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同學關係

死對頭在自習課遞給我一張畫有愛心的紙。
背面寫滿了肉麻的話。
我以爲這又是他用來整蠱我的新花樣。
放學後。
我將他堵在了牆角。
「兄弟,玩脫了,我喜歡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雙眼一紅。
「可我喜歡你,你不知道。」

-1-
從牆角處。
最先逃走的是我。
沈陌醉的話讓我腦袋裏變成一片糨糊。
起猛了,我絕對是今天起猛了!
要不就是沈陌醉讓人奪舍了。
喜歡我?
他怎麼可能喜歡我呢……
要是論這個世上誰看我最不順眼。
他沈陌醉第一個排得上號。

-2-
在學校。
抽菸、喝酒、打架、逃課……
我樣樣精通。
是家長眼中的冥頑不靈,是老師眼中的無可救藥。
我本着日子混到底的原則,日子過得雖然無趣卻也來去瀟灑。
可是在我升高三和沈陌醉同班之後。
我這日子混得愈發感覺不舒服了。
一次。
我翻過學校的高牆,準備去網吧大顯身手的時候。
萬萬沒想到牆的那頭站了個人。
我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那個人身上。
當看清那人是誰。
驚得我嘴裏叼着的草葉都掉了下去。
「沈陌醉,你也會逃課?」

-3-
要說我是混日子的典範。
那沈陌醉就是廣大學子們的標杆。
我還和他不同班的時候,他的名字我就已經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什麼又得了獎、什麼全年組第一、什麼奪了冠……
那些誇獎和榮耀總是和「沈陌醉」這三個字綁定在一起。
本以爲我這樣的人一輩子都會與他那種人相安無事。
但是。
架不住他找我茬兒。

-4-
「沈陌醉,你也會逃課?」
「滾回去。」
我一隻手握住另一隻胳膊,活動了下手腕,依舊一張笑臉。
「原來好學生也會罵人。」
沈陌醉聽見我這話之後,臉顯而易見地黑了。
「回、去。」
我漸漸收斂了笑容,半靠着樹幹,微微眯眼。
想不通這「標杆」今天抽的是哪門子風。
「我不回去你能拿我怎樣?」
沈陌醉冷冷地看着我。
最後。
我強行要走,他強行要攔。
後果就是我們兩個人打了起來。
導致最後他出現在主任室的沙發上,我出現在主任室的沙發邊上。
他坐着,我站着。
地中海的教導主任沏了一杯熱茶。
邊吹邊滋溜地喝着。
「謝簡,你平常怎麼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不要帶壞其他人。」
沈陌醉皺皺眉:「主任,是我……」
教導主任又給沈陌醉換了一杯熱水,打斷他。
「沈同學,現在高三了,可是重中之重,用不用我給你調班,你要少跟謝簡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接觸……」
沈陌醉忽地站起:「主任,不瞭解事實全貌之前不要妄下結論。」
教導主任放在嘴邊拿着保溫杯的手一頓,臉色絕對稱不上好看,嘴脣翕動兩下,最後鏡片下的眼睛看向我。
那邊城門失了火,殃及身爲池魚的我……
教導主任開始指着我飆男高音。
「你,滾去班門口站着!」
我撇撇嘴,伸了伸懶腰,喜滋滋地出了主任室。
畢竟。
站不站全看我心情。
身後響起不輕不重的腳步聲,我並沒有理會,然而架不住別人想理會我。
「謝簡,這不是回班級的路,你要去哪?」
走廊拐角處。
我坐在欄杆扶手上準備往下滑,可一隻手從背後拽住我的校服。
我深呼吸了口氣。
「沈同學,去被你打斷的網吧,這麼好的光陰,我可不想奉獻給冷冰冰的走廊。」
我拽了拽校服,紋絲不動。
沈陌醉的聲音自後方響起。
「跟我回班級。」
……
我嘴角的笑終於不再掛在我的臉上,我的耐心已經消失殆盡。
「您今天是題不夠做,還是課沒夠聽,來惹我?」
我一隻手反抓住他衣袖下的手臂,側着身順勢向前一帶,另一隻手下壓,最後膝蓋抵在躺在下面人的腹部處。
我自上方垂眼看着地上人。
只要沈陌醉稍微一動就會從樓梯的第一階滾落下去。
四目相對間,我冷聲說道。
「別來煩我。」

-5-
然而。
自那之後,沈陌醉並沒有如我所願離我遠點。
甚至比之前更煩。
最後甚至向老師申請和我一桌,老師起初百般不願意,但是不知道沈陌醉用了什麼方法,老師竟然同意了。
高中以來。
我第一次低頭求老師,還失敗了。
辦公室裏。
班主任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
「別招惹沈陌醉,他跟你不是一路人。」
我痞笑着開口:「老師,那您還是把沈陌醉那尊大佛搬走吧,我這小廟可容不下他,我要是一不小心,廟着了火,沒準就會燒到他身上。」
班主任臉色變了又變。
「謝簡,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還不是拜您所賜。」
從辦公室出來。
我的心情差到極點,然而沈陌醉偏偏這個時候往槍口上撞。
「謝簡。」
我當作沒聽見,大步向前走。
然而身後的人不依不饒地追上來。
「謝簡,我……」
我猛地回頭,拽住他的衣領。
「您能滾嗎?」

-6-
那次之後。
我請假在家,聲稱病得要去西天見如來了。
老師當然知道我說的是瘋話,但是她巴不得見不到我,趕緊批了假。
我以爲總能清淨幾天。
誰知道瘟神降臨。
在門鈴響了第五次之後,我終於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我拉開門,倚在門邊。
「不是吧,我都躲到家裏了,您還不放過我。」
沈陌醉抿嘴並未出聲,甚至臉還有些紅。
我心想,難不成這小子是跑過來的?
不然臉紅什麼。
一陣無言,沈陌醉先開了口。
「天涼,加衣。」
「我睡覺不喜歡穿上衣。」我勾脣笑笑,「您跑這麼遠,不會就是來讓我加件衣服的吧?」
沈陌醉皺了皺眉。
「爲什麼不去學校?」
「你是我哥?」
我話一出,沈陌醉愣了一下。
「還是我親戚抑或是老師?」
我扶上門把手。
「您在以什麼身份管我?」
嘭的一聲。
是我猛地關上了門。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晚上我出門扔垃圾,沈陌醉竟然還在。
而且他穿得單薄,嘴脣凍得依稀有些白。
見我出來。
他大步走向我。
「爲什麼不去學校?」
我無語了好一陣。
這「標杆」難不成是讀書讀多讀傻掉了?怎麼這麼一根筋呢……
我丟了兩個字給他。
「不想。」
「因爲我?」
「不是,但是我也希望你不要來煩我。」
「謝簡,功課要做,我給你帶了筆記……」
我將手裏的垃圾扔進了垃圾桶,出聲打斷他。
「你也想變成垃圾嗎?」
不要靠近我。
靠近我的人都會變得不幸。
遠離我的人都會過得很好。

-7-
本來以爲繼那次之後,我們兩個會再無交集。
但是我低估了「標杆」的執着。
他以好學生那一套來束縛我。
當然我也以一個合格的混子來回應他。
後來學校裏的老師提起我更加頭疼,無一不覺得我將他們最得意的學子帶壞了。
甚至有一次沈陌醉竟然和我去逃課。
雖然那次是我將他誆騙出去的。
沈陌醉本就冷的臉在那一次更冷了。
而我心情大好。
「沈陌醉,如果你再招惹我,我保不準會再幹出什麼混蛋事。」
回來後。
老師沒有罰他。
可他自己硬是站了一個星期。
我斜靠在椅子上看着他,心底覺得有趣。
還有人上趕子找難受的。
「沈同學,我們休戰怎麼樣?」
「聽課。」
「我得罪過你嗎?你爲什麼偏揪着我不放?」
不等沈陌醉開口。
老師的粉筆頭砸在了我頭上。
「某些同學,自己不學習不要影響別人。」
我發現沈陌醉幹什麼都有一股學霸級別的執着。
他甚至用這股執着發現了我的祕密。
我喜歡男人。

-8-
晚上。
我從酒吧出來時。
勾着一個男生的肩,低着頭跟他說話。
余光中。
我似乎看見了熟人。
抬眼望去,不遠處站着的是白襯衫,牛仔褲的沈陌醉。
與痞裏痞氣的我再次形成鮮明對比。
Ťú⁼我對上的那雙眸,裏面包含了太多情緒,可能有震驚,可能有不解。
只是兩秒,我便移開視線。
將男生送上出租車後,我便往分岔口走去。
沈陌醉跟上來,既在我的預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我無聲地勾了勾脣。
往更暗的地方走去。
在一個拐角處猛地ṭůₕ將他拉進巷子中,彎曲手肘抵在沈陌醉的脖子上又將他壓在牆上。
「沒想到沈學霸還有跟蹤的癖好。」
沈陌醉眼神躲閃:「我不是……」
「既然都看見了,以後可以離我遠些了嗎?」
那是市內最大的一家男性酒吧,性取向正常的男人絕對不會出現的地方。
「那人是誰?」
如他清冷的外表,聲音也是冷冽。
我微微愣了一下,沒想到比起我喜歡男人還是女人,他更關心我摟過的那個人。
我微微眯眼,難得起了興趣。
我手肘微微下移,手覆上沈陌醉修長的脖頸,脣遊離在他的耳邊。
「沈同學,你這樣在乎我可是會讓我着迷的。」
我屈起膝蓋強硬地分開他的雙腿。
「還是說,你想勾引我?讓我……」
「滴—」
不遠處響起汽車的鳴笛聲,將我話裏最後的一個字蓋了過去。
可我知道,就算沈陌醉沒聽見,他看我的嘴形也懂了。
如我所料。
沈陌醉果然俊臉一黑,表情又冷了三分。
畢竟,任何一個人應該都忍受不了被這樣下流地調戲,更何況像沈陌醉這種看起來就不染纖塵的。
對他來說,怕是人生中第一次被人這麼羞辱。
可我不介意自己更流氓一些。
只要把他噁心走就好。
我側頭看着他,另一隻手順着他的上衣下襬摸索進去,後背的肌膚如我想象的一般,滑而嫩。
我手指不禁一顫,明明看上去那麼冷的一個人,體溫竟驚人的熱,灼燒着我,每時每刻。
沈陌醉緊盯着我,本應盡顯涼薄的褐色眸子,此時翻湧起萬般情緒,有惱怒,有剋制,好似還沾染上一絲慾望。
說實話。
我對沈陌醉是有感覺的,從見到他的第一面。
可我腦子裏忽然想起那句。
「別招惹沈陌醉,他跟你不是ţũ̂ⁿ一路人。」
隨後,我鬆開了沈陌醉,拍了拍他的肩。
「所以,別來招惹我。」
我轉身的一瞬間,被大力地向後扯去,後背砸在牆面上,有些後知後覺的疼,又被人揪住領子向前提。
怒了?
確實,我說了混話。
我無所謂地放下手,算是無聲地道歉。
然而下一秒。
一隻手猛地扣住了我的頭,脣與脣撞在一起,不待我反應過來,對面人早已乘虛而入,毫無技巧的親吻兇狠而霸道,似是掠取,又似發泄,味蕾漸漸泛起一絲血味的腥甜。
我的大腦可能是因爲短暫缺氧而待機了一瞬。
等我反應過來時。
頭上已經被蓋了一件校服。
「謝簡,是你勾引我。」

-9-
當我把校服一把扯下來的時候。
巷子裏只有夜風拂過微微作痛的脣瓣。
後來。
我甚至不太記得怎麼回的家,怎麼躺上牀的。
我盯着房間內的天花板,手背壓上有些紅腫的脣,腦子亂成一片。
我閉上眼。
滿腦子都是沈陌醉那張冷得掉冰碴的臉。
我將頭下的枕頭拽了出來,手握成拳,一下又一下地直到把它砸扁,又重新躺下。
沒用。
不是枕頭的事。
我又起身將房間整個打掃一遍,又做了二十組俯臥撐,半個小時平板支撐,十分鐘卷腹,又去舉了啞鈴,最後打了半小時的沙袋。
到了半夜三點。
衝了個澡。
躺牀上,還是沒睡着……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沒遲到。
甚至全班我到得最早。
我胳膊拄着課桌,手託着頭,盯着教室門口,有一下沒一下地轉着細長款的圓珠筆。
筆是沈陌醉的。
早自習,班級裏陸陸續續地往裏進人。
一直到上課鈴打響,我旁邊的座位還是空的。
我煩躁地踹了一腳前面的椅子,趴在桌子上補ƭůₘ覺的老三先是一激靈,接着垮起個臉猛地轉頭,一看是我,又立馬轉變成笑容。
「咋啦,老大?」
「接下來的每堂課,你好好記筆記,直到我回來。」
「記筆記?老大你開始監督我學業了?」
「我是多稀罕你,筆記給沈陌醉記的。」
「老大你幹嗎去?」
我短暫地愣了一下,又踹了前面椅子一腳。
「不該問的別問。」

-10-
就在我準備翹課時。
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辦公室裏就只有她。
我站在她桌子前,滿臉冷漠,而她也是頭也沒抬。
「喜歡沈陌醉?」
我微怔一下,隨即冷笑一聲。
「你瞎了?」
「你是我兒子,又是我學生。」禾晚秋臉上掛着令我噁心的微笑,「我瞭解你。」
「臆想多了,會變成精神病的。」
禾晚秋卻不再言語,只是笑容更大。
我則是轉身開門走了出去,和她待在一起,連空氣都是變質的味道。

-11-
我按照學校登記的地址找到沈陌醉的家門口時。
真心想走來着。
因爲。
我感覺我純有病,沈學霸上不上學關我屁事。
總不能是因爲我吧。
但是。
就在我轉身準備走時,他家門忽然開了,樓道燈應聲亮了一下。
提着布包的中年婦女看見我時一愣。
「你是……」
我剛想說走錯了,好趕緊開溜。
結果中年婦女看見我校服上的標識後溫柔一笑。
「你是小醉的同學吧,快快快,趕緊進來。」
我拒絕的語言還沒組織好,就被女人不由分說拉進了屋裏,還給我拿了一雙新拖鞋。
「你先找地方坐,水果在那,水在那,零食在那,小醉住那。」
我嘴裏一邊應着,眼睛一邊跟隨着女人的手指環顧着這個不大但很是整潔的小屋。
「嗯,好,好的謝謝阿姨,嗯,好的好的,小嘴?嗯,挺軟的……」
我不經大腦的話傳到耳朵裏讓我瞬間僵住身體。
嘖,特麼說什麼瘋話呢。
這時,阿姨轉頭看向我,笑容溫柔帶着些疑惑。
「什麼挺軟?」
「沙發挺軟的。」
「哈哈哈哈,你這孩子,這木質的沙發硬得和地一樣。」
我尷尬地跟着笑着,估計現在我臉紅得跟猴屁股一樣。
好在阿姨沒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重新拎起布包:「我出門一趟,一會回來。」
我乖巧點頭。
「好的好的,阿姨慢走。」
我緊盯着沈陌醉臥室那扇緊關的門,生怕它有一點響動,掐算着阿姨應該已經出樓道了,我躡手躡腳地走到玄關,又輕拉鞋櫃門將鞋拿出來,生怕弄出一點聲響。
趕緊走,就當沒來過。
結果我手覆上門把手,往下輕輕一按,往外一推。
沒推動。
我這才意識到爲什麼剛剛有鎖孔轉動的聲音。
大人的壞習慣。
喜歡鎖門。

-12-
一屋,鎖着的屋。
兩人,親過的人。
我回想起昨天短暫的觸感。
腰窄細而有力,脣薄而軟,壓下去的話會不會比我現在坐着的沙發硬……
瘋了,簡直瘋了。
我看了眼六樓的窗外,雖然我墮落但還沒到想死的程度,跳窗計劃明顯不行,我垂下腦袋瘋狂揉頭。
一個舉着叉子的惡魔在腦海中浮現。
「你怕個屁,又不是洪水猛獸,只是親了,又不是做了。」
另一個戴着翅膀的天使出現在另一邊。
「謝簡,你來了不就是想找沈陌醉負責嗎,承認吧,你就是喜歡他這款。」
???
天使不應該和惡魔對立嗎?
小惡魔咧着嘴笑:「少年,時代變了。」
小天使笑得溫柔:「喜歡就上啊,多麼渾然天成的大環境,機會甩你臉上都接不住的話,只能證明,你不行。」
我不行?
我自內心冷笑一聲,站起身便向沈陌醉的臥室走去,向內開門的時候忽然沒了着力點,身子向前跌去,我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撐住身體。
手卻碰上熟悉的窄腰,而臉撞了個結實。
頭頂響起低沉而帶着一絲嘶啞的聲音。
「謝簡?」
我渾身一僵。
之前還不懂課文裏講的大腦一片空白是什麼感覺,現在懂了。
無ţŭ̀₁法思考,無法開口。
我的手被按住,脖頸被沈陌醉掐住,下顎被迫上抬。
現在的沈陌醉和我印象中的他,判若兩人,我一直以爲他是一個只會學習和看書的白臉弱雞,結果看似消瘦的身形實則有力得很。
沈陌醉看向我。
「你來幹什麼?」
「你爲什麼不去學校?」
我問完這話,隨即微微一愣,這話有點耳熟。
沈陌醉則是手微微發力,壓制住我,身子靠了過來,近得我甚至能看清他褐色的瞳孔倒映着我。
耳邊感受到若有若無的氣息。
「請問你是我的什麼人,老師?呵!」沈陌醉冷哼一聲,接着緊盯着我問道,「還是說,你是我哥哥?」
風水輪流轉了臥槽。
我耐着性子。
「沈陌醉,作爲同學,我肯定要關心你。」
沈陌醉眸色一暗,臉比平時更冷了三分,如果說剛剛像是一隻被吵醒而有些不爽的貓咪,而此時就像是被不聽話的獵物惹惱的獅子。
沈陌醉鬆開了我。
而下一秒,我被沈陌醉猛地拉了過去,甩到軟牀上,鼻尖瞬間被那股如雪松般冷冽的氣息籠罩。
「沈陌醉,你發什麼瘋?」
我剛要起身,沈陌醉卻長腿一步跨上牀,硬生生地將我按了回去,我的雙手被他按在枕頭上方,而他在我身上,自上而下垂視着我。
薄脣輕吐。
「同學?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不想只和你當同學。」
我腦袋裏似是有什麼嗡地炸開。
直到沈陌醉另一隻手勾起我的衣服我才反應過來。
我猛地拽住沈陌醉的手,沒拽動。
早知道昨晚我就不抽風了,長時間鍛鍊和通宵導致現在我根本沒有力氣掙脫這小子。
「沈陌醉你是不是喝了?」
沈陌醉不答,明顯是實幹派。
我身體打了個戰慄。
「你他媽啃哪呢!」
從未和人有過Ṱü₃如此親密接觸的身體,在沈陌醉的撩撥下開始發熱發燙,同時死了十八年的羞恥心在此刻突然活了。
眼看力氣爭不過,我祈禱用語言喚起沈陌醉的良知。
「三好學生,沈學霸,你好好想想你現在做的事對得起你一籮筐的稱呼嗎?」
沈陌醉單手向上脫下白色棉質上衣,身材精健,皮膚白皙,腰部的人魚線埋沒在長褲裏。
「謝簡,只要你說一個不字,我就放開你。」
沈陌醉眼梢微紅,神色認真。
犯規。
長得好看,身材又好,還是個禁慾款,一向看慣了他認真學習的樣子,如此反差,更動人心。
說話就說話,脫個屁的衣服啊。
我微微側過頭,低聲罵了個髒字。
沈陌醉嘴角微勾,回了我句:「好。」
接着我的腳踝就被他抓在手心裏。
「等等等等等!會!」
然而沈陌醉一刻也等不了,半句話都聽不進,直接埋頭苦幹。
我目光向下掃視了一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陌醉,會死人的,沒開玩笑。」

-13-
我再醒來時。
窗外已經黑了,偶爾有幾輛汽車經過。
腰疼,腿疼,腚疼。
身上沒有那種黏膩的感覺,而是清爽乾淨,而身上套着的衣服好像是沈陌醉的。
「醒了?」
沈陌醉開門進來,眼睛卻不敢直視我,憑感覺將水杯遞到我面前。
剛剛還一邊問我疼不疼一邊叫我寶貝,這會兒特麼跟我玩嬌羞這套了?
「你挺會啊,沈陌醉,從哪學的?」
沈大學霸臉白,所以紅起來更明顯。
「出來喫飯,我媽做好了。」
我幾乎是爬下的牀,強撐着殘軀走到餐桌處,沈陌醉的媽媽拽下圍裙,搓了搓手。
「睡醒了?快坐,嚐嚐合不合你口味。」
「好好。」
我臉上笑着,眼睛卻看着梆硬的椅子如臨大敵。
這時,沈陌醉拿來一個軟墊放在了我站在那塊的椅子上。
我心裏舒了口氣。
一盞燈,冒着熱氣的菜,女人爽朗的笑聲,和不斷被摞成山的碗。
「我兒子就因爲這張臭臉,從小到大都沒小朋友跟他玩。」
阿姨甚至高興地給自己開了一罐啤酒。
沈陌醉將手覆了上去。
「媽。」
阿姨撇撇嘴:「媽高興,你從小就學習樣樣都好,但朋友都不交一個,更別說來家裏。」接着阿姨將頭轉向我,「你啊,是頭一個。」
我用餘光瞄到了沈陌醉微微發紅的耳根,心裏憋着笑。
「今天我特意逛了半天超市,多買點菜,怎麼樣,喫着?」
我趕緊豎起大拇指。
「那叫一個好!」
「哎呀,嘴真甜,當我乾兒子得了。」
「行,乾媽。」
沈陌醉在桌子下拽了拽我的衣角,小聲說道。
「我媽她酒量不好,醉了。」
「我可沒有!我聽見了。」
阿姨喝了一罐下去後,眼看着筷子都拿反了。
最後我和沈陌醉將阿姨扶進她的臥室。
出來後,我套上校服準備回家。
「我送你。」
在門口,我把沈陌醉推了回去。
「我一個大男人還不能自己回家了?」
結果沈陌醉那個固執勁又上來了,手抵着門,寸步不讓,另一隻手拽住我的手腕,半點兒不松。
我嘆了嘆氣,眼一閉,心一橫,抬手猛地下壓沈陌醉吻了下去。
沈陌醉也只是愣了一瞬,便扣住我的腰,加深了這個吻。
是男生獨有的霸道,不帶一絲的柔。
吻畢。
沈陌醉用拇指抿了抿我的嘴角。
「那個男生是誰?」
「嗯?」
「酒吧門口。」
「我哥們,帶我充面子去了。」
「不許。」
「什麼?」
「你是我的。」
嘖,還是個大醋缸,我低聲笑笑,輪到我問。
「明天去上學?」
「嗯。」
「約好了。」
「嗯,明天見。」沈陌醉說。
我點頭:「明天見。」

-14-
回到家,鑰匙插進鎖孔的那一刻。
我就知道。
門被打開過。
我擺弄着鑰匙,無所謂地開了門。
屋裏的燈是亮着的。
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坐着一個略顯蒼老的背影。
我靠在玄關處的櫃子上,冷笑一聲:「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站在老頭身邊的禾晚秋朝我走過來。
不同於在學校裏的簡約得體,而是渾身上下都透露着奢靡的氣息。
鼻樑上也沒再架着那副沒有度數的眼鏡。
「謝簡,給你個機會。」
「喲,老師,我是沒事就曠曠課,這不也是你巴不得的嗎,沒必要來家裏教育我吧?」
禾晚秋將一堆照片甩在了我的身上。
我只掃了一眼,便變了神色。
上面赫然是我與沈陌醉在樓道里相擁而吻的畫面。
拍攝角度刁鑽。
「你找人跟蹤我?」
禾晚秋冷笑:「我就知道,你也是個不正常的,跟你爸一個樣。」
「禾晚秋,這麼多年了,你噁心人的程度真是隻增不減。」
眼見禾晚秋的臉越來越黑。
我依舊笑着說道:「當年下藥爬牀,現在僱人跟蹤,禾晚秋,你這條路走的是越來越刑了,刑法的刑。」
接着,我便被甩了一巴掌,女人磨得尖細的指甲劃過我的肉皮。
「我身爲老師,教訓你目無尊長,我身爲母親,教訓你這個混蛋兒子。」
「謝謝你了,我還以爲你要教我怎麼爬上男人的牀呢,怎麼當三兒呢。」
當初,禾晚秋爲了得到我爸,成爲謝家太太,可所謂是用盡了手段。
「你爸喜歡男人,我是在拯救你爸,不想讓他一錯再錯,同樣,我更要讓你懸崖勒馬。」
「我爸抑鬱了幾年你是一點不提。」
禾晚秋又揚起手,卻被我一把攥住。
「就算我爸喜歡女人,也不會喜歡你這種手段只有下三濫,心機又重,控制慾變態的。」
「沒有我哪來的你。」
「您可別道德綁架我,你只管生可沒管養。」
……
「夠了。」
沙發上的人終於開口說了話,聲音洪亮有力。
「謝簡,你這輩子,只能娶女人。」
「如果,不想那個姓沈的發生意外的話。」

-15-
人走後。
我摔了屋裏所有能摔的東西。
最後我躺在一片狼藉中。
人果然都是貪心的,最初,我向自己許諾,只要遠遠看着就好。
不打擾,不交集。
可,最後在沈陌醉的目光中,潰不成軍。

-16-
我知道,老爺子說話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禾晚秋的成功,大半也是老爺子的默許。
爸爸討厭禾晚秋,也不喜歡我。
四歲懵懂時。
父親摸着我的頭:「你沒錯,只是爸爸沒法面對你,有下輩子,爸爸好好愛你。」
下午。
便傳來父親自殺的消息。
四歲的我根本接收不了這麼龐大的信息,只知道搬來椅子,摞高,透過玻璃看躺在裏面的人,身邊都是各種我沒見過的機器。
禾晚秋當時說。
「你以後別跟你爸一樣。」
我爸最後沒救過來,走了。

-17-
手機屏幕亮起。
在黑暗中異常刺眼,將我拉出回憶。
是禾晚秋發來的消息。
我只看了一眼,便狠狠地將手機也扔了出去。
但那幾句話在我腦海中根本揮之不去。
【知道你爸爲什麼自殺嗎?】
【他害死了最愛的人。】
【我當初都勸過他,好好跟在我身邊,他不聽啊,最後那個男人死了,他才後悔莫及。】
【不過,你爺爺呢,也從上次的喪子悲痛中吸取了教訓。】
【乖兒子,你別想着死,你捨得沈陌醉死嗎?】
【你活,他才能活。】
【你離開他,他才能好好的活。】

-18-
第二天清早。
我穿着牛仔褲白 T,拖着湛藍色的行李箱,戴着一副黑色鏡框,到達了飛機場。
我透過玻璃看天。
一直到飛機大廳播報我所在的航班登機,我才收回目光。
我揉了揉後頸,手下意識地滑到鎖骨處。
嗯,這裏被沈陌醉吻過。
登上飛機。
剛剛還晴空萬里的天開始下起毛毛雨。
在飛機起飛前,我打了個電話。
那邊很快就接通。
我靠在座椅上:「告訴老爺子,別忘了他答應我的。」
禾晚秋輕笑:「自然。」
「我比較瘋,你們知道。」
「上學、工作、結婚、傳宗接代,只要你聽話,我們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也不會有什麼事會發生。」
我剛要掛掉電話。
就聽見話筒那頭傳來一聲我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報告。」
我的手猛地一頓。
接着是手機輕輕碰撞物體的聲音。
禾晚秋沒掛電話,應該是將手機扣在了桌子上。
「進來。」
「老師,我同桌今天沒來。」
那聲音由遠及近,在我耳邊響起,可透過電流卻又顯得那麼的不真實。
「他不來不是很正常嗎?」
短暫的沉默。
我似乎能想到,沈陌醉現在是何種表情。
「可是他答應我,今天會見面。」
嘶,我深呼吸,心臟似乎揪在了一起讓我喘不過氣,旁邊的空姐似乎發現了我的異樣。
「先生,您還好嗎?」

「謝簡同學家裏發生了點事,好像是要轉學了,轉國外,今天早上的飛機。」

「先生,飛機要起飛了,請您關機或者開飛行模式……」

「我看着你們兩個平時關係還算要好,謝簡沒和你講嗎?」
又是短暫的沉默,清冽的嗓音纔再次響起。
「我和他,只是同學關係。」

「先生,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
我直接關了機。
「謝謝先生。」空姐暗自舒了一口氣,向後排走去。
我疲憊地閉上眼。
同學關係嗎?
可我也不想和他只做同學!

-19-
身處高空萬里。
我在心中一遍遍默唸。
等我,沈陌醉,求你。
等我有足夠奔向你的能力。
到時候,山海皆可平。

-20-
六年後。
在下飛機後腳踏在祖國大地那一刻。
我才覺得我是真的活着。
六年來我猶如行屍走肉,只有一個簡單的念想在支撐着我前行。
謝家的助理很準時地來接機。
他開車,我坐後面。
「今天晚八點,謝老爲您安排了一場晚宴,希望您準時到。」
「嗯。」
「我會等您到八點。」
「嗯。」
說好聽是等,說難聽是監視。
無論是在國內還是國外,這種被監視感時刻圍繞着我,也警醒着我,要忍,要等,打蛇要打七寸。
晚宴上。
禾晚秋找上我,鋪了厚粉的臉也遮不住眼角的皺紋。
「你比你爸聰明。」
見我不說話,禾晚秋也不惱,而是自顧自地說着。
「你爸當初,滿腦子想怎麼帶愛人私奔,最後落了個那麼個下場,而你,選擇了放手,選擇了聽話。
「我沒想到,六年裏你還能潔身自好,沈陌醉對你來說,就那麼好嗎?」
我捏着高腳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可面上雲淡風輕。
「操心容易老,您該好好保養保養了,少操一些不必要的心。」
禾晚秋最在意自己的容貌,表情果然出現了一絲破裂,可隨即又露出讓我無比反感的笑容。
「謝簡,看見不遠處那個女生了嗎?
「那是給老爺子給你安排的未婚妻。」
撂下這句話,禾晚秋踩着恨天高很是得意地轉身走了。
我抿了口酒。
酒香在口腔四下盪開。
好酒。
不過最能讓我着迷到如癡如醉的,不是這個,而是那個人。
嗯……
如果見面了,該怎麼跟那個人道歉呢。

-21-
「有請我們晚宴的主角!」
我被人推着,走到了宴席中央。
另一個女生也被推搡過來。
老爺子端坐在正位上。
「這位是秦家大小姐,自小就給你訂下的婚約……」
「您老應該知道,我不喜歡女人。」
我打斷老爺子的講話。
餘光看見站在我旁邊的女生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坐在旁側的禾晚秋猛地站起身,厲聲喝道:「謝簡,你瘋了Ţû⁺?」
我勾了勾脣。
我本來就是個瘋子。
「您老是想要『陌上』的股份,還是想要您可能看都看不見的後代呢。」
老爺子年歲奔八,瞬間明白了我後半句話的意思,暴怒而起。
「謝簡!」
「您多注意身體,氣大傷身。」
禾晚秋這時走上前,搬出一副長輩的姿態。
「謝簡,注意場合,你瘋我不管你,但是……」後半句禾晚秋壓低聲音警告我,「你也要爲那個人着想。」
還威脅我呢,真他媽當我六年光喫乾飯呢。
我無視她,繼續看向主位。
老爺子咳了幾聲,旁邊的祕書立馬走過去給老爺子順氣。
老爺子也看向我,目光帶着探究的貪婪。
「謝簡,你說『陌上』的股份,是怎麼回事?」
我明白,老爺子心中的天平已倒。
他的一生,最拒絕不了的便是美女、金錢和權利,慾望永遠不會得到滿足,自身利益大於一切。
我淡淡開口。
「我就是『陌上』最大的股東。」
「只要您答應我的條件,自然能分『陌上』一杯羹。」
陌上公司,所謂是一匹黑馬,在國內上市後不久,就以強有力的發展勢頭開枝散葉,經濟猛漲,以過於突出的技術和水平迅速拓展市場,發展前景一片大好。
一次商會,「陌上」一戰成名。
百強公司競相合作。
不枉我花了那麼多心血,日日夜夜。
「陌上」就如一塊肉,而豺狼虎豹廝殺到最後纔可能分上一口。
而廝殺的過程,輕則出血,重則喪命一無所有。
如今捷徑擺在老爺子眼前,他怎可能不動心。
……
我想要自由,就要有擁有獲得自由的能力。
足夠強大,纔有資本。
「你?『陌上』的股東?」
禾晚秋當然不信,她派了那麼多人監視我。
可她目光短淺又刁鑽,注意力全在我有沒有和誰聯繫,有沒有展開新一段戀情。
「嗯,口說無憑。」
我拍了拍手,上一秒還給老爺子順氣的祕書立馬停手去取東西然後走到我旁側。
我從老爺子和禾晚秋兩個人眼裏看見了震驚。
祕書將文件一一展開。
老爺子哆嗦着手指,指着祕書,好半天才憋出一個「你」字。
祕書,是我爸爸愛人的妹妹。
到底是被美色誤了眼,老爺子連這個都沒細查。
才讓我鑽了這個漏洞。
「我的條件,讓我脫離謝家,我有贈禮,還你個孫子。」
我的話猶如一記重磅炸彈。
在人羣中炸開。
老爺子更是從高臺上顫顫巍巍地走下來:「你說什麼?」
而一旁的禾晚秋終於沒有了以往令我噁心的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恐懼。
我看向禾晚秋。
「家裏保姆被她逼走的時候,懷着孕。」
話不用說深。
禾晚秋本就撲了粉的臉此時變得更白。
「爸,您聽我解釋……」
下一秒。
禾晚秋就被甩了一巴掌。
禾晚秋的心思,我能猜透,更何況活了快八十年的人精。
無非就是圍繞家產二字。
怕Ṱųₛ老爺子一個衝動,娶了保姆。
但禾晚秋千算萬算,也沒「算」到保姆能懷上。
接下來便是狗咬狗的戲碼了。
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
如果我直接提出離開謝家,老爺子自然是不能同意的,就算還有個孫子,到底還是不能搬得上臺面那一個。
他想要延續子孫,不是爲了家族發展,而是爲了讓家族裏的人有所忌憚,不至於在老的這一天被分食殆盡。
他想要借禾晚秋的手來控制我。
讓我按他的想法活。
可禾晚秋明顯搞砸了。
老爺子自然也不再需要她,生氣也只是爲了給自己找個更換人選的藉口。
我目光不經意地看向站在人羣中的一對母子,他們的臉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若狂。
我低頭捂住嘴角。
他們以爲從今天開始,成了真貴族和真太子。
其實等待他們的只有地獄。

-22-
回到了新家。
我坐在沙發上思考着該怎麼去見沈陌醉時。
家門被敲響了。
應該是外賣到了。
我給騎手發了條信息說:「放外面。」
可是門還被一直敲。
我起身,去開門。
結果下一秒就被人抓着脖頸猛地推進屋,我一個沒站穩倒摔在地毯上,有一隻手護住了我的頭。
「你當初不是說明天見嗎?」
我看見那張臉時,我的大腦就已經待機了。
我不敢想,我日夜想念的人竟然出現我面前,真實的觸感告訴我這不是夢,這是現實。
這是沈陌醉。
「我……」
如果我說我想你,想念能填平大海。
可我見到你,我笨拙得一個字也講不出來。
「騙子,該罰。」
沈陌醉的面孔早已褪去稚嫩,而不變的是他褐色淡薄的眸眼裏只有我的偏執。
一吻下來,發泄大於感情,脣齒碰撞,口腔瀰漫着一股腥甜,沈陌醉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放柔了力度。
脣遊離到我耳邊,聲音帶着嘶啞。
「那天我就應該乾死你。」
我偏過頭,滿臉震驚,放六年前,打死我也不會信這句話會從沈陌醉的口裏說出來。
沈陌醉錯開眸子,神色晦暗不明。
「我一直在找你,謝簡,我到底是有多不堪?讓你那麼躲着我。」
「我……」
我張了嘴除了喫飯肯定是要說話的,結果沈陌醉直接脫下襯衫塞在了我的嘴裏,根本不給我開口解釋的機會。
沈陌醉抽下皮帶將我的雙手捆住,自上而下地看着我。
我眼裏的震驚只增不減。
這小子他媽到底從哪學的!
沈陌醉解着我的衣服。
「謝簡,是你招惹我的,你一輩子都是我的,就算你討厭我,恨我,我也要把你綁在我身邊,讓你這輩子都逃不掉。」
真刑啊,真他媽刑。
上一個這麼刑的已經被我送進監獄了。
沈陌醉清楚地知道我的敏感點,我只能無能狂「嗚」。
「嗚嗚嗚嗚。」好歹讓我說句話啊,強來我一定會死的,一定會,第二天這裏就得變成凶宅,但是又有點期待是怎麼回事。
「你們……」
門外這時響起一個男聲。
沈陌醉停止瞭解衣服的動作,朝門口看去。
我也仰頭看過去。
我說怎麼感覺涼颼颼的,原來是沈陌醉沒關門。
門口的男生我也有點眼熟。
「你們,繼續繼續,當我沒來過。」
那怎麼行!我趕緊嗚嗚地更大聲。
沈陌醉拽起一旁散落在地毯上的外套蓋在我身上,然後站起身,身形無可挑剔。
這小子怎麼長這麼高。
「你是謝簡什麼人?」
沈陌醉背對着我,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是聽聲音,不爽的成分高達百分之九十。
站在門口的男生竟然紅了眼睛,然後哭了?
說話聲音都哽咽了起來。
「我,我是,我是他未婚妻。」
我操,造謠!
沈陌醉側頭,垂視着我,那眼神怎麼說呢,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小狗。
我直接從地上站起,三兩下解掉了手上的皮帶,接着一把將口中揉成一團的襯衫摘掉甩在地上。
「小子,你今天最好把話說明白。」
老子在這裝半天,就是想享受一下強制愛,沈陌醉那麼正經,我要是和他提,他肯定不會陪我,但小誤會是情趣,大誤會可就是壞感情了。
好在門口的男生反應了過來,連連擺手。
「我,我在宴會上 cos 的他未婚妻。」
「就是你爺爺和我爺爺非要聯姻嘛,然後我姐姐早就有心上人了,就把我打扮成女生,送去宴會了……」
怪不得,我看他眼熟。
男生抹了抹淚,繼續說道。
「然後,你走沒多一會兒,那個保姆的兒子就來調戲我,結果,莊園裏闖進來一大羣警察,保姆兒子嚇癱了,嘴裏一直說他就是摸兩下沒幹別的,結果你爺爺和那個姓禾的阿姨都被帶走了,保姆和他兒子吵嚷了半天,被以尋釁滋事,妨礙警察辦公的罪名,也帶走了。」
「我就覺得你好牛逼啊,怎麼做到的?我也想變強, 我想保護姐姐。」
我內心暗自嘖了一聲, 這孩子真沒眼力見, 但得聰明點也能看出來我沒時間吧。
這時。
我腦海中忽然想起了一個人。
「諾, 你給他打電話,他能教你。」
我給男生說了個號碼, 男生百般道謝, 連帶着替我關好了門。
接着。
我又將皮帶綁在手上,重新躺在地上。
「繼續吧, 不要憐愛我。」
沈陌醉不動。
「不是吧, 堵口就算了, 咬衣服你不覺得是暴殄天物嘛, 還能幹點別的呢。」
沈陌醉眸色暗了暗, 一把把我拉起來,抱進懷裏。
「這六年發生什麼了, 告訴我。」
不愧是沈學霸,單從剛剛發生的小插曲中就能迅速整理出信息。
「那些以後我慢慢給你說, 說個高興的, 我開了個公司, 叫『陌上』。」
我貼近沈陌醉,輕聲說道。
「沈陌醉在上, 我在下。」

-23-
過了一個月。
我去監獄裏見了老爺子。
「這裏安享晚年,挺好的, 有喫有喝有人照顧。」
老爺子在玻璃那頭暴怒。
「你瘋了,謝簡, 這麼做對你有什麼好處?」
「萬一你得到了股份又反悔呢?」
「那你可以直接把我送進監獄,爲什麼要這樣大費周折?」
我漫不經心地擺弄沈陌醉送我的手錶。
「因爲我只有你的犯罪證據, 沒有禾晚秋的, 只有你們反水, 你放棄禾晚秋, 禾晚秋也對你失望, 這時候——」
我打了個響指。
「你們就會互相供出對方。」
老爺子先是震驚, 接着狂笑。
「聰明, 不愧是我們謝家的種兒。」
我微微皺眉, 忽然想到什麼, 勾起脣角。
「你怎麼就那麼確定我是謝家的?」
老爺子表情在這一刻凝固了,接着劇烈咳嗽, 彎下腰,嘴脣翕動着好像想說什麼,但是又說不出來。
我滿意地站起身。
監獄外面。
沈陌醉朝我伸出手。
我是不是謝家的我不知道。
但是我現在是沈家的。
獨屬於,沈陌醉的。

-24-
沙灘海景房裏。
我正與沈陌醉交戰。
旁邊的手機響個不停,大有一種我不接, 就能響到明年的架勢。
忍無可忍, 我看都沒看就接起電話。
我以爲是工作。
結果是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怒吼。
「謝簡, 以後能不能不要亂把我的電話號碼給別人?」
我上方人響起一聲不滿的悶哼。
「你,你好好,和他相處,小傢伙很愛哭的,你喜歡的那款。」
「謝簡,你特麼在幹什麼呢?」
「忙呢!」
我掛斷電話。
沒眼力見的人就應該跟沒眼力見的人在一起。
暴躁症和愛哭包。
他們兩個就是絕配。
這時。
沈陌醉握住我的手。
「不專心, 該罰。」
「不是,哥,再來我就真要死了!」
外面海浪翻騰。
陽光明媚。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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