躍躍欲試的臉,興奮地攥緊了手心。
我的老公啊,終於要動手殺我了。

-1-
我和陸然是一見鍾情。
認識一個月,我們就閃婚了。
在這一個月裏,陸然使出了喫奶的勁對我好。
知道我從小父親去世,母親改嫁再無來往,便扮演起一個有責任感的成熟男人形象。
讓我對他產生依賴,成功把我拿下。
可我知道,他之所以這麼「愛」我,是因爲我爸生前給我留了一大筆信託基金。
從我三十歲起,每年返回五百萬。
一旦我意外或疾病亡故,繼承人將會依法享有收益。
陸然應該很想拿到這筆錢吧。
畢竟他兩任前妻的遺產已經被他霍霍得所剩無幾,他還欠了一屁股債要還。
眼下我這個億萬富婆,是他千年難遇的救命稻草。
……
婚後ŧų⁺我辭去工作,專心在家追求夢想——當一名滿腦子粉色戀愛泡泡的少女漫畫家。
陸然不僅雙手贊同,還當場上交了工資卡,說永遠做我的經濟後盾。
我看着他信誓旦旦的臉,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一定巴不得我不上班不社交,這樣更方便他神不知鬼不覺地對我動手呀。
事實上,他也這麼做了。
陸然的第一任老婆,車禍死的。
他想如法炮製,弄個剎車失靈,僞造成意外現場,再加上他精湛的表演,警方大概很難蒐集到他謀殺的證據。
但我ṱù⁾不會開車。
即使婚後陸然一直催我考駕照,但我一開車就頭暈嘔吐,他拿我也沒辦法。
於是他想帶我去旅行。
想讓我和他的第二任老婆一樣,野營的時候出了意外,掉下山崖摔死。但我實在太懶了。
不愛爬山,也不愛玩水。
他幾乎沒辦法從任何極限性運動上下製造「合情合理」的意外。
所以他想從飲食上下手。
可我常年減肥控制身材,一日三餐都要發在短視頻上,且擁有一批每天監督我打卡的粉絲。
我敢肯定,他如果在我的飯菜裏下毒,第二天就會被請去喝茶。
我知道,他現在肯定比我還焦慮。他一定絞盡腦汁在想殺我的辦法。有意思。
太有意思了。
我迫不及待地想看陸然還能給我什麼驚喜了。

-2-
陸然要殺我這件事,他隱藏得很好。
只可惜,他遇到的對手,是我。
今天陸然下班早,一進門就掩不住滿臉神祕的欣喜。
「快點藍藍,你快看看我給你帶什麼禮物了?」
是一隻白色的小狗,吐着溼答答的舌頭,短毛硬硬的,花紋卷卷的。
一副很乖很萌的樣子。
陸然告訴我,它叫莫莫,是比熊犬。他從朋友家接回來的。
「最近我接了個項目有點忙,也沒什麼時間陪你。藍藍,你不是說一直覺得一個人在家很寂寞麼?」
陸然摸着小狗的背毛,對我說:「正好我今晚要出差,讓莫莫陪着你吧。」
我摸着刺啦啦的狗背毛,陷入了……emmm。
比熊是長這樣的麼?!
陸然前腳出門,我後腳帶着這隻可愛到爆炸的小狗狗去了趟寵物醫院。
經過一番檢查後,醫生告訴我。
這可不是比熊,這是一隻生了白化病的變異長毛比特犬。
雖然外表呆萌,但骨子裏是非常兇殘好鬥的。
說話間,它已經掙脫了護士的束縛,衝着籠子裏的幾隻小狗展開了瘋狂的示威。
「而且,你這狗從哪收來的?」
醫生直言不諱,說莫莫應該是受過專門訓練的。
「你看它脖子這裏的毛都磨掉了,一看就是電擊造成的。而且後腿這裏有個烙印,這是地下鬥狗場的編號。」
醫生告訴我,如果他判斷得不錯。這狗應該是鬥過黑熊,或者撕咬過人的鬥犬。
你看這牙齒,都是專門打磨過的,很不適合作爲家養寵物。
我啊了一聲:「那這種狗一般怎麼處理?」
醫生:「建議安樂。」
我表示,我當然接受建議。
莫莫:我真的會謝哦!
陸然出差一天就提前回來了。
深更半夜,摸索着開門。
我估計他應該是連呼吸都屏住了,可惜進門並沒有看到我血淋淋地被狗撕咬在地的場景。
開燈看到我坐在牀邊貓貓嘆氣,陸然嚇得驚叫出聲。
「藍藍!你,你怎麼還沒睡?」
我紅着眼睛:「莫莫丟了,我找了一下午都沒找到,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狗販子抓走了。」
陸然啊了一聲,趕緊過來擁住我。
「沒事的藍藍,我明天再想辦法出去找找。」
我抱着他的腰,都不用太用力便嗅得到他身上的一股人渣味。
我說:「別找了。下午牽它出去散步的時候,它就當着我的面撕了一隻野貓。你看它身上那捲卷的花紋,一圈一圈的,像梵高的星空似的,感覺……」
陸然變了變臉色:「我沒注意。」
我笑:「也不知怎麼的,週五那天看完電影,我總覺得一看到那樣的圖案,心裏就毛毛的,好像有什麼危險似的。」
陸然啞了啞聲音:「別瞎想藍藍,哎,早知道就不帶你去看那種電影了。」
第二天,陸然沒去上班。
下午出去了一趟,沒多久就回來了。
「藍藍,我給你買了好多東西!」
我跑出院子,看到陸然左手一包袋子,右手一個架子。
呵?弄條狗不成事,這是已經要給我搭棺材了麼?
陸然說,這是給我買的畫架和顏料。
「你不是說最近創作瓶頸了麼?畫的作品一直被出版社退稿,所以我給你換換心情。看,這是我從舊物收藏品市場裏淘來的,20 世紀 80 年代著名法國藝術家莎士妮梅桑利昂用過的畫架。」
我:「可我是漫畫家啊。」
雖然,莎士妮梅桑利昂這個名字挺熟悉的。
殺死你沒商量,哈哈哈。
然而陸然卻說:「藝術都是相通的,可以練練油畫找靈感啊。」
於是,他開開心心把畫架給我搬到二樓書房。
「原來這個桌子就別要了。」
他說,讓我把閣樓打開,把舊桌子放進去。
我拒絕了。
「沒關係,我來弄就行了,閣樓你別管了,十多年沒打開了,都是灰塵。」
我們現在住的房子是我家。
我爸死了,我媽走了以後,我就跟我一個遠房二大爺一家一起生活。
後來二大爺二大娘去世了,堂哥也結婚生子有了自己的生活,我就始終一個人生活在這兒,直到和陸然結婚。
前陣子他不止一次問過我,這房子是宅基地還是商品房。
我估計他應該是生意週轉有問題。
哎,他可真是個有情有義的人,竟然還曾糾結過——到底是要騙我的房子更容易,還是殺我更容易?
然後我躺平兩個多星期,一張圖都沒畫。
直到陸然看着放着落灰的畫架,漸漸有些沉不住氣了。
「藍藍,你有空幫我畫幾張作品吧,我辦公室那幾幅畫太久了,該換換了。」
我:「懶,不想畫。」
陸然:「就畫一幅?我想看你畫畫了。」
我:「好吧。」
我把畫架裝好,把顏料擠出來。
晚飯之前,我畫了一幅梵高的星空。
陸然變了變臉色。
「鍾藍藍你是不是有毛病?是不是看個電影就魔障了!」
我一臉無辜地看着他:「可我滿腦子都是這個,提筆也是這個,怎麼辦呢?」
「行!」
陸然氣急敗壞:「你要是信不過我,覺得我會害你,不如你現在就拿把刀把我給殺了!」
說着,陸然蹬蹬蹬跑進廚房,抓出來一把切菜刀。
我抱住頭,嚇得嗷嗷叫。
陸然:「你不敢是吧!我自己來!」
說完,他照着自己的手腕來了一下。
我愣在原地,沒動。
陸然也懵了,估計心裏合計着,我難道不應該立刻衝上去抱着他,又哭又喊又道歉麼!
然而我並沒有,只是這麼怔怔看着他流血,然後我人一歪,倒在沙發上翻白眼。
哦這個白眼翻得累啊,快把我隱形眼鏡翻出去了。
「藍藍!藍藍你怎麼了!」
最後,陸然無奈一邊找個毛巾纏着自己的傷口,一邊還要扛着我上醫院。
醫生診斷完都懵了:「你老公都割腕了,怎麼還讓他揹着你上醫院?」
我:「沒辦法我暈血啊。」
回家後,陸然一臉生無可戀地跟我生悶氣,躲在房間裏不出來。
我趴門聽了一會兒,感覺他在抽泣。
哎。
大老爺們,哭什麼呢?
我進去安慰他,他抱住我,說:「藍藍,你乖乖的,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我已經失去過兩次愛人了,你相信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想要失去你的。」
我笑着撫摸他的頭髮:「放心吧陸然,我永遠不會離開你。無論你發生什麼,我都會陪你共渡難關的。」
「真的麼?」
「當然了。」
我摸着他的頭,像摸小狗一樣。
我說:「那你也要答應我,永遠不能離開我哦。要真的像我的小狗一樣。」
第二天一早,我把我的星空油畫送到環境鑑定中心。

-3-
我讓鑑定中心的人幫忙取樣看看,我的畫裏有沒有什麼毒物有害的物質。
對方告訴我,七個工作日出結果。
我說我明天就要,加急,刷我老公信用卡。
就這樣,我很快拿到了檢測報告。
油畫的表面附着大量甲醛,超致癌標準的 13 倍。顏料內部有檢測到放射性物質,尤其是黑色和白色,最常見的兩支。
裏面有鐳——
呵呵呵,我都不知道這孫子怎麼弄到鐳的。
居里夫人一生致力科學,爲完成亡夫意願,終成大家。
她要是知道未來有人拿這種物質殺老婆,還不得把棺材板掀了?
於是我開開心心回到家,把黑色和白色的顏料包裝封條拆了,跟陸然的鞋油調個包。
他是個生活精緻的人,皮鞋總是擦得一塵不染,皮夾克和皮包也是。
接着,我又把畫架側扁框拆開,看到裏面滿滿的,果然都是玻璃膠——
這玩意裝修常用,粘馬桶洗面池的,甲醛含量非常高。
我把這些玻璃膠剁吧剁吧,放進陸然的車載薰香裏,跟瓊脂塊混雜在一起。
出風口一吹,簡直快樂似神仙。
然後,我開始「生病」。
整天哎呀哎呀,這疼那疼。
沒事就暈倒,暈車暈針暈血暈蟑螂暈渣男,反正就是——對空氣過敏。
有兩次我隨機躺在家裏的任何角落,聽陸然匆匆接電話的聲音。
大概都是在跟人說,寬限幾天,寬限下日子,我老婆時候不多了。
憋得我差點直接笑出聲來——
打電話麼,我也會。
那天陸然下班回來,我故意站在陽臺背對着門,打電話。
「劉經理,我想做個家居檢測,對,不是新裝修。但我這個人好像對有些有毒的氣體過敏,從小就是。最近動不動暈倒,懷疑家裏有些不乾淨的材質——什麼?您說如果不是新裝新進的傢俱,不考慮是裝修材質的問題?」
「建議報警?不不不,這不可能!」
「家裏只有我和我老公兩個,我們的感情好着呢!」
我用手裏的化妝鏡反射出陸然幾乎一秒驟變的臉色。
第二天一早,他把之前給我買的畫架和顏料一股腦丟進院子的燒烤架裏燒了。
我匆匆跑下去。
「陸然,你這是幹什麼?」
陸然說:「哦,我發現白蟻了,這種梨花木最容易遭白蟻。反正你也不太畫油畫,喜歡的話,我以後再買個好的送你。」
我沒說什麼,只是有點緊張地盯着燒烤架。
其實我是有點擔心他一不小心挖出了埋在下面的——莫莫。
萬一把他嚇着,多不好啊。
就這樣,他在我意識到他想要殺了我的一個月內,接連對我放了兩次大招,都未果。
那麼接下來,他還能怎麼做呢?
我太期待了,期待到搓手手。
但接下來的一個多星期裏,我發現陸然經常帶傷。
有時候是鼻青臉腫,有時候是皮破頭裂。
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他的債主叫人揍的呢,還是他原本想要「放射」給我的毒素,終於起了作用。
輻射物這種東西,需要的是個過程。
而且因人而異。
有的人碰一下就渾身潰爛,有的人接觸原子彈反應堆似乎也不影響壽命。
陸然這麼渣,估計骨子裏內臟裏都爛透了。呵。
但我萬萬沒想到,這狗日的在我的追問之下,竟然吞吞吐吐地說,是我把他弄傷的。
「藍藍,你什麼都不記得了麼?算了,你別多想,不管你發生什麼,我都絕對不會離開你的。」
我:「???」
真的是我麼?
我怎麼可能弄傷陸然啊,我要弄就弄死他了好麼!
這幾天我睡得不好,半夜常聽到一些異響。
尤其是陸然出差不在家的時候。
有幾次我專門去閣樓上看了看,發現一切都正常,才心滿意足地安定下來。
然後早上起來,我家的金魚就躺在地板上了。
我給陸然打電話,問他是不是回來過。
他說自己在外地,還關切地問我,是不是又做噩夢了。
「藍藍,別胡思亂想好不好?沒事的,你乖乖在家,我這幾天就回去,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當然不會等他帶我去看醫生,我又不是沒手沒腳。
跟大夫說了我最近的精神狀態,他給我開了點凝神淨腦的安定類藥物。
果然,我這幾天睡的香了。
然後第二天早上我醒來,看到躺在地板上肩膀上插着一把剪刀的,是陸然。
我啊一聲尖叫出來。
陸然抱着我,安慰我說沒事,沒事。
「藍藍,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不怪你,是我不好,不該半夜三更回來嚇到你。」
我拼命搖頭:「不是我,陸然,肯定不是我對麼?我寧可殺了自己也不會傷害你的。」
陸然肩膀上的傷還在流血,我看了看血,覺得應該別忘了暈倒。
於是我又「暈了」過去。
其實我心裏嘀咕個不停,陸然不是想殺我麼?
怎麼突然改變戰略了?
照這個事態發展下去,感覺他都快被我「殺了」。
哎,我貓貓嘆氣。
渣男的腦回路真是無法理解。
但我很快就弄明白陸然的真實目的了。
第二天他洗澡的時候,我偷偷解鎖了他的手機。
終於,找到了我要的真相。

-4-
他最近的聊天記錄是跟一個女人,頭像是個挺優雅的藝術照。
我心陡然一驚,他還有這「心思」?
我還沒死呢,難道他就已經開始找下一位了?
點開兩人的對話記錄——
【陸先生,這是我們剛出了兩個新產品,非常划算,限時回饋老客戶的價格,您要不要了解下?】
呼!
原來是賣保險的。
保險?!
陸然買保險了?!
我趕緊記下險種和這個業務員的微信號,在陸然花灑停下來的一瞬間,將他的手機歸於原位。
「怎麼了藍藍?」
陸然出來,看我臉色不太好:「不舒服麼?」
「沒什麼,我剛接了一個電話,自稱是保險業務員。」
我騙他。
「她跟我說你同她諮詢過保險,有點事想跟你說明一下。但怎麼都打不通你的手機。所以就找到我這兒來了。」
「打你電話了?」
陸然的臉色先是一變,但很快就趨於平和了。
摸摸我的頭,他說:「沒事藍藍,她們就是想賺錢,沒完沒了騷擾。你不用理她。」
然後我乖乖睡了,並乖乖「睡着了」。
半小時後我聽到他起身,在陽臺對那個保險業務員一頓兇斥——
大概意思是,誰讓你打電話給我老婆的?不知道她很少接觸外人,什麼都不懂麼?把人嚇到怎麼辦!
第二天,我主動找到那個叫秦琳的保險業務員。
先跟她道了個歉,說昨天是我老公誤會了,其實打電話給我的保險業務員並不是你,而是另一個男的。他罵錯了人,不好意思跟你溝通,所以接下來的業務,讓我來找你談。
你這兒都有什麼合適的好險種,給我推薦一下唄。
就這樣,我從秦琳這兒得知,原來陸然給我買的是定壽險。
什麼叫定壽險呢?顧名思義,就是保個壽命長度。
比如定壽五十歲。
那麼只要我沒有活到五十歲,在五十歲之前,無論死於任何原因,包括意外疾病,都可以得到賠付。
我問秦琳,一般這種保險,什麼樣的情況比較適合。保個壽命,多奇怪?到日子不死,難道還給弄死唄?
秦琳笑得尷尬:「當然不是,這種其實就是爲了給家庭的主要勞動力保個身價。打個比方,夫妻之間,妻子家庭主婦,丈夫上班賺錢。兩țūₖ人還有一百萬的房貸。那麼萬一丈夫意外死亡了怎麼辦呢?妻子要怎麼還這麼多房貸?於是,這種情況就可以買個定壽險,類似於給丈夫保個一百萬的身價,不管疾病還是意外,人沒了,至少還有一百萬可以保住房子。保險麼,說白了就是爲了應對突發,降低損失的風險厭惡罷了。」
我懂了。
敢情這世上任何一樣東西的存在都不是爲了讓人爲惡。
就如同百草枯,它都已經做的那麼難看的顏色那麼難聞的氣味了,怎麼想到還會有人要去主動喝呢。
我奇怪,那爲什麼不乾脆買意外險?我瞅着我這樣的人,在陸然身邊多待的每一分鐘,都挺容易發生意外的。
我說,我看意外險可以賠付上限更高,只要你願意,可以買到幾千萬上億的賠付額,但定壽險好像——
你看他這隻能限量買五份,也就一千多萬。
秦琳解釋說:「但是定壽險比意外險多一樣賠付啊。」
我:「嗯?」
「自殺。」
秦琳說。
我:「呦吼?保險還帶理賠自殺的?」
秦琳:「一般的意外險當然不包括自殺,但定壽險包括。投保超過兩年後的自殺,也是會賠付的。」
我懂了。
原來陸然是想讓我自殺啊。
當然意外出事最好,可我實在是太不容易出意外了。
更何況,他的兩任妻子都已經意外過了,再死一個,估計警察都要給他上二十四小時監控了。
哎,可我這麼享受型人格,從小爹死媽跑,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我都沒自殺,他打算讓我怎麼自殺呢?
臨走前,我給了秦琳一大筆封口費。
我說:「你知道麼,陸然可能想殺我,如果你把這件事說出去,他可能先殺你。」
秦琳當場嚇得臉都白了,溜溜嚇跑。
第二天我看她朋友圈。
已離職。
我心想,現在的小姑娘警惕心可真高,果然戀愛腦是會漸漸從進化論的角度消亡掉的。
我都還沒說你要是真說出去,我先殺了你呢,她就嚇跑了。

-5-
原來陸然是想讓我自殺啊。
在所有的意外都沒有辦法變成「意外」之後,他需要一個更加天衣無縫的完美計劃。
對,還有什麼比逼我自殺,更能幫他洗脫嫌疑,又能坐收利益的呢?
他千方百計想要營造我精神出了問題的假象,難道是想讓我精神崩潰,抑鬱輕生?
這也太小瞧我了。
要知道,很多精神病人本身,那可是內心充實無比快樂無比的。
倒是陸然,也不知道是因爲一直沒有進展而愁得上火,還是真的得了什麼病。
這兩天他竟然開始牙齦出血掉頭髮。
我故作擔憂:「陸然,你還是去醫院看看吧,別是得了什麼大病。萬一你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怎麼活!」
我嬌軟無措的樣子,在他眼裏就像一隻無處可依的海中孤舟,雙手緊緊抓着他的袖子。
在聽到我說「我可怎麼活」的時候,陸然的眼睛都亮了。
他輕撫我的頭髮:「傻瓜,我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你也要好好活着。」
我哭了:「我不我不,你要是沒了,我一定跟你一起去!」
我看到他拼命擠出兩滴眼淚:「小笨蛋,我可不許你做傻事。」
我蹬蹬蹬跑到廚房,像他當初一樣,拿起一把切菜刀,壓在手腕上。
「我不騙你!陸然,如果你不在了,我一定會跟你一起走的!」
「藍藍你幹什麼!」
陸然慌忙下來要奪刀,跟我爭搶起來。
搶着搶着,他一刀扎進了我的肚子。
他一定在想,太好了,瞌睡來個Ţũₓ軟枕頭。
到時候警察來了就說是她要自殺,不小心誤傷的。
我特麼閉着眼睛都能聽到他算盤蹦我臉上的聲音。
然而我眨巴眨巴眼,爬起來。
因爲這把新水果刀,是我在網上訂製的,還沒開刃。
陸然嚇傻了,一秒變臉:「藍藍!藍藍你要不要緊!」
我說:「你看,老天爺都捨不得讓我們分開,說明我們緣分沒盡。你一定要好好去醫院檢查,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在一起呢。」
然而陸然檢查的結果並不好,醫生說,他患了嚴重的再生性Ṱū₀貧血障礙。
我整天哭哭啼啼,面色萎靡。
他卻樂觀的很。
每天照常樂此不疲地在洗手間裏拔頭髮,往漱口水裏兌紅色色素。
在我又一次提出,如果你真的要死了,我一定會跟你去的時候。
他說:「藍藍你別這樣,你這樣我會擔心你的精神出了毛病。」
於是第二天,他抱回來一隻雪白的小兔子,說讓她陪陪我,不要總是東想西想。
「藍藍,莫莫走丟了就算了,我知道你一直爲這事兒傷心。這隻小兔子你喜歡吧,可溫順了。也不用帶出去,不會丟的。」
兔子確實不錯,摸起來手感很好,而且肉質也嫩——嘶哈嘶哈。
「藍藍,萬一我將來要是真有個三長兩短。」
陸然看着我,眼神溫柔又疼惜:「以後這隻小兔子就……」
我大叫:「不行!你不許死!你要是敢死,我現在就殺了它!」
「別胡說,傻瓜。」
陸然抱着我,低頭看着小白兔:「藍藍,你給她起個名字吧。」
我想了想,看着它那雙紅彤彤的眼睛,笑了。
「我叫藍藍,它就叫紅紅吧。」
陸然笑了:「那就紅紅,真好聽。」
三天後,我睜眼醒在一片血泊中。
枕頭下壓着一把水果刀,紅紅變成一團血糊糊地毫無生氣的——
怎麼形容呢?
大概就像一條令人作嘔的沾滿血的衛生棉。
兩隻血淋淋的紅眼睛被剜了出來,擱在我的枕頭邊。
「啊啊啊啊啊!」
我抱着頭尖叫。

-6-
陸然從書房跑出來:「怎麼了藍藍!啊!這——」
他說,他一晚上都在書房趕設計稿,沒有回過臥室。
我抱着他:「是我做的麼!是我麼!陸然!我怎麼會這麼做!」
「藍藍,不是你的錯,我知道你一定是太怕失去我了。所以潛意識裏,就對紅紅下手了。你不要責怪自己,都是我不好。」
我:「我,我沒有,我怎麼會……」
「藍藍,萬一我真的得了很重的病……」
陸然紅了眼睛,比兔子都紅。
「你說你這樣的精神狀態,我可怎麼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世上啊。」
我抱着他的肩膀,看着牆壁裏的小紅點,嘴角露出笑意。
是啊,你是想帶我走。
想讓我以爲自己得了精神病,想 pua 我跟你一起殉情自殺吧。
白天,我趁陸然不在,打開了家裏的針孔攝像頭。
我看到他蹲在洗手間,一隻手捏着兔子,另一隻手抓着水果刀,一點一點往它身上刺。
血濺出來,滿身滿臉。
等兔子徹底沒了動靜,他才上樓扔進我的臥室。
我嘆了口氣:家裏放了那麼多針孔攝像頭,他怎麼就不好好檢查下?
真想不通,他之前那兩個老婆得多蠢才能被這種人給 KO 了。
接着,陸然開始帶我去看精神科醫生。
每天給我喫各種顏色的藥片。
我買了包彩虹壓片糖果,什麼顏色的都有,趁他不注意,全換了。
可憐我喫了兩個禮拜的糖,胰島素都要撐不住了。
但我的病情越來越重。
有時候夢遊就會爬到陸然的身上,還有的時候他下班回來看到我嘴裏叼着衣服,滿地爬。
還有一次,他醒來看到我用一隻漏斗插在他耳朵上,試圖往裏面灌燒開的油。
我笑得瘮人。
一邊笑一邊說:「我要剝下一張完整的人皮。」
陸然嚇得大叫,慌亂中打翻了油勺。
他燙傷了手。
我哭着把他送去醫院,求他原諒我,說我一定會好好配合治療,求他不要離開我。
我說等我病好了,我們就把房子賣了,我也快三十歲了,我爸給我留了好多錢,咱們一起去歐洲,去澳大利亞,去周遊世界。
可陸然卻搖着頭,流着淚說,「藍藍,我也想跟你繼續走下去,可我的病情,也撐不住了……你怎麼辦,我捨不得你啊。」
「如果你離開我,我就去死,我說到做到!」
我堅定地看着他,然後更加堅定地各種作妖,與此同時,他的「病情」也在堅定地往越來越糟糕的地方發展。
他的手背燙傷後,養了一個月不見好。
橫向從手背爛到胳膊,縱向從表皮爛到骨頭,我只能每天給他上藥換繃帶。
再之後,他開始流鼻血,牙齦大量出血。
一刷牙,一口一口往外吐。
哎,跟偉大的居里夫人一個病。
我想起我初中物理老師曾經說過的話,放射性物質很危險,你們人類一定要遠離它。
我問陸然,你公司還有多少錢,要不我們把它賣了吧。
你這個病,就是砸鍋賣鐵我也要給你治。
治不好你,我就跟你一起死。
陸然流着淚說:「藍藍,別說傻話。那是我留給你的錢,我要是死了,你一個人總還能有點活計。我這病治不好了,我不想拖累你。」
我謝謝你八輩祖宗啊。
就你那個空殼公司,早就已經欠了幾百萬外債,留給我吹哭拉墳啊?
「陸然,你別放棄好麼?」
我說,你要是死了,我真的活不了。
第二天我看監控,陸然強打着精神打電話。
「吳醫生,我怎麼覺得身體越來越不對勁兒。上次我不是跟你說了,讓你拿個假報告騙我老婆麼?她精神不好,以爲自己得了精神病,要是知道我快死了,肯定會跟我一起自殺的。可現在我怎麼覺得,我好像真得病了?」
哎!
我把陸然的鞋油燒掉,把車裏的薰香扔掉,把我臨摹的,替換過的他辦公室裏的那些畫全毀掉——
他不知道那些裝飾畫是我重新畫的,一模一樣的,用的是他給我準備的丙烯顏料。
陸然想騙我跟他自殺,但他卻不知道,我早就已經跟吳醫生打過招呼了。
我說真正有精神病的是我老公,他的身體已經到極限了,卻因爲太擔心我,所以總是以爲自己沒病。
您別管他,正常抽血檢驗就行了。
就這樣,陸然終於在一個下午倒下去——
再醒來時,已經被我拖到了臥室的房間裏。

-7-
我穿着跟他初次見面時的一套國風白漢服,手腕上戴着他親手給我綁的那串菩提。
我化了淡淡的妝,坐在牀前,一下一下纏着他手指的繃帶。
「藍藍……」
我抬頭,微笑:「陸然你醒了?」
「藍藍你……」
可能是我笑得太滲人,他嚇到了。
可是他掙扎不起來,因爲他已經被我綁在牀上了。
我從牀頭拿起一把尖銳的刀,就是他之前試圖趁混亂扎進我身體的那一把。
道具,不備案,但我後來去開刃了。
「我說過,陸然,如果你治不好了,我一定會跟你一起死。」
我用刀尖在他臉上貼着寒毛細細地走。
他嚇得直接尿了褲子。
「藍藍!藍藍你別這樣!」
我:「放心,不會很疼。我切你的頸動脈,比割腕快多了。我們一起死,好不好?」
「藍藍……藍藍你聽我說。」
陸然扭動着,大聲斥責我。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時候嗎!」
我點頭,我記得。
在西林寺。
我去上香,陸然也在,他在祭奠去世的兩任妻子。
那天他穿着一件氣質憂鬱的國風長衫,從頭髮絲跟我配到腳後跟。
他說自己命硬,原本是打算這一生斷情絕愛,出家修行的。
可是他遇到了我,感覺生命又重活了一次。
「西林寺的大師說,如果下輩子還想再續前緣,生前不能見血光。藍藍,別這樣,別動刀……如果,如果你真的要陪我去,我們來生一定要再相見。」
陸然說,他有辦法。
我們可以燒炭。
死得平靜,安詳。
我推着陸然的輪椅,推他進了書房。
他說他喜歡這裏的陳設,還有很多設計。
死前跟自己喜歡的所有東西在一起,來世一定會保留這些記憶。
我說,那我也要把我喜歡的東西搬進來。
於是我推了一個大箱子,告訴陸然,這裏面都是我的漫畫,我希望下輩子,還能有你寵着我,做個無憂無慮的漫畫家。
我按照陸然的指示,準備了炭盆,膠帶。
我封上的書房所有的門窗封,反鎖了房門。
陸然的書房是那種精密的電子鎖,有密碼的。
「爲了防止我們兩人中,任何一人中途放棄。」
我提議,八位數密碼,我們一人輸四位。
就這樣,我們設定好了密碼,確保門已經無法打開。
然後,我們擁抱了好一會兒,我點燃了炭火盆。
兩粒安眠藥,我們一人一粒。
我知道他壓在舌底,廢話,我也一樣。
一切準備就緒,他坐在輪椅上,我坐在地板上。
我靠着他的膝蓋,依偎如貓。
我們穿着當初相遇時那身衣服,靜謐如前世今生的一幅畫。
死亡,漸漸扼住了呼吸。
窒息之前,我又想起了那個電影的畫面。
我沒有看過更多的解讀,但我總覺得那副驚豔絕倫的海底星空,說不定只是一種有毒的美麗的水母。
綻放的是最美的光色,暗含着人類最深的慾望和毒性。
我無意去批判這種醜陋,因爲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
二十分鐘過去了,陸然開始扛不住了。
他一定會比我先扛不住,首先男性的呼吸量大,血氧需求度高,吸收的一氧化碳濃度更大,加上他本就生了重病。
而我,他不知道的是,從看完那場電影后的這兩個月,我就揹着他報了一個潛水班。
我學游泳,練肺活量,每天上傳平臺裏的燉湯,都是增補氣血的中藥。
我想跟他在一個缺氧的房間裏待上二十幾分鍾,一定不會比他先倒下。
陸然推開我,瘋狂地向門爬去。
他以爲我不知道,他書房的門一共有三道功能。
鑰匙,已經被扔在外面的客廳了。
密碼,我們一人設定一半,沒辦法解鎖。
最有一道功能,指紋。
這也就是陸然做局的關鍵,他是打算在我昏迷以後,自己用指紋解鎖逃出去的!
可就在他一層層撕開右手紗布後,看着血淋淋的大拇指,他驚呆了!
滴滴——
錯誤!
滴滴——
錯誤!
我笑着站起身:「陸然,別白費力氣了。你右手拇指的皮膚,早就被我用刀削下去了。」
這些天,我一直在爲他燙傷的右手換藥,包紮,他怎麼會注意到,我早已破了他的局?
「你出不去的,陸然。」
我微笑着看他。
「你,你早就知道……」
陸然的臉色變得鐵青,有種灰敗的喪屍色。
他不顧一切向我撲過來。
「鍾藍藍!你算計我!告訴我密碼!快告訴我!」
砰!
我操起箱子裏一支黑漆漆的桶狀物,砸在他的腦袋上。
他摔了個偏趴,半晌掙扎不起來。
只能懷着怨恨,眼睜睜看着我把那個桶狀物擰開,拉出一根管子套在脖子上。
我一邊貪婪呼吸,一邊笑。
我說:「看!氧氣瓶,想要麼?我還有一罐!」
我剛纔拖過來的那個箱子裏,裝的不是什麼漫畫,正是兩罐氧氣瓶!
「給我!給我!」
他掙扎地,撲上來,不顧一切地搶走那罐氧氣瓶。
剛剛吸上去,突然一下子噴射了出來。
早上喫進去的東西,全吐了。
吐到後來,竟是夾雜着內臟碎塊的血肉。
那一瓶……
是氦氣。
氦氣沒有毒,但大量極速進入人體會引發強烈劇吐。
他的身體原本就已經千瘡百孔了,哪裏還能經得起這樣的折騰。
我看着奄奄一息的陸然,看着他空洞充血的眼睛裏,漸漸幻化出一片赤紅的血色星空。
而這瓶氦氣,還是他去年買回來給我佈置生日會的氣球時用過的。
難怪別人都說,渣男的浪漫真的是致命的。
就如,海底星空一樣啊。
在陸然絕望的眼神中,我掏出右手,將從他拇指上剝下來的指紋的那層皮膚粘上去,滴滴,打開了書房的門Ṭų₁。
哎,又變成一個人了。
好寂寞ťú¹。

-8-
一個半月後,警察傳喚我。
說陸然的債權人報了警,他已經失蹤很久了。
「你是他太太吧?鍾藍藍,你先生失蹤這麼久,爲什麼不報警?」
我說,「我先生沒有失蹤啊,他跟我說,他去國外談生意了,他每天都會跟我打電話啊。還會跟我發消息!不信你們看!」
我拿出手機,給警察看了只有我自說自話的聊天記錄。
「陸然你在那邊習慣麼?時差倒過來了吧?」
「少喝點酒,你的肝不好。」
「我今天買了只小白兔,也別可愛,等你回來給你燉湯喝。」
警察懵了:「這不都是你自己麼?哪有你老公?」
我歪着頭,傻笑。
警察問了鄰居,才知道,原來我有精神病。
「你說那個姓鐘的女人啊,挺可憐的,之前她老公跟她感情很好。兩人一直出雙入對,後來說是得了精神病,她老公帶她跑了很多醫院。」
「可惜這久病牀前無孝子,何況夫妻本是同林鳥?聽說那女人病的越來越重,把家裏的寵物都給殺了。」
「估計那男的實在受不了,就把ţṻₙ公司抵押了,把錢捲走跑國外了。結果這女的一個人越來越嚴重,每天都還以爲老公一直沒有拋棄她,經常一個人打電話,還跟我們這些人炫耀,說他男人從國外給她買這個買那個,我一看,其實都是某寶款。」
「哎,作孽啊。」
警察問我:「鍾女士,那你知不知道你老公陸然在外面欠了上千萬賭債的事?」
我兩手一攤:「怎麼可能?陸然從來不碰這些的,他呀,是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人了。」
最終,警察因爲沒有任何證據,只能把我當成一般的精神臆想病人,毫無辦法。
而陸然,就這樣「永遠逃到了大洋彼岸」。
晚上,我登上三樓的小閣樓,打開塵封的木門。
這裏的鎖早已生鏽,是我從來不讓陸然踏進的禁區。
這是我的祕密基地,是我心靈的港灣。
點上蠟燭,柔美的光線瞬間充滿每個角落。
那一張張栩栩如生的臉,靜止了時間和歲月。
有我從小就家暴出軌的爸爸,有拋棄我另組家庭的媽媽和她肚子裏的弟弟。
有七歲那年把髒手伸進我底褲裏的二大爺,以及坐視不管的二大娘。
有想要拿走我爸留下的財產,而設計把我推到河裏的大堂哥。
有學校裏偷走我半個月伙食費的同桌,還有職場中總是排擠我讓我背黑鍋的上司。
他們在傷害我之前,都說過這樣僞善的話——
藍藍,放心吧,我是你的親人/朋友/好姐妹/我不會離開你的。
都是騙子,說好的不離開呢?
我推着輪椅上的陸然,把他端端正正地放到 C 位裏。
果然,還是新鮮地好看。
比起後面那一具具爛成骷髏頭的舊貨,陸然真是帥的一匹。
而且他的內臟都吐光了,防腐處理很好做。
身上破損的皮膚被我補上一層層蠟,看着活靈活現的。
好好的男人呀,  跟我好好過日子不好麼?
現在消停了,你再也不用離開我了……
其實陸然不知道的是,我早就厭倦了這種生活。
我一直希望能找到一個真心愛我的男人,  把我所有的一切都留給他,然後準備一個人靜靜離開這個世界的。
現在想想,我還是太單純了。
是啊,一個怕黑就開燈,  摔了就喊疼,得不到就毀掉的病嬌女,  可不就是這世上最單純的生物?
其實這世上,哪有真心愛着我的男人呢?
感謝陸然,他讓我重新找到了生活的意義。
半年後,我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精神治療」,  終於滿血復活了。
我報了個遊輪,一個人去度假。
坐在頭等艙吧檯處,  一個年輕男人向我走過來。
變魔術一樣從身後弄出一朵玫瑰花。
「姑娘,我迷路了,  於是我問我的花,  能不能帶我去看船上最美的景色,於是,它帶我來了你的身邊。」
我 yue~
「說吧,  輸多少錢了?」
我微微一笑。
他一愣,旋即笑成一團小奶狗。
「姐姐你可真會開玩笑,一看就是被渣男騙過好多次了吧!他們其實都是圖你的錢,  我不一樣。V 我 50 聽聽我準備怎麼寵你寵上天吖!」
我心說:怎麼現在的軟飯男都已經這麼擺爛了麼?
我笑着打量他。
顏值還是不錯的,  是我的菜。
「你喜歡姐姐這款的?」
「嗯嗯。」
他瘋狂點頭。
我笑:「那好,你願意永遠陪着我麼?」
「只要能跟姐姐在一起,讓我做你一輩子的小狗都願意。」
我收起手機,  沒有讓他看到我剛剛拍到的一張照片——
他在 B2 層賭場下注的時候,  那雙賭徒般殺紅了的眼睛裏,  倒映着跟陸然一模一樣的血色星空。
呵呵。
(完)
文/小貓糕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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