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亂沉溺

和哥哥的死對頭一夜凌亂後，我孕吐了。
江祈白神色一怔，「我們結婚吧。」
想起哥哥前段時間對我的警告。
「江祈白一週搶了我兩個項目。」
「你敢喜歡他我打斷你的腿！」
我心頭一緊，嘴比腦子快。
「孩子不是你的！」

-1-
從江祈白牀上醒來時，我有一瞬間的懵。
身後一片滾燙，我稍稍轉身，一隻有力的手臂緊緊摟住我的腰。
「醒了？」
低沉又溫柔的聲音。
我渾身一僵，混亂的記憶迅速湧入腦海。
我的臉迅速爆紅。
偏偏江祈白摟着我的腰將我翻了個面。
溫熱的手掌貼着我的腰，輕輕揉捏。
四目相對，他溼漉漉的桃花眼格外勾人，眼尾還泛着紅。
他聲音暗啞。
「汐汐，餓嗎？我叫了早餐……」
我垂着眼，慌亂地用被子將自己裹起來。
江祈白輕笑一聲，親暱地問我。
「需要我給你穿衣服嗎？」
救命！
一向高冷禁慾的江祈白怎麼能說出這種話。
何況被子下的我不着寸縷！
我的臉更紅了。
「不用！」
話一出口，我被沙啞的聲音嚇了一跳。
喉嚨又癢又疼。
江祈白支起上半身，溫熱的額頭抵着我的額頭。
「怎麼了，發燒了嗎？」
被子滑落至胸前。
江祈白眸色微變，臉上閃過一絲懊悔。
「對不起……」
「還疼嗎？」
我默默低下頭，才發現胸前有幾個顯眼的草莓印，還有個很深的牙印。
江祈白居然咬我？
還咬得這麼重！
他溫柔地將我的碎髮勾至耳後。
「汐汐，我們在一起吧……」
？？？
我瞳孔瞬間緊縮！
在一起？
江祈白可是我哥的死對頭！
從小水火不容。
江祈白成績常年第一，我哥就是千年老二。
爲此他沒少在我面前吐槽江祈白。
我們在一起，我哥得把我打死！
江祈白比我大三歲，我們在一個院裏長大。
我上高中時，他們倆已經上大學了。
大學的時候，江祈白和我哥喜歡上了同一個女生。
兩人還爲此大打出手。
可後來那個女生出國了，聽說他還頹廢了好一陣。
想起他剛纔眉間的懊悔之色。
現在他說和我在一起，不過是因爲想對我負責而已。
我不想他爲了負責勉強和我在一起。
所以故作鎮定地開口。
「昨晚……只是個意外。」
「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我的話音還未落下，江祈白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只是意外？」
「這是你想要的？」
我咬着脣，剛要點頭，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糟！
是我哥的電話！

-2-
「聞汐，你長本事了啊！一整晚不回家！」
「微信不回，電話也不接！」
我剛一接通，就是聞煜一陣劈頭蓋臉的數落。
「我他媽都差點報警了你知不知道！」
「你在哪兒，我馬上來接你！」
我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然後開始胡扯。
「我在閨蜜家呢，手機沒電了……」
「我一會兒自己回來！」
聞煜冷哼一聲。
「你最好是！」
「我朋友說昨晚看見你和姓江的出現在酒吧，他沒欺負你吧？」
我哥口中那個姓江的正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眼底晦暗不明。
我臉上一燙。
其實昨晚是我主動吻上江祈白的。
要說欺負，也是我欺負他。
「沒有……」
「都沒有碰見。」
「那就好，反正你給我離他遠一點！」
「他整天招蜂引蝶，一看就不像個好人。」
「你們女生就喜歡這種斯文敗類的裝貨！」
我悄悄瞥了一眼江祈白，調低了音量。
「江祈白一週搶了我兩個項目。」
「你敢喜歡他我打斷你的腿！」
我垂着頭，悶悶地「嗯」了一聲。
好不容易打發了我哥。
一回頭，江祈白正一臉陰鬱地站在我身後。
「汐汐，我們談談！」
談什麼？
談怎麼對我負責嗎？
我不需要他負責！
可江祈白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和我談。
我咬了咬脣，開始撒嬌。
「祈白哥哥，我想喫城中心那家水晶煎餃……」
他無奈地摸摸我的頭，似笑非笑。
「等着，我去買！」
昨晚的裙子已經被扯壞了，地上一片凌亂。
牀邊上放着衣服袋子，我一看，竟然是一條新裙子。
趁着江祈白出門，我火速換上，逃一般出了門。

-3-
到家時，我哥不在客廳。
大概在書房處理工作。
我偷偷溜上樓，剛打開房間的門，後頸就被人捏住了。
「你還知道回來！」
陰測測的語調。
聞煜的目光在我身上不停打量。
我臉上堆起諂媚的笑，舉起手裏的袋子。
「哥，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喫的烤雞。」
他冷哼一聲，上下打量着我。
「我打電話問過桑寧了……」
他的話停了下來。
我的心瞬間「咯噔」一聲。
額頭被一記重擊。
「下次記得提前給我打個電話！」
「多大了，還讓人操心。」
我捂着額頭，眼冒淚花。
有種劫後餘生的刺激感。
我的哥啊！
下次說話能不能不喘那麼大氣。
我哥滿意地拿着烤雞走了。
我趕緊給桑寧打電話。
「汐汐，怎麼樣？」
「爽嗎？」
「……」
這種問題要怎麼回答，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昨晚你哥打電話來，差點嚇死我了，幸虧我靈機一動說你喝醉了手機又壞了。」
桑寧非要追問我昨晚的感受。
這要怎麼形容？
我含糊應了兩聲，將頭埋進了被子裏。

-4-
其實昨晚真的是個意外。
爲了慶祝我的工作室開張，桑寧組了個局。
玩遊戲輸了，懲罰是給列表第一個聯繫人發：「今天太陽好大。」
「對了，說到大，你那裏……」
我頭暈暈的，以爲列表第一個是我哥。
想着捱罵就捱罵吧。
結果發出去纔看見，江祈白不知道什麼時候給我發了條消息。
「你也在魅色？」
很快，江祈白的微信視頻打了過來。
我的酒瞬間醒了一大半。
手機不停閃爍，我卻不敢接。
桑寧朝我眨眨眼，在一旁起鬨。
「汐汐，接啊！」
她一把奪過我手機，按了接通，然後將手機塞進我手裏。
我尷尬得不行。
「祈白哥哥，我……」
「別亂跑，我談完事情來接你。」
？？？
掛了視頻，桑寧一臉揶揄地看着我笑。
「你慫什麼！」
「是我就順水推舟，把這朵高嶺之花拿下！」
我暗戀江祈白的事，桑寧一直都知道。
可他不僅不喜歡我。
而且還是我哥的死對頭。
其實我高中畢業那年準備表白來着。
情書還沒送出手，先聽見了江祈白拒絕別人的話。
「不好意思，我不喜歡年紀太小的。」
「有種老牛喫嫩草的禽獸感！」
我收好情書，退回妹妹的位置。
一顆心卻又酸又脹。
情緒莫名有些低落，我順手接過桑寧遞過來的酒。
「嚐嚐這杯長島冰茶。」
音樂聲太大，我沒聽清桑寧說了什麼，猛猛灌了大半杯。
沒一會兒，桑寧他們拉我去跳舞，我感覺整個人都要飄起來了。
腳步虛浮，腦袋暈乎乎的。
一隻手突然攬住了我的肩，清冽的氣息撲入鼻尖。
我回頭，是江祈白。
他眉眼含笑，嘴一張一合。
我整個人更暈了，像在做夢一樣。
「小傢伙，我送你回去。」
汽車後座上，我被江祈白虛虛地攬在懷裏。
我一眨不眨地看着江祈白。
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副金邊眼鏡，長長的眼睫低垂，薄脣微抿，臉龐白皙冷峻。
襯衣一絲不苟地扣在喉結下，禁慾又勾人。
這人哪兒都好，就是不喜歡我。
嗚嗚嗚，我心裏更難受了。
「爲什麼不喜歡我……」
他湊近我，輕聲問。
「什麼？」
因爲湊得太近，我幾乎能看清江祈白臉上的絨毛。
他的睫毛眨呀眨，好像在我心尖跳舞。
鬼使神差地，我抬起頭吻了上去。
江祈白呼吸一滯，身體瞬間僵住，然後迅速將我拉開。
「聞汐，你喝醉了……」
我纔不管醉不醉，反正我必須要親到他。
我再次勾着他的脖子，跨坐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不敢！」
江祈白深呼出一口氣。
眸色幽深，神情複雜。
「你要看嗎？」
我雙眼迷濛，看什麼？
下一秒，他反客爲主，封住了我的脣。
剛進電梯，我就被江祈白抱了起來。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我耳邊，身體被激得輕微顫抖。
我雙腿緊緊勾着他的腰。
脣舌交纏，我被吻得暈頭轉向。
我被壓在牀上時，江祈白忽然停住了動作。
他壓抑着呼吸，嗓音低啞。
「汐汐，別後悔……」
這還能忍得住！
我有些氣急敗壞地將他推倒。
取下他的眼鏡，我撲上去嘬了又嘬。
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顫抖。
哼！
裝什麼斯文禁慾！
我必須要喫了他！

-5-
我本來以爲是在做夢，越發肆無忌憚。
可一醒來我就後悔了。
一夜凌亂居然不是夢！
我真的睡了江祈白！！！
臉都丟完了……
微信在震動，我拿起一看，是江祈白髮來的消息。
「怎麼不接電話？」
「小騙子……」
「又騙我？」
指尖發顫，我早上確實騙他了，我根本也不想喫什麼水晶煎餃。
但我之前也騙過他？
我怎麼不記得了。
我本來想假裝沒看見，那邊又發來消息。
「擔心你哥哥？」
「我會處理好的。」
心口更堵了。
我哥非得打死我不可！
我快速打字：「不準告訴我哥！」
微信上顯示對方正在輸入，可一分鐘後，都沒有消息過來。
一條語音彈了過來。
「小傢伙，是不是害羞了……」
低沉沙啞的聲音，尾音輕輕翹起，勾得我心尖一顫。
我鬼使神差地想起昨晚。
我和江祈白從沙發到牀上，再到浴室……
結束後，江祈白抱着我去浴室清理。
不知怎麼地，他又吻了上來。
他喘着氣，咬住我的耳垂，溼熱的呼吸往我耳朵裏鑽。
「小傢伙，你好乖……」
啊啊啊！
真要命！
我現在腦子裏全是江祈白滾燙的呼吸聲！
一條來電顯示彈了出來。
我手一抖，差點把手機扔了。
手機還在震動，我把頭埋在被子裏，假裝沒有聽見。
好一會兒，趁震動停止。
我心一橫，把江祈白拉進了黑名單。
好了，世界徹底清淨了。

-6-
工作室開業那天，我收到了一大束玫瑰花。
上邊有一張紙條。
「汐汐，等我回來……」
沉穩有力的字跡。
我早就熟記於心。
讀高中時，班長不知道從哪裏拿到了江祈白的筆記。
「這可是前幾屆學神的數學錯題筆記，我找我哥好不容易要來的，趕緊觀摩觀摩！」
江祈白以 726 分考入了清大，早被我們後面的學弟學妹們稱爲學神。
看着班長寶貝得不行的筆記，我不禁想。
江祈白也會錯題嗎？
忽然好想看看那本筆記。
「聞汐，你要看嗎？」
我一愣，點了點頭。
「要……」
從那天后，江祈白沒再找過我。
無意間聽我哥說他去了國外談業務。
我哥一邊刷着新聞，一邊吐槽。
「江祈白這裝貨！」
「找紅顏就找，還說什麼談項目……」
我悄悄看了一眼，是娛樂新聞的頭條。
「新晉小花沈晚意約會江氏集團繼承人江祈白」衝到了熱搜第一。
照片裏，兩人並肩而行，有說有笑。
評論區也是一片祝福。
「郎才女貌，絕配啊！」
「我在英國偶遇了，真的是沈晚意和江祈白，他們一起逛街呢！」
「這 CP 我先磕爲敬！」
「我知道江祈白，明明是江氏集團大少爺，可大學一畢業就自己出來創立了什麼科技公司，跟江氏業務一點不沾邊……」
「這可能就是有錢人的愛好吧……」
海城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陰雨，莫名讓人懨懨的。
我心頭一酸，默默喝完了一大杯牛奶。
我哥古怪地看着我。
「你不是最討厭喝牛奶了嗎？」
「平時喝一早上都喝不完……」
「轉性了？」
我心虛地看了他一眼。
「今天工作室有事，我得早點去！」

-7-
忙了大半個月後，工作室終於走上了正軌。
最近來了個大單，可以大賺一筆。
這天，助理一臉八卦地跑進雕刻室。
「汐汐姐，外面有個大帥哥在等țű̂⁶你！」
帥哥？
我放下手裏的工具，腰好酸……
走到外面，看見那個人，我呼吸一滯。
江祈白？
他不是在國外嗎？Ṱų₋
江祈白脣角微勾，大步朝我走來。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頭髮。
「發什麼呆……」
我下意識偏頭，江祈白輕笑。
「還想躲我？」
「我沒……」
他似笑非笑，「沒有就好。」
「那我們去喫飯ŧù⁹！」
沒等我拒絕，他已經拉過我的手腕把我帶了過去。
又朝助理眨了眨眼。
「借一會兒你們老闆。」
助理一臉八卦，「懂的懂的，約會愉快……」
餐桌上，江祈白一臉認真地看着我。
「汐汐，一個月了……」
意識到江祈白說的是什麼，我臉上一熱，不自覺移開視線。
「拉黑我？」
「汐汐，你躲了我一個月……」
他語氣很輕，我卻莫名覺得他的語氣很委屈。
我張了張嘴，「我……」
「哥哥那邊你別擔心，交給我來處理……」
哥哥？
聽見江祈白的稱呼，我驚訝地望着他。
他牽住我的手，語調溫柔。
「你哥哥，以後也會是我哥哥。」
心底又酸又脹，說不清是什麼滋味。
我想抽回手，可他握得緊，根本動不了。
正好服務員上菜，他才放開我的手。
「怎麼還瘦了些？」
「我沒瘦……」
他輕笑，然後夾了塊肉到我碗裏。
「我會把汐汐養回來。」
胃裏突然一陣翻湧，我捂着嘴乾嘔。
「怎麼了？」
我眼皮一跳，心裏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距離那次已經一個月了！
「我陪你去醫院……」
江祈白的話音還未落下，我嚇得差點跳起來。
「我不去！」
意識到反應太過激烈，我急忙解釋。
「就是最近沒休息好，胃裏不太舒服。」
他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然後端過來一杯水。
「我自己來就行。」
江祈白手一動不動。
我只能妥協，讓他餵我喝水。

-8-
我明明記得江祈白那晚做好了措施的，我怎麼會懷孕呢？
凌亂的記憶又浮現在腦海裏。
急促地喘息間，我好像聽見江祈白說什麼破了。
我兩眼一黑，恨不得掐死我自己。
一頓飯喫得我忐忑不安。
江祈白每看我一眼，我就緊張一分。
好不容易喫完飯，江祈白要送我回家。
「不不不……我去桑寧家。」
我哥這時候可在家呢，要是讓他看見江祈白的車，能給我大卸八塊。
下車時，江祈白突然伸手圈住了我。
「汐汐，要不要好好考慮一下我們的關係？」
他明明語調輕柔，卻帶着不容拒絕的壓迫感。
在江祈白的注視下ṱŭ₋，我被迫把他拉出了黑名單。
「汐汐，我現在是你男朋友。」
下車後，江祈白的那句話還回響在我耳邊。
什麼男朋友！
我都沒同意，他倒自己給自己安上名分了！
腦子裏突然亂糟糟的。
但這不是最重要的！
重要的是我可能懷孕了！
我把懷疑告訴了桑寧。
她驚得快要跳起來。
「臥槽，牛逼啊！」
「一次就中！」
「這纔多久，戀愛懷孕結婚生子一條龍啊！」
我白了桑寧一眼。
我都這樣了，她還笑！
「反正你也喜歡江祈白，這不正好，直接結婚！」
「而且他肯定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人！」
我更難受了。
那天早上起來，江祈白明顯很懊悔。
但他考慮了片刻，還是說了要和我在一起。
如果他知道我懷孕，他肯定也會和我結婚。
可江祈白不喜歡我啊，我怎麼能拿這個強迫他……
豪門裏商業聯姻數不勝數，表面恩愛，實際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我不想和江祈白成爲那樣的表面夫妻。
思來想去，我決定去醫院檢查。

-9-
桑寧陪我去醫院掛了號。
抽血後，我們倆坐在長椅上等結果。
「你真的不打算告訴江祈白？」
我搖了搖頭。
桑寧無奈地戳了戳我的腦袋。
「你啊，就是慫！」
她忽然起身，「我去買點喫的。」
我覺得桑寧說得挺對的。
我是挺慫的。
暗戀江祈白這麼多年，跟着他的腳步，上了同一所高中，考入同一所大學。
只想離他近一點，坐在他坐過的教室，感受他呼吸過的空氣。
暗戀是一個人的兵荒馬亂。
高中時每次去哥哥的學校送東西，都只想偷偷看他一眼。
看他清冷專注的側臉，看他在籃球場上暴扣對手的意氣風發。
看到我來時，他總會勾起眼尾。
「妹妹又來送東西呀……」
我呼吸瞬間錯亂，心跳快得像要衝破胸腔。
我小心翼翼靠近又不敢表白。
怕他知道，又怕他不知道。
現在他說要在一起，我又怕他只是因爲想負責。
暗戀一個人真的好累啊。
我突然有點想放棄了。
一片陰影突然籠罩過來，我以爲是等候的病人，往旁邊挪了挪。
可那人一直站在我面前沒有動。
我疑惑地抬頭。
頓時倒抽一口涼氣。
來人竟然是江祈白。

-10-
江祈白穿着一身休閒服，神色晦暗不明。
他看了一眼診室門，隨即坐在我身邊。
「汐汐，生病了嗎？」
「沒啊……」
怕他發現什麼，我急忙找理由搪塞。
「陪桑寧過來檢查來着。」
他往旁邊看了看，似乎在找人。
「桑寧她說餓了，去買東西了……」
他看了我一眼，不經意地問。
「是嗎？」
我點頭如搗蒜。
「我在替她等報告。」
江祈白脣角微勾，有一搭沒一搭地捏着我的手。
「那我陪你一起等。」
「不……用。」
我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那怎麼行！
我根本不需要他陪我一起等啊啊啊！
要是真懷孕了，我就完了！
我腦袋飛速運轉，得找個藉口讓他走。
「祈白哥哥，你來醫院幹什麼？」
「逮人……」
江祈白看了我一眼，意味不明。
呵呵……
我尬笑一聲。
不會是來逮我的吧？
「桑寧她害羞來着，要不你先回……」
「汐汐！」
江祈白的表情突然變得鄭重起來。
我心口一緊，聽見他說。
「汐汐，你不應該瞞着我。」
「我想那份報告我應該陪着你看！」
完了！
江祈白還是知道了。
我纔不要你陪我一起看。
我咬了咬脣，還想狡辯。
「不是我……」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江祈白扣進了懷裏。
他的下巴抵在我頭頂，聲音溫柔至極。
「我們結婚吧……」
我把頭轉向一邊，眼淚差點滾了下來。
果真，江祈白提結婚了。
我更想哭了。
我纔不要他負責。
我哥會打斷我的腿嗚嗚嗚！
我猛地推開江祈白，嘴比腦子快。
「孩子不是你的！」

-11-
江祈白動作一僵，神色瞬間黯然。
「誰的？」
「前……前男友的。」
他挑眉。
「什麼時候談的？」
「……」
他越問，我的心跳就越快。
桑寧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怎麼還不回來。
我真的快要窒息了。
江祈白伸手靠在椅子上，半環抱着我。
他的目光緊緊攥着我，似乎得不到答案就不會罷休。
我硬着頭皮繼續胡扯。
「就幾個月前。」
「因爲分手了難受，所以才和你酒後亂……」
後面的話我說不下去了。
那天的場景太瘋狂了，根本不能想。
他怔怔地凝視我片刻，笑容戲謔。
「是嗎？那我給他打電話。」
說着，他就要來拿我的手機。
我瞪大雙眼，急忙把手機搶過來。
「不行！」
「都分手了，我不想……打擾他。」
江祈白的眼神直直地落在我臉上，盯得我聲音發顫。
他湊近我耳邊，低低地笑。
「可那晚汐汐明明連接吻都不會換氣。」
「其他也很生澀……」
我頓時懂了他話裏的意思，臉頰「唰」地燒了起來。
「反正孩子不是你的！」
他失笑，無奈地揉了揉我的頭髮。
「不是我的我也願意養。」
現在輪到我啞口無言了。
「你……」
緊繃的神經似乎有點脆弱，看着江祈白認真的樣子。
嗓子突然有一點幹疼。
我抬眸，猛然對上江祈白的眼睛。
蓄積在眼眶裏的淚水陡然落下，久久堵在喉嚨裏的哽咽終於決堤。
看見我的眼淚，江祈白徹底慌了。
「汐汐，對不起。」
他手足無措地擦着我的眼淚。
「別哭了……」
我一口咬在他手臂上，所有的委屈都迫不及待要在這一刻奔湧而出。
憑什麼啊！
他憑什麼那麼篤定我會同意。
憑什麼他說在一起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他憑什麼留下一句讓我等他的話就出國了。
明明有別人了還來招惹我。
我討厭死他了！
江祈白悶哼一聲，任由我咬着他的手。
「都是我的錯……」
他輕柔地拍着我的背，小聲地哄着我。
哭了一會兒，哭累了。
手機突然震動，是我提前設好的鬧鐘，該拿檢查報告了。
江祈白將我摟在懷裏，笨拙地擦乾我臉上的眼淚。
「別怕，我會在你身邊。」
刷了二維碼，機器正在緩慢地打印着報告。
我的心又緊了一瞬。
報告出來的那一刻，我的手心居然緊張得出了汗。
看到 HCG 值在未妊娠區間的那一刻，我差點興奮得跳了起來。
醫生也看過報告，「沒懷孕。」
懸了兩天的心終於落下，有種踩到雲端的不真實感。
「不過根據你的症狀，你可能得換個科室檢查一下。」
好消息，我沒懷孕！
壞消息，我疑似得了慢性胃炎。
醫生說，噁心乾嘔大概是慢性胃炎，建議我去掛消化科。
江祈白非拉着我去掛號。
「桑寧陪我去就行，我等她……」
他敲了敲我的額頭。
「傻瓜，你以爲她這麼久沒回來是去幹嘛了？」
我後知後覺，桑寧竟然出賣我！
所以，江祈白是桑寧叫過來的！！！

-12-
安靜的車廂裏，江祈白什麼都沒說。
空氣裏瀰漫着尷尬。
直到進了電梯，我才反應過來。
「我不去你家。」
他攥住我的手腕，「那我們去你家？」
「不行！」
溫熱的額頭突然抵上我的額頭。
他嘆了一口氣，「汐汐，爲什麼什麼都不說？」
我轉過頭不敢看他，剛纔哭得太狼狽了。
細密的吻落在我脣邊，我往後躲，一隻手扣住了我的後頸。
所有的呼吸都被吞入腹中。
江祈白親得很兇，我被他吸得舌根都麻了。
親了一會兒，他拉開我，嘴角水光瀲灩，帶着饜足的笑。
「你不想說話，我就一直親你。」
什麼嘛！
這人也太不講道理了。
我下意識咬脣。
他的指尖突然按在了我脣邊。
「別咬……」
他看了我一會兒，電梯停住了。
他把我按在沙發上，然後給我端了水，又把藥放在我手裏。
「如果真的懷孕了，會告訴我嗎？」
「不會。」
「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
江祈白眉頭微皺，就那麼直勾勾地盯着我。
「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
「炮……」
「唔……」
不等我說完，他整個人忽然壓了過來。
他的手緊扣着我的腦袋，一步步攻城略地。
我被親得暈頭轉向時，江祈白的手撐在我耳側，呼吸急促。
「汐汐，那晚我也是這樣親你的。」
「不只在這裏，還有……」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不準說！」
他拉過我的手，又在我脣上啄了兩下，眼尾微勾。
「那好，我問你答，不可以撒謊。」
「不然我就在這裏……」
意識到他話裏的意思，我的整個臉瞬間透紅。
威脅！
赤裸裸地威脅！
「爲什麼躲我？」
「我沒……」
一隻手突然鑽進了衣服下襬，微涼的指尖激得我渾身一顫。
我索性一股腦吼了出來。
「我……我們只是酒後亂性，我不想你因爲這個和我在一起。țũₖ」
江祈白愣了片刻，眼神閃爍。
「汐汐，那晚我沒喝酒……」
我驚得瞪了他一眼，「那你還……」
他將我抱到腿上，表情認真地看着我。
「汐汐，我喜歡你。」
「我不是因爲負責纔想和你結婚。」
什麼？？？
四目相對，江祈白眼底有滾燙的情愫在蔓延。
「那晚我很清醒。」
「可暗戀了很多年的女孩在懷裏，我忍不住。」
他小心翼翼親了親我的脣。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那一刻，腦子裏突然「嗡嗡嗡」地響。
我好像什麼都聽不見了。
耳邊只剩那句：「暗戀了很多年的女孩。」
我驚訝地看着江祈白。
他暗戀我很多年？
怎麼可能？
他之前明明……
「那你和那個女明星是什麼關係？」
他颳了刮我的鼻尖，啞然失笑。
「沈晚意是我表妹……」
！！！
沈晚意竟然是江祈白的表妹！
我還以爲……
江祈白脣角上揚，笑得意味深長。
「汐汐喫醋了？」
「我很開心。」
「但我以後一定不會再讓你喫醋……」
我又問，「那你大學時爲了一個女生和我哥大打出手？」
江祈白神色一黯，略微遲疑。
「汐汐，我沒喜歡過別人。」
「那你爲什麼和我哥打架？」
「嗯……這是祕密。」
他似乎想到什麼，眼神突然亮了亮。
「不過汐汐怎麼這麼關注我，是不是從那時候就……」
哼！
我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還說不讓我喫醋，轉頭就忘！

-13-
我和江祈白在一起了。
這段時間，他每天準時來工作室送飯，順便監督我喫藥。
江祈白送來的飯很好喫，不知道是哪家的，還挺對我胃口的。
他嘴角微微上揚，表情驕傲。
「當然是你男朋友做的。」
江祈白居然會做飯！
工作室的員工都在打趣。
「汐汐姐哪裏找來的 24 孝好男友，實在是太寵了！」
「甜死我了，單身狗不活了！」
江祈白勾了勾我的碎髮，「晚上去我家？」
……
下了班，江祈白接我去他家。
看他在廚房裏忙忙碌碌，挺拔的背影，修長的手指。
我不禁遐想，真的好有人夫感。
而且他好像真的很喜歡我。
每天準時接我下班，中午還來陪我喫飯。
只要一有空，就給我發消息。
我疑惑，難道他公司一點都不忙嗎？
他把我圈進懷裏。
「再忙也能抽出時間陪你。」
「女朋友必須在第一位。」
他玩了一會兒我的頭髮，又問。
「什麼時候可以告訴你哥，我好像等不及了……」
一提到這個我就很糾結。
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和我哥開口。
每次回家，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再等等吧，我還沒準備好……」
「聽你的。」
心底湧上一股甜意，我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脣舌交纏，氣氛逐漸曖昧。
門鈴聲突然響起。
江祈白握着我的腰，將我拉開。
「我叫了小蛋糕，你先喫……」
我存心挑逗江祈白，雙腿勾着他的腰不讓他去開門。
「你之前說的祕密是什麼？」
江祈白不答，反將我的手按在頭頂，語氣曖昧。
「小饞貓，等會兒再給你喫。」
看我的臉紅了，他才放開我去開門。

-14-
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拳頭相交的聲音。
緊接着就是我哥的怒吼。
「江祈白，你他媽碰我妹！」
我一個激靈站了起來，心臟突突地狂跳。
「哥！」
看見我，聞煜拽着江祈白的衣領，又給了他一拳。
「我有沒有警告過你，離我妹遠一點！」
「上次是不是沒被打夠！」
江祈白被打得一個趔趄，白皙的臉上腫了起來。
我扶着江祈白的Ťű₍手，眼淚在打轉。
「哥，別打了，是我要喜歡他的！」
聞煜沉着臉瞪了我一眼。
「閉嘴！回去再找你算賬！」
江祈白給了我一個安撫的眼神。
「汐汐，你進房間等我，我會處理好的。」
我搖了搖頭。
他又說：「汐汐，相信我。」
我哥怒氣衝衝地朝我吼：「進去！」
我貼在門後，時刻注意客廳裏的聲音，怕我哥再打人。
可好一會兒，外面都沒有太大的動靜傳來。
只有隱隱約約的交談聲，聽不真切。
手機裏有兩個未接電話，還有幾條消息，來自桑桑。
「聞汐接電話啊！！！」
「你哥好像發現你和江祈白的事了！」
「他來找你了，你自求多福吧……」
蒼天啊！
都怪我，我怎麼沒早看到消息！
這樣江祈白就不會捱打了。
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我突然想起我哥說的話。
上次也ṱù₇被打了？
糟了！
我哥不會把人打暈了吧？
我急忙打開門，面前是我哥那張臭臭的臉。
「跟我回家！」
江祈白站在我哥後面，嘴角明顯多了兩道傷痕。
江祈白臉上漾起一抹淺笑。
「汐汐，我沒事……」
「你先回家，我明天來接你。」
我疑惑地看了我哥一眼，沒什麼反應。
這是談好了？
我想問點什麼ẗŭₐ，還沒問出口，我哥一把捏住我的後頸。
「回家！」
我是被我哥拽回去的。
到家後，我本來以爲會迎來一陣劈頭蓋臉的數落。
我哥卻不說話，反而先上了樓。
很快，他又下了樓，手裏還拿着什麼東西。
莫名眼熟。
我哥越走越近，我的心越來越慌。
他把手裏的東西放到我面前，一臉陰沉。
「聞汐，你給我解釋一下？」
看清桌子上的東西，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是江祈白的錯題集！
那天收到他的紙條，我夾在了那本筆記裏，就隨手放進了抽屜。
「哥，你怎麼隨意進我房間！」
「還翻我東西！」
我哥冷笑一聲。
「我進去給某人送生日禮物，這東西就放在抽屜裏。」
「我說你哪兒來這麼醜的筆記本，翻開一看，家特麼都差點被偷了！」
「我的親妹妹竟然喜歡我的死對頭！」
聽着我哥一句一句控訴，我莫名有點心虛。
只敢小聲辯解。
「哥，其實他挺好的，並沒有像你說的那樣。」
我哥的臉色更難看了。
「呵！現在就開始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哥，我沒有……」
我哥敲了敲桌子，板着臉。
「你知不知道江家有多複雜，而且江祈白根本不是江家親生的……」
「我知道！」
「那你還往渾水裏跳？」
我早就知道江祈白是江家領養的孩子。
江祈白十八歲的時候，突然被爆出非江家親生的消息。
聽說江家父母因多年沒有孩子，於是領養了江祈白，但不久後江家父母又生了一個小孩。
那段時間，豪門茶餘飯後都在討論江祈白的身世尷尬。
都說他肯定繼承不了江家的財產，聯姻都沒有家族看得上。
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我喜歡的是江祈白這個人，又不是他的家世。
而且他大學一畢業就出來創業，短短五年就把公司做得這麼好，足以說明他的能力。
不靠江家，他本身就很優秀。
「反正那我和他，你選一個？」
「就……不能兩個都選嗎？」
「不能！」
我的臉瞬間垮了下來。
江祈白說明天來接我，我還以爲他們倆談好了呢！
胸口悶悶地。
我想了很多。
我知道我哥是爲我好，我的爸爸媽媽是商業聯姻，從小家裏就沒什麼笑容。
爸爸媽媽早出晚歸，貌合神離。
可我卻被哥哥照顧得很好。
自從爸爸媽媽意外去世後，我哥一個人撐起整個家。
明明自己的夢想是學醫，卻不得不更改志願，選擇經管學院。
他知道豪門裏的勾心鬥角，所以不願意我捲入江家的鬥爭。
我不但不能爲他分憂，還總是讓他操心。
晚上江祈白髮來消息。
「小傢伙，早點休息，明天我來接你……」
哎！
我哥怕是會打斷他的腿！
「要不我們先分開……」
我斟酌着用語，不知道怎麼說纔好。
字還沒打完，江祈白就打來了電話。
「聞汐，你敢！」
好凶的語氣，我委屈地扁了扁嘴。
「就是假設而已嘛。」
「不會有這種假設！」
「聽話，好好睡一覺，我已經說服你哥了！」

-15-
第二天一早，江祈白果真來接我了。
我哥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任由江祈白牽着我走了。
這真的很奇怪！
可一路上無論我怎麼問，江祈白都不肯告訴我。
直到他帶我進了他的公司，律師拿出來了一份贈與協議。
【甲方（贈與人）江祈白願把名下所有動產以及不動產，無償贈與乙方（受贈人）聞汐……】
贈與協議上，江祈白已經簽了字。
指尖有些發顫。
這是……
嗓子突然像突然被什麼堵住了一樣，尖銳地疼。
「我不要。」
「這就是你答應我哥的條件嗎？」
江祈白幾乎是白手起家，努力了五年纔有這些成就。
他那麼辛苦，我怎麼能要他的財產呢？
江祈白牽過我的手，聲音溫柔。
「汐汐，這是我早就準備好的，是我自願的。」
「和你在一起那晚我就有這個想法了。」
眼淚就這麼大滴大滴地落了下來。
我哭得不能自已。
世界上怎麼會有他這樣子的人啊。
看見我哭，江祈白臉上有些慌亂。
「汐汐，對不起，又讓你傷心了。」
「現在我身無分文了，你得養我！」
好不容易止住眼淚，我給我哥打了個電話。
「哥，我不要江祈白的財產。」
「我不想這樣……」
我哥冷哼一聲。
「隨你。」
「那小子還算有誠意，你不要的話，明天我就把你送出國，你倆不準再見面！」
電話被掛斷。
我心口堵得慌！
我準備再打過去，手機卻被江祈白抽走了。
「汐汐，不關你哥的事。」
律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江祈白將我抱在腿上。
「這都是我自願的。」
「都是我這些年賺的，想送給我心愛的姑娘。」
「我不是江家親生的，沒有溫馨簡單的家庭，只有我這個人。」
江祈白一眨不眨地望進我眼底，好看的眉目間難掩淡淡的憂傷。
我聽見他問。
「你願意要他嗎？」
眼淚又不爭氣地止不住了嗚嗚嗚。
我捧着他的臉，閉着眼親了上去。
「我要！」
江祈白猛地扣住我的後腦勺，反客爲主，兇狠地吻了上來。
「現在可不能後悔了！」

-16-
「江祈白，你傻不傻！」
江祈白心情好像特別好，「沒你傻！」
什麼！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偷偷暗戀我那麼多年，受委屈了也不知道說，只知道偷偷掉眼淚。」
我驚訝地看着他。
「你怎麼知道？」
「我自有辦法……」
自從我哥默認我倆在一起後，江祈白就經常往我家跑。
我哥起初還是看他不太順眼。
「你自己沒有家嗎？」
江祈白兩手一攤。
「家都送給你妹妹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哥無語，但也沒趕江祈白走。
久而久之，兩人的氛圍好像沒那麼劍拔弩張了。
甚至我還看見他倆一起在天台喝酒。
有一次我偷偷靠近。
聽見我哥聲音悶悶地。
「臭小子，好好對我妹妹！」
江祈白和我哥碰了一下啤酒瓶。
「還用你說……」
然後都是我哥一個人在吐槽。
「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小子以前做了什麼！」
「知道大學那次我爲什麼打你嗎？」
「因爲聞汐每次來學校送東西，我都發現你在偷偷看她！」
「還故意找她套近乎。」
「還有你竟然偷偷給她送零食！」
「她還在讀高中，那麼小你就惦記上了！」
「我特麼不揍你我就不是她哥！」
？？！
我腦袋有點發暈。
高二那年莫名其妙收到的零食，竟然是江祈白買的？
好幾次宿管阿姨給我一大口袋進口零食，而且全都是我喜歡的。
我本以爲是我哥買的，因爲之前在他面前列過零食清單，央求了好半天他才肯給我買。
可我打電話過去，我哥卻說不是。
我以爲是哪個追求者送的，還不太敢喫，最後都分給室友了。
要早知道是江祈白送的，打死我也不分給別人！
原來江祈白那個時候就開始暗戀我了嗎？
所以我那麼長久的單戀，竟然是雙向的。
嗚嗚嗚眼淚又在不停打轉了。
眼淚落下之前，我抬頭望天。
下次再哭。
不然江祈白又要心疼了。

-17-
江祈白視角。
我喜歡聞汐，比她以爲的要早。
十三歲以前，我以爲我是最幸福的小孩。
即使父母工作很忙，感情不太好，即使他們對我的關心不太多。
我努力做到最好。
考試第一名，鋼琴第一名，所有能拿到的第一名我都要拿到，這樣才能得到爸爸媽媽的誇獎。
可後來他們生了弟弟，我才發現原來他們也可以和睦相處。
可以一起出現在飯桌上。
可以一起守歲跨年。
後來我聽說我根本不是江家的小孩，他們總說我和爸爸媽媽一點都不像。
弟弟很愛笑, 我卻不愛笑。
我本來是不信的。
可十八歲那年, 這一切得到了證實。
我突然理解了那些不公平。
爲什麼無論我做得多好，除了得到一句敷衍的誇獎，爸爸媽媽都不會多看我一眼。
我站在門外, 看見他們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而我，只是個多餘的人。
我渾渾噩噩地出了門, 卻看見隔壁聞家兄妹正在打鬧。
他們兄妹關係很好，我經常能聽見他們的笑聲。
「這次又是第二名, 我怎麼就超不過姓江的呢！」
「哎呀，第二名也很好啊，哥哥最棒啦！」
「我覺得祈白哥哥也挺累的啊, 要保持每次都第一名, 真的很不容易哎。」
那是我第一次聽見有人關心我累不累。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做到最好, 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第二名也很好。
我在外面站了很久，像一隻沒人要的小貓。
直到聞汐發現了我。
「祈白哥哥, 去我家喫冰淇淋嗎？」
冰淇淋？
我好像從來沒有喫過。
鬼使神差地，我跟着聞汐進了她家。
他們說那是垃圾食品, 可那天我嘗過了, 真的很甜。
從那以後, 我每次路過聞家, 都會注意到那個扎着馬尾的小姑娘。
她好像總愛撿一些流浪的貓貓狗狗回家。
然後惹得聞煜一陣抱怨。
「聞汐，你再撿這些回來我就把你扔出去！」
「哎呀，哥哥不會的，他們真的很可憐嘛……」
那時候我想, 我要是能被她撿回去就好了。
上了大學以後, 我很少見到聞汐了。
我越來越不想回家。
可又忍不住走到家門口。
看見小姑娘雀躍地撲進聞煜懷裏撒嬌。
大二那年, 我被邀請回高中做演講。
我本來不太喜歡這種活動，可一想到聞汐, 我欣然同意。
演講那天，我見到了聞汐。
她還是笑得那麼甜。
猛然對視間，她的臉突然就紅了。
本來想把我以前的錯題集送給她的, 可一想到她哥哥也那麼優秀, 又覺得她應該不需要。
所以別人向我要的時候, 我毫不猶豫地給了。
直到後來聞煜質問我那本筆記爲什麼會在聞汐那裏。
我才驚覺, 她應該也是喜歡我的吧。
小傢伙，真傻。
聞汐大學畢業那天, 我去了。
本來想祝賀她來着, 可卻撞見有人向她表白。
我喜歡的小姑娘這麼優秀，自然很多人追。
她有禮貌地拒絕, 然後跑開去拍畢業照。
他也拿出手機偷偷地拍，小巧的鼻子, 亮晶晶的眼睛, 像極了星星。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摘星星。
我卑劣地想，她要是我一個人的就好了。
那天晚上的晚霞很絢爛，很慶幸, 我們在看同一片天空。
恍惚間，我竟生出錯覺。
我回頭看她時，她也在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