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對頭結婚多年後,我忽然穿越回高中時代。
剛從臥室走出來,就跟十八歲的他迎面撞上。
我揉揉眼睛,穿着睡裙衝他撒嬌:
「老公,好睏,再陪我睡會兒嘛。」
可死對頭冷着臉,盯着我脖子上的紅痕,語氣嘲諷:
「又叫錯人了?」
「你這次的男朋友技術不行啊,跟條狗似的亂啃。」
我:?不是,哥,這明明是你昨晚弄的啊!
-1-
鬧鐘聲響了。
我睜開眼,痠疼感爬滿全身。
這才終於慢慢回想起,昨天是我和陳易桉的結婚紀念日。
他喝醉了。
抱着我又哭又笑,還一直唸叨着什麼:
「好喜歡老婆,嗚嗚嗚。」
「當年就是太死裝了,處處跟老婆作對,不然早就把老婆娶到手了。」
陳易桉一喝多就大舌頭,我根本就沒聽清他說什麼,只知道他拉着我不放,說了一大串話。
總之,陳易桉最後越說越來勁,把我拎到浴室去,激烈地胡鬧了一整個晚上。
我收回思緒,隨口喊道:
「老公,我渴啦。」
陳易桉沒有回應我。
我摸了摸身側,早已空無一人,卻察覺到某些怪異之處。
——天花板上,我親手挑選的吊燈居然消失不見了。
整個房間的佈置也非常陌生。
我傻眼了。
-2-
外面突然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
有人回來了。
我認得那腳步聲,是陳易桉。
他好像在跟誰打電話。
「老師,宋可露不在家。」
「嗯,她最近曠課情況有點嚴重。您放心,我是班長,一定會對這件事負責到底。」
什麼老師班長的。
大清早的,怎麼還玩上角色扮演了?
我揉揉眼睛,拉開房門。
身形挺拔的陳易桉穿着深藍色校服,髮型是乾淨利落的板寸,他背對着我,正準備放下書包。
昔日的三中校草,果然名不虛傳。
我內心感嘆。
可惜。
昨天晚上喫得太飽了,此刻的我實在是無福消受。
我靠在門框上,衝陳易桉撒嬌,剛睡醒的嗓音還有些綿軟:
「老公,好睏。」
「早上不想玩這個,再陪我睡會兒嘛……」
只見陳易桉渾身一震。
他轉向我,雙眸緩緩瞪大,充滿震驚:
「宋可露?」
「你怎麼會從我的臥室走出來?」
「還有,你剛剛喊我什麼?」
-3-
陳易桉冷笑,連珠炮似的說了一大堆:
「宋可露,我警告你,別亂喊。」
「我們之間不熟,你也不要以爲我跟你那羣男朋友們是一路貨色,只要你勾勾手指就會任你差遣……」
他忽然不說話了。
因爲,陳易桉的視線順着我的吊帶睡裙一直往上,久久停留在頸間的紅痕。
他一臉瞭然的表情,嘴角浮現嘲諷的笑:
「哦,又叫錯人了?」
「你這次的男朋友技術不行啊,跟條狗似的亂啃。」
我:??
不是,哥,說啥呢?
這條狗不就是你本人嗎?
誰昨天晚上對着我又親又啃來着?
——正想反駁陳易桉,卻忽然看見了牆上的日曆。
我驚訝地瞪大眼睛。
日曆上,顯示的時間居然是七年前。
那一年是我和陳易桉的十八歲。
也是我們關係最差的時候。
難道,我這是……穿越了?
-4-
高中時期,我和陳易桉一直都是死對頭。
雖然我們兩個的爸爸關係很好,卻並不影響我們兩個彼此互看不順眼。
爸媽離婚後,我們家房子被賣掉,我爸外出打工,總是留我一個人在家。
陳易桉的媽媽人美心善,每次家裏做飯都會喊上我一起喫。
可哪怕是去他家蹭個飯的工夫,陳易桉都要嘴毒地槓上幾句,處處跟我作對。
後來爸爸臨終前將我託付給他們家,陳叔叔和陳阿姨也有撮合我們倆的意思。
綜合考慮,陳易桉這個人,原生家庭幸福,職業體面,收入不錯。
最主要的是,人長得帥,也比我優秀。
除了是我昔日死對頭這一點之外,其他哪裏都算是我賺了。
一來二去的,我跟陳易桉就走到了一起,順理成章地結了婚。
雖然我們結婚後感情還算可以,但是仔細回想起來,陳易桉簡直就是我整個青春裏最討厭的人。
他爸的!
穿越到什麼時候不好,偏偏是這個時候呢?
我尷尬地摸了摸頭。
不用說,陳易桉這會兒肯定也很討厭我。
氣氛變得很尷尬。
我赤腳踩在地板上,抱着手臂,大腦還處於發矇的狀態。
身上忽然落下一件校服。
是陳易桉的。
-5-
陳易桉把自己的校服脫下來,罩在我身上,像是不想碰到我似的,又忍不住嫌棄地把拉鍊拉到最高。
「你這幾天逃課去哪兒了?嗯?」
陳易桉有些嚴厲。
我低頭看着大一圈的校服,上面帶着陳易桉的體溫,兩隻袖子甩起來長長的,像麪條。
腦海裏閃過昨天晚上陳易桉的模樣。
我如實回答:
「和我老公在一起。」
陳易桉對此嗤之以鼻。
「還『老公』呢。」
「這次是誰?一班的趙燦,還是五班的楚子晏。」
「一個身高一米七七,長得跟個小手辦似的,一個把你英文名紋身上,結果拼寫錯了,智商還沒有我家嚕嚕高。」
嚕嚕是陳易桉養的鸚鵡。
「宋可露,你就不能把心思用在學習上嗎?」
換作是十八歲的我,聽見陳易桉這麼說,肯定又要生氣了,覺得他是存心膈應我,見不得我好。
可如今,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陳易桉不會是從這個時候就開始喜歡我了吧?
難道說,以前那些小把戲,不過是他吸引我注意的手段?
「你是不是喫醋了?」
我歪着頭,突然發問。
陳易桉嗤笑:
「宋可露,別自戀了。」
「我很挑的,也不像你,稍微有點好感就能談戀愛,還隨隨便便叫人『老公』。」
ţű⁽我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雖然我認爲自己確實很優秀,但聽見這話從陳易桉嘴裏說出來還是有點爽。
要是陳易桉知道自己將來娶的是我,是不是會氣死?
「咚咚咚——」
門被人敲響了。
「易桉啊,是老師,你在家嗎?」
-6-
那似乎是班主任的聲音。
陳易桉看了看衣衫不整的我,下定決心說:
「你先在臥室等我一下,別出來,也別出聲。」
這副小心謹慎的樣子,反而讓我起了惡作劇的心思。
「想讓我不出來也可以。」
「你想幹什麼?」
陳易桉警惕地皺起眉。
「你親我一口,我就不出來。」
我笑眯眯地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7-
陳易桉是出了名的好學生。
誰都知道他是學校的乖學生,也很在意老師對他的看法,我就是喫定了他這一點,纔會放出這樣的狠話。
我打定了看他笑話的心情,美滋滋地閉上眼。
心中想着,陳易桉肯定拿我沒辦法。
他只能乖乖就範。
可想象中的場面遲遲沒有發生。
再睜眼,陳易桉正不緊不慢地ẗṻ₎拿起我身體兩側空蕩蕩的校服袖子,拽到我胸前,狠狠地打了個結,把兩隻袖管繫到了一起。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操作。
可這還沒完。
下一秒,陳易桉拉開衣櫃門,將我整個人打橫抱起來,放進去。
陳易桉捏了捏我的鼻子,威脅道:
「我不知道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我是絕對不會如你所願ŧû₆的。」
「如果你敢出來的話,我就當場告訴班主任你早戀的事。」
他往前走了幾步,又站在原地,好像很嫌棄似的補了一句:
「還想讓我親你,你也配?」
我就這樣被他關在衣櫃裏,陷入一片黑暗中。
陳易桉尚未泯滅人性,留了一條透氣的小縫。
我聽着外面他跟班主任隱隱約約的對話傳來,心中越想越氣。
十八歲陳易桉還真是一如既往地討厭。
再說了。
我怎麼不配了??
昨天晚上是誰摟着我親個沒完的?
-8-
我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的談話聲音已經消失了。
我試探性地喊道:「陳易桉?」
半天沒人回應。
便一腳踹開衣櫃門,直接走了出去。
這一次,周遭的景象居然變了回來,我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臥室中。
陳易桉拉開門,那張清俊的臉探頭進來:
「老婆,做噩夢了?」
我大步走到他面前,用力扇了他一巴掌。
「手好疼,我沒做夢……」
我喃喃自語。
而陳易桉捂着被我打過的地方,皺着一張帥臉,還有點發懵。
「是不是晚上把你弄疼了?我昨天晚上喝醉了,下次一定注意。」
清醒狀態下的陳易桉沒有喝醉了那麼黏人,卻也能感受得到語氣有些溫柔。
可我現在無暇顧及這種細節變化,而是開始追問他:
「我問你。」
「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9-
陳易桉有些愣神。
不知道是不是陷入了某些回憶。
又很快回答道:「都結婚了,怎麼忽然想起來問這個。」
不知道爲什麼。
結合昨天穿回去那一幕,我總覺得他這副態度有些古怪,遮遮掩掩的。
「你快說,別每次問到這個問題都矇混過關,唔……」
陳易桉低頭吻了下來。
他剛衝過澡。
那股好聞的淡淡香氣充斥着鼻腔,不再留給我任何說話的空隙。
氣喘吁吁分開之際,陳易桉抵着我的額頭問:
「沒有矇混過關。」
「我只是覺得,不管以前的關係如何,我們都應該過好當下,珍惜眼前的幸福。」
「早餐想喫什麼?」
我不死心。
還是想撬開他的嘴,趁機開口:「我昨天晚上做了個夢。」
「我夢見自己穿越回了十八歲,你跟我表白了,還說你喜歡我。」
「嘖嘖,你以前是不是暗戀我啊?」
我密切觀察他的態度。
可陳易桉沒有露出任何馬腳。
他一邊繫上圍裙,一邊慢條斯理地說:
「你有沒有聽說過,夢和現實都是反的。」
「你是不是忘了,十八歲那會兒,我的女朋友是校花徐顏星。」
-10-
陳易桉這一句話成功地勾起了我的回憶。
那會兒我好像確實聽說過,陳易桉有這麼個緋聞女友。
以前同學們私下議論起誰是我們學校校花的時候,總是會在我和徐顏星中間難以抉擇。
我自認爲徐顏星沒有我好看。
就是學習成績好點,但是爲人跟蓮藕似的,八百個心眼子。
沒人喜歡總是被當作對照組翻來覆去比較。
青春期裏,誰Ṭû₍都希望自己是最獨一無二的小孩。
陳易桉不說還好,提起這樁往事,我就氣不打一處來。
儘管如此,嘴上卻也不服輸,倔強回擊:
「那還真是巧了。」
「我十八歲的時候,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了。」
我摔上房門,把自己埋進被子裏,捲成小小的一團,獨自鬱悶。
-11-
「宋可露,宋可露,醒醒。
「在衣櫃裏都能睡着,你真是豬。」
嘲諷的聲音清晰入耳。
我在一個味道熟悉的懷抱裏悠悠轉醒。
入眼的是那一抹藍色校服。
我再次穿越回了十八歲。
十八歲的陳易桉把我抱出衣櫃,又解開我打結的校服袖子,將我放在牀上。
那動作稱不上溫柔。
「老班剛剛被我哄走了,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別指望我幫你圓謊。」
「還有,我不管是誰把你脖子弄成這樣的,在這麼小的年紀做出這麼荒唐的事,說明他只是追求刺激,並不是真心的。」
「這種不負責任的垃圾,你確定要跟他繼續談戀愛?」
陳易桉板起臉教育我,拎起一旁的書包。
「你去哪?」
「跟徐顏星一起值日。」
我不禁回想起他剛剛那一番緋聞女友的言論,叉着腰怒吼:
「不準去!」
怎麼,剛剛還只是嘴上說說,現在居然還要當着我面勾勾搭搭了?
我不想讓陳易桉跟徐顏星走得太近。
萬一他倆ṭū́⁴真談了,那我豈不是變成小丑了?
我纔不是喫醋呢!
「……你帶我一起去,我也要值日!」
我氣鼓鼓地威脅。
陳易桉詫異地站在原地。
「宋可露,你都三年沒值過日了。」
「今天這是喫錯藥了?」
-12-
陳易桉還是妥協了。
他同意帶我一起去學校。
我換上久違的校服,鬥志昂揚地來到學校。
多年不見,徐顏星還是我記憶裏的那副樣子。
清純、纖細。
渾身上下透着屬於舞蹈生的那抹楚楚動人。
「易桉!」
隔着老遠,徐顏星就興奮地招手。
看見我,她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了幾分。
「宋可露也來啦?」
叫他「易桉」,叫我就連名帶姓是吧?
我沒給她好臉色。
偏偏徐顏星還是笑吟吟地說:
「我記得今天只有我跟易桉一起值日呀。」
「那你記錯了。」
我掄起一旁的掃把,置若罔聞。
陳易桉皺着眉,接過我手裏的東西,嘴上還在嫌棄:
「一邊兒待着去。你不會幹活,別跟着添亂。」
這話多了幾分驅趕的意味,分明是嫌我礙事。
徐顏星笑得更開心了。
就這樣,他們兩個肩並肩走向角落,開始掃地。
一邊幹活,還一邊有說有笑的ťű̂ₗ。
看得我一肚子火。
畢竟,沒有人願意親眼看着自己老公跟別的女人嬉皮笑臉的。
也是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以前我從來沒有關注過陳易桉十八歲的戀愛史。
另一邊,徐顏星正從地上撿起一片落葉,又驚又喜地攤開掌心,小心翼翼地向陳易桉展示自己的發現。
陳易桉那個臭不要臉的居然還接過去看!
我抱着手臂,心中忽然湧起一絲危機感。
按照這種劇情發展下去,二十五歲的我穿越回十八歲,還要親眼看着自己未來的老公跟別的女人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校園戀愛?
他們之間會改變未來的結局嗎?
——只能我綠他,不能他綠我,我絕不允許!
死對頭只能是老公!
我要拆散他們!
-13-
下定決心以後,我忽然坦蕩起來。
故意磨磨蹭蹭地走到他們倆的身前,破壞掉此刻有些曖昧的氣氛。
徐顏星輕咳一聲:
「宋可露,你也喜歡植物學嗎?」
這個「也」字,很微妙。
陳易桉喜歡小動物和植物。
看來,她是下了一番功課的。
見我搖搖頭,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也對,你都不怎麼來上課,想必平時校外活動應該很精彩,跟我們這些書呆子不一樣。」
我:??
那咋了?
姐妹你不是舞蹈生嗎?怎麼又演上書呆子了?
——這就是我討厭徐顏星的原因。
有話永遠都不直說,只會暗戳戳地拉踩別人。
「你什麼意思?」
我皺眉反問。
「我沒什麼意思呀,」徐顏星瞪大無辜的雙眼,「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她說着,還下意識往陳易桉身邊挪了一步。
從我的視角看起來,就好像陳易桉用半個身子護着她似的。
此時的氣氛已經有劍拔弩張的趨勢。
「宋可露,你別生氣,」徐顏星怯怯地眨着眼睛,「你跟趙燦……在天台那些事,我也是聽其他同學說的。」
聲音漸漸弱下去,沒說完的話,留給人無盡遐想。
即便是正在造我黃謠,徐顏星巴掌大的臉上依舊寫滿楚楚可憐。
然後,目光恰到好處地停留在我脖頸間。
陳易桉站在她身側,未置一詞,眼底情緒漸漸冷卻。
我看不懂他此刻的情緒。
但他跟徐顏星這樣站在一起,還不維護我,令我非常、非常不爽。
不爽到,想要立刻穿越回去跟他離婚的那種。
-14-
十八歲那年,正如陳易桉有個緋聞女友徐顏星一樣,我在學校也有個衆人皆知的「男朋友」,趙燦。
學校裏也一直都有些不好的流言。
以前聽見那些離譜的傳聞,我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出於某些隱祕的原因,從未解釋過。
對外,我也一直默認趙燦是我男朋友,沒有否認過。
後來他出國留學,還寄了新婚禮物給我。
當時陳易桉對那份貴重的心意頗有微詞。
他對這個人印象並不好,充滿敵意。
如今,重新穿回十八歲。
原以爲自己會跟往常一樣平常心,但徐顏星這種貼臉開大的行爲還是激怒我了。
她又蠢又壞,臉上寫滿了「故意」兩個字。
——陳易桉更討厭!
眼中有水汽集聚,漸漸模糊了視線。
「對、對不起,宋可露,我就是說了幾句,你怎麼還哭了,都怪我……」
徐顏星帶着哭腔,像是要過來給我擦眼淚。
我厭惡地退後一步。
正準備開口懟回去之際,另一道低沉好聽的聲線搶在了前面。
-15-
「當然怪你。」
「宋可露跟趙燦在天台發生過什麼,你親眼看見了?」
我止住眼淚,訝異地看向陳易桉。
他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
「還是說,有誰親眼看見了?」
「上次你繼父開豪車來接你的時候,學校裏也有諸如此類的謠言。你是親歷者,怎麼還不能共情別人?」
「不明白你有什麼可哭的。」
徐顏星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精彩。
「易桉,我沒有,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你聽我解釋……」
即便是她用力擠出幾滴眼淚,陳易桉也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
他將紙巾塞進我手裏,一臉嫌棄地盯着我:
「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每次哭的時候都會先流鼻涕?」
「髒兮兮的,趕緊擦擦,我都快吐了。」
-16-
儘管剛剛維護了我,但恢復常態的陳易桉還是一如既往地毒舌。
難道這就是屬於死對頭之間的「默契」?
只能忍受對方被自己欺負,但如果對方被其他人欺負,那就成了越過底線的事——
或許陳易桉就是這樣想的吧。
回去的一路上,我回味徐顏星那副喫癟的表情,估計她和陳易桉應該也沒什麼可能了,想着想着就笑出了聲。
可陳易桉在前面走得很快。
不管我怎麼喊他,他都不說話。
這是陳易桉生氣的信號。
「喂。」
我企圖抓住他的衣角。
努力半天,才勉強停下他的步伐。
「走那麼快乾嘛,怎麼不等等我?」
他面無表情,從我手中硬生生扯出自己的衣角。
「你生氣了?」
陳易桉垂着眸子,整個人被低氣壓籠罩,卻怎麼也不肯開口。
——十八歲的陳易桉,還真是難搞。
算了。
看在他今天表現還可以的份上,我就勉爲其難地哄哄他吧。
「今天,謝謝你幫我說話。」
我軟了聲音,勾起嘴角看向他。
本以爲陳易桉是想聽我道謝。
可他冷淡地移開視線:
「沒什麼,造謠本來就是不對的,我是班長,不允許同學之間流傳這樣的謠言。」
「今天這事,換成是其他同學,我也一樣會維護的。」
「那我都向你道謝了,你還有什麼不高興的?」
我百思不得其解。
陳易桉抿緊雙脣,一副不想開口的樣子。
我有些急了,張口就來:
「老公,你……」
我有些急了。
這一着急,平時的親暱稱呼也脫口而出。
趕緊將剩下的話咽回肚子裏。
可已經來不及了。
那句清晰的「老公」,讓陳易桉的眉眼更沉。
他似乎……更生氣了。
-17-
陳易桉的眼底的不悅幾乎快要漫溢,聲音也愈發冷酷。
「ƭű⁺宋可露,我知道你喜歡趙燦,我也尊重你的選擇。你喜歡誰,我管不着。」
「可你幾次三番這樣逗弄我,有沒有考慮過我的心情?我難道是什麼很賤的人嗎?眼睜睜地看着你和別人……」
陳易桉猛然收住話尾。
他深吸一口氣:
「我是班長,你不應該當着我的面早戀。」
他攥緊書包帶的手,骨節發白,話鋒驟轉:
「所以你和趙燦的事……是真的?」
聽到這裏,我有點明白了。
陳易桉是覺得自己班長的威信受到了挑釁。
「好,我以後一定會注意分寸的。」
想了想,又補了一句:
「至少在學校裏我不會讓你難做。」
見我沒有否認,陳易桉的表情一點一點暗淡下來。
我以爲我回答得很完美。
可陳易桉愈發緊抿着脣角,眉目佈滿寒意。
「好啊,說了這麼多,你就這麼捨不得和他分手是吧?你以爲校園戀愛有幾個好結果,你們是不可能結婚的。」
——我當然不會跟趙燦結婚了。
因爲你纔是我老公啊!
可我不能正面回答關於趙燦的問題。
只能顧左右而言他:
「你放心,我換男朋友的速度你是知道的,我對他們不會付出任何真心,我跟趙燦也就是玩玩……」
「誒,陳易桉,你怎麼又走了?!」
「你等等我啊!步子邁得那麼大幹嗎!」
……
「宋可露,別跟着我,今晚我家沒你的飯。」
-18-
再次睡醒,我又回到了二十五歲的家中。
陳易桉已經親自下廚,做好了一頓豐盛的早飯。
他的手藝向來很好。
眼前的陳易桉高挺的鼻樑上架着無框眼鏡,挽起襯衫袖口,眉眼間早就褪去了十八歲的青澀,佈菜的樣子人夫感滿滿。
最重要的是,跟剛纔那個嘴硬的陳易桉,簡直判若兩人。
十八歲的陳易桉跟我鬧小脾氣,不肯讓我去他家蹭飯。
可他怎麼也想不到,二十五歲的自己此時此刻正繫着圍裙給我忙前忙後,心甘情願地包攬了每一頓早飯。
——我不斷回憶着剛纔發生的事。
總覺得有很多細節跟我自己經歷過的對不上。
難道,我並不是穿越回了曾經的十八歲,而是平行時空的十八歲?
正想得出神,陳易桉出聲打斷:
「看着我發呆幹什麼?」
「我們結婚那天,趙燦送了條手工水鑽長裙給我當新婚禮物,你還記得嗎?」
我狀似不經意地提起,實則觀察他的反應。
陳易桉撩起眼皮,表現得很冷淡。
「唔,好像是有這麼回事。」
「我最近找不到那條裙子了,你能不能幫我找出來?」
他收回手,脣角一絲笑意,卻未及眼底:
「那條裙子太長,不方便行走,更不襯你的身材,我建議你還是換一條。」
我愈發篤定,十八歲的他在嘴硬。
他並不是完全不在乎我和趙燦的關係,也絕非班長關心同學那樣簡單。
「如果我非要穿那條呢?」
我表現得異常執着於那條裙子。
陳易桉坐在我旁邊,溫和地笑着,卻讓人莫名覺得藏着一股冷意。
他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宣佈着那條裙子的下落:
「那我就只能跟你實話實說了。」
「幫你整理舊物的時候,關於趙燦的東西我全都扔了,什麼都沒留。」
「恐怕,你以後不能光明正大地懷念那位前男友了。」
他眸中有顯而易見的醋意翻湧。
陳易桉將親手剝好的雞蛋放進我碗裏。
「我知道自己當年是小三上位,撬了趙燦的牆角,但我不覺得這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你們的感情要是真的堅固,能給我插足的機會嗎?以我這麼優秀的條件,你移情別戀也是應該的。別說是小三了,就算是小七、小八,也得給我讓路。」
「所以,千萬別對趙燦有什麼愧疚和負罪感,好好愛我、抓住我就行了。」
「該喫雞蛋了,寶貝老婆。」
他故意加重了最後四個字的讀音,像是在強調着自己的身份。
-19-
晚上迷迷糊糊睡着前,我終於能夠確定,陳易桉就是喜歡我。
可出於某些原因,他不敢承認。
原來,陳易桉這麼在乎趙燦。
他甚至以爲,我當年和他談戀愛,是他插足了我跟趙燦的感情。
可陳易桉不知道,我跟趙燦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樣,更不是學校裏流言傳的那樣。
我從未對任何人說起過天台那件事。
因爲,那是趙燦的祕密。
也是我答應過,會永遠幫他保守的祕密。
-20-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學校的課堂上。
我這次好像是在書桌上睡着了。
同桌驚險地拍拍胸脯。
「露露,嚇死我了,剛纔怎麼喊你你都不醒,我還以爲你死了呢!」
她指了指教室外面。
「剛剛趙燦來過,他說他在老地方等你。」
我聽見這話,趕緊往教室外面飛奔而去。
就連陳易桉書桌上的牛奶被我不小心撞倒在地上,我都渾然未覺。
-21-
我不知道的是,當我離開教室後,身後那張俊朗的面容漸漸蘊起怒意。
陳易桉看着被撞翻在地的草莓牛奶,周身戾氣在這一刻快要聚集到頂峯。
那是他特意買給宋可露的。
即便是冷戰了,陳易桉發現自己也會習慣性地買上她最喜歡的草莓牛奶,送給她當早餐。
他自己都覺得賤得慌。
可是,宋可露根本不稀罕。
他再怎麼優秀,在她眼中也只是跟這個草莓牛奶一樣。
而她眼中,裝得滿滿的,全是另一個人。
剛剛那個趙燦又來找她,他看見了。
陳易桉故意坐在座位上假裝複習功課,其實是想偷偷觀察一下,看宋可露會不會出去找趙燦。
萬一昨天晚上聊的那些讓她改變想法了呢?
但是並沒有。
那就要這麼一直注視下去嗎?
還是跟她表白,直接向她表露心跡?
恐怕,自己到時候就會和那些「前男友們」一樣,沒有多久的保質期就會被換掉。
如果是這樣的結局,那還不如繼續做什麼狗屁「死對頭」,繼續這麼擰巴下去——
至少這樣的關係,在宋可露心裏是特別的,也會維持得很長久。
這就是陳易桉的真實想法。
誰他媽想跟她作對啊?
每次看見她跟別人談戀愛的時候,那種言笑晏晏的模樣,陳易桉嫉妒得快瘋了。
他想親她,抱她。
給她買最喜歡的草莓牛奶,每天都帶她回家一起喫媽媽做的飯。
然後,聽她用那種甜甜的嗓音喊「老公」。
……也想她穿着睡裙睡在他的牀上。
鬼知道陳易桉第一次見到她那模樣是什麼反應。
那副撒嬌着喊「老公」的模樣,雪白肌膚上留下的刺眼吻痕,襯着蕾絲邊的睡裙,簡直跟他做過的那種夢裏的場景一模一樣。
陳易桉差點沒出息地硬了。
只能趕緊移開視線,告訴自己別把人給嚇着了。
ƭű̂₀
算了。
陳易桉下定決心。
他猛地起身,拉開椅子,大步走向教室外,搜尋宋可露所在的位置,終究還是跟了上去。
死對頭又怎樣?
宋可露談過很多男朋友又怎樣。
她這麼可愛,只要稍微瞭解她的人,根本就沒法不喜歡她。
陳易桉在這一刻,居然對着那些情敵們產生了如此扭曲又能彼此共情的想法。
如果不能阻止她喜歡別人,那他就去撬牆腳,去使盡渾身解數勾引她。
因爲最後的那個人,只能是他。
-22-
「露露這裏!」
趙燦對我拼命招手。
他手上還拿着給我帶的早餐,定睛一看,還有我最愛的草莓牛奶。
我衝過去拍拍他的肩膀:
「怎麼這麼客氣啊,燦子哥。」
然後,我假裝親暱地挽住他的手臂。
周圍時不時有同學往這邊瞟過來。
走到沒有人的角落,我才放開手,接過早餐。
「那天的事……謝謝你。」
趙燦向我道謝。
我根據他的話推斷出,現在應該是那件事發生之後的時間點。
趕忙擺擺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
「不用謝。」
「反正大家都知道我是個花心的人,總是換男朋友,沒事的。」
「下次千萬不要這麼破費給我買草莓牛奶啦。」
我頓了頓。
忽然想起,以前都是陳易桉幫我帶這些的。
我似乎很不習慣接受別人的好意,卻總是能理所當然地接受陳易桉的付出。
——畢竟是死對頭嘛,當然要繼續狠狠壓榨他!哼哼!
趙燦聲音突然有些哽咽。
「宋可露,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你就收下吧。」
「如果不是你,那天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或許會被羞辱一頓,然後成爲大家眼裏那個異類吧。」
「謝謝你的善良,謝謝你這麼勇敢……保護了我。」
-23-
高三那一年,某個尋常的下午,準備更換掃除用具的我剛好走上天台。
卻恰好撞見趙燦被高年級的幾個學長圍堵在這裏。
本來以爲他們只是在聊天。
直到聽見那句——
「你以爲你轉學到這裏,就沒人知道你是同性戀了嗎?」
一米七幾的趙燦跟他們的身形一比,顯得有些嬌小,他沉默地站在牆角。
趙燦上衣校服釦子已經被人扯開一半。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學長的傑作。
「我們什麼都聽說了,你想怎麼堵住我們的嘴?是用錢,還是……」
那笑聲越來越邪惡。
我聽見一羣猥瑣地鬨笑,還有人在調侃:
「把你那玩意露出來給哥哥們看看,是不是和我們這些正常人的不一樣啊?」
我和趙燦是學生會同組的組員。
在我的記憶中,他一直都是個特別溫柔的男孩子,在班上人緣也很好。
我當即站出來制止他們。
卻遭到更猛烈的嘲諷:
「這不是高二年級的那個宋可露嗎?」
「你幫他說話幹嗎,你喜歡他?」
在那種情形下,我腦子裏也有些發懵,因爲我不知道趙燦是不是喜歡男生。
可他沉默得有些怯懦的樣子,卻那麼刺眼。
我決定保護他。
於是下意識回答:「對,趙燦是我男朋友。」
那時候我很清楚地知道,相比於指責他們不該戴着有色眼鏡看人,或許更好的辦法是幫趙燦掩蓋。
雖然笨拙,但一定有效。
學長們有些震驚。
「臥槽,難道是我們搞錯人了?」
我狠下心,在他們狐疑的目光中,踮起腳,飛快地親了親趙燦的臉。
像是要以此證明給他們看,我說的都是真的。
他們果然相信了。
很快,如我所料,學校裏流傳着我和趙燦談戀愛的事,沒人談論趙燦的性取向。
這種結果正中我下懷,所以我沒有否認。
可很快,我跟趙燦在天台「熱吻」的誇張版本也在學校內快速蔓延。
甚至愈演愈烈,傳成各種版本的都有。
不是沒有想過解釋。
趙燦說,我們並沒有在天台上做什麼過分的事,可是聲音卻被淹沒了。
我無視那些流言,沒有理會過,而是繼續自己的生活。
因爲我深知,一旦別人認定你做了某些事,掉入自證陷阱只會讓自己更內耗。
這種莫須有的緋聞,遠遠沒有拯救了一顆敏感的自尊心更有意義。
後來,臨近高考,這件事也漸漸淡出了大家視野。
畢業後,移居國外的趙燦告訴我,他的確喜歡男孩子,也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青春期的他,因爲在意人的眼光,陷入長久的迷茫,不知道自己這樣的性取向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正是我挺身而出,讓他意識到,用勇氣去對抗和麪對,或許會有一些不一樣。
這,就是趙燦的祕密。
拎着早餐往回走的時候,我哼着歌,心情大好,忽然在樓梯口撞進一個人的懷裏。
袋子裏的東西撒了一地。
牛奶骨碌碌地滾了出來,轉了好幾個圈,停在一雙熟悉的鞋旁邊。
-24-
陳易桉揉了揉我被他撞疼的狗頭。
他很快就注意到地上的草莓牛奶。
「趙燦給你買的?」
陳易桉深呼吸,突然冒出一句很不合時宜的話:
「你以前都只喝我買給你的草莓牛奶。」
我敷衍地「嗯」了一聲,正準備彎腰去撿,身旁的人語氣染了些焦急:
「能不能別喝趙燦買的。」
「爲什麼?」
我微微眯起眼,審視着陳易桉。
心中卻因爲親眼看見他這副喫癟的樣子很想笑。
這個嘴硬又驕傲的少年,好像要裝不下去了。
陳易桉好看的眉眼緊繃着。
昔日處處跟我作對的他好像消失不見。
陳易桉不言不語,紅透的耳尖卻已經勝過千萬句告白。
「因爲我喜歡你。」
「我一直很害怕把心意先說出口,就會被你看扁,然後你會像丟棄那些前男友們一樣,很快拋棄我。」
「我平時嘲諷你眼光不好,不過是氣不過自己,怎麼就入不了你的眼。」
「喜歡跟你鬥嘴、吵架,也是因爲我希望自己在你心裏是特殊的,哪怕是……更討厭我一點。」
陳易桉低下頭,自嘲地笑了笑。
「你一定覺得我這種想法很幼稚對吧?可這都是真心話,我也不想再瞞下去了。」
「如果你實在是喜歡趙燦的話……也沒關係。」
「你想不想試試,同時擁有兩個男朋友是什麼感覺?什麼關係我都接受的。」
我驚訝地瞪大雙眼。
是我起猛了,還是陳易桉瘋了?!
十八歲的他還是那個高嶺之花,怎麼會有這麼扭曲的想法?
「停,打住!這種關係是不對的!」
我企圖制止他。
可場面一度失控。
比我高出一個頭的陳易桉逼近我,強勢地將我困在臺階和扶手之間。
陳易桉垂下頭,陽光跳躍在他眉眼。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那就是對的。」
「宋可露,你不跟我試試,怎麼知道我不好?」
那表情明晃晃地寫着——
今天這個小三我當定了。
-25-
看來,雖然時空改變,但人的性格卻是不會變的。
二十五歲的陳易桉堅定地認爲自己是「爲愛做三」,撬了趙燦的牆角,十八歲的他也走了同樣的彎路,不惜把自己臉皮踩在腳下。
「撲哧——」
我沒忍住,笑出聲。
陳易桉擰着眉。
「你快別笑了,趕緊答應我。你別看我裝得挺酷的,其實我緊張得都快吐了……」
——原來,十八歲的陳怡安不死裝的時候這麼可愛啊。
可愛到讓我忍不住想要親親他。
我不再猶豫,拉下陳易桉的衣領,在他還處於一臉蒙逼的時候,親了親他的嘴脣。
陳易桉的臉紅得快要滴血。
「好啊,那你就先當小三,接受一下組織的考驗吧。」
我故意逗他,沒有解釋我和趙燦的關係,也沒有說清楚緣由。
因爲我知道。
即使是屬於不同時空,這裏的陳易桉認真又熱烈,宋可露也一定會喜歡上他的。
他們還有很長的時間可以相處,慢慢解開所有誤會,還會比我和另一個陳易桉更早地相愛。
然後, 不再分開。
-26-
一陣天旋地轉。
眼前的場景迅速崩塌,我又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從沙發上撐起胳膊, 我這才發現, 陳易桉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蓋了條薄毯子。
他一直以爲我喜歡的另有其人,又怕被我隨手丟棄,才努力藏匿自己的愛意, 怕被我發現真心。
殊不知,愛和咳嗽一樣,都是難以掩飾的。
聽見我這邊傳來動靜, 陳易桉從書桌上抬頭,溫柔地看向我。
「醒了?」
「你今天怎麼這麼困, 睡着好幾次了。」
「這次又做了什麼夢?」
原來往返平行時空幾次, 也不過是半天的時間。
「這次沒做夢, 反倒是想起來,趙燦前幾天給我寫郵件了。」
陳易桉臉上的笑容一僵。
我自顧自地說下去:
「他說他在國外遇見了自己喜歡的男孩子, 已經準備結婚了。」
「……什麼?」
陳易桉很是喫驚。
距離那場風波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趙燦已經能夠坦然面對自己的性取向, 這也沒什麼不能告訴陳易桉的。
「趙燦從來就不是我男朋友,當時我是親了他的臉一下, 可那也是做戲給那些學長看的, 我怕他會被霸凌。」
陳易桉終於明白,這麼多年他的心結一直都是個誤會。
我想,還有一件事, 必須跟他說清楚。
起身緩緩走到書桌前,我坐到陳易桉懷裏,勾住他的脖子。
咫尺間,我直視着他的眼睛,輕聲說道:
「我從小就沒什麼安全感。所以, 我談了很多男朋友, 想得到很多很多的愛,覺得他們不會像爸爸媽媽一樣離開我。」
「可我後來才發現, 那些都不對, 也不是我想要的那種愛。」
「我想要的愛人,他會拼盡全力抓住我,不想錯過我。」
「而我……也想努力回應他。」
陳易桉怔怔地看着我, 眸光動容。
可我知道, 他一定明白我想說什麼。
「陳易桉, 我現在很幸福。」
我仰起頭親吻他的嘴角。
又將頭靠在他的胸膛上, 聆聽那令人踏實的心跳聲。
「謝謝你啊,陳易桉。和你結婚以後,我真的很有安全感, 也很幸福。」
心臟某個角落不再空落落的。
我也擺脫了那個沒有煙火氣的家。
這個屬於我的家裏,因爲有陳易桉在,永遠會有一盞爲我而亮的燈。
「陳易桉, 我愛你, 也只愛你。」
被我用情話哄得暈頭轉向的男人已然上頭。
陳易桉寬大的手掌墊住我的後腰, 將我整個人抵在書桌邊緣,熾熱的吻也隨之落下。
然後,是他靠近耳邊的溫熱氣息。
輕顫卻又如此靠近——
「露露, 我還以爲自己等不到這句話了。」
「其實我心裏早就有你了。」
笨蛋。
我當然知道。
因爲,十八歲的陳易桉,已經悄悄告訴過我這個祕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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