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最落魄的時候,初戀拋棄了他。
我陪着他東山再起,喝酒喝到胃出血。
後來懷着身孕的我和他的初戀同時被困於火海中,他沒選我。
可我的竹馬卻爲了救我死在了那場火海中。
後來我自殺了,重生到了還不認識裴燃的時候。
這次,我沒有去認識他。
他卻主動找到了我。
-1-
查出身孕那天,我第一時間就想告訴裴燃。
但下一秒我就看到了裴燃和他的初戀林安。
林安的狀態不是很好,她抱着裴燃,眼淚瞬間打溼了裴燃的衣服。
裴燃愣了幾秒,但還是默默回抱,一遍一遍安慰似的摸着林安的頭。
裴燃眼裏有懷念、有心疼,就是沒有恨。
我愣了,手不自覺地拽着衣袖。
我想上前質問,但是身體卻下意識地逃避。
我坐在醫院大廳裏給裴燃打了個電話。
等裴燃接的時間我的手都是抖的。
可下一刻,手機沒聲了。
裴燃沒接。
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掉落。
我跌坐在大廳冰冷的凳子上,想了很久。
我想到了初見裴燃的時候。
那時候他落魄極了,手上拿着半瓶燒酒,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猛喝。
那天的雨下得很大,我剛實習完準備回宿舍。
看見他時,我也像現在這樣想了很久。
那天,我最後還是把我唯一的傘遞給了他。
我說:「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但是這把傘給你,雨有點大,你喝完還是快回家吧。」
裴燃抬起頭看向我。
裴燃的眼睛極其好看,我愣了一秒。
裴燃沒說話,我把傘放進了他的懷裏。
也許是那一次的想法讓我和裴燃最終結成了孽緣。
現在,我想了斷這段關係。
-2-
最終,我一步一步朝婦科走去。
重新掛了號,醫生見又是我,眉頭微挑:
「怎麼又回來了?還有事情沒問清楚?」
我頭也不抬地問道:
「醫生,我不要這個小孩了,現在能藥流嗎?」
醫生狠狠皺着眉頭,「剛剛不還挺高興的,現在怎麼又這樣,你可想好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別小小的矛盾鬧到最後不可收場。」
「醫生,開藥吧,孩子爸爸出軌了。」
我說話很輕,彷彿沒有感情,但讓醫生一下就噎住了。
她嘆了口氣,再次看向我時,眼光充滿了同情。
最後,她遞給我一張紙輕聲說道:「去拿藥吧。」
我結果單子,像行屍走肉一般走了出去,
出門前聽見醫生低嘆一聲:「造孽。」
在那一瞬我好像真的感受到了肚子跳動了一下。
拿了藥,回到家,我翻遍所有的照片。
和裴燃的合照僅僅只有工作結束時,大家一起拍的合照。
裴燃的眼裏沒有愛意。
我不死心地將裴燃的書房翻個亂七八糟,試圖找出他愛我的證據。
我才發現,他的生活中除了我一直纏着他,關於他的一切都沒有我的存在。
在他最喜歡看的那本書裏,我發現了一張泛舊的照片。
照片上是年輕的他與林妙。
少女笑得燦爛,少年看得寵溺。
裴燃眼裏的愛意都快溢出來了。
原來,裴燃是會愛人的。
我笑出了聲,眼淚卻不停上湧。
到最後眼淚流乾了,只剩麻木。
-3-
裴燃回來時,見我怔愣地坐在沙發上,問我:
「你怎麼了?」
我抬眸看向他,看了許久才輕聲問:
「裴燃,你愛我嗎?」
他沉默了半晌,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反問:
「怎麼,想我了?」
接着他朝我走近了些,抬起我的下巴,逼迫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用手磨蹭着我的嘴脣,聲音喑啞:
「還是說,想做?」
他慣會這樣的。
我和裴燃在一起五年,對於這種問題他向來是逃避的。
我垂下眸子,忽然問道:
「裴燃,這三年,你累麼?」
裴燃一愣,坐在了沙發上,跟我湊得更近了些,低聲說道:
「問這些做什麼,都過去了,心疼我?」
我沒說話。
沉默了好久,裴燃挑起了我的下巴,狠狠地吻了上來。
裴燃的吻一向很兇,一直朝我索取。
我嚐到了鐵鏽的味道。
我閉上了眼睛,跟自己說,最後一次。
最情動的時候,我問裴燃:
「裴燃,能不能……說一句愛我啊,我還……」
「從來沒有聽過。」
空氣都變得有些沉默。
裴燃一手撫過自己額前的碎髮,他俯下身在我耳邊低語:
「許暖,看來還是我不夠努力,還有力氣問東問西,那不如再來一次吧。」
聲音沙啞低沉。
好聽得很。
但我懂了言外之意。
裴燃沒愛過我。
-4-
隔天,裴燃走得很早。
我拿出藥剛想喫,就接到了林安給我打來的電話。
她說她想見我。
我也想見她的。
出門前我喝了藥,在路上藥效還沒起。
應該會在見林安時發作。
我要記住這個痛,時時刻刻提醒自己,往前走不要回頭。
林安比起之前成熟了不少。
見我時,她笑了,熟悉地點着一根菸:
「嘖,沒想到你這種乖乖女也能在裴燃身邊待這麼久。」
「這是第三年了吧。」
「真快……」
我沒說話,她朝我吐了口煙笑着說道:
「蘇暖小姐,你知道裴燃這幾年一直對我念念不忘嗎?」
「現在我回來了,何況我也一直愛着他,蘇暖,把他讓給我好嗎?」
我垂下眸子,忽然輕笑出聲:
「林安,我是泥人麼?你說讓給你就讓給你,憑什麼?」
「你拋棄裴燃時,他蝸居在不到五平米的地下室,整天人不人鬼不鬼。」
「是我陪在他身邊,輾轉各種酒局喝得胃出血。」
「現在裴燃好起來了,你就像狗一樣貼上Ṫū⁾來了是嗎?」
我的語氣雖輕卻也咄咄逼人。
林安的臉色有些難堪,但忽然她笑了,看着我說道:
「你知道嗎,裴燃從不讓我喝酒。」
「裴燃愛一個人決不會讓她喝到胃出血的,蘇暖……你真的很可憐。」
我愣住了。
我彷彿想象出了裴燃寶貝林安的樣子。
我一下哽住了。
緊接着,林安又說:
「你看看手機呢?」
-5-
我怔愣地拿起手機,上面全是裴燃給我發的消息:
【你找林安做什麼?】
【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出息了,現在什麼都不跟我說了是嗎?】
【有什麼事衝我來,別爲難林安。】
【我現在過去,還有……】
【不要做極端的事。】
我只不過是找了林安,裴燃就急成這樣。
明明手是抖的,可我在林安面前就是不服輸。
我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
林安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蘇暖,我是壞,可裴燃喜歡我。」
「而你……是好,但裴燃就是不喜歡你。」
「沒自尊的人我見多了,但像你這麼沒自尊的人我第一次見。」
林安理所應當地好像我纔是那個插足別人感情的人。
肚子一直疼着。
我能感受到小生命的流逝。
最後,我笑着說:
「林安,你贏了……」
「我退出。」
林安緊皺着眉頭突然變了臉色,抓住了我的手惡狠狠地說道:
「既然你都退出了,不如再幫我一把吧?」
我還沒理解林安的意思。
就聽見有人喊道:「起火了!」
所有人都往外跑。
我也想往外跑。
而林安拉住了我,她笑着說:
「蘇暖,你好狠啊,爲什麼拽着不讓我出去?」
-6-
我愣了一下,不懂林安在說什麼ţŭ̀₅。
但我不想被燒死,所以不斷掙脫。
林安的力氣卻大得離譜。
火勢越來越大,房梁搖搖欲墜。
林安眼中閃着瘋狂:「他來了。」
一道身影朝這邊衝過來。
林安哭着說:
「蘇暖你別拉着我,你流血了,我要送你去醫院。」
「我知道你恨我,我去死可以嗎?讓我救你好不好?」
我這纔看清楚衝進來的人是誰。
是裴燃啊。
裴燃緊皺着眉頭,沒有絲毫猶豫地將林安打橫抱起。
她白淨的臉被燻成了小花臉,她拽着裴燃說:
「先救蘇暖,她雖然有些想Ŧű̂₀不開,但她好像流血了,我沒事的,咳咳咳……」
裴燃看向我,自然也看到了我白裙子上的血跡。
林安的手臂被燙傷了,她死死捂着好像不讓人知道一樣。
裴燃抿着脣,俯視着我。
他什麼都沒說,又好像什麼都說了。
「咳咳咳……」
我朝裴燃伸出手,「你要先救我嗎?」
裴燃抱着林安轉過身,頓了一下說道:
「蘇暖……等我回來。」
說完,裴燃抱着林安大步往前走。
明明身處火海,我卻感覺身體異常冰冷。
大火中,裴燃的身影變得越來越不清晰。
裙子被鮮血染得越來越紅。
我累了,想睡覺。
暈過去前,我好像看到了一個身影像我飛奔而來。
「蘇暖,你他媽給我挺住。」
好熟悉的聲音。
-7-
再次掙開眼時,我看到的是醫院的白牆。
裴燃守在我的病牀前,眼下一片青黑,好像是很久都沒有閤眼了。
見我醒來,他鬍子拉碴,滿臉頹廢。
「暖暖,孩子……還會有的。」
裴燃的聲音輕顫。
我偏過頭問他:
「裴燃,賀綏呢?」
裴燃抿着脣沒有說話。
「我問你賀綏呢!」
再次問出這句話時,我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流。
裴燃抱着我,「對不起,對不起……」
林安撐着病體靠在病房的門框上,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衆人聽清:
「蘇暖,你別怪裴燃,要怪就怪我吧。」
我拿起牀頭的花瓶就砸了過去,「林安,你怎麼不去死,你把賀綏還給我!」
裴燃抓住我的手,狠狠地皺着眉頭,語氣滿是失望:
「蘇暖,還嫌作得不夠嗎?」
「ƭű̂₁你最該怪的是你自己,他們都因你而死!」
我愣了。
裴燃雙眼猩紅,看了我很久後垂下眸子:
「你好好休息,我送林安回去。」
緊接着他轉身扶着林安,動作那叫一個小心翼翼。
我忽然想笑。
等他們都走了之後,我拔掉了醫院的輸液管,一步一步往天台走去。
我看着電梯一層一層地亮起直到頂樓,心裏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走到最邊上,我甚至能看見裴燃和林安的背影。
呵,真是很般配……
許是感受到了我的視線,裴燃回頭看了好幾眼。
有人發現我站在邊上連忙驚呼:「有人跳樓了!」
裴燃順着往上看正與我的眼神對上。
他的瞳孔驟縮,嘴脣泛白,跳下去的瞬間我好像讀懂了他的脣語:
「不要跳!」
-8-
「蘇暖,醒醒,賀綏來找你了!」
一隻手不斷推着我,聽到賀綏的名字我忽然驚醒。
「賀綏!」
我拍桌而起,猛地望向窗外。
賀綏就斜倚在窗外那棵老槐樹下,他微仰着頭,下頜線流暢,鼻樑挺拔,長睫在眼瞼投下細密的陰影。
我不敢置信地快速跑過去,又在離他不遠不近的地方停住。
「賀綏……」
我的尾音輕顫。
我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他身邊。
他垂眸看我,緊緊抿着脣,語氣不快:
「你要是再替我答應別人去約會,我……」
他話還沒有說完,我就一把抱住了他。
賀綏的腰很細,我抱得很緊,甚至能聞到他身上的香味。
賀綏的話忽然梗在了喉間。
最後,他無奈地彈了彈我的額頭,輕聲問道:
「怎麼了?」
我仰起頭,賀綏的眼中都是我。
我輕聲問:
「賀綏,你是不是喜歡我。」
賀綏愣住了,紅暈從臉上爬到了耳尖。
不知道想到什麼,他推開了我,臉色恢復了正常,俯視着我,別開眼神。
「你聽誰說的,我能喜歡你?」
語氣傲嬌得很。
「少聽些流言蜚語,週末去轟趴,你跟我一塊去。我宿舍的那羣小子,非要和北外外院聯誼。你知道的,我很受歡迎,所以……你跟我一起去,給我擋掉那些鶯鶯燕燕聽到沒!」
上一世,我準備實習沒去。
這一世,我不想再遇到裴燃,不去實習是最好的。
賀綏還想勸我,但是剛張嘴,我就抱着他的手臂答應:
「好啊,我去。」
賀綏愣住了,別開頭,雙手環抱:
「那你記得不要遲到,還有……這個蛋糕我不喫了,送你。」
賀綏手上提着一個不是很精緻的蛋糕,但只有我們學校的人知道這個有多難買。
我接過他手中的蛋糕笑着說: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
「不過是一塊蛋糕,我又不愛喫。」
賀綏的眼神滿是覺得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但其實仔細看的話,我能從他眼中,甚至背影中都能看出開心。
賀綏,傲嬌鬼。
-9-
賀綏從小就是個傲嬌鬼。
6 歲初見的時候,我拿着一根棒棒糖,本來是準備留着第二天喫的。
誰料,賀綏直接從我手裏搶走了。
不僅搶走還說:
「你是今天第 10 個給我糖的女孩,不過即便這樣我也是不會喜歡你的。」
我當時是個喫貨,滿腦子都是賀綏把我的糖搶走,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
所以我哭了,哭得哇哇的,把兩家的大人都引來了。
爲此,賀綏還捱揍了。
後來,高中的時候,他們都說賀綏喜歡我,經常偷偷看我,
打球時,只要我在,每次進攻都狠得要命。
每次有男生接近我,隔天就會收到他的「友好問候」。
填志願的時候,他故意填得跟我一樣。
我其實也懷疑過賀綏是不是喜歡我,但每次我問的時候,賀綏總會似笑非笑地說:
「蘇暖,你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慢慢的,我就免疫了。
再後來,賀綏死在了救我的那場火海中。
我才明白,賀綏,是喜歡我的。
所以,他看不慣裴燃。
所以,他總是跟裴燃打架。
所以……他才說:
「蘇暖,裴燃和我……你選一個吧。」
當時大雨傾盆,打在傘上,聲音非常大。
我說:「我選裴燃。」
他怔了怔,像只受傷的小狗一遍一遍說:
「雨太大,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
最後,我一字一句說得清清楚楚,我說:
「賀綏,你和裴燃,我選擇裴燃。」
上樓後,我見賀綏在雨中待了很久,最後還是轉身離開。
-10-
我照了很久的鏡子,現在的我青春靚麗,還沒有被酒局磋磨。
臉上連細紋都沒有,身體也好得不得了。
我拿起少有的化妝品開始往臉上塗抹。
只薄薄塗了一層就已經很好看了。
室友許宜和彭玲玲剛回來,見我化妝,她們非常震驚!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蘇暖竟然也化妝了。」
「見誰啊?是不是賀綏!他是不是拉着你去轟趴了?」
「我真服了,李友治非得拉着我去,他說他都有女朋友但是爲了兄弟只能去了,我也只能跟他一起去。」
「主要是他們宿舍那個陸齊喜歡北外校花,這才攢了這個局。」
彭玲玲朝許宜擠眉弄眼:
「你都說了李友治拉着你去是因爲你是他的女朋友,你說賀綏爲什麼拉着暖暖去?」
許宜扯出一抹了然的笑。
我低着頭,忽然想到他們這麼驚訝並不是因爲我化了多濃的妝,而是我終於化妝了。
大學四年,我從不化妝。
正式場合也只是塗個口紅提氣色。
她們抱怨:
「要是我有這樣的底子,我也不化妝!」
所以我的室友們從未見過我化妝的樣子。
上一世,因爲太憔悴,每天出門都要用粉底狠狠遮住。
那時,裴燃嘴角總是掛着譏笑:
「蘇暖,就這麼接受不了自己變老?」
就算偶遇到了許宜,她也不敢認我。
可那時不過也才畢業三年。
我在心裏告訴自己:
「蘇暖,這一次,不要再心軟。」
我回答了許安:
「嗯,是賀綏。」
-11-
他們找的地方是一個別墅,在郊區。
在那裏我見到了一個熟人——
林安。
真是冤家路窄。
賀綏站在我身邊,感受到我的身體有些僵硬。
他俯下身輕聲問:
「蘇暖,你怎麼了?」
上一世的樁樁件件好像在我腦子裏回放。
我的手被氣得不自覺地手抖,許宜拉住我的手,一臉擔憂。
這時,她們走了過來。
賀綏的室友陸齊笑着介紹:
「這是北外外院的小姐姐,林安和褚娜。」
「這是賀綏和他女朋友蘇暖,李友治和他女朋友許宜。」
互相介紹之後,林安的視線一直在賀綏身上。
她走到賀綏身邊笑了笑,伸出手說道:
「你好啊。」
賀綏睨了她一眼,嗤笑一聲,轉身就走。
林安有些尷尬,陸齊走到林安的身邊說道:
「林安,跟我過去烤肉吧,賀綏的性子比較冷清,跟人相處的時候顯得比較高冷,其實他人還是很好的。」
我盯着林安,忽然想到了上一世這個時候裴燃的慘樣。
有點想笑。
可能是我的眼神太炙熱,林安轉過頭看向我:
「我好像見過你……世紀杯演講比賽第一蘇暖?」
她笑了笑,朝我走得更近了一點,輕聲說:
「我可是記了你好久,你可能不記得我了,我是第二名。」
林安的表情還是那麼咄咄逼人。
我冷笑,「是麼?我向來不記得敗將。」
林安的笑容僵在臉上。
賀綏朝我喊了一聲,「蘇暖,過來,你跟一個陌生人有什麼好說的,有那個時間不如過來多喫兩串肉。」
-12-
走到賀綏身邊時,炭火正旺,肉串在他手中翻動,油脂滴落,濺起細小的火星。他頭也沒抬,聲音低沉,混着烤肉的滋滋聲傳來:
「你討厭她?」
我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上一世的林安的模樣在我腦海浮現。
「是啊,我討厭她,你們男的是不是都喜歡她這樣的?」
聽到這句話,賀綏的動作驟然停住。
他轉過頭,漆黑的眸子直直盯着我,燒烤架上升騰的熱氣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襯得他的眼神格外危險。
「蘇暖,」他嗓音微沉,「你在拿我和哪個男人對比?」
我垂下眸子,他卻蹲下身望着我,勢必要我說出個答案。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說道:
「你們宿舍那個陸齊不就喜歡她嗎?」
「嘖。」
他輕嗤一聲,直起身,重新翻動手裏的肉串,神色淡淡:
「那你看李友治喜歡她麼?」
我下意識反駁,「那是因爲李友治有女朋友……」
話還沒有說完,賀綏忽然轉身,高大的身影壓近,燒烤架的火光在他眼底跳躍,映出幾分似笑非笑的意味。
「我不也有嗎?」他嗓音低啞,一字一頓地咬出那三個字——
「女、朋、友。」
我轉移了話題:
「快烤吧,馬上就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豆大的雨滴開始落了下來。
賀綏挑眉,「沒想到你還有這個本事。」
我看着下大的雨有些失神,喃喃道:
「是啊,真的下雨了……」
-13-
因爲下雨,所有活動都轉到了室內。
褚娜說:
「不如我們來玩真心話大冒險吧。」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忽然別墅的門鈴被按響了。
陸齊皺着眉頭,「這麼晚了,你們又叫人了?」
在場的人都紛紛搖頭。
「那是誰?」
褚娜有些害怕地瑟縮在林安身後,顫顫巍巍地說道:
「這裏不會不乾淨吧……」
接着她看向林安,輕聲說道:
「不會是裴燃自殺瞭然後來找你了吧。」
褚娜的聲音很小,但我卻聽得一清二楚。
林安皺着眉頭,不悅地說道:
「別亂說,他就算是變成鬼也不可能找我報仇,誰讓他這麼喜歡我呢?」
陸齊皺着眉頭將門打開。
打開門的一瞬間,我的瞳孔皺縮。
因爲站在門外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裴燃!
-14-
裴燃站在雨幕裏,渾身溼透,黑髮凌亂地貼在蒼白的額前。
看清人後,褚娜嚇得尖叫出聲。
林安拍桌而起,語氣很是不滿,「裴燃?你爲什麼會來這裏!」
林安大步朝門邊走去,咬着牙壓低聲音說道:
「裴燃,我記得我跟你說得很清楚了吧,你破產了,而我不想跟着你喫苦日子,咱倆分手了,掰了!你是聽不懂嗎?還要跟蹤我到這裏!」
林安說了一大串話,裴燃卻並沒有看向他。
他抬起眸子直直看向了我,雨還在下,水珠順着他的眉骨滑落。
「蘇暖,找到你了。」
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明明在笑,可那雙眼睛卻像是被雨水泡爛的舊相片,所有的色彩都褪盡了,只剩下模糊的、發黃的痛楚。
他看着我,像是在看一場失而復得的夢,可瞳孔深處卻清醒地映着現實。
他問:
「蘇暖,你是在躲我嗎?」
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從他的話我聽出來了,裴燃……
裴燃也重生了。
我的身體不自覺地發抖。
賀綏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他擋在我身前,直直地看着門外那個陌生的男人。
在他的記憶中,我並不認識他。
看到賀綏,裴燃愣了。
他忽然笑了,「蘇暖,這就是原因嗎?」
接着,他不顧林安的阻止徑直走到別墅裏,自顧自地坐在了我對面。
看到桌上的酒和瓶子,他笑了。
「真心話大冒險嗎?算我一個啊。」
-15-
林安扯着他,語氣凌冽:
「裴燃,你發什麼瘋。」
裴燃冷冷看了林安一眼,輕聲說道:
「不要碰我,你讓我覺得噁心。」
聽到這句話我愣了。
哪怕是當年林安拋棄裴燃時,裴燃也捨不得對她說一句粗話。
我死之前,裴燃依舊很寶貝她。
我忽然很好奇裴燃和林安在上一世發生了什麼。
裴燃是出意外重生的,還是……
跟我一樣,自殺。
林安卻愣了,她死死地咬住下嘴脣,「裴燃,記住你說的。」
其他人都懵了,對於外來的裴燃,他們有些侷促。
許宜問:
「還玩嗎?真心話大冒險。」
裴燃的眼神一直盯着我。
可是……裴燃,我從不欠你的。
於是,我笑了笑,「玩,怎麼不玩,這纔好玩。」
-16-
賀綏抿着脣,看向我,沉聲道:
「一個林安,一個他,蘇暖,你在生氣?」
賀綏對我的情緒太敏感了。
從小到大,不管我是開心,是害怕,還是生氣。
賀綏總能第一時間察覺出來。
我垂下眸子,想起了火海那天。
裴燃把林安救了出去,卻拋棄了我。
我本來也不想活了,認命的時候賀綏闖了進來。
他沒有絲毫猶豫。
最後,我活下來了,他卻永遠留在了那場火海。
我受不了,最後選擇了自殺。
賀綏,你一定很失望吧。
我看着賀綏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是清澈,對我的感情不夾雜一絲雜質。
我輕聲說:
「賀綏,對不起呀……」
這句話我說的很輕。
賀綏皺着眉頭反問我:
「什麼?」
我搖了搖頭說:
「沒什麼,我是在生氣,因爲看着他們的臉我就不爽,沒來由的。」
賀綏最終沒有再問。
現場的氣氛很僵,許宜弱弱地舉手問:
「所以,誰第一個?」
「我!」
賀綏和裴燃異口同聲,並且手都握在了酒瓶上。
-17-
賀綏和裴燃暗自較勁。
褚娜低聲說:
「林安,你說,裴燃該不會喫醋了吧,所以他才那樣對你。」
「你別看賀綏之前冷清冷心的樣子,我感覺他對那個蘇暖也沒多少情意,我感覺他應該是喜歡你。有的男生就喜歡欲擒故縱。」
林安撫了撫頭髮,笑着說道:
「我想要的男生還沒有一個是得不到的,裴燃有多愛我,大家都是清楚的,這麼多年,他的社交我一清二楚,他來這,除了爲我還能爲誰,總不能是蘇暖吧。」
褚娜搖了搖頭,「肯定不是蘇暖,裴燃怎麼會認識蘇暖,肯定是爲了你。」
林安輕笑開口,「你們倆不要再爭了,我知道你們都想問我,但我只有一個,瓶子也只有一個。」
「你們這樣,大家都沒得玩了。」
林安話音剛落,「轟隆」一聲,打雷了。
裴燃表情一變,而我躲在桌下瑟瑟發抖。
裴燃起身,林安擋住她的去路,他語氣冰冷,「讓開!」
賀綏一時沒反應過來。
等反應過來時,賀綏將外套搭在我頭上,雙手捂住我的耳朵,輕聲說道:
「蘇暖,不要怕。」
裴燃愣在原地。
林安皺着眉,低聲暗罵,「綠茶行徑,真噁心。」
許宜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背,問道:
「蘇暖,你以前都不怕打雷的,怎麼回事?」
要不是我額頭冒冷汗,興許許宜也以爲我是個綠茶。
褚娜冷哼一聲,「沒想到啊,還得是工科的女生會裝,怕打雷這麼幼稚的手段也能使出來。」
在場的其他男生表情有些尷尬。
賀綏一把將我抱起,說道:
「我先走,蘇暖的情況看起來不太好,我送她去醫院。」
我趴在賀綏的肩頭,裴燃與我的眼神對視。
他張了張嘴,最後什麼都沒說。
-18-
賀綏一路疾馳,車速快得幾乎要闖紅燈。
他的指節緊握着方向盤,青筋隱隱浮現,時不時側頭看我一眼,眼底壓着濃重的擔憂。
我的身體不受控制地顫抖,指尖死死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
車窗外的景色飛速倒退,模糊成一片灰暗的色塊。
檢查結束後,診室裏安靜得可怕。
醫生推了推眼鏡,目光復雜地掃了我一眼,最終將報告單遞給了賀綏。
他接過紙張,視線迅速掃過那些冰冷的診斷詞,瞳孔驟然緊縮,整個人僵在原地。
「創傷後應激障礙……中度抑鬱……」
他的聲音低啞得幾乎聽不清,捏着報告單的指節微微發白。
下一秒,他猛地抬頭看我,眼神里翻湧着震驚、心疼和不可置信,彷彿要從我蒼白的臉上找出什麼答案。
他緩緩蹲下身,單膝抵着冰冷的地面,與我平視。修長的手指輕輕攏捧起我的臉,掌心溫度滾燙。
「蘇暖……」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嗓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你怎麼了?」
他的眼眶發紅,眼裏滿是心疼。
-19-
上一世,和賀綏決裂後。
他將近一個月沒有出現在我眼前。
可我依舊在替裴燃拼命。
那天的酒局我永遠記得,裴燃因爲一通電話將我一個人丟在那個酒局。
我喝了很多酒,我長得好看,我知道我不能失去意識。
最後我強撐着結束了酒局。
但我的意識其實並不是很清楚。
走出酒店時,夜風裹挾着溼氣撲面而來,我的頭昏沉得厲害,腳步虛浮。雨滴開始砸落,冰冷地打在我的皮膚上。
就在這時——
一隻粗糲的手突然從身後捂住我的口鼻,濃重的菸酒味灌進鼻腔。
我驚恐地掙扎,指甲狠狠抓撓那人的手臂,可換來的卻是更粗暴的拖拽。
我被狠狠拽進漆黑的小巷,雨水混着泥濘濺在我的裙襬上。
「你裝什麼清高?」
男人油膩的嗓音貼着我的耳廓,溼熱的呼吸噴在我頸側,「陪我們玩玩,你男朋友的合同……馬上就能籤。」
他們的笑聲混着雨聲,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耳朵。
我拼命反抗,可他們的力氣太大了,手指像鐵鉗一樣扣住我的手腕。衣料撕裂的聲音在雨夜裏格外刺耳,冰冷的空氣貼上肌膚,激起一陣戰慄。
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力氣,猛地掙開鉗制,從包裏抽出隨身帶的小刀,狠狠扎進最近那人的大腿!
慘叫聲劃破雨夜。
可我不敢停,刀鋒一轉,毫不猶豫地在自己手臂上劃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雷聲轟鳴,閃電照亮了他們驚恐的臉。
「瘋子!」
他們踉蹌着後退,最終落荒而逃。
我脫力地滑坐在地上,雨水沖刷着血跡,混着眼淚砸進泥濘裏。顫抖的手指摸出手機,撥通了裴燃的號碼。
接電話的卻是林安。
她的聲音帶着慵懶的笑意,背景音裏,甚至能聽見浴室的水聲。
她說:
「蘇暖啊,裴燃在洗澡,有事明天再說吧。」
電話被掛斷。
再打過去,已經關機了。
雷聲再一次炸響,我蜷縮在巷子裏,死死捂住耳朵,可那些猙獰的笑聲、衣料撕裂的聲音、林安輕慢的語調……卻像夢魘一樣,揮之不去。
從那天后,我便有了創傷後應激障礙,再也聽不了打雷聲。
-20-
見我久久沉默,賀綏坐在我旁邊說:
「你不是問過我是不是喜歡你嗎?」
他看向我,輕聲ẗŭ₍說道:
「蘇暖,從以前,我就一直喜歡你。」
我愣了,沒想到賀綏竟然承認了。
我垂下眸子,有些哽咽地說道:
「我知道。」
「可是……賀綏,我欠你一條命。」
賀綏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也聽不懂,但是他感受到了我痛苦的情緒,輕聲問道:
「蘇暖,我爲你去死過嗎?」
我怔住了。
賀綏偏過頭看我,笑着說:
「看來是了。」
「蘇暖……你一直在自責對嗎?」
「可對於我來說,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麼選擇。」
「你還記得,我爸媽出車禍那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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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綏的聲音在安靜的診室裏顯得格外清晰。
我抬起眼,看見他微微垂下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那年我十二歲,爸媽的車在高速上失控。」
他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報告單的邊緣,語氣平靜得像在講別人的故事。
「我被媽媽護在懷裏,醒來時……只有我活下來了。」
我的心猛地一顫。
「後來我總在想,如果當時死的是我,結果會不會更好?」
「那一年,我總是渾渾噩噩的,甚至Ţũ̂ₜ每天都想要是我發生意外就好了。」
「我站在車流中,車來時,是你不要命一樣硬拽了我一把。」
「那時候我就想,原來活着……是能被人這樣用力拽住的。」
他看向我,笑了笑:
「所以,別自責。」
「如果重來一百次——」
「我還是會爲你死。」
最後一句話賀綏說得很輕,卻重重砸在我心上。
診室的白熾燈在他輪廓上鍍了層毛茸茸的光,恍惚間我彷彿看見衝進火海的賀綏在朝我招着手。
-22-
裴燃趕到的時候,狼狽得很。
他踉蹌着走向我,伸出的手微微發抖,聲音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
「阿暖……」
我毫不猶豫地拍開他的手,力道大得讓他的手臂猛地一顫。我沒有回頭,聲音冷得像冰:
「我不認識你。」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裴燃忽然說:
「我和林安從未舊情復燃過,我愛的……一直是你。」
聲音帶着哽咽。
我的腳步猛地頓住,賀綏垂下眸子說道:
「我去外面等你。」
我看着賀綏離開的背影,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所以呢……」
我的聲音很輕,卻像刀子一樣鋒利。
「你一句輕飄飄的愛就能帶過這麼多我受的傷,就能帶過你講我拋在火海中不顧我的死活,就能帶過那麼多次你毅然決然地選擇林安嗎?」
「裴燃,我都選擇去死了……還是擺脫不了你嗎?」
「我Ṱű⁴求你,放過我。」
最後一句話我說得極慢,一字一頓。
裴燃的身體猛地晃了晃,忽然捂住胸口,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一縷刺目的鮮血從他嘴角溢出。
說完,我大步往外走。
可賀綏卻拿着報告單,走了進去。
上一世他和裴燃有過很多次對峙。
這一次,他只是將報告塞進了裴燃的手中,身子壓得很低,不知道說了什麼。
裴燃猛地抬頭,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帶着癲狂。
「賀綏,原來你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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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那天又過去了好幾天。
許宜猛衝進了寢室,神神祕祕地問我:
「暖暖,你還記不記得上次那個北外校花林安?」
我皺了皺眉,點頭。
許宜拿出手機點開一張圖片。
那是北外的校園牆。
許宜驚歎:
「沒想到這林安和裴燃交往的這幾年一直在出軌,關鍵是出軌的人中連 60 歲老頭都有!」
彭玲玲聽到八卦湊了過來,聽此感嘆:
「這裴燃也太慘了,頭上一片青青草原啊。」
「你說怪不怪,尋常男人都瞞着,他倒好全是他抖落出來的,如今這林安都快畢業了,學校還讓她退學了。」
「而且不光是校園牆,各大媒體這件事放了 7 天,連熱搜都放了七天!聽說背後不止一個人推動,這下誰都認識她了,這林安怕是很難在這個星球生存了吧……」
我冷笑,「她咎由自取。」
「哪裏能投流,我還沒摻一腳呢。」
哪怕林安最後選擇自殺,都解不了我的恨。
當然,我也知道,林安這種人是不會自殺的。
我只要過得比她好,就是對她最大的折磨。
-24-
後來聽說林安下海了。
我應酬時見了她一眼,她在廁所抽着廉價煙。
我要出來時,她擋住了我。
「蘇暖,這一世你過得很好啊。」
「你可知,上一世我本來也是能過得很好的,你一死,裴燃瘋了,硬拉着我去跳樓。」
「我一重生就身敗名裂,蘇暖,你一定很開心吧。」
聽到她的話,我洗手的動作頓了頓,輕聲說道:
「開心啊,我怎麼不開心。」
「看ŧūₔ你這樣,我每天都能笑醒。」
林安又拿了根菸點燃。
「裴燃這個瘋子,自己明明有公司,他卻賣了,全捐給了孤兒院,你見過裴燃領養的那個小女孩嗎?還真有點像你。」
「怎麼樣,蘇暖,心裏是不是難受了,這樣,你還能跟賀綏在一起嗎?」
我剛想開口,賀綏正叫我。
我甩了甩手,輕飄飄地落下一句:
「那是他自找的,你們的這種結果,我只恨,不夠暢快。」
林安氣急了,她大聲喊:
「賀綏,你還不知道吧,蘇暖給裴燃懷了個孩子,女兒,醫生刮出來的時候都成型了。」
「賀綏……我不信你不介意。」
我垂下眸子,並未搭理林安這瘋女人。
走之前,賀綏呢喃:
「我只會心疼。」
我愣了片刻, 嘆了口氣。
「都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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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裴燃視角。
蘇暖跳樓那天是個晴天。
那天,我看着我和蘇暖的女兒被取了出來。
已經成型了, 小小的。
那天我只是想給蘇暖一個教訓,。
可是房梁塌了, 林安抱着不讓我進去。
我看見賀綏毫不猶豫地跑進去,他抱着蘇暖出來的時候, 門口橫樑正好塌了。
危急的時候, 他將蘇暖拋了出來。
自己卻留在了火海中。那一刻我知道, 賀綏會留在蘇暖心中一輩子了。
所以她醒來就急着要找賀綏的時候,我又生氣又難過。
我拿林安刺激她。
就像之前的許多次一樣。
我總覺得賀綏在蘇暖心中是特殊的,所以我是不是地就拿林安刺激她,證明她是愛我的。
可是這天,蘇暖跳樓了。
從我的眼前跳下了樓。
蘇暖死後的幾天,我麻木地給她辦了葬禮, 旁邊還堆了一個小小的墳墓,那是我和蘇暖的女兒。
蘇暖死後, 我不停找尋她存在的蹤跡。
我知道她差點受侮辱, 我知道了她產檢的時候我正陪着林安。
我翻出了她的中度抑鬱報告單, 也知道了林安故意不讓她走出火海, 並且和她打了個賭。
知道了這些, 我的腦子嗡鳴。
我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巴掌。
林安是殺人犯。
所以我拉着林安跳了樓。
可沒想到我重生了!
我內心狂喜,一切都還能彌補!
-26-
我在那個暴雨的夜晚, 在公園長椅那等蘇暖。
我發誓這一世, 我會對她好。
可是我等啊等, 蘇暖並沒有來。
我去了蘇暖的寢室樓下,等到了她的室友。
才知道,她去了城郊別墅轟趴。
我冒着雨趕去,卻見她笑意盈盈地和賀綏說着話。
看向我時眼神震驚,渾身氣得發抖。
我知道蘇暖也重生了。
她重生的第一件事便是和賀綏在一起。
我想爭取, 我真的想爭取的。
可是蘇暖一字一句跟我說讓我放過她。
我知道, 我和蘇暖不可能了。
那個陪我東山再起, 給我溫暖的人, 我弄丟了。
那天,賀綏對我說了一句話。
他說:
「這一世, 我要爭。」
我才明白,原來賀綏也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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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 我時不時地會偷窺她。
沒了我,她過得真的很好。
所以我做了自己該做的事。
她恨我,恨林安。
我讓林安身敗名裂, 這一生都完了。
又將自己公司遣散, 全部捐給了孤兒院。
我領養了一個和她長得很像的小女孩。
要是那個小孩沒死,我和蘇暖應該也能很幸福吧。
這一世, 我過得窮困潦倒,除了留給那個孩子的錢,我幾乎分文沒有。
我不讓自己偷窺蘇暖,因爲我覺得她會生氣。
直到嚥氣, 我也沒見過她。
我嚥氣前,在想,阿暖……
你解氣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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