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

我因爲貪圖便宜，買了一個凶宅，卻在住進去的當晚，發現了一個讓人毛骨悚然的祕密。

-1-
事情要從我買了一個有人自殺過的房子開始說起。
大概在三個月前，房屋中介小劉聯繫我，說他手上有一套不錯的房子，價格比市面上的要便宜三成左右。
這套房子所在的小區價格不菲，就算是比市場價便宜三成，也要花不少錢。不過幸好，最近我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所以在看過房子，並覺得沒有什麼問題之後，便定了下來。
我女朋友跟我提過她很喜歡這個小區，她一定會很滿意的。
「哥，這房子便宜這麼多，你就不想知道發生了點什麼事嗎？」簽了合同之後，小劉才疑惑地問我道。
「無論這裏發生過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價格便宜，那就行了。」我回答道。
我當然知道房子便宜是有原因的，但無非就那幾種，要麼是死過人，要麼是鬧過詭異事件之類的。
但無論是哪一種，我都無所謂，因爲我是一個唯物主義者，並不相信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哥，你可真爽快，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這房子以前有個女的自殺了，據說死狀詭異得很……」
「怎麼個詭異法？」我頓時來了些興趣。
「據說那個女的買了一個巨大的花盆放在陽臺，喫了安眠藥之後便把自己倒吊在陽臺天花板上的晾衣杆上，然後把自己的腦袋埋到了花盆裏面。她穿了一套綠色衣服和紅色的鞋子，遠遠看過去，就像是一株巨大的植物……」
聽起來確實很詭異，不過我卻在心裏笑了笑，覺得這肯定是以訛傳訛出來的版本，要知道，人是有本能反應的，怎麼可能做到把自己的腦袋埋進土裏面呢？
因爲房子的裝修本來就很不錯，所以我保留了大多數的東西，只花了半個月的時間稍微改裝一下便搬進去住了。
搬過去的當天，我才知道，那個女子的自殺把附近的鄰居都嚇得不輕，同樓層，甚至同單元的很多人都搬走了。所以我也算是花了一個房子的錢，獨享了整層樓。
然而我的想法是錯的，因爲這層樓，還住着另外一個人。
那天晚上大概九點的時候，有一個姓何的女子端着一盤餃子過來找我，詢問之下，我才知道她就住在我的對面，看到有人搬進來，所以過來認識一下。
「還有個事要提醒你。」何小姐把餃子遞給我之後，像是糾結了一下，又開口說道。
「什麼事？」我好奇問道。
「這個房子很古怪，晚上十二點之後會有怪聲傳出來……」何小姐說這話時，刻意小聲了些，似乎擔心被誰聽到一樣。
「怪聲？」我更加好奇了。
「沒錯。」何小姐說着便伸出手，直接在旁邊的牆上面用力劃拉了一下，「就像是這樣，指甲撓牆的聲音。」
何小姐一說完，馬上有些慌張地要走回家去，臨關門之前，她又補充了一句道：「畢竟死過人，你還是注意一下吧。」
何小姐的話使我的好奇心越來越重，我決定要一探究竟。
因爲確實餓了，所以我把何小姐送來的餃子一掃而光，又洗了個澡之後，便把門窗都關緊，然後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等着十二點的到來。
但估計是今天搬家、整理東西比較疲勞，還沒等到那個聲音，我竟然就睡了過去，直到聽到一聲破碎的響聲，才猛地驚醒過來。
那時是凌晨十二點四十多，聲音是從廚房方向傳來的，我走過去一看，發現是一個杯子從櫥櫃上掉下來摔碎了。
我明明記得，所有的杯子都是整齊地擺放好的，如果沒有人動，應該是不會掉下來的。
這麼想着，我的後脊背莫名一涼，該不會真的有什麼東西在這房子裏吧？
咯——咯——
我還沒多想什麼，一個詭異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我再仔細一聽便確認了，那就是何小姐說的，指甲用力撓牆的聲音。
聲音是從臥室裏傳來的，我快速地走進去，聲音卻戛然而止，但是本來緊閉的衣櫃卻打了開來，而衣櫃裏面的牆上，斑駁着一道道的血痕。我洗澡之前還從衣櫃裏拿過衣服，那時候絕對沒有這些血痕，縱使我是個唯物主義者，在這個時候，也情不自禁地有些害怕了起來。
在研究那些血痕的時候，我意外地發現，血痕所在位置的這塊牆，裏面是空的。
我找來了工具，把衣櫃裏內空的牆體弄開，在裏面發現了一個筆記本。

-2-
筆記本大概是在裏面放了一段時間了，上面滿是灰塵。
清理灰塵的時候，我隱約聞到了一股奇怪而又熟悉的味道，這是一種違禁藥物，如果吸入過量，人會在大概十五到二十分鐘的時候渾身疲軟，無法發力，因此我下意識地想要用手捂住鼻子。
可是電光火石之間，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因爲我突然想到了如果這一切都是人爲的，那麼說不定這個人此時還藏在我家中的某個角落，看着我的一舉一動。
如果這個人的目的只是讓我找到這個筆記本，那麼估計是想讓我查看筆記本里面的內容，所以暫時不會對我怎麼樣，如果讓他察覺到我發現了這裏面的端倪，說不定我就會有危險了。
所以，我頓住了要伸上來捂住鼻子的手，改成直接屏住了呼吸，儘量不吸入那些粉末，也讓躲在暗處的人看不出我有什麼異樣。
我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想搞清楚這個躲在背後的人到底想做什麼——如果真的有那個人的話。
把筆記本上的粉末當成灰塵拍掉之後，我趕緊換了一個地方，按照別人設計好的情節繼續走下去——看筆記本。
剛打開筆記本的第一頁，我就被上面的內容給嚇得猛地一個激靈。
第一頁上是一幅手繪的畫，畫中的內容不是別的，正是前段時間房屋中介小劉給我提到過的，在這房子裏自殺的那個女人的詭異死狀。
那幅畫的顏色十分鮮豔，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大盆盆栽，十分詭異。
女人自殺的陽臺正是臥室內的陽臺，我忍不住朝着那邊看了一眼，昏暗之中，那裏彷彿站了一個人，正直勾勾地盯着我。
稍微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我開始往後翻去。
筆記本從第二頁開始，全是一些手寫的文字內容，看起來像是日記一樣。
從記錄可以看出，寫這些文字的最早時間是去年八月十七日，這個日子距離她自殺的日子——八月十八日僅有一天之差。
下面就是筆記本上的日記的內容。
二零二零年，八月十七，晴。
今天，我在小區看到她了，她一定是發現事情的真相後來找我報仇了，我現在很害怕。
我的行李都收拾好了，本來打算要逃，可是我知道，憑她的智商和能力，如果鐵了心想要找我，那我一定無處可逃，畢竟她可是在殺了人之後，還能完美地把死者僞裝成自殺的人。
排除了逃走之後，我想到的是報警，可是細想了一下之後，又覺得有些不妥。
今天我一看到她便轉身就跑，她應該沒發現我纔對，當初那件事，我怎麼都擺脫不了干係。
如果她並不是來找我的，而我卻貿然報警的話，對於我並沒有任何的好處。
但是，萬一她真的是來找我的呢？
我思來想去，決定把她的罪行寫下來，這樣的話，就算有一天我被她害了，她也不能逍遙法外Ŧű₇。
我之所以不用電腦寫，是因爲她是一個電腦高手，如果我遭遇不測，我的所有賬號都不安全，我絕不能讓她發現我這個計劃。
所以，我把這個筆記本藏了起來，如果你能找到，請交給警察，揭露那個殺人兇手的真面目。
我前面提到的那個她，是我曾經的鄰居，何洛雯。
因爲我覺得何洛雯會隨時找上門來，所以我就長話短說了。
我叫莫棠棠，在讀大學的時候，我的爸爸因爲一場大病急需用三十萬。
爲了借到三十萬，我跟當時在追我的徐陽簽了一個協議，協議的內容大概就是隻要我願意當他的女朋友五年，他就可以直接給我三十萬。
但我沒想到，這個協議，將我的人生慢慢地拽進了深淵。
跟徐陽在一起之後，我才慢慢發現，他是一個佔有慾和控制慾非常強的人，他對我要求諸多，他不允許我跟別的異性說話，但自己卻在外面鬼混。
我跟他提過分手，但是他卻一直不肯，稍有不合心意的事情就拿那個協議來壓我，讓我還錢，心情不好時候還會動手打我。
可是我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出三十萬，所以只能對他逆來順受。
畢業之後，他讓我住到了他家的其中一套房子裏。他限制我的外出，雖然我受不了這些，可是想着距離協議到期只剩下一年多了，我便只好一忍再忍，因爲我拿不出那麼多錢還他。
直到何洛雯的出現，我的生活才發生了改變。

-3-
【日記內容】
何洛雯是在一年前搬到我隔壁的，當天她便端着餃子過來跟我認識，因爲我自己住在這個地方也無聊，所以自那天起，我們就經常一起聊天。
一來二去，我們兩個慢慢得熟悉了起來，之後就成了好朋友。我也知道了她是因爲男朋友意外死亡，所以才從別的城市搬過來，爲的就是要走出傷痛。
而我也跟她說了自己的情況，她聽了之後表示很憤怒，說這些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她會想辦法幫我。
我以爲她是爲了安慰我，所以說說而已，但誰知道她竟然真的行動了起來。
一開始，何洛雯只是在徐陽過來找我的時候，偷偷摸摸地整蠱他，比如在門口放些黃豆，讓他摔在上面，或者是黑進物業的系統，讓他搭乘的電梯停在半空中……
可是後來，何洛雯慢慢就加劇了這些惡作劇，有一次竟然讓徐陽直接從樓梯上滾了下去，摔斷了手。
我知道之後問她，她似乎覺得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她咬牙切齒道：「對付這種渣男就不該手軟，否則，喫虧的只是你自己。」
這個樣子的何洛雯讓我有些害怕了起來，但我也沒去細究，只覺得她是因爲自己的慘痛經歷纔會變成這樣的
直到有一天，我在收拾家裏的東西時，看到了一把鑰匙。那把鑰匙是何洛雯搬過來的半年之前，住在對面的那個鄰居給我的，當時我跟那個鄰居的關係還不錯，她說自己經常丟三落四的，生怕哪天就把鑰匙給丟了，所以在我這裏放一把備用鑰匙，以防萬一。
看着鑰匙，我突然想起來何洛雯從來不讓我進入她家，於是我的好奇心一下子就上來了。趁着何洛雯不在家的時候，我決定進去看看。因爲門鎖並沒有換，所以我很順利地進入了何洛雯的家中。
我在何洛雯家裏發現了一個盒子，盒子裏面有 A 市三個月前的一起自殺新聞的報道。
而 A 市，正是何洛雯的老家。
除此之外，還有一小罐的白色粉末。起初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直到我看到了壓在瓷罐子下面的幾張照片，我才知道，那應該是骨灰。
因爲那幾張照片上，是一個男人被倒吊了起來的各種角度的照片，男人的整個腦袋被泡在了透明的魚缸中，旁邊還有金魚，畫面看起來十分恐怖。
最重要的是，每一張照片中，何洛雯都在鏡頭最前面，笑得詭異。
何洛雯把這個男人殺了！
這個念頭浮現出來的時候，我被嚇得癱軟坐在了地上，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把東西放回原位，然後回到家裏去的。
發現了何洛雯的祕密之後，我本來打算報警的，但是想到她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我又有些猶豫了起來。
大概兩天後，徐陽喝醉了酒過來，對我又打又罵的。他走了之後，何洛雯便按響了我家的門鈴，她告訴我，她綁架了徐陽，要幫我解決掉徐陽這個麻煩。
我當時是極力反對的，但是何洛雯說，以徐陽這樣的人品，就算協議到期，他也不會放我走的，只有他死了，我才能得到解脫。
何洛雯說的這些話，我確實有想過，一想到往後的日子還要繼續被徐陽這樣折磨，我就十分難受，所以我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你先回去吧，這件事交給我就行，就算東窗事發，也不會跟你有半點關係。」何洛雯跟我說完這句話之後，她便回到了家中。
三天之後，我就被警察找上門來。他們告訴我，徐陽在家裏自殺了。他們找我也只是按照規矩辦事，詢問了一下便走了。
我不知道何洛雯是怎麼做到的，我只知道，徐陽死了之後我便恢復了自由之身，雖然我很感激何洛雯，但是我總覺得她做事太過極端，而且她是一個殺人兇手，待在她身邊就像有一顆定時炸彈一樣，所以我思前想後，便偷偷去了別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
我承認，徐陽的死我也有責任，而且我是最大的受益者，現在我已經死了，也算罪有應得，可是何洛雯她可是殺了三個人的兇手，一定不能讓她逍遙法外。
所以，當你看到這個筆記本，請立即聯繫警方，我相信警方會把真相調查清楚的。

-4-
我一口氣看完了莫棠棠的日記，按照日記裏的說法，莫棠棠是被這個叫何洛雯的殺掉，然後把現場僞裝成自殺的樣子的。
徐陽的死，莫棠棠也算幫兇，她爲了自己的利益，不敢貿然報警，但她又擔心何洛雯會找他報仇，才寫了這個日記藏起來，想着要是將來被人發現，也能讓真相浮出水面。
對於莫棠棠的自殺，我的好奇心總算得到了滿足，可是當我合上筆記本時，又再一次看到了筆記本第一頁上的那副圖畫。
我的心「咯噔」一下，感覺這好像不太對勁。
如果說莫棠棠是被殺死的，那她一定不知道自己會以什麼樣的方式死去，所以她不可能提前畫下這幅畫。
也就是說，這幅畫是有人在莫棠棠死後才畫上去的，那會是誰呢？
我馬上又想到了日記裏面，何洛雯給莫棠棠送餃子的事情，而我的新鄰居何小姐剛剛也給我送了餃子。
這麼一想，我的寒毛瞬間豎了起來，難不成，何小姐就是何洛雯？
結合今晚發生的種種，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極大，也許那個躲在暗處操控這一切的人，就是何洛雯。她先是在餃子裏動了手腳，然後趁我睡過去之後再進來，先是佈置好了血痕和撓牆聲，然後把碗摔碎將我吵醒……
可是我跟她無冤無仇，她爲何要這麼做？總不可能是想讓我揭發她的罪行吧？
我繼續假裝看筆記本，用餘光瞥了一眼牆上的掛鐘，現在距離我找到日記過去了大概十分鐘，而距離藥效的發作還有五分鐘。
這五分鐘，要發生什麼纔對呢？
我快速地在腦海中過了一遍所有能想到的反應，最後決定假裝要離開這裏，因爲一個人看了這些肯定會害怕，這個反應最正常不過了。
我醞釀了一下之後，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急急忙忙地從臥室跑了出去。
按照我的計劃，我會朝着大門方向跑去，可是剛到客廳，我發現那個本來關閉着的電視機不知何時打了開來，上面不是任何的電視節目，而是一個監控畫面，畫面上顯示的，正是我剛跑出來的臥室。
這讓我本能地停下了腳步，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看，我不禁在心裏倒吸了一口涼氣，剛纔的一切果然都被盯着，幸好我沒有露陷……
突然，電視上的畫面一轉，切換成了一個新聞播報。
「昨日下午五時，警方從江裏打撈起了一具腐屍，今天警方已經發布了通告，證實這名死者爲兩日前開車墜江的何女士……」
這個新聞我有點印象，好像這位何女士因爲不是本地人，所以官方還發布了領屍通告。
不過，放這個新聞給我看是幾個意思？難道跟莫棠棠也有關係？
那個時候，屏幕定格在新聞主持人的畫面，右下角還顯示着當時的日期——八月二十一日。
這個日子，距離莫棠棠死亡的日子，也只過去了三天，而墜江的人也姓何。
難道……死去的是何洛雯？！
我的心裏一有這個想法，立馬感覺到周圍的空氣驟然變冷了起來，這讓我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這個藏在背後的操控一切的會是誰？還是說，根本就不是人爲的。
不，不可能，這世上不可能有那些玩意！
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所以那個不靠譜的想法一出現，我就馬上在腦子裏把它給掐斷了。
但是，如果是人爲的，到底會是誰呢？
無論這個人是誰，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因爲我剛懷疑何洛雯，這個人就把何洛雯已經死去的新聞播放給我看，這個人分明早就料到我會這麼想！
這時，一陣眩暈襲來，我一個重心不穩，踉蹌了兩步。
我本來是可以站穩的，但是我想到了此時還在別人的監控之中，於是乾脆直接摔倒在了地上，只有戲夠真，才能把背後的黑手給引出來。
果然，還沒等我爬起來，我就聽到了不遠處的大門上，傳來了鑰匙插進鎖孔的聲音……
因爲此時是半夜，十分安靜，所以那個金屬摩擦的聲音特別清晰，如同一條鑽進我身體裏的蟲子，拼命地繞着我的心臟，讓我既想知道門背後的人是誰，卻又害怕知道是誰。
在等待開門的過程中，我拿出了手機佯裝要求救，卻發現手機上一格信號都沒有，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如果一個人鐵了心要搞你，怎麼會讓你有辦法跟外界聯繫呢？
不過，到底是誰纔會這麼對我，我回想自己這些年，好像也沒得罪過什麼人啊……
難道是那件事？
咔噠——
這時，門被打了開來，中斷了我的思緒，可是門外卻空無一人，只有聲控的感應燈像壞了一樣，一閃一閃地。

-5-
看着空蕩蕩的門外，我突然有了要逃走的念頭，我雖然吸入了一些藥物，身體有些疲軟，但是如果放手一搏衝出去，也許能逃出生天，畢竟這房間裏可能早就被部署好了一切，留下來感覺只能任人魚肉。
但是，如果對方真的是因爲那件事……
想到這，我咬了咬牙，決定賭上一把。
「誰？」我放棄了衝出去的念頭，朝着門外喊了一聲。
門外安靜了兩秒之後，才慢慢地傳來了腳步聲。不一會兒，一個揹着揹包，身穿防護服，戴着頭套和口罩，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的人拖着一根棒球棍慢慢地走了進來。
我盯着那個人手中的棒球棍，在心裏慶幸自己逃過了一劫，如果我剛纔拼了命往外跑，估計多半會死在這個棍子上。
可是誰知道，這個人突然朝着我這邊加快跑了兩步，一邊跑一邊掄起棒球棍子，靠近我之後就朝着我猛地砸下來。
我是一個因爲吸入藥物而渾身疲軟的人，我此時已經沒有力氣動彈！
我的腦子裏不停地重複着這句話，所以我咬着牙關，一動不動地閉上了眼睛，我知道這個人不會往死裏打我，因爲如果她想讓我死，早在我喫了餃子睡過去的時候就動手了。
果然，並沒有棒球棍落在我身上的感覺，我在心裏面長吁了一口氣，然後緩緩抬起眼皮，看着那個居高臨下看着我的人。我知道，她剛纔不過是想試探我是不是真的動不了，就跟開着門讓我逃走是一個道理的。
「想打電話啊？」那個人扛着棒球棍，走過去把門關上，又回過頭盯着我手中的手機說道，說完便從口袋中掏出了一個信號屏蔽器，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雖然看不到這個人的臉，但是聽聲音，我就知道她是鄰居何小姐。
我努力地演着一個渾身無力的人，伸出手想要去搶那個信號屏蔽器，何小姐似乎早就料到了我的這個舉動，她輕巧一躲，讓我抓了個空，直接撲到了地面上。
「你是誰？到底想怎麼樣？」我趴在地上喘着粗氣，質問道。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何小姐，我不明白，她爲何要設局讓我找到那本日記，然後再這麼對我。
何小姐沒有回答我，她彎下腰，拽住了我衣服的後衣領，然後往客廳中間拖去。
我一個一百六十多斤的人，她拖起來毫不費力，這是出乎我的意料的。
把我摔到地上之後，何小姐纔拿下了自己的口罩，露出了真容。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了笑道：「因爲我男朋友喜歡，以前跟他一起練過幾年的柔道，不，應該是前男友纔對。」
何小姐說完，臉上的笑容瞬間就消失了，似乎提到的這個前男友，讓她不開心了。
「你跟何洛雯是什麼關係？」我雖然當時屏住了呼吸，但是也吸入了少量的藥物，所以身子還是有些疲軟的，所以我現在要做的，一是讓何小姐相信我因爲吸入了足量的藥物而不能動彈，讓她徹底放鬆對我的警惕。二是儘量拖延時間，讓我體內的藥效過去。再者，我也十分好奇這個何小姐到底是何人。
「看來你還是不夠聰明，是我高估了你，沒趣！」何小姐鄙夷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有些失望。
「確實，我要是夠聰明，就不會落到這個地步了。讓你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都不行嗎？」我繼續說道。
何小姐這時突然又扭過頭來看着我，眉頭輕蹙了一下，露出一個詭異的笑，說道：「怎麼？想拖延時間，找機會逃脫啊？」
我去！這個女人也太可怕了，竟然一下就能把我看穿。我只能接着這個話題道：「如果拖延時間，我就能逃脫嗎？」
何小姐看着我兩眼眯了眯，笑了笑道：「我看恐怕不太可能，你吸入的那些藥粉，沒有五個小時，藥效過不去。」
「藥粉？」我露出一副驚恐的樣子，明知故問。
「看來你真的是不知道啊，筆記本上的那些是藥粉，不是灰塵！」何小姐解釋完了之後，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又說道，「反正還有時間，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說說我的事吧，不然憋在心裏也挺難受的。」

-6-
隨後，何小姐就從冰箱裏拿了一罐啤酒，然後坐到沙發上，以一個十分放鬆的姿態，如同說一個家常的故事一般，開始說起了關於何洛雯和前男友周克明的故事。
看到何小姐的神情，我在心裏覺得她應該已經放鬆了對我的警惕，於是一邊聽她說故事，一邊在心裏盤算着接下來要怎麼辦。
在何小姐說的故事中，何洛雯跟周克明從高中時就在一起，他們一起考了同一個城市的大學，畢業後也在同一個城市工作。
周克明喜歡什麼，何洛雯都會遷就他，比如周克明想學柔道，何洛雯雖然不喜歡，但也願意爲周克明改變，同樣的，周克明不愛喫辣，但是也會願意爲了何洛雯而去嘗試。
他們愛着對方，信任也給了對方足夠的空間，所以即使在一起九年，彷彿也還在熱戀期。
何洛雯以爲，她跟周克明很快就能走上婚姻的殿堂，最後還會幸福地過完一生。
可是這一切美好的願想，都在何洛雯入侵了周克明的手機後支離破碎了。
何洛雯是學計算機網絡技術的，後來還找專業的老師學習過，所以黑客技術十分了得。
那一次，何洛雯本來只是想看看周克朋的購物車，給他送點驚喜的生日禮物，可是卻意外發現了周克朋的手機裏竟然裝有一個微信小號。
小號裏面加了幾十個人，全都是女生，而那些聊天記錄和圖片，不堪入目。
原來周克明竟然偷偷揹着自己，私下跟這麼多人保持着曖昧不清的關係，最早的竟然還是從五年前開始的。
這五年間，看來何洛雯被戴了不少綠帽子。
那一刻，何洛雯崩潰了，但她沒有說破，而是計劃起了殺掉周克明的事。
何洛雯曾經想過給周克明機會，但是卻發現周克明始終死性不改，何洛雯最終還是下了手，把周克明殺死在了他們的房間裏，並僞造成了一個抑鬱病者自殺的場景。
「後來，何Ṱū₌洛雯離開了那個城市，打算換個地方過上新的生活，誰知道，莫棠棠竟然偷偷摸進何洛雯的房間，發現了她的祕密，隨後莫棠棠便利用何洛雯對她的好，暗暗引導何洛雯把徐陽給殺了，讓她重獲自由。」何小姐說到這裏時，咬牙切齒。
聽到這裏，我覺得有些不對勁，因爲莫棠棠的日記中，似乎並不是這麼說的。
「莫棠棠在日記中撒了謊，她可真夠壞的，就算死了，也要當一朵絕世的白蓮花。」何小姐說道。
我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問道：「什麼意思？」
「其實徐陽根本就不是壞人，他喜歡了莫棠棠很久，借錢給莫棠棠的時候確實跟她簽了協議，但是他的本意只是想着通過這樣，讓自己跟莫棠棠有相處的機會，他覺得經過這幾年的相處，他一定會讓莫棠棠知道自己的好，喜歡上自己的。」
「可是莫棠棠就是喫定了徐陽很喜歡自己這一點，她從來就沒想過跟徐陽在一起，只想着能從他身上不斷壓榨好處。她要自己住，徐陽就給她安排了一個地方；她不想工作，徐陽就養着她；因爲怕她不開心，徐陽還儘量地少去找她。」
「莫棠棠本以爲這樣長期冷落徐陽，對方就會放棄她，只要她等到了協議到期，就能自由了。直到她發現了何洛雯是一個極其痛恨渣男，並且親手殺了自己出軌男朋友的人之後，她就想了一個計劃，她要激起何洛雯的憤怒，藉着何洛雯的手把徐陽幹掉，那些徐陽對她的不好，全是她杜撰出來的，徐陽打她的傷，也全是她自己弄出來的，徐陽頂多也只會跟她吵架，絕不會動手打他，這些都是我後來調查到的，絕對沒錯。」
聽完何洛雯這些話，我終於明白了過來，莫棠棠是在借刀殺人，在這個故事裏，原來徐陽纔是最無辜的那個。
何小姐眼中有些難掩的悲憤，又補充道：「都怪我當時在氣頭上沒好好調查，不然，也不會被莫棠棠給算計了。」
聽到這話，我一愣，然後確認道：「你是何洛雯？」
何洛雯笑了笑，道：「不然呢？」
「那剛纔的新聞……」我有些不理解了。
「那不過是我給自己僞造的一場事故，在法律上，何洛雯已經死了，所以無論這個世界上誰死了，都沒人會懷疑到一個死人身上，你說多方便啊。」何洛雯說着，露出了一個笑容，讓我不寒而慄。
「可是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跟你無冤無仇的，你爲什麼要這麼對我？」這纔是我最想知道的，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7-
「可以說有關係，也可以說沒有關係。」何洛雯說道。
「都現在了，你還賣關子。」我冷笑了一下道。
何洛雯拿起了放在茶几上的筆記本，說道：「這個筆記本，是我殺了莫棠棠之後，在她抽屜裏面找到的ţŭ₅，țũ₋ṱũₗ她估計是還來不及藏起來，我就到了，知道我爲什麼還要費盡心思把它藏進牆裏面讓你找到嗎？」
「爲什麼？」我心裏猜到了幾分，但是又不太確定。
「因爲我就是想證明一下，就算莫棠棠的計劃已經實施，她到頭來還是鬥不過我，就算被人找到這筆記本又怎麼樣，且不說那個找到的人會相信，就算真的報警，那何洛雯也早已經畏罪自殺。」何洛雯說這話的時候，雙眼突然瞪大，臉上多了幾分殺氣。
「所以，我只不過是一個偶然走進你計劃裏的人？」我猜測道，因爲這聽起來，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
何洛雯聽了我這話，似乎有些意外，她眉頭蹙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地問道：「我真想不懂，你這智商，是怎麼做到完美地在車裏面做手腳而不被查出來的？」
我本能地顫抖了一下，腦中閃過了一些畫面，我大概知道了何洛雯要說啥，但是我卻故意避開她的眼神，說道：「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聽了我說那麼多故事，你不會還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吧？我極其討厭渣男，你自己做過什麼，難道還需要我提醒你嗎？」何洛雯捏住我的臉，把我的頭扭過去，直勾勾地看着我，彷彿要看穿我一樣。
我此時終於肯定，何洛雯是知道我的祕密的。
一開始我就提到過，我得到了一筆意外之財，而這筆意外之財，是我女朋友的意外死亡保險賠償款，她在上個月出了交通意外死了，她的親人早就已經不在了，受益人填的是我的名字。
「既然你記不起來了，那我就幫你回憶一下吧。」何小姐看我沒有說話，又繼續說道，「兩年前，你給你女朋友買了一份長期的人身意外險，當時你應該還是喜歡她的吧，只不過後來，你因爲生意失敗欠了一大筆錢，因此你們常常吵架，她甚至在你最需要她的時候跟你分手，離你而去，這時，你就想到了那份保險，於是，你偷偷地在她的車上放了讓人吸入會疲軟的藥，還在剎車上動了手腳……」
「別說了！」我打斷了何小姐的話，因爲我知道，再聽下去我也會崩潰，害死我女朋友之後，我每天都在自責中度過，可是一想到她要離開我，我就要瘋掉，所以，我寧願她死掉……
「一開始，我知道有人買了這個房子，我確實只是想讓你發現這個日記本，看看莫棠棠的計劃會不會行得通，不過我因爲好奇，就順手調查了你，意外地看到了你寫在私密日記裏的懺悔，所以，我就把原計劃改動了一下，順便替Ţù⁹這個世界清理清理渣男……」何洛雯說完，笑了笑，問我道，「你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嗎？現在，你相信因果報應了嗎？」
「你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看來是真的沒打算放過我了。」我沒有回答何洛雯，而是說了這麼一句，這句話是感慨，也是在試探她。
「你不會還天真地以爲你能活着離開這裏吧？」何洛雯一臉自信道，「莫棠棠在日記裏說過，我是殺了三個人的殺人兇手，其實並不，應該是殺了四個纔對，上個月在鴻蒙小區跳樓那個中年男人，其實也是我乾的……」

-8-
「那殺我之前，還能滿足我一個要求嗎？」我感覺到自己的力氣慢慢在恢復，只要再拖延一下，我就能開始反擊了。
「你憑什麼跟我談條件！」何洛雯冷冷道。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做到讓莫棠棠她們看起來都是自殺的，就當滿足我要死去的好奇，可以嗎？」我看向何洛雯，眼中透露着哀求。
「哦，對，我之前看過你的搜索記錄，你好像確實對這個很感興趣，也罷，那就滿足一下你，當作是爲自己積陰德了。」
何洛雯說完，便走進雜物房，從裏面搬出了一架人字梯，然後放到了陽臺，藉着爬了上去，把她剛纔拿出來的繩子掛在了晾衣杆上。
「這個晾衣杆可牢固了，承重能超過兩百公斤，把你吊上來綽綽有餘。」何洛雯一邊說，一邊在繩子垂下來的那一斷打了一個繩套。
打完繩套，何洛雯坐在人字梯上，把自己的腳伸了進去，說道：「提前喫一些安眠藥，再計算好跟地面的距離，在安眠藥發作的時候，把腳伸進去，就能實現把自己倒吊起來，這個時候，把自己腦袋埋進土裏或者水裏，雖然本能會掙扎，但是因爲安眠藥的作用，無能爲力。」
「我會按照這些步驟，把現場都處理好，無論是因爲本能掙扎溢出來的水還是撒出去的土，我都會做得天衣無縫，因爲我可是做了很多次實驗的，所以他們勘察現場的時候，只會覺得死者是自殺，但是卻想造成他殺的錯覺。」何洛雯似乎對自己的這些設計十分滿意。
聽了何洛雯的這些話，一直困惑着我的疑問終於被解開來了，何洛雯黑客技術一流，心思又縝密，手段又高，怪不得莫棠棠那麼害怕她。
何洛雯說完，走到了我的面前，看了看之後嘆了口氣道：「不過，要把你弄上去確實有些費力氣……」
「我有個辦法。」我看着何洛雯說道。
「什麼辦法？」何洛雯疑惑道。
「不如我自己爬上去，怎麼樣？」我的藥效已經過去得差不多了，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反擊了。
何洛雯聽了這話，眉頭一皺，然後眼中閃過一絲驚慌。
而這時，早就做好打算的我拿起了何洛雯放在旁邊的棒球棍，朝着她就橫掃過去。
何洛雯反應極快，她一個後仰，險險躲過了我那一擊的同時，快速地把手伸到口袋裏掏出了一個電擊器，啪啪啪地朝着我身上按過來。
我一個不留神被電到了手臂，一喫痛，手一鬆，棒球棍就掉了下去，人也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
何洛雯再次用電擊器襲向我時，我拿起了旁邊的抱枕擋了下來，然後再控制住何洛雯拿着電棒的手，朝着她身上按過去。
雖然何洛雯力氣也很大，但是還是稍遜於我，我們對峙了一會兒之後，她便逐漸處於下風。
最後我成功把電擊器按到了何洛雯的身上，何洛雯被電得倒在了地上，她想掙扎起來，可是卻失去了力氣。
我當時有些疑惑，因爲這個電擊器的電壓並不是很大，頂多能把人的局部電麻，但是像何洛雯這種力氣並不小的，應該不至Ṱü⁵於爬不起來吧？
但是我當時並沒有多想，而是馬上找了根繩子把何洛雯給綁了起來，我可沒她那麼自負，覺得自己必勝。
「怎麼可能，藥效不可能這麼快過去的……」何洛雯瞪着我，不敢相信道。
「既然剛纔你給我說了那麼多故事解開了我的疑惑，那麼現在我也來幫你解開你的疑惑吧。」我看着她笑了笑，解釋道，「如果正常吸入那些藥，確實不可能那麼快過去，但是剛打開牆壁的時候，我就聞出來了那個味道，所以馬上緊閉了呼吸，你在監控裏，應該看不出來吧？」
「你怎麼知道那是藥……」
「我在我前女友的車裏面放的就是這種藥，所以我當然知道，要怪，就怪你偷看別人日記的時候心虛，太不認真了。」這下輪到我嘲諷何洛雯了。
何洛雯她估計也想不到，自己如此完美的計劃，竟然敗在了這裏。

-9-
何洛雯陷入了短暫的沉默之後，又問我道：「如果你吸入的量不多，按理說如果奮力還是能反抗逃走的，當時門打開的時候，你爲什麼不跑？」
人在危險關頭，如果看到逃出生天的出口，一定會奮不顧身地往外逃。
「其實當時我是動過這個念頭，但是我當時想到了我的前女ṭŭ̀⁴友，我就想啊，會不會是有人發現了這件事不妥，所以來報復我什麼的，我爲了把事情弄清楚，選擇了留下來……我不會讓任何知道那件事的人離開這兒。」我解釋道。
「還好你沒跑出去，我當時可是拿着那根棒球棍在門口旁邊等着你，只要你一出來，我就會給你悶頭一棍，讓你猝不及防地死去……」何洛雯說這話的時候，笑得異常詭異。
「你剛纔不是問我相信因果報應嗎？我現在來回答你，我不信，我從來都是一個唯物主義者。」雖然何洛雯的笑讓我覺得有些心慌，可是我依舊故作鎮定，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說道。
「那你想把我怎麼樣？」何洛雯問我道。
「你剛纔不是說，在法律上，你已經死了嗎？所以，無論我把你怎麼樣，都不會有人發現的吧。」我想了想，回答道。
何洛雯聽了我的話之後，突然笑了起來，我不知道她爲什麼笑，但我總覺得一切似乎都太過順利，一個有着豐富殺人經驗的瘋子，怎麼會這麼輕易就敗在我的手上呢？
但我已經不想思考這些問題了，因爲眼下最重要的，還是要先把她給解決掉，免得節外生枝。
我把何洛雯悶死之後，先把她放在了房間裏，然後徹夜找到了房間裏面的攝像頭，按照線路找到了安裝在隔壁用戶的電腦，把電腦裏所有儲存的監控刪除掉之後，我才心安了些許。
緊接着，便是如何處理何洛雯的屍體。處理屍體真的是一件麻煩事，直到我看到了臥室衣櫃裏的那個大窟窿，我突然便有了主意。
我花了很多天的時間，斷斷續續地把何洛雯的屍體砌進了衣櫃的牆裏面，因爲整層樓就只有我這戶有人住，所以這一切，都沒有人發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我以爲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直到一個禮拜後的晚上, 我收到了一個陌生人的信息。
信息上如此寫道：首先要恭喜你, 因爲這個時候, 我估計已經被你殺死了，而且也死透了, 而你, 估計也以爲一切都過去了吧, 不過很遺憾地告訴你, 並沒有哦，你收到這信息的半小時之前，當晚的監控錄像已經成功發送給了警方, 按照警方的效率，應該很快就到了, 你要走就趕緊吧。
看到這裏，恐懼如同潮水將我淹沒，我忘了何洛雯是個黑客, 在我刪掉那些監控之前，可能她早就設置好程序自動備份了……
我觸電一般從沙發上彈跳起來，準備趕緊離開這裏, 可是我剛起身，門外就想起了拍門聲。
「有人在家嗎？」
我如墜冰窖一般, 雙腳如同釘在地板上一樣動彈不得, 我知道我已經無處可逃了，便又拿起了手機，繼續看那條沒看完的信息——無論怎樣, 我還是要謝謝你。你知道嗎？自從克明被我殺了之後, 每個晚上我都會被夢魘折磨, 我想死，可是我又不敢死, 直到發現了你的祕密, 我才決定賭一把, 我賭你一定能識破我的計謀，然後將我反殺，我想過了，如果到那一步, 我會放棄反抗，因爲我不想再痛苦地活着了。
看完信息，那天晚上所有的疑惑終於都被解開了, 並不是我打敗了何洛雯, 而是由始至終，我只不過是她的一顆棋子罷了。
我想起了那天晚上，何洛雯跟我說的一句話, 她說：「你不會還天真地以爲你能活着離開這裏吧？」
「直接撞門進去。」門外有聲音傳來。
但我根本不想理會，我扭頭看向了窗外，一輪明月十分皎潔, 我想起了我的前女友很喜歡看月亮，我突然就明白了何洛雯的感受，某種程度上，我們也算是同類吧。
撞門聲持續着, 而我一步步地朝着窗邊走過去，心想，很快我就可以見到我的前女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