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戒

我誘高僧破色戒,此後他食髓知味,夜夜纏我入骨。
可他還俗後,求娶的卻是我阿姐。
「你天性狐媚,誰知有沒有伺候過其他男人,若你願意,我可納你爲妾。」
「我不願意。」
「姜家已倒,你不給我做妾,就只能被流放。」
「誰說的。」
我轉頭撲進了晉國公世子的懷中。
當夜,他撞得又急又烈:
「姐姐,我等了你兩年,你可要好好補償我。」

-1-
聖靈寺內,我跪伏在地,脖頸揚起。
片刻失神後,我看見眼前金塑佛像,忍不住哼了聲:「哈……」
下一刻,一隻大手自我身後捂住了我的嘴。
「小聲些,難道你想被發現嗎?」
我笑起來:「那聖僧就輕些呀。」
身後的人頓了頓,輕攏慢捻道:「你叫我什麼?」
「聖僧……」
話音未落,他便急急動作,大有一副弄死我的架勢。
直到三更天,我倆才作罷。
我癱倒在蒲團上,懶得手指都不想動。
方纔說盡渾話的男人,此刻卻板着臉,正將佛珠一串一串地纏在手上。
他身披袈裟,長相俊美,渾身散發着一股清冷的佛性。
他走過來將我抱起。
明明表情很淡漠,但語氣卻溫柔得不像話:「我抱你去洗澡。」
「好呀。」我對他甜甜一笑。
他將我放進早已備好的熱水中,微涼的手指遊走過我身體的每一寸。
動作輕柔得彷彿在對待什麼至寶。
我享受地眯起眼。
看見我肩膀上的牙印,他指尖一頓。
嗓音低沉地問:「在想什麼?」
我捧着臉,慵懶道:「還有三日我爹就要行刑了,你什麼時候還俗去我家提親?」
他頓時收斂起溫柔之色。
取而代之的是惋惜。
半晌,他嘆息道:「就明日。」

-2-
與我歡愛的男人叫謝玄,是開國將軍謝老的嫡長孫。
五年前,十六歲的謝玄突然不顧家中勸阻,放棄偌大的家業,入聖靈寺剃髮爲僧。
氣得謝老當場暈過去。
然謝玄僅用五年時間,就取得了皇帝的信任。
國師之位於他唾手可得。
我在某次上香時,瞧見了謝玄。
男人清冷禁慾,那雙眼在繚繞的煙霧中,淡漠得不食人間煙火。
我幾乎是瞬間就對他動了心思。
便故意趁着暴雨路滑,在寺內小住。
又打着誦經的名義,日日去騷擾謝玄。
他從未不悅,但也沒多餘情感,讓我以爲他好像真的快要得道成仙。
但那次,卻在誦經結束後,他板着臉跟我說:
「姜小姐,日後禮佛時,還望穿得嚴實些。」
我看着他的背影笑起來。
前面有次,我故意將經書換成了男女畫本。
他都能面不改色。
卻覺得我穿得少麼?
當晚,我便換上更清涼的薄紗睡裙。
ţú₆故意趁謝玄洗澡時,溜進了他的房間。
在這個以瘦爲美的時代。
我卻身材豐腴,圓潤飽滿。
謝玄只看了一眼就狼狽地移開目光:
「姜小姐,你的閨秀教養呢,出去!」
我的視線下移,揶揄地笑:「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麼?」
謝玄一張臉又青又紅。
我纔不出去。
非但不走。
還跑過去握住了。
我就知道,謝玄也對我有心思。
否則爲何他一邊說着推拒的話,又一邊死死捏住我的手腕?
到底是讓我走呢,還是不讓我走?
自那天起,我便成日與謝玄廝混在一起。
他白日待我仍是清冷淡漠。
可每到夜晚,哪怕我不主動提及。
只要我多瞧了他一眼……
他便會死死掐住我的腰肢,咬定我故意勾引他。
然後用他的方式,狠狠懲罰我一番。
我下山那日,謝玄站在人羣最後面,冷淡得彷彿沒有一點兒不捨。
誰知我剛鑽進馬車,謝玄也跟着掀開簾子進來。
「姜小姐,你的東西落下了。」
「嗯?什麼?」
謝玄面不改色地從袈裟裏掏出一條鴛鴦肚兜。
我笑起來,在他臉上落下一吻:
「我會來看你的,記得想我。」

-3-
我揉着痠疼的腰起牀。
今日是謝玄說好上門提親的日子。
這三年來我倆雖做盡夫妻之事。
但都默契地沒提過成親的事。
謝玄不想還俗。
而我也不想嫁人。
我自小就發育得早。
十五歲就初綻風華,對男歡女愛頗爲嚮往。
謝玄長得好,氣質好,牀事剋制又兇狠。
像他這樣的極品,能有露水情緣,我也不虧。
但現在不行了。
前些日子,我爹貪污入獄,姜家也被抄了。
待字閨中的女兒們,都趕緊把自己嫁出去,生怕跟着流放。
如今整個姜家,還未嫁人的,只有我和庶姐姜盈。
我收拾完東西來到前院正廳。
誰曾想,姜盈竟比我到的還早。
我今日穿了件水紅色的襦裙,露在外面的肌膚瑩白如玉,腰肢纖細,胸脯飽滿。
姜盈一看見我就翻白眼:
「生得張狐媚子臉!打扮得也放浪!哪裏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樣子!」
她怨毒的視線落在我胸脯上。
我和姜盈積怨已久。
她自詡溫婉端莊的才女。
最瞧不上我這種樣樣不會,卻生了張漂亮臉蛋的草包。
我挺了挺胸:「是比你大,怎麼,不服氣?」
姜盈臉色更差了:「大家閨秀注重德行和學識,以色侍人是娼妓的做派,我纔不稀罕!」
她說着,突然挑釁道:
「況且我即將要嫁的男人,清風霽月,清冷矜貴,最看不上你這種狐狸精了。」
她話音剛落。
門房突然滿臉堆笑地跑進來:
「不得了了!謝玄謝大人,竟來咱們姜家提親了!」

-4-
如今的姜家是夠不上謝家的。
但謝玄好不容易答應還俗。
別說娶一個罪臣之女,就算娶人妻,謝家也會想辦法給他搶來。
因此他剛提出要去姜家上門提親。
謝老就馬不停蹄地請媒婆、備聘禮。
敲鑼打鼓、喜氣洋洋地上門提親。
姜家的大門緩緩打開。
我與謝玄遙遙對視。
只是還未等我開口……
姜盈的丫鬟突然推開我,嚷嚷道:
「讓開,別擋着我家小姐。」
與此同時。
謝玄身側的媒婆走上前來。
一把握住了姜盈的手:
「姜小姐真是生的端莊秀雅,難怪令謝大人還俗還俗求娶。」
我的笑容剎那間凝固,蹙眉看向謝玄。
他卻躲開了我的目光。
我直接出聲問道:「謝玄要求娶的是姜盈?」
姜盈的丫鬟翻了個白眼:
「不是我家小姐難道還是你啊?論才學論修養你哪點比得上我家小姐?也就生了張狐媚子的臉,可謝公子纔不是這般庸俗的人。」
「哦,不對,如今不該喚謝公子了,該叫姑爺了。」
媒婆覷了眼謝玄,小心翼翼道:「庚帖上寫的是姜盈,我沒弄錯呀。」
饒是我再心大。
此刻也忍不住質問謝玄:「這是你的意思還是謝家的?」
謝玄終於將目光落到了我的身上:「是我的意思。」
「我原本要求娶的,就是姜家大小姐,姜盈。」
我氣笑了:「我竟不知,你和姜盈什麼時候這麼情深,竟是讓你還俗來娶她。」
姜盈臉色變了:「姜綏,不得對謝公子無禮。」

-5-
謝玄攔了下,神色複雜地看着我,嘆息道:
「謝大小姐去聖靈寺求過幾次籤,我與她並非陌生人。她知書達理、溫婉端莊,適合成婚。至於你……」
他頓了下。
蔥白如玉的指尖無意識地撫上腕間的佛珠。
這是他情緒起波瀾時下意識的動作。
「你天性狐媚,誰知有沒有伺候過其他男人。若你願意,我可以納你爲妾。」
「我不願意。」
「你不做妾?難道還想做正妻?」
姜盈譏諷開口。
未婚夫當着她的面要納別的女人爲妾,她絲毫不敢在意。
甚至還幫腔道:
「妹妹,你別再自取其辱了,老老實實應下來,躲過這場禍事纔是最重要的。要是被流放,以你的身子骨,可經不起那些折騰。」
「是呀,三小姐,好歹是謝公子的妾,也不虧的。」
謝玄平靜地闡述事實:
「姜家已倒,你若不給我做妾,便只能流放。」
好像昨晚掐着我的腰肢,喘息失控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冷笑了聲:「所以你就拖到現在,逼我就範?」
但凡他早些說。
以我的魅力。
何至於找不到男人嫁?
他仍是那副淡漠的樣子:「這是我給你最後的機會。」
我點頭:「你說得對,我只給你一次機會,謝玄,娶我還是姜盈?」
「我做的決定,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好。」
我不再多言,轉頭與小廝耳語了幾句。
一炷香後,身着紅衣、鮮衣怒馬的少年郎,打馬自遠處飛奔而來。
「姐姐,你當真願意嫁給我了?」
謝玄和姜盈的臉色陡然變了。
來人竟是晉國公如珠似寶的小世子晏將離。

-6-
姜家還富貴時,我與好友時常去看馬球比賽。
晏將離身姿挺拔、意氣風發。
在一衆貴公子中,馬球打得最好。
閨中密友們時常談論他:
「晉國公世子生得真好看,渾身都是勁兒,也不知日後便宜了哪家小姐。」
我聽出了她們話中的揶揄。
那時我和謝玄打得火熱,自然對其他男人提不起興致。
只敷衍地掃了眼晏將離。
嗯,長得確實好看。
不同於謝玄的清冷疏離。
他的身上有股野性的生命力。
就是比我小兩歲,小屁孩麼,沒什麼意思。
卻不想,在比賽結束後。
他竟然攔下我,意氣風發地問:
「姜小姐,你覺得我馬球打得怎麼樣?」
我敷衍:「挺好的。」
「我三日後有場比賽,你要來看我。」
我隨口應下:「好。」
誰曾想我感染風寒,臥牀不起。
迷迷糊糊時,感到一隻冰涼的手探了探我的額頭。
接着給我嘴裏塞了顆藥丸。
「這是我去宮裏求的藥,你喫了就能好了。」
我吞下去沒多久果真好起來。
醒過來後,我驚訝地看着晏將離:
「你不是今日有比賽麼,怎麼跑來我這了?」
他氣鼓鼓的:「你都沒來,我比賽給誰看。」
我瞬間看出了他的心思。
卻故意逗他:「你可以給別人看。」
「我若不來,你今天就燒死了,不感謝我就算了,還趕我走?」
晏將離作勢要走。
「既然這樣,那我走就是。」
姜家兒女多,我爹不在意我,我娘又死得早,以前沒人這麼關心我。
病中難免脆弱,我竟有些不捨他。
忍不住起身去拉他:「別呀。」
剛起身,綢緞寢衣滑落,露出我光潔如玉的肩膀。
晏將離也沒想真走,我一拉他就回頭了。
目光落在我細膩的肌膚上,頓時面紅耳赤。
「晏將離。」
「怎、怎麼了?」
「你支小帳篷了。」
「你!」
他一把捂住,落荒而逃。
自那以後,他很是躲了我幾日。
後來他被他爹派去了北境。
我們便再也沒見過。
他回來時,我也不是沒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但他帶給我的回憶太單純美好了。
我不是個好人。
若非萬不得已。
我不想利用他。

-7-
時隔兩年,晏將離的變化很大。
昔日青澀白嫩的俊俏少年。
如今身姿挺拔如松,氣場強大,儼然成熟不少。
看來在北境歷練的兩年,他在軍營中喫了不少苦頭。
晏將離翻身下馬。
方纔還成熟穩重的少年,一看見我便笑起來。
拉着我一邊進姜府,一邊喋喋不休:
「姐姐,你總算想起我,這兩日我覺都不敢睡,生怕你嫁給旁人。前幾日你拒絕同我見面,你知道我多傷心嗎?姐姐,兩年沒見,你想我了沒?你仔細瞧瞧我,是不是長高了,也俊俏了許多?」
他如今十六歲,正是鮮衣怒馬、風流恣意的年紀。
一雙漂亮的星星眼,就這樣專注地看着我。
彷彿我就是他的全世界。
我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腦袋:「自然是想的。」
晏將離眼睛頓時就紅了。
兩年未見,我出落得愈發明豔動人。
若不是顧及Ṫŭ₌這是在外面,他恨不得將我狠狠抱住,嵌入骨髓。
瞧見我們如此親暱。
謝玄表情終於有了絲龜裂。
他神態仍是淡漠,但掐着佛珠的手,卻勒出紅痕。
他定定地瞧着我,彷彿我在同他開玩笑。
「綏綏,不要鬧了,晏家如今風頭正盛,晉國公不會允許世子娶你這樣的女人。」
「是啊妹妹,饒是晏世子對你有情,可那是晏家,你這樣的草包去了,只會被啃得骨頭都不剩。」
這個道理我何嘗不明白?
只是比起謝玄的羞辱。
就算給晏將離做妾。
我也有自信拿捏他。
誰知晏將離擋在了我的身前。
他上過戰場,論氣場和身量,比謝玄還挺拔高大。
我雖然渾身軟肉,但骨架小,立馬便被他整個罩住。
「我晏家的事,何時輪得到你們兩個外人置喙?像姜綏這般美好明豔的女子,就算我以整個晏家爲聘,她也值得,你們就別在這兒酸了。」
謝玄蹙眉,不贊同道:「這是你的想法,晏家未必願意。」
世家大族最重利益,他不信會由着晏將離胡來,娶這樣一個毫無助力的女子。
然晏將離嗤笑了聲:「瞻前顧後是懦夫行爲,我跟你可不一樣。」
他話音剛落。
姜府大門打開。
晏家大夫人。
領着一箱又一箱聘禮,喜氣洋洋地踏進來。

-8-
尋常貴族娶妻聘禮爲十八箱。
謝玄給姜盈的就是。
但晏將離下的聘禮,足足有一百零八箱,且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最重要的是,上門提親的,不但有京城最好的媒婆,還有晏家大夫人。
趙夫人是晉國公續絃,喜聞樂見他娶一個草包,因此對我十分親熱。
饒是我知道晏將離喜歡我。
都忍不住震驚。
晏將離又像只小狗似的討誇獎:
「姐姐,你瞧瞧這些聘禮,喜歡麼?」
「喜歡。」
「姐姐你放心,我早已在晏家旁邊給你買了座五進的院子,屆時你就從那裏出嫁。別的女子該有的儀式,我一樣也不會少了你。」
原本嫁娶有諸多繁瑣的儀式。
但姜家情況特殊,是以只能省去。
聘禮一給,再拜個堂,便算成事。
哪還慢慢等着挑日子、做喜服。
我有些感動。
原本見晏將離只騎馬而來,我還以爲他想直接帶我回去。
現在想來,應當是他一收到我的消息,便等不及趕來。
這下謝玄和姜盈徹底說不出話來。
倒是晏將離,翹着尾巴,洋洋得意。
他視線掃過謝玄的聘禮,噘着嘴刻薄道:
「怎麼才這麼幾箱?謝家好歹昔日輝煌過吧,雖然如今是破落戶,但這也太寒酸了。」
謝將軍雖是開國大將,但皇帝對他有所忌憚,他也不敢再插手朝堂之事。
而晏家不同。
晏將離親爹是國公。
親姐是皇后。
親媽是誥命夫人。
兩個兄長都在北境駐軍,手握十萬重兵。
他身爲最受寵的小兒子。
恨不能在整個京都城橫着走。
謝玄古井無波。
晏將離嗆了幾句。
覺得沒意思。
拉着我便要走:「姐姐,我帶你去給你買的院子瞧瞧。」
「等姜府被封,那兒便是你的家,你若在晏家待着不舒服,我陪你出來住。」
然而我們還未走到門口。
謝玄冰冷道:「慢着。」

-9-
「你又怎麼了?」
謝玄沒理他,琥珀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視着我。
「綏綏,你真的要同他走?你與我的情誼,還比不上一個正妻之位?」
我與謝玄相識三年。
除卻在牀榻之上。
我還是頭一次,見他露出有些失態的表情。
我冷淡道:「這不是你選的麼?」
Ŧũ̂₊我瞥了眼姜盈:「我比你更百思不得其解。」
昔日口口聲聲說恨不得死在我身上。
穿上衣服倒嫌我狐媚了。
姜盈怒道:「姜綏,你會後悔的!晏世子年歲小,尚且被你蠱惑,等他新鮮感褪去,一定會厭棄你的。」
晏將離罵她:「你倒奇怪,攛掇着姐姐給你丈夫做妾,怎麼,你很喜歡綠帽子?」
「你!」
晏將離開心了:「姐姐,我們走吧。」
謝玄嘆了口氣:「綏綏,不要賭氣,你可知我不會要一個二嫁的女人。」
我毫不猶豫地轉頭:「求之不得。」
姜盈在我身後罵道:
「果真是狐狸精,誰給你好處便能跟誰走。謝大人,你該慶幸,這種女人只愛她自己,根本就沒有心。」
「她一定會後悔的。」
離開姜府,我心情頗爲煩悶。
晏將離看出來了,捏了捏我的手:「姐姐,都過去了。」
我看着他,認真道:「你都知道?」
他眨眼,很真誠:「嗯。」
我又問:「你不介意?」
晏將離笑起來:「只要姐姐不怪我。」
我愣了下。
我與謝玄行放浪之事。
難道不該他怪我麼?
晏將離小心翼翼道:「若非我年紀小,出現得晚,姐姐也不會被姓謝的矇騙,所以姐姐不要怪我。」
我的心又開始酸酸漲漲。
「算了,傻子。」
那股煩悶倒是隨着他的話,煙消雲散。

-10-
回到晏家,晉國公的態度倒是很冷淡,但也沒難爲我。
當天,晏將離就大肆操辦,風風光光地將我娶回了家。
京城有不少人看笑話。
風言風語很多。
大都是罵我狐媚,憑什麼嫁這麼好,晏將離被美色蒙了心,日後定會後悔云云。
反之,謝家就很風平浪靜。
洞房花燭夜。
謝玄在書房忙到兩更天。
姜盈坐不住,索性主動出擊。
她端了杯薑湯,剛走進書房,謝玄便冷聲道:「我辦事時不喜有人打擾,回去。」
姜盈委屈地咬咬脣:「可是,今夜是我們的洞房之夜……」
說完她的臉就燥了起來。
洞房之夜啊。
那豈不也是姜綏和晏將離的洞房夜?
以那個女人的性子,恐怕早就按捺不住,翻雲覆雨了吧。
謝玄突然站了起來。
更深露重,外面還在飄着細雨。
他傘都來不及打,便急匆匆地離開了謝家。
連ŧú⁼一個餘光都不曾給姜盈。
與此同時,我剛洗完澡。
我身着一件大紅色輕紗睡裙。
如瀑的青絲披散在身後。
隨着我的走動,頭髮搖曳,細軟的腰肢和胸前的顫巍,若隱若現。
晏將離躺在榻上,渾身緊繃,額頭上滿是冷汗。
我隨意地擦着頭髮,伸出蔥白指尖,點了點他:「睡進去些,你讓我睡哪?」
「嗯……」
晏將離臉紅得要滴血,聽話地往裏挪。
我躺上去,剛要抱住他。
他就立馬翻過身背對我,蜷縮在牆角,恨不得離我八丈遠。
我:?
我笑起來。
「晏將離。」
「怎、怎麼了?」
「你不會還是個雛兒吧?」
「……」

-11-
晏將離恨不得整個縮進被子裏,悶悶道:「姐姐,睡覺吧。」
我偏不睡。
故意往他身上趴,綿軟緊貼着他的背,湊到他耳邊:
「阿離,洞房花燭夜呢,你就這樣睡了,甘心麼?」
高大的男人像只可憐的雞仔般,瑟縮了下。
他眼神已經迷離了,眼尾甚至帶着點淚花。
偏要忍得咬牙切齒:「姐姐,你別再引誘我了……」
「嗯?阿離,你想把我怎樣呢?」
我繼續挑釁。
然話音剛落,我驀地被抵住。
晏將離眼尾泛紅,喘着粗氣惡狠狠地盯着我:
「姐姐,我不是都叫你別引誘我麼。」
「既然你不乖,那就不能怪我了。」
「姐姐,待會兒就算你哭,我也不會停的。」
我笑起來,抱住他勁瘦的腰身。
起初,我還在心中嘲笑他,不過是個雛兒,狠話放得響,能將我怎麼樣。
甚至還有心思挑逗他。
然而到了中途。
我雙目失神,渾身癱軟,儼然失去了所有力氣和手段。
晏將離的確不懂什麼花活。
但他體力好得驚人。
還充滿了好奇心和探索欲。
光是一個簡單的招式,我便氾濫成災。
更何況,他無師自通,到了後半夜,又摸索出新的樂趣。
我從起初的享受……
到後面哀聲求饒。
晏將離將我死死鎖在懷裏。
動作又急又烈。
「姐姐,你哭了,哭起來更美了,讓我好想把你弄得更慘。」
「我是不是很壞,姐姐,明明我應該停下來的,可是我停不下來。」
「姐姐,你忍一忍好不好,我等你兩年呢,你得好好補償我呀。」
我:「……」

-12-
足足三個時辰。
晏將離才心滿意足。
他瞧着我滿身痕跡,心虛地摟着我去沐浴。
我咬咬牙,掐了下他的腰:「日後再也不說你是小屁孩了。」
晏將離一哼,眸光又開始變暗。
我趕緊溜之大吉。
外面下着小雨,我體力耗光,在晏將離溫熱寬厚的懷裏,睡得很是香甜。
然,一牆之隔的院外。
一抹青色身影長身玉立,站了一夜。
天剛破曉,謝玄的暗衛撐起一把傘:
「大人,一夜了,回去休息吧。」
謝玄沒應,深深地看了眼晏家的高牆。
他原以爲,姜綏愛他,哪怕不要名分,也要跟着他。
他看得出,這個女人自私、市儈,還有點兒小心機。
他自以爲以他的能力,可以輕鬆拿捏她。
可他低估了她的自尊心。
也或許是,他本就輕看了她。
直到親眼所見她上了別人的花轎,他才終於驚覺。
不是她離不開他。
而是自己對她的感情深入骨血。
他不能沒有她。
這一刻,什麼謀劃,什麼隱忍,全都化爲空談。
他要重新得到她。
哪怕被所有人唾罵。
沒有她。
自己會死的。
謝Ṫü⁼玄漠然轉身,天青色衣袍在空中劃出一道生冷的痕跡。
暗衛驚駭地看了他一眼。
他早就知道謝玄不是外表看似的清冷謫仙,不食煙火。
但他以往都有股淡淡的佛性。
可這一刻,他眉眼間掩飾不住的戾氣。
突然讓這股佛性變得妖冶起來。
「回府準備轎攆,我要進宮。」

-13-
我與晏將離在府上很是過了段沒羞沒臊的日子。
我這個人沒什麼志向。
只要能喫好睡好,再有個男人紓解,我能一輩子不出門。
不過這是不可能的。
半月之後,皇帝舉辦中秋夜宴,這無論如何也得去了。
丫鬟送來幾套釵裙給我挑選,我穿了其中一件緋色襦裙,問晏將離:
「這條怎麼樣?」
他噘着嘴抱怨:「不行不行,顏色太亮了,姐姐這麼美,我不想給別人看見。」
說完又怕我不開心,嘟囔道:
「不過你喜歡的話就穿吧,誰敢多瞧你一眼,我戳爛他的雙目。」
我笑起來。
晏將離頓時被晃得出神。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
他便將所有丫鬟趕了出去。
粗糲的手自身後探了過來。
晏將離高大的身軀將我全部罩住,聲音低了下來:
「姐姐,我們還沒試過在這裏……」
我回頭嗔了他一眼:「阿離,這是白日。」
不說還好,一說他更興奮了。
我們在試衣房裏鬧到臨近進宮纔出來。
下了馬車時,我有些心虛。
畢竟我此時臉色紅潤,像顆吸滿了水的蜜桃。
任誰看了不會多想?
正這般想着。
我便察覺到一道灼熱的視線。
我忍不住回看過去。
接着便對上謝玄那雙琥珀色的雙目。
他今日穿着絳紫色朝服。
褪下袈裟的他,更顯得長身玉立,氣質卓絕。
我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全然沒有察覺,他在瞥見我脖頸處,努力用脂粉掩藏,卻仍是若隱若現的紅痕時。
猛地眸光變暗。
眉眼間染上濃濃的鬱氣。
「夫君,你掐疼我了。」
姜盈委屈道。
謝玄鬆開她的手。
冷聲道:「方纔在馬車裏吩咐你的話,可記住了?」
姜盈眼裏閃過一絲屈辱。
但還是老實道:「記住了。」
「嗯。」
謝玄扔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

-14-
宮宴很快開始。
席間爲活躍氣氛,設立了很多小比賽。
有文鬥也有武鬥。
每個小比賽都有彩頭,獲得彩頭最多者,能向皇上討一個賞賜。
晏將離很興奮,掩在桌子下的手緊緊地握住我的。
「姐姐,你等着,我一定拿下頭籌,屆時再向皇上請命離京,帶你去江南放煙花。」
我驚訝地抬眼。
晏將離手裏握着軍隊,沒有皇帝的允許,不得隨意離京。
我原本只是隨意跟他提了嘴,想去江南放煙花。
本沒抱希望。
卻不想他將此事記下,還放在了心上。
我回握住他的手,發自內心地感動道:「好,阿離,我等着。」
有了我的鼓勵,晏將離跟打了雞血般。
投壺、射箭、飛鏢等等,他都輕鬆地奪得彩頭。
每獲得一個,他便像只小狗般。
搖晃着尾巴,就送到了我手裏。
然後眼睛亮亮地等着我誇獎。
直看得周圍女眷們都或豔羨或嫉妒地看着我。
當然,在這期間,謝玄的目光是最熾熱的。
我覺得有些好笑。
昔日他也偶爾下山,我們也曾在宴會上碰面。
但他素來冷淡剋制,見了也當不認識我。
今日一直盯着,算怎麼個事兒?
沒看到旁邊姜盈的臉都綠了麼。
好景不長,武鬥結束後,接下來是文鬥了。
什麼詩詞歌賦、彈琴對曲,就沒有一樣是晏將離擅長的。
倒是謝玄,素來低調得像隱士高人。
今日卻出盡風頭,幾乎包攬了文斗的彩頭。
看得他旁邊的暗衛十分着急。
爺啊,你忘記你的計劃了嗎?
這麼高調,你想引起皇上疑心嗎?

-15-
文鬥沒武鬥有意思,我興致缺缺,打了個哈欠。
「姐姐困了?」
晏將離時刻注意着我。
我掃他一眼:「你說呢?」
他明知今日要早起,昨夜還鬧了兩個時辰。
白日又鬧了一個時辰。
我能不困嗎?
晏將離有些心虛,便道:「那你去鳳棲宮休息會兒,待宴會結束我叫你。」
他倒是想陪我去。
可那是皇后寢宮,就算他是弟弟,也是外男,只能讓宮女陪我過去。
走到一半,我身後突然響起姜盈熟悉的聲音:「姜綏,我有話跟你說。」
我頭都懶得回:「你當我傻?這一招騙不了我。」
姜盈掃了眼那宮女:「你若不介意,我在這裏說也行。」
我捏緊了袖子裏晏將離給我防身的暗器。
跟着姜盈來到假山後。
「姜綏,你知道謝玄爲什麼娶我嗎?」
「你要說的就是這個啊?」
我冷淡地打斷了她。
「你是不是想說,謝玄這麼做都是爲了保護我,或者說,有什麼其他的苦衷,你倆只是逢場作戲給外人看的?」
姜盈一愣:「你怎麼知道?」
「我並不知道,我只是瞎猜的,這麼離譜的事,就算我信,我也不能接受。」
「爲什麼?謝玄爲你謀劃了這麼多,你難道一點都不後悔?你不是跟他……有感情嗎?你就捨得?」
「無論如何,這都不是他羞辱我的理由。什麼事都比不上我的感受重要,我更愛我自己。我不願做妾,不願受委屈,謝玄若喜歡我,應該尊重我,而不是自以爲是地瞞着我。
而且我一點也沒有捨不得和惋惜,這樣對晏將離太不公平了。他待我極好,是那種不加掩飾毫無剋制的好,我感受的到,也願意回報他。
反之,只要沒被我感受到的愛,在我這裏都不算數,我不會爲此費半分心思。
這樣說,你懂了嗎?」
姜盈驚愕地看着我。
她自小受到的教養告訴她,女人要三從四德,要含蓄矜持,要體諒大度。
她與謝玄成婚一個月。
他從不踏入房中半步。
書房裏全是我的畫像。
作ƭųₙ了數十首傾訴愛意的詩詞。
如今我卻告訴她。
這些都不算數。
「原來你是這樣想的。」
我剛轉身,便對上謝玄輕笑的臉。
他似是喝了些酒。
白皙的臉有些紅,漆黑的雙目亮得驚人。
他看着我,居然在笑。
笑容裏充滿了邪氣。

-16-
謝玄一出現。
姜盈便自覺離開。
我有些無語道:「聖僧什麼時候學會這些偷雞摸狗的做派了。」
「聖僧」這個稱呼一出。
謝玄的眼底瞬間就紅了。
他再也忍耐不住,攥住了我的手腕,道:
「綏綏,我知道你心中有氣,我能解釋的。」
「但我不想聽,謝玄,我已經不在乎是什麼原因了。」
「怎麼會不在乎,你明明以前那樣喜歡我。」
「我喜歡你?你有什麼值得我喜歡的?」
謝玄臉色紅起來:「我們,我們……」
他想說我們昔日那般親密無間。
可話到嘴邊,他又想到我剛纔的話。
所以他爲我做了什麼?
我從未對他提過要求。
在窮途末路時,唯一希望他娶我,他也食言了。
謝玄的心突然像被揪住一樣難受起來。
我甩開他的手。
他卻又猛地抓住。
眼中滿是偏執:「從前確實是我疏忽,但日後不會了,綏綏,我會想辦法讓你脫身,日後你回到我身邊,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他抓得我有些疼,我皺眉道:「你瘋了吧,我現在衣食無憂,富足快樂,我幹嘛要費那些功夫。你有這心思,還不如花在姜盈身上,畢竟她是你欽點的謝夫人。」
謝玄知道我在嘲諷他。
但他不在乎。
那雙清冷到不沾染任何塵埃的眼睛,頭一次露出哀求之色:
「只要你不離開我,綏綏,你想怎麼樣對我都行。晏將離並非你的良配,可我若是沒有你,一定會瘋的,綏綏,你就當可憐下我,嗯?」
「你放開我。」
我已經聽不下去了。
謝玄眸色越來越深。
他嘆了口氣:「綏綏,你不願意沒關係,我會把你留在身邊的。」
「姓謝的,你不是自詡清高嗎,對我夫人死纏爛打什麼意思?」
我猛地抬頭。
便看見晏將離氣沖沖地跑過來。
二話不說,便將謝玄踹翻在地。
然後一拳又一拳砸下去。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晏將離這麼動怒。
「好了,別打了,再打下去會出事的,我們先回去。」
我握住了他的手。
原本怒氣衝衝的他,頓時熄了火,任由我拽着離開。
臨走時,謝玄痛苦地蜷縮在地上。
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卻死死盯着我離開的方向,痛苦道:「綏綏,別走……」

-17-
馬車裏氣氛凝滯。
我素來話少,都是晏將離喋喋不休地說。
這還是他頭一次這麼沉默。
半晌,我清咳了聲:「那個……」
然而剛開了個口。
晏將離突然狠狠地抱住我。
緊接着,我便感受到肩膀處傳來輕微的濡溼感。
我愣住了。
便聽到晏將離哽咽道:
「姐姐,對不起,你一定很害怕吧,如果不是我讓你一個人離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都怪我。」
饒是再淡定。
在聽見這話時,我仍是忍不住驚訝。
「傻子,你不該怪我麼?」
「你一個弱女子,遇到這種事,你能怎麼辦?身爲丈夫沒有保護好你,那就是我的責任。姐姐,我發誓以後絕不會再讓你遇到危險。」
我笑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丈夫,你是我丈夫。」
他話說得大度。
但想到今日謝玄纏着我的模樣。
仍是忍不住生氣和後怕。
於是,在牀榻之上,我還是「被迫」哄了他。
他這次沒用什麼花Ţū́ₙ裏胡哨的招式。
只是從正面緊緊地抱住我。
喃喃道:
「姐姐,你是我的,知道嗎?」
「謝玄癩蛤蟆想喫天鵝肉,就讓他想去吧,你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姐姐,我真的好害怕,你會選擇謝玄,畢竟他對你這麼特別。」
「姐姐,不要離開我,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會努力把你喜歡的東西送給你,讓你慢慢喜歡上我的。」
直到這一刻,我才驚覺,向來沒心沒肺的晏將離,有多缺乏安全感。
「好,我不會離開你。」
「阿離,誰說我不喜歡你,我最喜歡你。」
晏將離動作一頓。
然後,瘋了。
這一次,我史無前例地累!
已經連抬手指都沒力氣。
晏將離抱着我洗完澡後,突然往我手裏塞了塊玉佩:「這是什麼?」
「最後一場比賽的彩頭。」
晏將離喜滋滋地說:「他們知道我想要頭籌,趁謝玄跑了,把最後一場行酒令的彩頭讓給我了,我拿到頭籌,皇上已經答應我下江南了。」
「姐姐,待皇上把過關文牒蓋好,咱們就能去江南放煙花了。」

-18-
只是等了半月。
沒等來皇上的過關文牒。
卻等來了要晏將離奔赴北境戰場的聖旨。
晏將離氣得恨不得當場撕聖旨:
「我分明拿下了黔靈關,連兵權都交了一半,皇上特允我能留在京城,爲什麼突然又要我去北境?!」
傳旨太監欲言又止道:
「前些日子,謝大人夜觀天象,道北境有動亂,需龍氣鎮壓。但皇上年紀大了,自然不能御駕親征,便只能由生肖爲龍的晏將軍您,代爲鎮守。」
晏將離覺得這個理由很扯。
他兩個哥哥都驍勇善戰,把北境壓得死死的,哪有什麼動亂?
但皇帝迷信,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問:「那我什麼時候能回來?」
「這個……不知道。」
太監離開後,晏將離如抽乾了靈魂般,頹喪地坐在臺階上。
我走過去挨着他坐下。
晏將離咬着牙道:「一定是謝玄那個賤人故意的。」
我噗嗤一笑,道:「沒關係,我陪你去。」
「去哪?」
「北境啊。」
謝玄無非就是覺得,我素來嬌氣,北境嚴寒苦楚,我肯定不會去。
卻沒想,我對晏將離情深至此。
他自己也沒想到。
他激動地抱住我,傻樂呵了許久。
但最終,還是搖頭道:
「不行,姐姐,你就留在京城,我不想你跟着我受苦。」
晏將離這人雖寵溺我,但他做的一切爲我好的事,都很堅決。
是以半月後,他帶着滿腔不捨,離開了京城。
晏將離一走,我才恍然驚覺,原來晏家這麼空。
當米蟲的日子,好像也沒那麼舒服了。
趙夫人勸我找些事做,日子過得快些。
我思來想去也是,便時時與小姐妹上街喝茶賞花。
卻不想,某日眼前一黑。
再醒來,人就已經到了一處完全陌生的房間。
屋內輕紗繚繞,裝扮得很華麗。
我嘆了口氣。
「謝玄,你有沒有意思?」

-19-
謝玄剛下朝,身上還穿着那身官服,他站在門口看着我,似是想靠近,卻又不敢靠近。
我只好又問:「你最好別對我做什麼,等晏將離回來,不會放過你的。」
謝玄苦笑了聲:「你對他……已經用情至深到這個地步了麼?情願爲他守身。」
「他是我丈夫,我當然要爲他守身。」
「你放心,我不會碰你,你沒有甘願,我不會強迫你。」
「那就好,記住你的話。」
謝玄走了,我也沒費心思想逃跑。
因爲沒用。
晉國公雖然不大看得上我這個兒媳,但晏將離對我這麼寶貝,我若出事,他也撈不到好。
發現我不見了,他肯定會想辦法尋我。
謝玄也不會傷害我。
是以我心安理得地該喫喫,該睡睡,就當換個地方當米蟲。
只是偶爾夜間,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人在撫摸我的臉。
倒也沒進一步動作。
白日裏,謝玄很少來看我。
但他怕我無聊, 會給我搜尋些小玩意兒。
我打發時間的時候也會玩。
他就會站在院子門口,遠遠地看着我。
面上一派歲月靜好的滿足。
再往後,他又會時不時與我說上幾句話。
我若心情好了,便理會他兩句。
那時他就會很開心。
全然沒有昔日清冷矜持的模樣。
就這樣過了一個月。
我還在疑惑晉國公爲何還沒找到我。
難道他真不要我這個兒媳了?
謝玄窺破了我的心思。
輕笑道:
「你安心玩着吧,他如今應是無暇顧及你的。
綏綏, 再過段時日,我們便能永遠這般相守在一起了。
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糾纏。」

-20-
謝玄毫無意外地反了。
當今聖上昏聵迷信,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他不過略施小計, 就讓皇帝將京城大部分軍隊調走,如今整個皇城都是他的人, 簡直來去自如。
皇帝一死, 他便要擁護着三皇子登基。
皇后是晏家人, 太子也算半個晏家人, 但他年紀太小,三皇子年紀大,也有這個心思, 索性和謝玄不謀而合。
只是他們的叛軍剛到皇城腳下。
一支長箭破空而來。
擋住了謝玄的腳步。
他心裏隱約升起不祥的預感。
一抬頭, 便和站在摘星樓上, 垂眸睥睨的晏將離對視上。
「你不是……」
謝玄想問他不是去北境了嗎?
但看到晏將離身Ţű₂側的我時,他什麼都明白了。
正如他了解我。
我又何嘗不瞭解他。
若非我告訴晏將離。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 他沒有謀反的意思, 晏將離假意離開京城,實則帶人潛伏在宮裏,被皇帝知道,那也是誅九族的死罪。
但他就是這麼相信我。
而我, 也不負他的信任。
謝玄笑起來:「原來如此, 綏綏, 是我輸給你了。」
我嘆了口氣。
謝玄身後的軍隊見情況不對,便要護着他離開。
他卻全然放棄了抵抗。
他看着我,眸光悲慼, 是我從未見過的絕望。
「綏綏, 聖靈寺那三年, 是我錯了。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 我定會不顧一切與你歸隱,做一對閒散夫妻。謝謝你, 願意陪我演一個月的戲。臨死前還能看見你, 我已然無憾。」
言畢,他將長劍橫在脖頸處,自刎了。
衆人想阻止, 已然來不及。
謝玄倒在地上抽搐兩下, 便沒了呼吸,那雙漆黑如墨的眼, 定定地看着我的方向。

-21-
謝玄一死, 其他小嘍囉解決起來就容易了許多。
之後, 皇后和晉國公擁護着太子登基, 皇后代爲垂簾聽政。
朝堂的事, 便和晏將離無關了。
他拉着我匆匆回了晏府。
剛脫下盔甲。
就迫不及待地蹭了上來:
「姐姐,這麼久不見,想死我了, 你想我了沒?你快摸摸它,它也想你想得緊……」
日頭還很長。
留給我的,又是一場硬仗。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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