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宴上,獸人未婚夫捂着鼻子拒絕我的靠近。
「你的嘴巴太臭了,我纔不要親你!」
臺下瞬間傳來一片鬨笑。
他是波斯貓獸人,美麗高傲,再刻薄也依舊備受追捧。
我漲紅了臉剛想開口解釋,卻看見了頭頂的彈幕:
【唉,貓貓就是這樣啦,最喜歡口是心非,看見他身後的尾巴沒?都快甩飛了!女主快哄哄他。】
【本來就是女主不對啊,都知道貓貓不喜歡生薑了,爲什麼昨天晚上還非要喫薑?這哪隻貓受得了啊!趕緊給貓貓道歉吧。】
【我真服了,就非要把出醜丟臉當情趣嗎?女主雖然必須依靠和獸人契約才能活下去,可也不需要在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吧?】
【看看臺下那隻修勾啊,看見女主受委屈都快急紅眼了,下一秒就能衝上來把臭貓生撕了!】
-1-
原本慌亂的心情突然鎮定了下來。
我忽然感覺自己有些可笑。
還以爲真的是因爲自己昨天喝了紅糖薑茶,殘存的生薑味道讓尺玉不高興了。
可我明明睡前和第二天早上都仔仔細細刷了牙,甚至爲了今天的訂婚儀式,還噴過口氣清新劑。
他卻依舊在大庭廣衆之下,公然羞辱我有口臭。
而那些彈幕,說他竟然只是口是心非。
我突然感覺有些累。
尺玉是我的契約獸人,更是守護我性命的存在。
我出生便體弱,被醫生斷言活不過十歲。
唯一能延長性命的方式,那就是同獸人簽訂契約,作爲主人,與獸人共享生命。
蘇家原本就是上流社會里面的大家族,手下圈養的獸人不計其數。
疼愛我的爸媽精挑細選,最終選擇了剛出生不久的尺玉,在我五歲的時候輔助簽下契約。
可以說,尺玉身上連着我的命,所以誰都不敢惹他生氣,更不會讓他受到一絲傷害。
年幼的我,對尺玉有愧疚,更有喜愛。
我喜歡他那一身雪白柔軟的長毛髮,喜歡他那雙微微眯起的金藍貓瞳,喜歡他看似毒舌其實只是有些彆扭的性子……
所以我一直縱容着他,哄着他。
不知什麼時候起,主人和獸人的位置就調換了。
尺玉的脾氣變得越來越難以捉摸,他藉口青春期,在我身上留下的傷口越來越多。
有一次我同他發生了矛盾,僅僅只是因爲我沒有第一時間哄他。
當我再次習慣性去摸他的頭,卻被他一爪子拍開,纖細的手臂上瞬間多出了三道血口。
我愣了,他傻了。
但他拒絕道歉。
反而齜着牙告訴我,這是給我教訓,要我知道自己的錯誤。
往後這樣的傷口,不計其數。
如今更是發展到在訂婚宴上,當衆羞辱我。
口是心非也能算是愛嗎?
如果是愛的話……不應該是心疼愛人,與愛人感同身受,保護她不受一絲傷害嗎?
那些彈幕甚至還想讓我道歉。
我深呼吸一口氣,冷下了語氣:「尺玉,你看清楚,這裏是我和你的訂婚宴,不是家裏,你能不能不要再耍脾氣了!」
尺玉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雙貓瞳滴溜溜的,滿眼不可置信。
「你在這麼多人面前,罵我?」
尺玉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屈辱,當場喊叫出聲:「蘇南敘,別忘了是誰在續着你的命!」
「我爲你付出了這麼多,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既然不需要我,那就解除契約好了!」
這句話像是一擊重錘,砸在我的心上。
疼痛密密麻麻地蔓延開來,明明沒有傷口流出一絲血,卻痛得我無法呼吸。
明明已經聽慣了他拿解除契約威脅我,可這一次,卻讓我痛苦萬分。
我閉了閉眼睛。
輕聲道:
「好啊,那就解除契約吧。」
-2-
頭頂的彈幕刷瘋了。
【女主瘋了??只要她和貓貓解除契約,她必死無疑!】
【對啊,誰讓她昨天晚上喫薑的?不知道貓貓嗅覺靈敏,聞不得這種刺激性氣味嗎,她還怪上貓貓敏感了?】
【女主哪裏喫薑了?我們看的是同一個直播間嗎?】
【女主沒喫薑,她包裏的薑茶哪兒來的?】
【拜託,難道不是這隻臭貓一直在大呼小叫嗎?他說女主對他不好,那我請問怎麼樣纔算對他好?三天前他抓傷了女主的腿,讓女主流了一地的血他怎麼不說?女主對他夠掏心掏肺了吧?白眼貓一隻!】
【就是說啊,不是這隻貓先當衆拒絕親吻,還羞辱女主的嗎?真搞笑,這要是我的獸人,早就拖出去扒皮做圍脖了,能不能看清自己的身份?】
【喲喲喲樓上那兩個,生而爲人給你們高貴死了,家裏沒養過貓嗎?不知道貓主子只能捧着嗎?】
【上面極端愛貓人士現身說法,感覺讓他爲了貓去死他都願意,尊重祝福。】
……
彈幕吵得沸沸揚揚,我卻直直看着尺玉。
他顯然已經氣急了。
「只是因爲我不願意和你親吻,你就要和我解除契約?」
我搖了搖頭。
「你真的聞到我嘴巴里有姜的味道嗎?」
小腹隱隱作痛,嘲笑着我如今的處境。
昨天晚上是我來月事的第一天。
然而尺玉一直在同我鬧脾氣,遲遲不願意陪我去試禮服,試戒指,還玩起了失蹤。
到頭來施捨般給我發了一條消息,說他把訂婚戒指不小心扔進別墅的泳池裏了,讓我去撿回來。
他是貓,不願意碰水。
我說讓別人去撿,甚至抽乾游泳池的水,再安排人去撿都可以。
可他再次發了脾氣,非說我敷衍他,如果我不親自下水去撿,他就不參加第二天的訂婚宴。
顧及訂婚宴,我咬着牙下了水。
在兩米深的泳池裏面尋找着那枚小小的戒指。
不知道上浮下潛了多少次,終於在微弱的反光下,我找到了那枚素戒。
等我爬上泳池邊緣的時候,整個人已經脫力了。
只能靠在扶手上瑟瑟發抖。
反而尺玉像是沒有看見一般,輕嗤了一聲。
「都跟你說了,不要干涉我的任何行爲。」
「我喜歡喫什麼,穿什麼,犯不着你來管。」
「既然你已經把戒指找到了,那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我苦澀地扯了扯嘴角。
原來他是在氣我,之前說他喫肉喫太多,讓他喫點蔬菜。
貓是肉食動物,但他終究不是普普通通的家貓,而是波斯貓獸人。
不喫蔬菜,營養成分不均衡,對身體不好。
僅僅一句責怪式的關心,就換來了這將近一個小時的冷水澡。
因爲鬧脾氣,他甚至不想在別墅裏看見我。
非要趕我走。
我沒有辦法,只能回外面的小公寓住。
當天夜裏,我痛得不能自已,蜷縮在牀上,勉強伸手撈過手機,想讓尺玉幫我買個止痛藥。
手機響了很久很久,始終沒有被接起。
就讓我等到絕望時,鈴聲戛然而止,屏幕上開始計時。
「尺玉,你能不能……」
「嘟。」
他掛了。
小腹的疼痛卷席而來,拽着我無限下墜。
我幾乎感覺自己會活生生疼死在公寓裏。
實在沒有辦法,喝了兩杯熱水下去,我勉強支撐起身體,自己去藥店買藥。
但是還沒出小區,我就倒在路邊。
意識混沌中,我感覺有人把我抱了起來。
我拽着他的衣領,艱難地吐出幾個字:「去醫院……」
後來我才知道。
那個人,就是彈幕所說的修勾。
墨玉璃。
-3-
引起尺玉誤會的薑茶包,也是墨玉璃給我的。
他陪我深夜在醫院做完了一系列檢查,看着我服下止痛藥,能自己照顧好自己後,跑出去十分鐘,回來就把這些東西一股腦塞進我的包裏。
「女孩子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千萬不能在生理期下水游泳。」
是的,爲了應付醫生的盤問,我謊稱不知道自己生理期來了,晚上還去泳池游泳。
我又一次幫尺玉圓了謊。
然而我知道尺玉不喜歡刺激性的味道。
所以那杯薑茶,我只淺淺喝了一口,以示禮貌。
不知道是否是因爲他去翻了我的手包,看見了這些薑茶,才借題發揮,想再一次逼我低頭。
但他是不是忘了。
我纔是他的主人。
「蘇南敘!你真的要解除契約?」
尺玉再一次逼問我。
而我的答案只有一個。
我伸出手,上面套着的是一條手鍊,上面掛着的銘牌,與尺玉脖子上的一致。
這是契約的象徵。
「解除吧。」
「南南!」
我媽坐在下面滿臉擔憂,「不要衝動,有什麼事情可以坐下來好好說,千萬不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啊南南。」
我從來沒有把我和尺玉之間的那些事告訴爸媽,跟他們說得最多的,也只是尺玉是貓,有些小任性,讓他們多多體諒。
他們知道我很喜歡尺玉,也根本無法離開他。
一聽到我要解除契約,第一反應就是我在鬧脾氣,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
可我受夠了。
爲什麼沒有人問過我,我到底想不想活?
因爲我這條命,他們「綁架」了尺玉的整個人生,讓他成爲供我續命的工具。
我也因此對他產生愧疚,哄着他十幾年。
到頭來卻全成了我的錯。
尺玉磨着牙,ŧùₛ拽下了脖子上的銘牌。
「好!」
「蘇南敘,你別後悔!」
「就算你以後跪下來哭着求我再次契約,我也不會接受你了!」
【女主在幹什麼啊啊啊啊啊,貓貓只是想讓你哄哄他啊!怎麼還把貓惹炸毛了?】
【要我說,養不熟的貓就該丟,出去過幾天流浪日子,就知道女主之前對他有多好了。】
【我支持樓上,我們是人,又不是貓的奴僕,憑什麼對一隻貓低聲下氣。所有良性的關係難道不應該是雙方共同維護的嗎?什麼口是心非,什麼傲嬌,都是他 pua 女主的藉口罷了。】
【女主回頭看看修勾吧,他已經想撲上來扇死這隻臭貓了。】
我沒有回頭。
只一心想和尺玉解除契約。
這段扭曲的感情,是時候該結束了。
我咬破自己手指,將血滴在自己的銘牌上。
尺玉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作。
我嘴角染血,比妝面的口紅還要豔麗。
「怎麼,不是你一直叫嚷着要和我解除契約,放你自由嗎?」
「現在,滴上你的血,你就得到你想要的了。」
尺玉咬着牙,幾乎要暴起。
利爪在自己指腹上輕擦,就是一道傷口。
眼看着那滴血落在他的銘牌上,契約徹底解除。
銘牌亮了兩下,徹底成爲一塊死物。
而我當着所有人的面,直直倒在地上。
面無血色,瀕臨死亡。
-4-
「ṱü⁶南南!」
媽媽尖叫出聲,拋棄平日裏所有的優雅穩重,跑上來將我摟在懷中。
我是真的沒有力氣回應她了。
心中隱隱還是有些愧疚的。
好好的訂婚宴,卻被我攪成了這樣。
但我並不後悔。
因爲我知道,若我今天不這麼做,往後的每一天我都會深陷痛苦的深淵。
我不想再這麼活着了。
「你爲什麼就不能……」
恍惚間,我似乎聽見了尺玉的聲音。
他站在我的面前,甚至不願爲了我這個將死之人低下他高貴的頭顱。
「你爲什麼就不能向我再低一次頭?這不是對你來說……很簡單嗎?」
「你就聽不出來我只是想讓你哄哄我嗎?!」
啊,事到如今,他依舊沒有一點反思之意。
甚至還在責怪我,爲什麼不能繼續低頭遷就他。
我閉了閉眼,調動身體最後殘存的力氣,抬頭看向他。
尺玉的美麗面容此刻在我眼中已然模糊不清。
他的臉上會爲我浮現出懊惱和後悔嗎?
我不知道。
我一句一頓道:「尺玉,我這條命,捆綁了你的前半人生,這是我對你愧疚的由來。」
「我從始至終都認爲,不應該因爲我,讓你失去了自由,淪爲蘇家小姐續命的工具。」
「所以我寵愛你,縱容你,把你寵得無法無天,甚至讓你坐到了與我一樣的位置,忘記了誰纔是主人。」
「一段良性的關係需要雙方共同維護,而不是隻有一方拼了命地付出。」
「是你,一直貪得無厭,索求我對你的寵愛。」
隱約間,我似乎感覺有溫熱的水落在了我的手臂上。
是尺玉哭了嗎?
可是,現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我猛地弓起身子,嘔出了一大口血。
染紅了這一身香檳色的訂婚禮裙。
「快去叫 120!」
「誰,誰能來救救她!!」
訂婚宴現場一片混亂。
在意識鬆懈的最後一刻,我忽然發覺。
我其實是恐懼死亡的。
也對,誰不害怕死亡呢?
可是和尺玉相處,活在世上的每一天都太痛苦了。
就當我準備沉入最終的虛無中時,有人緊緊握住了我的手。
「你?墨家的……」
「……可你不是……」
「半獸人!?」
……
恍惚間,耳邊很吵。
但奇蹟般的,我感覺交疊的雙手中,有源源不斷的生命力正在流向我的身體。
衰竭的器官像是重新獲得了養分,拼了命地運作起來。
我猛地睜開眼,將堵在喉頭的淤血全部咳了出去。
這才僵硬着頭,看向身邊握着我手的人。
蒼白纖細的手腕上還殘存着銘牌手鍊留下的紅痕,現在卻已經被一根嶄新的手鍊所替代。
這……明明是獸人的契約。
可是在場的,除了尺玉,還能有誰……
我猛然想起那些彈幕說的修勾。
視線緩緩上移,定格在一張露出劫後餘生般笑容的臉上。
還有他頭頂樹立着的,灰黑色的大耳朵。
「墨玉璃…?」
-5-
我在醫院昏迷了整整五天。
爸爸媽媽動用人脈,把我送進了最好的醫院裏,每日以最精密的儀器監護。
或許是因爲墨玉璃及時與我簽下了契約,除了身體有些虛弱,我基本沒有其他大礙。
人與獸人的契約很神奇,是醫學無法解釋的玄妙,因此醫生也只是爲我準備一些普通的恢復身體的醫療藥物,囑咐我不要再隨便解除契約。
爸媽去處理訂婚宴的善後事宜,叫了家裏的保姆王媽過來照顧我。
我也沒有抗拒治療,每天好好喫飯,好好睡覺,無聊的時候就和王媽聊聊天。
直到無意間被手腕上的銘牌硌了一下,我才恍然記起,救了我的是墨玉璃。
他在訂婚宴上,與瀕死的我簽下契約,保住了我這條命。
但入院一週以來,我都沒有見過他。
我問王媽,墨玉璃去了哪裏。
她有些支吾,說自己也不知道。
我微微抬頭,果不其然。
彈幕正在熱切討論。
【唉,有點心疼修勾了,好不容易隱藏自己身份,坐上了墨家繼承人的位置,結果爲了救女主,身份一朝敗露,現在所有人都巴不得和他切割乾淨關係!】
【我就搞不懂,半獸人到底怎麼了,這還要分三六九等?】
【墨玉璃本來就是墨家家主和自己手下女獸人的私生子,buff 直接疊滿,好不容易積攢的實力,這下卻敗光了……】
【女主寶寶快去幫幫修勾吧,他好歹救了你的命啊……】
墨玉璃因爲我暴露了自己半獸人的身份,現在連繼承人的位置都要丟了?
我大喫一驚。
剛好媽媽來醫院看我,我連忙抓住她仔細盤問。
媽媽本來還想試圖隱瞞我,我直接拿了手機上網搜,密密麻麻的全是有關墨玉璃的負面新聞。
我深吸一口氣,鄭重道:「媽媽,他救了我命。」
話說出口後,我抿了抿脣。
又一次,我又一次陷入了「被救」的道德愧疚中。
媽媽或許察覺出我的想法,摸了摸我的頭。
「那你打算怎麼做?」
怎麼做?
之前的我年少無知,覺得這份愧疚需要我全身心投入,用全部的人生去彌補。
可現在,我想,也許足夠的利益的補償就夠了。
墨玉璃救了我的命,他現在有難,我可以幫他。
我決定召開發佈會。
不顧父母的阻攔,我坐到了媒體的鏡頭面前。
我並沒有上妝,只讓化妝師稍稍修飾了略顯憔悴的臉色。
對着鏡頭,一字一句道:「當時,我在訂婚宴上瀕死,是墨玉璃不惜一切,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與我簽下契約,救下了我的命。」
「對此,我以及我的父母,對他萬分感謝。」
「這場發佈會後,我,蘇南敘,無條件支持墨玉璃……」
臺下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我卻感覺有些疲憊。
被助手扶下去時,我恍然在人羣后面,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墨玉璃來了。
可是爲什麼,我在他臉上看不見任何喜色?
反而……有隱隱的憤怒。
-6-
我讓助手請墨玉璃到車上詳談。
等待中的每一秒,都讓我不斷生出不安。
墨玉璃會赴約嗎?萬一他不想見我怎麼辦?
「蘇小姐。」
我猛地扭頭,看見站在車門外的墨玉璃。
我鬆了一口氣,往裏面挪了挪。
給墨玉璃讓出寬敞的地方。
他長腿一邁,幾乎彎下了整個上半身鑽進後座。
哪怕是加長版豪車寬闊的車廂,卻依舊讓他伸展不開。
我嚥了咽口水。
以前怎麼沒發現,墨玉璃其實壓迫感挺強的?
「你……」
「我……」
兩個人雙雙開口,互相對視了一眼,都有些尷尬。
沉默了片刻,墨玉璃十分有紳士風度地讓我先說。
我迫切地想知道,他爲什麼會不開心。
「我看見你來發佈會了……但是,你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
墨玉璃輕嗤了一聲,把頭扭到了一邊。
伴隨着他的動作,原本就有些鬆垮的領口,露出了下面的項圈銘牌。
【啊啊啊啊啊啊啊死丫頭喫得真好,修勾美滋滋地和女主簽下契約,當天回Ťű⁺去就給自己打造了一個黃金項圈,證明他是有主人的狗了。】
【24K 純金,這傻狗也不嫌沉……】
【當然不嫌啊,看看他身後的尾巴,共處一室都能讓他把尾巴甩得飛起。】
【這尾巴可真大啊,對了,說到大……】
「我只是覺得,我付出了自己的生命,結果某人卻只想着用利益與我劃清界限。」
「明明某個人對待上一隻獸人伴侶,可不是這樣的。」
我一愣,連忙解釋:「我只是……」
後面的聲音戛然而止。
是啊。
我確實是想用利益去彌補他對我的救命之恩。
我心情頓時沉悶下來,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這件事情。
難道他也想要和我訂婚?
可是我明明和他只有那天晚上的一面之緣。
我知道墨玉璃對我很好,但並不足以證明,他喜歡我吧?
我現在覺得,僅僅只是利益交換,沒什麼不好的。
感情這東西,太沉重了。
我剛說服了自己,頭上的彈幕開始快速滾動起來。
【唉我真服了,女主什麼時候能發現,修勾和她的契約,與和貓貓的契約實際上是不一樣的?】
【對啊,和貓貓的契約是雙向的,但是修勾是單向的!女主沒發現實際上是修勾一直在單方面給你提供生命力,而不是共享生命嗎?】
【女主,我恨你是塊木頭。】
【這也沒辦法吧,雙向的契約需要主人和獸人心意相通,這明顯是修勾單箭頭女主,你們別太苛責女主了。】
他們說什麼?
現在這個契約……是單向的?
我猛地看向墨玉璃,剛好撞上了他偷偷摸摸看我的眼神。
他也被我嚇了一跳,匆匆忙忙扭過頭去,耳根卻一片通紅。
「你……你幹嘛這麼看我?」
我根本不知道,墨玉璃給予我的這份恩情,竟然比我想象中的沉重這麼多。
我伸出手,搭上了他柔軟的發頂。
下一秒,巨大柔軟的灰黑色尖耳彈了出來,我用手揉揉耳根,觸感柔軟,十分舒適。
「謝謝你。」
「對不起,我只是……面對你的這份恩情,很惶恐。」
「又Ṭŭₐ聽說你因爲半獸人的身份被排擠,所以才……想要幫你。」
墨玉璃哼哼兩聲,明明不願意看我,耳朵卻很誠實地往我手心送。
還想讓我多摸摸。
「現在你知道了。」
我點點頭,但心中還是有些苦澀。
不由自主收回了手。
「如果你是想要……聯姻來作爲報答,很抱歉,現在的我,還沒有再次披上婚紗的勇氣。」
我低着頭,不敢去看墨玉璃的表情。
我是個膽小鬼,經歷過尺玉的事情之後,我對感情產生了畏懼。
如果墨玉璃所求的真是這個,那我或許……
「你不用感到害怕。」
墨玉璃起身,跪在我的身側。
修長的手慢慢引導我的手指,指縫間,全是我自己絞出來的紅痕。ṭū₌
「是我思考不周,不應該逼你。」
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我的掌心,有些溼,也有些癢。
讓我不禁紅了臉。
「與你簽訂契約,是我自願的,一是爲了救你,二……」
「是我不可言說的私心。」
最後半句話他說得太快太輕。
但我還是聽清楚了。
「你可以不急於一時給我答覆。」
「我會一直等着你。」
愛並不是一味逼迫索求,大聲宣之於口。
而是想要觸碰又縮回的手,隱忍剋制。
-7-
醫生宣佈我的身體沒有大礙,可以出院了。
王媽帶着我回到別墅,卻發現家裏面亂七八糟。
客廳裏面正用音響放着陌生的搖滾樂,零食袋子灑了一地,昂貴的進口波斯地毯上滿是飲料的污漬。
已經洗不乾淨了。
我皺起眉,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有些吵鬧。
以往碰到這樣的情況,我已經衝進去從沙發上揪起某隻懶洋洋的大貓,捏着他的臉說他的耳朵承受不了這樣的搖滾樂,很傷聽力的。
現在我卻想把他們都趕出去。
好煩。
我走進客廳,真皮沙發上兩個人正相互依偎着。
女孩靠在男人的懷中,甜蜜而歡喜地接受着他的親吻。
王媽有些尷尬,快步走上去拉開了那個女孩。
「王明月,幹什麼呢你!」
「我幾天不在家,你就把家裏搞成了這副鬼德行?」
「還不趕緊給小姐道歉!」
尺玉卻出手阻止了王媽,狠狠拍掉了她的手,把王明月重新攬回自己懷中。
「道什麼歉啊?敢在訂婚宴上解除契約,我還以爲她已經不想活着回來了呢。」
「既然如此,我們搞得髒一點,也無所謂吧。」
我冷下了臉。
這套別墅是爸媽給我的婚房,因爲我與尺玉的契約,我讓他早早地住了進來。
卻讓他自以爲成了這套房子的主人。
「王媽。」
「唉,小姐。」
王媽搓着手,有些侷促。
「把這些髒了的,不屬於這套房子的東西,全部都清理出去。」
「我確實覺得,房子裏的髒東西太多了,需要一次徹底的大掃除。」
「以後只留下我的東西,其他統統扔掉。」
我瞥了一眼微微扭頭,要看不看,只用餘光注意我的尺玉。
嗤笑一聲。
「包括這兩個人。」
我之前是好心,加上王媽盡心盡力伺候了我們家十年。
所以在她女兒畢業,找不到工作的時候,讓她女兒過來給她打打下手,幫忙維護別墅。
工資一個月一萬。
沒想到,她也開始蹬鼻子上臉了。
【不是,都死過一次了,女主對貓貓的態度怎麼還是這樣?還牽連無辜人了?】
【樓上的,王明月真的無辜嗎?不就是她給貓貓通風報信,讓他去翻女主的手包發現薑茶,導致貓貓誤會女主外面有人,然後在訂婚宴上給女主難堪的嗎?】
【嘔,惡毒女配啊,真不要臉。】
【我看這隻貓也可以丟了,什麼意思,非要當着女主的面,跟女配接吻氣女主,髒了的黃瓜已經可以扔了。】
原來是王明月在我和尺玉之間挑撥離間。
我內心嘆了一口氣。
這種做法確實不妥當,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多虧了她的多嘴,我才能徹底看清尺玉對待我的態度。
「蘇南敘!你瘋了!」
「瘋了的是你!尺玉!」
我不甘示弱地瞪回去,王媽早已關掉吵鬧的音響,此刻的別墅中靜得落針可聞。
我仰頭看着那張曾讓我無底線妥協的臉,發現他似乎已經不是那麼漂亮了。
或許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吧。
以前愛着尺玉的時候,覺得他是天底下最可愛最漂亮的貓貓。
現在不愛了,自然覺得他與外頭的野貓無異。
甚至還會傷主。
尺玉被我氣得滿臉通紅,胸膛不正常地起伏。
俊美的面容徹底暴露了貓咪哈氣時的猙獰。
「一回來就有力氣跟我鬧脾氣?蘇南敘,跟墨玉璃簽訂契約後你能耐了是吧?!」
「我總算是明白了,你根本就不愛我,沒有把我放心上,你是不是早就想擺脫我了?所以纔在訂婚宴上逼着我解除契約,好去和那隻臭狗卿卿我我!」
「你就是故意的!實際上你的病,沒有獸人契約也死不了吧!」
「一切都是你演的!」
-8-
我忽地生出一股無力感。
我真真切切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卻說一切都是我演的。
我一個箭步衝上前,猛地一個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
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氣,直接把他扇得撇過頭去。
「我在訂婚宴上就說過了,我把你寵得太過了,尺玉。」
「導致你還沒認清楚,到底誰纔是主人。」
「王媽!把他們給我趕出去!」
「憑什麼啊!」
坐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王明月,見尺玉被我打了,迫不及待跳出來。
擋在我和尺玉中間。
一雙圓眼滴溜溜地瞪着我。
「明明是你始亂終棄!若不是你在外面養了狗,尺玉會和你鬧脾氣嗎?」
「說到底,你就是對尺玉不負責,你這樣的人,根本沒資格當尺玉的主人!」
「王明月!你在說什麼呢!」
「怎麼跟小姐說話的?我以前就是這麼教你的?」
王媽怒了,拽着自己女兒的胳膊就要把她拉開。
沒想到之前一直十分乖巧的王明月這回卻死倔,抱着尺玉的手不肯鬆開。
「不!媽!尺玉已經是我的獸人了,我也是有獸人的人了!」
「既然蘇南敘不對他好,那我來對他好!」
「你、你這孩子……我們家哪裏養得起獸人啊!更何況這還是小姐的獸人!你、你真的是要氣死我!」
我出聲阻止:「王媽,算了。」
「王明月喜歡,那就給她。」
「畢竟和我解除了契約後,尺玉已經自由了。」
我抬起臉,神情冷漠。
「他要選誰當自己的主人,與我無關。」
「我現在只明確一點。」
「你們沒有資格再住在蘇家。」
「王明月,你被開除了。尺玉,你也是。」
我打了個電話,立馬有八ŧű₎個身着西裝,身強體壯的保鏢進入這棟別墅。
架起尺玉和王明月,把他們像丟垃圾一樣丟了出去。
王媽既心疼又氣惱,但還是配合着把別墅裏面的髒污,以及尺玉的東西全部清理乾淨。
之後又連連和我道歉,說她回去一定好好教導王明月。
我搖了搖頭,瞧王明月那樣子,定是她自願的。
王媽做的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果不其然,王明月和王媽大吵一架,帶着尺玉離家出走了。
我偶爾能從王媽嘴裏聽到隻言片語,不知道一向乖巧的女兒到底怎麼了,被一個波斯貓獸人迷得神魂顛倒,自己爹媽都不要了。
不過,據說這對新晉小情侶的日子過得還挺快活。
尺玉從前攢了不少錢,現在帶着王明月整天出入高檔場所,還給她買了不少奢侈品。
王明月幾乎每天都在好友圈拍照炫耀,恨不得指名道姓讓我來看。
我笑了笑,還是太天真了。
我和尺玉相處這麼多年,就沒見過他給我買什麼禮物。
他一向只會索取他人感情。
【烏雞鮁魚……貓貓真是昏了頭了,做這些有什麼意義啊。】
【我來告訴你,他百分百是想引起女主的注意,那些追妻火葬場的男的不都這樣嗎?都喜歡通過寵愛女配來氣女主,要我說,不管是男人還是男獸人,雄性生物的劣根性都一樣,太幼稚了,根本不知道什麼叫作愛。】
【就是啊,平日裏作個一兩次還好,知不知道反覆試探最終會失去真愛啊,這羣男的就天天幻想自己不是女主眼中的唯一,綠帽癖是病,得治。】
【呃,貓貓就是沒有安全感啊,這怎麼能怪他……】
【樓上又來了,願你能像愛男一樣愛女主,OK?】
我倒是沒空管尺玉和王明月如何。
畢竟我自己也需要赴一個人的約。
-9-
自從我公開宣稱全力支持墨Ṭú₄玉璃後,社會上對他半獸人身份的攻擊似乎都銷聲匿跡了。
那位利益至上的墨家家主,也不得不重新審視起墨玉璃的價值,暫時沒有撤掉他的繼承人位置。
在重新接管公司後,墨玉璃有了更多的時間約我出去。
我自知人不能困在過去的感情裏,既然下定決心和尺玉斷乾淨,自然就要向前看。
畢竟我身上……還有和墨玉璃的契約。
他似乎也是戀愛新手,只敢小心翼翼嘗試約我逛街,買東西,一點點摸索着我的愛好。
但凡我有表現出一點不喜歡,他便立馬全部推開,再去搜尋那些能討我喜歡的。
完全把我放在了第一位。
有些時候我還不適應,想告訴他不用這樣。
兩個人相處,不應該是一方去遷就另外一方。
墨玉璃託着腮沉思了很久,忽地湊過來,那雙鉛灰色的眼眸亮晶晶。
「你的意思是,你願意瞭解我的喜好?」
壞了!
竟然着了他的道。
畢竟談過一段戀愛,我隱隱約約知道他這個反應代表了什麼。
我十分不自然地撇過頭去,試圖用摸頭髮緩解自己的尷尬。
「不是,我的意思是……」
「嗯嗯,我明白,你也想知道我喜歡喫什麼,喜歡穿什麼衣服,是個什麼樣的人對吧?」
「……」
沒話講了。
畢竟是我自己親手破開的縫隙,讓他有機可乘。
【啊啊啊啊啊啊甜死我了,修勾真的是找準一切機會和女主貼貼啊!】
【女主的心房就像一面圍牆,一旦出現一個狗洞,修勾將以最快的速度鑽進去。】
【這個狗洞還是女主親手挖的,承認吧,你就是開始在意他了。】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宛若轟鳴。
我的不回答在墨玉璃看來便是默認,他剋制不住自己上揚的嘴角,像是演練過千百遍般,十分自然地牽起了我的手。
我沒有掙開。
逛到一家高奢服裝店,墨玉璃想進去幫我挑挑衣服。
我抬頭一看,店名有些熟悉,似乎是媽媽最近新收購的品牌。
讓我意外的是,竟然在這裏看到了熟悉的人。
尺玉帶着王明月在這裏選購衣服,看起來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哈?你知道我是誰嗎?竟然敢問我要錢?」
店員小姐低聲道:「先生,顧客想要購買東西都得付錢,現在沒有記賬一說了,更何況您報的名字還是……」
「既然認識她,爲什麼不給我記賬?!」
「先生……」
王明月被尺玉帶得也有些趾高氣揚,身上穿着新買的漂亮衣服,下巴抬得高高的。
「一個小小店員而已,真把自己當主子了。」
「讓你們的經理出來,仔細看看我身邊的人是誰!」
受不了了。
「不用找經理。」
我踏入店內,一瞬間,所有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
有驚訝的,有厭惡的,也有感激的。
「我就在這兒,有什麼事情可以和我說。」
「小蘇總……」
店員見狀立馬迎上來,一五一十告訴了我經過。
尺玉想在這家店給自己和王明月買衣服,結果囊中羞澀,就想直接刷臉,把賬記在我的名下,讓我付錢。
「噗。」
真的笑出聲了。
我看向尺玉一陣青一陣白的臉。
「怎麼,誰不知道我已經和你解除契約,你已經不是我的獸人。」
「現在王明月纔是你的契約對象,不是嗎?」
「既然如此,那你怎麼好意思要把賬記在我的名下,讓我給你付的?還把我當你的 ATM 提款機吶?」
-10-
尺玉漲紅了臉,從包裏挑挑揀揀,最終翻出一張銀行卡遞了過去。
「不就是兩套衣服嗎,搞得誰買不起一樣。」
「刷這張。」
店員看看尺玉,再看看我,跑過去操作。
錢順利刷掉了。
證明尺玉還是有能力買這兩套衣服的。
他頓時得意起來,摟着王明月嘲笑道:「我說了,要給你買東西,我說到做到。」
他在炫耀給誰看啊?
我剛想出聲,卻被墨玉璃攔住。
他當着所有人的面,撥通了一個電話。
「以後山海品牌當季出的所有潮流女裝,全部挑一份送到蘇家蘇小姐的手上。」
「尺碼稍後發你們。」
尺玉的臉一下就白了。
作爲混過上流社會的他和我,自然知道「山海」品牌意味着什麼。
傳聞「山海」的設計總監脾氣很怪,神龍見首不見尾。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現在是整個時尚圈的領頭人。
每一套設計都是有價無市,一件難求。
就連那些批量生產售賣的衣服,最便宜的襯衫也要十幾萬。
我萬萬沒想到,這個品牌竟然是墨玉璃的。
他看向我,撫過我的臉頰。
「你若是喜歡山海,下次帶你去見老師。」
「他會喜歡你的。」
【喲喲喲喲喲,誰不知道墨玉璃仗着自己是那位大設計師的徒弟,每每設計衣服都夾帶私活。】
【就是,女主我跟你說,山海掛在官網的那些僅供參考的樣衣,很多都是墨玉璃以你爲靈感設計的!】
【嘖嘖嘖,愛老婆之心,昭然若揭啊!】
我輕輕笑起來。
「好啊。」
臨走前,我特地提高了聲音,囑咐店員。
「我之前的話你們也都聽到了。」
「蘇家的產業不支持任何形式的記賬。」
「若下次還有人這樣耍賴,直接報警就好。」
「好的,小蘇總。」
我主動牽起墨玉璃的手,離開了這家店。
再沒有看尺玉一眼。
我靠在墨玉璃的肩膀上,輕輕呼出一口氣。
「我們結婚吧。」
手下的身體頓時就僵住了。
過了好一會兒,墨玉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你說……什麼?」
狂喜中,他像是忽然被人潑了一盆冷水,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嘟囔道:「不,你一定是看見了那隻臭貓……」
我搖搖頭,伸手捧住他的臉。
讓他低頭一些。
「不是因爲尺玉,但或許的確有一部分他的原因。」
我閉上眼睛,感受着指尖下抵着的脈搏正在狂亂跳動,暴露了墨玉璃紛亂的內心。
「今天要不是因爲他,我或許還不能這麼快看清自己的心。」
「我的心它在說——」
「它願意再試試。」
轟鳴的心跳聲中,我們在盛大的煙花下擁吻。
-11-
兩個月後,一場全新的訂婚宴。
宴會上所有佈置都是我和墨玉璃一起商量的。
他盡最大可能照顧了我的喜好,而我見縫插針地選擇了他偏好的主持儀式。
禮服是出自「山海」的設計,據說是掛在官網最火爆的一件樣衣。
ṱṻₕ墨玉璃後面承認,「山海」的很多禮服確實是以我爲靈感設計的。
比如這一件。
「或許你已經不記得了, 但這是我從小就有的一個願望。」
「那時候,你在路邊的垃圾桶撿到了我, 把我帶了回去,想給我一個溫暖舒適的家。」
「但是那隻臭貓很討厭你身上沾染了我的味道。」
「爲了他, 你只能忍痛把我送走。」
「分別的那一天, 你哭了很久很久, 身上的小裙子都溼了好大一片。」
「也是從那時候起, 我決定回到那個喫人的墨家, 以半獸人的身份。」
「半獸人又怎樣, 那些人或獸人能做的, 我爲什麼不能?」
「我要爬到最高的位置,堂堂正正出現在你面前。」
「現在,我做到了。」
難怪這條禮裙裙襬是層層疊疊的波浪, 綴着水滴狀的鑽石。
一如我幼時落下的眼淚, 一點一滴被他收集起來, 捧在掌心。
我雙手攀上他的脖子,情不自禁想要吻他。
可浪漫的氛圍卻被外面的騷亂打斷了。
助手進來說, 有個髒兮兮的獸人指名道姓想見我。
我沒空管這些, 只是讓助手把他趕出去。
現在沒有什麼能比這場訂婚宴更重要。
因爲我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我想和對面這個男人,廝守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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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後來我才知道,訂婚宴當天來找我的, 是尺玉。
他被打斷了一條腿, 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爛爛的。
全然沒了從前波斯貓獸人的高貴模樣。
原本美麗柔順散發着光澤的白髮也變得如枯草一般, 一看就是很久沒有精心打理了。
他像一株被連根拔起,失去了養分供給的玫瑰, 以最快的速度衰敗下去。
和王明月在一起後, 他改不掉奢侈的習慣。
那天在商場裏購買的兩件衣服,花光了他身上最後的積蓄。
但是王明月也沒有錢,兩個人很快就忍受不了對方。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
尺玉習慣被人供養, 根本不願意出去找工作。
而王明月在外四處碰壁,一直找不到工作,偏偏家裏還有尺玉這張好喫懶做的嘴。
漸漸地, 她暴露了自私的本性。
獸人本就低人一等,憑什麼她要供着尺玉?
不應該是尺玉供着她這個主人嗎?
但是讓尺玉出去幹活, 顯然是不行的。
於是她打起了歪主意。
在上流社會, 想買個美麗獸人回家當玩物的有錢人不計其數。
王明月想方設法勾搭上了一個,把尺玉騙出去, 賣給對方。
尺玉這才知道,王明月背叛了他。
他憤怒掙扎,卻最終屈服在富豪毫無顧忌的鞭打之下。
失去了我的保護,他很快被現實折磨成一具破爛的布偶娃娃。
絕境之中,他纔想起了我的好。
他後悔了。
於是他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跑了出來,打聽到我舉辦訂婚宴的地方,拼了命地想見我一面。
告訴我,他後悔了,想同我道歉。
但是我已經將他從我的世界中驅逐。
並對他永遠關閉了大門。
尺玉後續發生了什麼,我並沒有刻意調查。
有人說在城市的垃圾桶旁邊見過一隻翻垃圾覓食的灰貓。
也有人說在某個富豪身邊出現了一隻乖巧聽話的貓咪獸人。
但這些都與我無關了。
關閉了手機,我舒舒服服躺在陽臺的躺椅上,享受着傍晚的清風。
冰涼的葡萄酒被渡入我的口中,我緩緩睜眼, 認真回應墨玉璃的熱情。
在我面前,他無需掩飾。
那條甩到飛起的大尾巴透露了主人最真實的心意。
還有那隱藏在襯衫領口下的黃金項圈。
「躲在這裏偷懶?」
「我們不是在度蜜月嗎?這不該多休息休息。」
墨玉璃抱起我, 視線沒有一點被遠方靚麗的晚霞吸引。
只一心在我脣上輕啄。
「確實得多休息一下。」
「畢竟某個人昨天晚上堪堪兩次……就吵得不行, 要去洗澡了呢。」
提起這個我就生氣!
沒忍住在他裸露在外的胸膛上錘了一下。
卻更加激發男人的鬥志。
抱着我就回到屋內。
窗簾拉上,只留牀頭一盞昏暗的小燈。
我嘆了口氣。
「不是說度蜜月是來玩的嘛……」
怎麼還是來被動出力的。
他卻可憐兮兮地看着我,後面的臀部翹得能頂起一瓶汽水。
「可是你今天還沒有獎勵我。」
「主人。」
唉。
真是欠調教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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