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有她壞

勾引秦應的第三個月,他終於忍無可忍讓我安分守己。
我乖乖答應,交了男友,還領回家給他過目:「小叔叔,我要嫁給他。」
當夜,秦應紅着眼把我困在臥室低吼:「你想逼瘋我嗎!」
我樂得直笑:「小叔叔,原來是你沒學會安分守己啊。」

-1-
我對秦應,早有想法。
爲了勾引他,我故意看小電影時連上書房的藍牙音響。
電影裏多激烈,秦應趕來的腳步聲就有多沉重。
「鄧南星,開門!」
臥室的門被敲得很響,秦應的聲音裏帶着怒火。
我趿着拖鞋去開門。
探出一顆腦袋,裝作無辜:「小叔叔,有什麼事嗎?」
「你在看什麼!」
他沉聲質問,眉頭皺得很緊。
我心虛道:「同、同學分享的學習資料啊。」
秦應深吸口氣,徑直推門闖進屋,精準地在枕頭下找出手機。
電影正演到激烈處。
秦應黑着臉關了播放器:「這是學習資料?誰給你發的!」
「……網上下的。」
我咬着脣,小聲反駁:「男女成年戀愛以後不都會這樣嗎,說它是學習資料也沒錯啊。」
「你!」
秦應氣到語塞。
他捏了捏鼻樑,平復好情緒後語重心長地告訴我:「小乖,這些東西不好,你年紀小不能看。」
「真到了那一天……」
秦應頓了頓,「他會教你的。」
我抬頭望進他的眼睛裏,輕聲問:「那個他,不能是小叔叔嗎?」
秦應的瞳孔倏地一縮。
喉結上下一滾,他嗓音乾澀地回答:「不能。」
「哪怕沒有血緣,我們的關係也不會改變。」

-2-
但我,偏要改變。
隔天我趁着家裏沒人,按照朋友的教程在 APP 上點了個男模。
來的是個小黃毛。
臉不錯、身材也頂,關鍵服務意識很強,一進門就解皮帶。
「不着急。」
我給他轉了 5W,把他給激動的,「姐姐,還沒驗貨就先給錢,你也太闊了!活該住別墅!」
我笑笑:「這是醫藥費。」
黃毛怔了下,接着一臉瞭然:「原來姐姐喜歡玩 ABC,我懂的。」
他誤會了,但我懶得解釋。
我看着手機裏不停在閃爍的定位紅點,已經靠近別墅區了。
我衝黃毛抬下巴,「開始吧。」
「好嘞!」
黃毛興奮地撲了上來。
該說不說力道挺ťüⁱ重,把我壓在沙發裏爬不起來。
當溼熱的脣貼上我的鎖骨時,身上的重量陡然一輕。
秦應一拳打在黃毛的臉上。
「你敢碰她!」
他平日裏都是一副衣冠楚楚,高冷是常態,但今天凶神惡煞的跟只出籠的獅子沒分別,打得黃毛毫無還手的餘地。
我怕打出事,急忙抱住他的腰阻止。
「小叔叔別打了,他是我約來的!」
「你說什麼?」
秦應不敢置信。
黃毛見狀連衣服也沒拿,哆哆嗦嗦逃了出去。
我被他盯得頭皮發麻,紅着眼眶哽咽:「我想嘗試,你不肯教……我就找別人。」
「他們髒!」
秦應呼吸不暢,咬牙切齒:「會生病!」
「那你親自來。」
秦應無奈地閉上眼,再睜眼時,他妥協地點頭:「好,你上樓去。」
成功了!
我心花怒放地跑上樓,給自己換了件蕾絲睡衣。
不過真到了這一步,我還是有點慌的。
聽到走廊傳來腳步聲,我心慌意亂地鑽進被窩裏。
心臟怦怦直跳。
「不是要學習嗎,起來。」
秦應坐到了牀邊。
我紅着臉探出腦袋,巴巴望着他,卻發現他的手裏拿着平板電腦。
上面正在播放着《女生青春期教育講座——生殖與發育》。
我嘴角抽搐。
秦應,TM 在耍我?!

-3-
看完講座,看了《男女身體結構差異》,秦應順便還給我補了下《梅毒、艾滋的傳播途徑》。
好一通性教育!
我困得東倒西歪,眼皮打架。
終於撐不住倒下了。
秦應幫我蓋上被子,替我把額前的碎髮撩開。
指尖撫過我的臉、鼻子,最後摁在脣上色氣地摩挲。
我裝作無意識地張口含住他的手指,驚得秦應陡然一僵,這才慌亂地抽手離開。
「呵。」
我睜開眼,舔了舔脣,「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
不過自從我約了男模,秦應對我的管控連裝都不裝了。
我的手機需要定期給他檢查,他還會暗中派人盯梢。
家裏的門禁設在晚上 10 點縮到 8 點,別墅裏裝滿監控。
他防我亂來,更防我對他亂來!
秦應睡覺的臥室,洗澡時候的浴室,現在都鎖得死死的。
千防萬防,機會難防!
秦應週五參加完商務晚宴回來,喝得醉醺醺的。
「小乖,還沒睡啊。」
他一進門,難得露出從前一樣的笑容,走上前抱我。
我好受寵若驚!
剛想回抱,秦應又擺起長輩的譜了,他拍了拍我的頭命令:「熬夜長不高,快去睡覺!」
我不矮,也有 165。
是秦應太高,我就算昂頭也堪堪到他胸膛的位置。
「定型了,我睡到昏迷也不長個了。」
我把他攙到沙發裏。
剛想爬上他的腿,秦應跟安了警報器一樣,突然瞪我,「別耍花招!」
我呵笑兩聲,走向廚房,「給你泡蜂蜜水。」
順便往蜂蜜水裏加了點佐料,哄着他喝光。
藉着月光,我仔細打量着秦應的臉,好一張無可挑剔的帥臉。
也難怪我當年,會在葬禮上黑壓壓的人羣中一眼看到他。
「……好熱。」
秦應開始發熱冒汗。
「你穿太多啦。」
我利落地給他解衣釦,解到第二顆時,恰好有汗水順着他的喉結,滾進起伏得胸膛。
我口乾舌燥得爬上他的腿,咬住喉結。
「嘶。」
秦應喫痛地睜眼,看清是我,跟見鬼一樣把我推下地。
他捂住頭問:「你給我喫什麼了?」
「藥呀。」
我老實回答:「醉酒難受的時候,不就是該喫藥嘛。」
「鄧南星,你過分了!」
秦應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會叫我的全名,他搖搖晃晃地起身往浴室的方向走,但沒兩步,就失態地摔坐在地上。
我去攙他,被一把揮開。
「滾開!」
我一時沒站穩,趔趄倒退撞到茶几上,疼得齜牙咧嘴。
看他這樣抗拒,我也來氣了。
「秦應,你裝什麼!」
我拿出手機,給他播放了一段視頻。
靜謐的書房裏光線昏暗。
秦應坐在電腦前,盯着我的照片在自我慰藉。
情到濃時,更是難以剋制地靠在椅背裏,喘息悶哼:「南星、小乖……」
他震驚地看着手機,撐在地上的手逐漸收緊,被揭穿的羞恥讓他不敢再抬頭。
我戲謔道:「小叔叔,你好變態哦!」

-4-
聽到這句話,秦應的身體明顯一震。
我笑着說:「沒關係的小叔叔,我很高興你對我也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四個字,刺激到他。
秦應倏地抬頭,紅着眼說:「消遣而已,電腦裏存的照片,不止你一個。」
「變態都是這樣的。」
沒想到他會用詆譭自己,來拒絕我。
我氣急要挾他:「是嗎?反正你今天要麼從了我,要麼我就把視頻曝光在網上,讓全港城的人都知道,寰天總裁秦應是個打着收養名號、倫常敗壞的混賬!」
說完,我就後悔了。
因爲秦應的臉上露出震驚、痛心。
他說:「鄧南星,你怎麼變得這麼壞。」
我一僵。
已經好多年沒聽到有人這麼說我了。
最開始說我「壞」的人,是我的後媽。
我出生沒多久親媽就沒了,一直跟着老爸生活。7 歲那年他娶了新老婆,生了個寶貝兒子。
全家人都圍着胖小子轉,嫌我在家礙眼,還浪費糧食。
我在家只配喫剩菜剩飯。
偶爾沒剩飯,我會去翻廚餘垃圾,後媽看到後狠狠打了我一頓。
「死丫頭!知道你爸回來了,故意裝可憐翻垃圾桶,讓人覺得我這個後媽刻薄你是不是!人不大,心眼挺多,怎麼那麼壞!」
但其實我爸根本不在意我,有次我被後媽打得流鼻血,他還嫌我弄髒了地板。
好在這噩夢般的日子,結束於我 10 歲那年。
他們一家三口出去旅遊,不帶我,回程的時候出了車禍。
靈堂裏,親戚到場。
我跪在三張黑白遺像前,一滴眼淚都流不出。
有人數落我:「這丫頭怎麼連哭也不哭?」
「也是可憐,畢竟年紀小,肯定是嚇壞了。」
我憋了一天的情緒,在聽到這些話後,再也控制不住地笑了起來。
笑得腰都直不起來。
大家都罵我不懂事、犯忌諱,看怪物一樣斜視着我。
在這些震驚的面容裏,我望見了秦應的臉。
俊美、桀驁。
眉是刻意斷的,脣上還打着銀質的側釘。
痞得不行。
連襯衫也穿得慵懶,沒個正形,遠沒有現在的衣冠筆挺、清貴高冷。
那年,他十八歲。
是港城最混不吝的秦家太子,脾氣暴、性子急。
據說女朋友一週一換,浪蕩得很!
他看着我,笑出聲:「喲,這麼逆反的丫頭我可不敢養。」
原來我爸在沒變成混蛋前,和秦應的老爸有過命的交情,後來秦家搬去了港城,年深日久失去了聯繫。
秦父臨終前知道我家的事,叮囑秦應親自跑一趟 A 城收容我。
但秦應那時候正是拴不住愛玩的年紀,嫌小孩煩。
親戚也不待見我。
最後,他把我送到了秦家捐建的福利院裏,不定時給筆鈔票,儼然把福利院當託兒所用。
院裏的人對我很照顧,讓其他小朋友不高興了。
有個小男生看我長得乾瘦,頭髮枯黃好欺負,成天搶我的食物、踩爛我的玩具,還警告其他小朋友不準和我玩。
夏天還會抓蛤蟆丟進我的被窩裏,把我嚇得嗷嗷哭。我跑去告狀,他隔天引了條野狗進院裏咬我。
「鄧南星,這就是多嘴的下場!」
他看着我被野狗絆倒、撕咬,惡劣地鼓掌大笑。
那天我學會了反擊。
因爲太想活着,我抓起地上的板磚發狠地砸向野狗的頭。
它的牙咬得多深,我就砸得多重。
直到它嗚嗚翻白眼,血濺了我一臉一身。我拖着死透的野狗,一瘸一拐地走到小男生的面前,滿臉血污咧嘴,學着他的語氣笑:「記住咯,這是亂咬人的下場。」
小男生嚇得臉色煞白。
我沒告發他,但晚上越想越氣還睡不着。
於是趁着夜深人靜,我爬上小男生的牀,跨坐在他身上給了他好幾個耳光。
他哭着驚醒的同時,我摁出圓珠筆尖,對準他的眼球。
「噓!」
我捂住他的嘴:「再惹我,殺了你。」
他睫毛猛顫,竟被嚇得尿牀了。

-5-
院裏給秦應打去電話,解釋了一番我受傷的原因。
他大駕光臨那天,我正坐在鞦韆上發呆。
刺目的陽光被他高大的身軀擋住,投下的黑影幾乎將我整個罩住。
他戲謔道:「聽說你打贏了一隻惡犬,挺厲害呀。」
我糾正他:「是打死。」
秦應笑了聲,給我推鞦韆,他推得很高,嚇得我死死抓緊繩子不敢松。
快飛出去時,他終於出手拽停。
看我包着眼淚,嚇白的小臉,他費解地問:「很高嗎?怕了怎麼不喊停。你這小孩真奇怪,當初在靈堂上也……」
我扮可憐:「哭會讓人討厭,會捱打。」
但說的也是實話。
秦應罵了句該死,蹲下身摸着我的頭道歉:「對不起,讓你害怕了。作爲補償,帶你去遊樂園玩好不好?」
我長這麼大沒去過遊樂園,相當興奮地把每個項目都玩了一遍。
但不夠,還想玩又不好意思開口。
秦應問我:「好玩嗎?」
「一般。」
「這樣啊,那我們走吧。」
秦應看穿了我的把戲,轉身要走。我急忙去拉他的衣角,紅着臉說:「很好玩,還想玩。」
「小屁孩,誠實點多好。」
秦應颳了下我的鼻子。
他帶我玩了一遍又一遍的項目,等到夜幕降臨,我們乘坐的摩天輪抵達最高點的時候,夜幕中有煙花炸開。
望着秦應在光照中忽明忽暗的臉,我突然感到溫暖和失落,不禁掉了眼淚。
「怎麼,怕煙花?」
秦應忙捂住我的耳朵,「看你野得能單挑大狗,還能害怕這玩意?」
「小叔叔。」
我含淚問他:「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秦應:「叫哥哥。」
「小叔叔。」
「行吧!」
他無奈搖頭,「我很忙的,有空會來。」
這無疑是空頭支票。
但我發現,只要每次我受傷出事了,他會於心不安地來福利院。
第六次摔傷小腿後,秦應終於板着臉說:「小破孩,我警告你別打歪主意故意把自己搞受傷。」
我扁嘴:「因爲受傷能見到小叔叔,比起不能見到你,受點傷算什麼。」
「哇,你這小孩長大不得了!」
秦應哭笑不得。
他嘴上抱怨着但動作很溫柔地給我擦眼淚,「以後每週三,我都會來。」
他確實說到做到。
但也有失約的時候,那天雪大雨急,我在院門口等到天黑。
秦應沒來。
得知我凍得發燒,第二天一早他趕了過來,身上有很不好聞的菸酒味道。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個女生。
我好像明白他失約的原因了,心情很不爽地告訴秦應:「小叔叔,我們拉過鉤的,沒遵守約定的人要吞一千根針,你去吞。」
「你這小孩真恐怖。」
秦應塞給我一堆東西賠罪。
有衣服、漂亮鞋子,都是那位叫許曼的女生挑的。
「南星,希望你喜歡。」
許蔓笑起來親和,但離開的時候,她卻對秦應說:「學長,你不會改變主意領養她吧?要是將來我們結婚,我絕對不同ƭű̂ⁱ意家裏有個莫名其妙的小孩。」
「而且,我討厭她的眼神。」
秦應點菸的手頓了下,叼着煙笑:「做夢呢,我不會跟你結婚。」
渣言渣語,把許蔓氣得破口大罵。
隔天院長帶我們去郊遊那天,路過一家奢侈品店。
我看到許曼戴着條項鍊,對着個陌生男人又親又抱的,她扭頭看到我,臉色一變。
「小孩子不能多管閒事哦。」
週三的時候,許蔓跟着秦應來福利院看我。
她帶我上樓,皮笑肉不笑地說:「看到不該看的,要學會爛在肚子裏,不然會被大人討厭,沒人願意領養你。」
我問:「你不是小叔叔的女朋友嗎,怎麼能親別的男人?」
「你敢跟秦應亂說,姐姐讓他永遠不來見你。」
許曼的五官變得有些猙獰,她死死擰着我的大腿。
她以爲我會害怕、會哭。
「姐姐。」
我衝她彎彎脣,露出無辜臉:「你爲什麼要推我啊!」
在許蔓一臉的茫然中,我踩空臺階,滾下樓梯摔在秦應的面前。
我把許蔓給秦應戴綠帽的事,全說了出來。
他很生氣!
無論許蔓怎麼解釋和挽留,他都選擇分手,不過這天后秦應不來福利院了。
我求院長給他打電話,院長只說:「南星,秦少爺很忙的。」
開春後,有對夫妻想領養我。
那是我第一次翻進院長的辦公室,找到秦應的電話,鼓足勇氣問他:「小叔叔,你能收養我嗎?」
「不能。」
秦應拒絕得很乾脆。
「我希望你能在正常的家庭裏,得到正確的三觀。」
他嘆息:「許蔓推你那天的監控,我看過了。」

-6-
謊言被戳穿的尷尬和侷促,讓我驚惶地掛斷了電話。
院長告訴我,領養家庭是秦應調查過的,高知家庭氛圍很好。
關鍵是沒有孩子。
「他們會對你好的。」
院長慈祥地肯定。
確實,我剛開始過得很好,喫飽穿暖有學上。
後來養母懷孕了。
我再次掉進曾經的黑暗陰影中,養父母從最開始說:「南星,真是我們家的小福星。」
到後來歇斯底里地罵:「掃把星,你來家裏每一天太平!」
因爲大環境的緣故,養父失業破產,家裏的氛圍充斥着無休止的爭吵、謾罵以及嬰兒的啼哭聲。
我成了這個家裏發泄情緒的垃圾桶。
哀怨、打罵。
每到這時我都會抱着頭鎖在黑漆漆的雜物間裏,哭着喊:「小叔叔,救命!」
我想見秦應。
可真見到了,又覺得自己好悲哀。
那天我跟着養父母出門,在ƭű₁街邊的咖啡店裏見到秦應。
他被三五成羣的朋友圍繞,旁邊依偎着個精緻得像洋娃娃一樣的女生。
連那隻被他收容的流浪狗,都能躲在他的懷裏酣睡。
我卻不行!
我憤怒、不甘,我一定要走到他的身邊!
既然老天不給我機會,那我自己去創造機會。
我想方設法得到他的地址,趁着他家開派對,混進別墅可憐巴巴地撿垃圾喫。
「哪來的小乞丐!」
有人高喝了一聲。
坐在沙發裏喝酒的秦應聞聲望過來,看清我的臉時,他怔了下。
我拔腿就跑。
「站住!」
秦應還是追上了我。
他看着我身上單薄的衣服、腳上的涼鞋,半天才開口確認:「鄧南星?」
我小聲否認:「先生,你認錯人了!我只是太餓了,想找點東西喫,對不起!」
掙扎間,他的手箍住了我的手臂,頓時疼得我直冒冷汗。
「疼!!」
秦應疑惑地捲起我的衣袖,在看到密密麻麻的煙疤後,瞳孔猛地收縮。
氣氛烘托到這裏就不能再逗留了。
我趁他發呆猛踩了他一腳,瘋逃出別墅。
秦應是個心腸沒那麼硬的人,他必然會來求證我的生活。
法拉利停在小區樓下時,我把在嬰兒車裏酣睡的妹妹掐哭。
養父母被驚醒,見我在使壞,二話不說劈頭蓋臉把我踹在地上。
我聽到門外的腳步聲了,故意陰惻惻挑釁:「今天要是不打死我,我會掐死她。」
「老子先打死你!」
養父抽出皮帶用力抽落在我的身上。
皮肉上瞬間火辣辣地疼起來。
我混着血吐出牙齒時,屋門恰好被秦應踹開。
眼前的一切,讓他大受震驚!
秦應和養父打了起來,鄰居報警後才停止互毆。
我被送到醫院後情緒激動得拒絕護士的接近,憤怒地扯斷輸液管。
歇斯底里大叫要去死。
「鄧南星!」
秦應摁着我,才讓護士注射完鎮靜劑,他摸着我的頭說:「沒事了,別怕。」
我含淚哀求:「別救我了,死了就不會再被欺負,還能見到媽媽。」
「我媽媽要是在的話,纔不會讓人這樣欺負我。」
「我在!」
秦應深嘆口氣,摟着我紅了眼眶。
他問我:「對不起,你還願意跟小叔叔一起回港城嗎?」
我當然願意。
養父母最終受到了輿論的譴責和法律的制裁。看到這條消息時,我已經跟秦應坐上了飛機。
他永遠不會知道,我身上的煙疤全是我自己燙的。
自打秦應收容了我,他的狐朋狗友們沒少揶揄他:「恭喜你呀,無痛當爹。」
他糾正:「是叔叔!」
秦應嘴上說自己不會照顧人,但因爲我,他學會了煮湯做飯、課堂手工。
他會按時出席我的每一場家長會,脾氣暴躁地輔導我的功課。
事無鉅細到連我第一次來姨媽的衛生巾,都是他買的。
他收斂了脾氣,調整衣着、不再流連酒吧夜店,身邊的女人也沒了。
大家都笑話他現在張口閉口都是「我家小乖」。
難約得很!
我在這些溫暖、被愛護的歲月裏,對他瘋狂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我是壞得很!」
我從回憶裏醒過神,點破秦應:「可是小叔叔,你也不清白呀。」
我低頭看,秦應已經搭起了帳篷。
他的耳尖通紅,額頭上全是汗珠,一副忍耐到了極限的樣子。
「壞叔叔。」
我嗔了他一句,摟住他的脖子強吻。
脣肉相貼,秦應跟過電一樣顫抖了一下。
所有的剋制,全在我伸出脣舌挑逗下潰不成軍。
「鄧南星!」
他喉結上下起伏,眼底晦暗深沉,「你別後悔。」
我正想說絕不會,秦應已經扣住我的後腦用力咬住我的脣。

-7-
我稍微有點後悔。
秦應跟頭出閘的野獸似的,體魄和耐力真不是蓋的!
客廳、浴室再到臥室,我買的小雨傘全用光了。
「小叔叔,我錯了……」
我哭着求饒,聲音沙啞得連自己都嚇了一跳。
秦應簡直把我當仇人一樣虐,翻來覆去無休無止。
他嗤笑:「這都是你自找的!」
我疲倦地扭頭看向落地窗外,正是暴雨滂沱的時候,露臺上那盆沒來得及收進屋的玫瑰,被雨水打得頻頻折腰。
直至雨收天晴,精疲力竭地委頓倒地。
第二天醒來時,秦應已經不在家了。
信息不回,電話也不接,甚至好幾天都沒回家,很明顯在躲我。
「拔×無情是吧!」Ťůₙ
我恨恨地咬牙,決定去公司逮他。
秦應的祕書對我意見很大,她端上咖啡後很直白地說:「鄧小姐喝完就走吧,秦總不會見你的。」
我眯眼笑:「是他不會見我,還是你不想我見我呀。」
「有區別嗎?Ṱŭ̀⁽」
喬祕書嗤笑:「有這跑來跑去的閒工夫,鄧小姐不如專心準備畢業論文,畢竟在秦家白喫白喝多年總要給出點成績。」
喲!
這話說得,跟長輩一樣。
想當初喬祕書對我也溫柔可親過,直到她發現我對秦應的心思,和她一樣。
我正想開口懟,她突然一改態度,捂着臉哭道:「鄧小姐,我沒有騙你,秦總真的在開很重要的會。」
我挑眉往後看,果然秦應正ṭũ̂₊往這邊來。
喬祕書立馬告狀:「秦總,我實在攔不住她,還捱了一巴掌。」
「鄧……」
在秦應開口的瞬間,我抬手給了喬祕書一耳光。
兩人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喬祕書:「你打我幹什麼!」
「你剛說我打你,但其實我沒打,所以得補上啊。」
我無奈地攤手解釋。
「你!」
她氣得要命,還想反擊,被秦應喝住:「夠了,這裏是公司!」
他深吸口氣,纔敢直視我問:「你來這裏什麼事?」
「當什麼縮頭烏龜。」
我把路上買的小蛋糕塞給他,笑着說:「既然我們都睡了,結婚負責咯。日期你想定在什麼時候?」
喬祕書一臉不敢置信,半天張着嘴沒合上。
「誰說要和你結婚?」
秦應冷着臉把小蛋糕丟在垃圾桶裏。
「以後我不會再管你,你想怎麼做隨便,別再招惹我。」
我咬牙:「小叔叔想白睡?」
「呵。」
他嗤笑:「不是你白送嗎?你想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可以走了!」
我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氣得拎包就走。沒有秦應在的別墅,回去也沒意思。
於是約了朋友在酒吧組了場局。
喝酒、吹牛逼。
喝上頭了,我在舞池裏跟人跳貼身熱舞,朋友很懂得替我拍了段視頻發給秦應。
秦應秒回:【你不自愛,我也沒辦法。】
「靠,夠鐵石心腸。」
朋友把手機丟給我,「想當初你偷偷來酒吧,他可是直接從重要會議上跑來抓你。」
我嘆口氣,扭頭看到燈光絢麗的吧檯邊坐着兩男一女。
其中一箇中年男人不停地給坐在他旁邊的小鮮肉灌酒,另一邊的女人則一個勁地賠笑。
「陸導,我真的不能再喝了。」
小鮮肉難受得昂頭,我和朋友這纔看清他的臉。
我一怔。
朋友更是瞪眼驚呼:「南星,這不是你過世的白月光嗎!」

-8-
他長得很像季延。
但季延不是我的白月光,只是高中時唯一能跟我說得上話的同學。
他人緣很好,全校都認識他,可偏成日纏着我講些有的沒的,煩得我總想把他毒啞。
可真等他生病過世了,我才後知後覺哭過一場。
朋友們因此誤會。
「掃興!」
那個叫陸導的發脾氣走人,女經紀人趕緊追出去賠罪。
吧檯上只剩揉着頭的小鮮肉。
我拿了罐可樂遞給他,目光久久盯着他不說話。
季延過世前曾對我說:「如果再見面,給我一罐可樂吧,住院這些天都沒法喝!」
可惜,到最後他都沒喝上。
「你認識我嗎?」
見我盯着他不說話,小鮮肉又看了眼可樂,笑着婉拒:「抱歉,我不喝碳酸飲料。」
說完,起身離開。
我剛追到門口,胳膊冷不丁被人拽住,秦應皺着眉問:「你在追誰?沒看到我嗎?」
「現在看到了。」
眼看小鮮肉戴上頭盔要走,我忙掙開他的手,「等一下,我去搭個訕。」
「什麼!」
秦應不敢置信地叫起來。
我當沒聽到,跑上去攔住小鮮肉,笑着自我介紹:「你好,我叫鄧南星。」
他怔了下,「周銘川。」
我掏出口紅,在他的左臂上寫下手機號,「交個朋友,期待來電……」
話沒說完,我已經被一臉陰沉的秦應塞進了車裏。
想降車窗,中控被他鎖住。
秦應冷着臉說:「他不是季延!」
「我知道。」
我眯眼笑,「但他們長得真像。」
「要不要載你去墓地祭拜?」
秦應的臉臭得要命,抓着方向盤的指節用力到發白。
我湊上去仔細看他的表情,「小叔叔喫醋了?乖啦,我只喜歡你。」
我也沒說錯話呀!
秦應驀地踩剎車停下,漆眸沉沉地問:「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的身體?」
想到之前那些不可描述的畫面,以及他引人犯錯的身材,我舔舔脣,「都、都喜歡。」
他冷笑:「你猶豫了。」
哈?!
我正茫然,他直接說:「明天早點回家,我要帶女朋友回來。」

-9-
所謂的女朋友,竟然是喬祕書。
我沒忍住,罵了句:「艹!」
「又見面了,南星。」
她一副得勝的姿態,對我的稱呼也改變了。
趁着秦應不在,對我多番挑釁,還鬼鬼祟祟去了二樓的臥室。
被我逮到,她笑着說:「我來參觀一下將來的房間。」
「你如果想和好,不被趕出門,現在叫我嬸嬸也來得及。」
看着她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我笑了起來,「好可憐,上完 B 班 B 上班,小叔叔風流債一堆,哪裏會輕易結婚。」
雖然那都是過去。
秦應已經單身了很多年,禁慾到圈裏人調侃他喜歡上男人了。
喬祕書也不氣,撩着頭髮說:「但我猜,被他帶回家的女朋友只有我一個吧。」
我笑不出來了。
確實!
流水的女友,鐵打的祕書,秦應身邊一直沒變動過的女人只有我和她。
喬祕書高興地轉身下樓,我望着她的背影,不由想到曾經的遭遇。
我會再次被拋棄。
我容不下他身邊有其他在意的人和東西,曾經那隻流浪狗也不行。
所以,我放生了它。
胸腔裏又悶又堵,我顫抖着手扯斷腕上的珠串。顆顆殷紅飽滿的瑪瑙滾落在樓梯、滑到喬祕書的鞋底。
「啊!」
喬祕書摔個趔趄,好在抓牢扶手沒翻滾下去。
但足踝傷到了,疼得滿眼驚恐地衝我大喊:「你想殺人啊!」
我彎脣:「你不是沒死嗎?」
秦應聽到聲音來的時候,喬祕書哭得梨花帶雨,連聲指控我想害她。
我擺擺手,「不是的,我的手串突然斷了,我真沒有!家裏有監控,小叔叔可以去查!」
秦應咬牙:「夠了!回房間去!」
他蹲下身,溫柔又貼心地給喬祕書揉手上的傷處,抱着她去沙發擦藥膏。
全程,把我當空氣。
我本就憋得氣急,轉頭回臥室又在他的外套口袋裏看到條不屬於我的蕾絲內褲,頓時火冒三丈!
「你們睡了?!」
我拎着內褲跑下樓質問他。
秦應怔了下,看了眼喬祕書,後者心虛地低下頭。
秦應說:「長輩的事少管。你最好安分守己,知道自己的位置。」
我一把將蕾絲內褲丟在他的臉上,罵了句:「狗男女!」
這件事後,我再也不跟秦應講話,在家見面也當陌生人。
學校畢業那天,恰好有個慈善活動,我和同學同在後臺忙碌。
我又見到周銘川了。
同學興奮地指着周銘川等幾個養眼的小鮮肉說:「沒想到學校會請來 MZK 組合!好帥,希望活動結束能有機會去合影!」
我的注意力全在周銘川身上。
他似乎遭到排擠。
幾個人裏,似乎只有周銘川沒有背景,所以每次輪到他說話,隊員都會選擇漠視他。
後臺的工作人員也對他沒有耐心,在同學的八卦中我得知,周銘川一直想解約單飛。
但支付不起高昂的違約金。
他很有才華,編曲作詞的歌拿出來造福團隊還受輕視。
這樣的人就算在活動結束的聚餐上,也是被針對欺負的對象,不停被勸酒狂灌。
喝到去洗手間吐了,再回來繼續。
只因爲經紀人說:「不要得罪資本,否則別想在圈裏混!沒背景就學乖些,纔有出路!」
我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
「鄧南星,快陪羅總喝一杯。」
餐桌上同學都在喝,只有我一直在喫菜。那個叫羅總的注意到我,笑着要老師給他介紹。
校領導忙說:「羅總,她家裏管得嚴不能喝。」
「她家裏長輩馬上也會到,咱們和氣生財。」
羅總也是喝上頭了,猛拍桌子怒喝:「大家都能喝怎麼就她嬌貴!我難道還要給他家裏面子,今天這酒不喝別想跑țù₌。」
領導想跟他說秦應的名字,但他不聽,端着滿滿一杯紅酒要強行灌我。
我剛抓起桌上的叉子,就聽到周銘川說:「我替她喝。」

-10-
周銘川跟傻瓜一樣,咕咕灌了一肚子,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羅總來了興致,看他長得也漂亮,起了歹心又送上去一杯。
周銘川的隊友冷笑:「沒本事,逞什麼英雄救美。」
「喂。」
我笑着對羅總說:「看你肚滿腸肥的,當心這杯酒下肚中風癱瘓。」
「聽說您還是雙插頭,當心癱瘓了被護工打得不要不要的。」
噗!
大家沒忍住,捂嘴笑了出來。
羅總受到羞辱,暴着眼要來揍我,周銘川一把攔住她:「您消氣,我能陪您喝。」
說完,皺着眉去拿酒杯。
我實在看不下去,一把將酒杯打翻在地上,「再喝該胃穿孔了。」
「你這死丫頭!」
羅總攔着不讓我們走,非要我們給他下跪賠罪。
嚇得校領導臉白了又白。
周銘川的經紀人怒喝:「周銘川,快向羅總賠罪,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隊友附和:「別連累我們。」
「辦張房卡,今晚好好給羅總道歉吧!」
周銘川牙關緊咬,渾身發抖。
在他鬆開我的手,往前走的同時,我掄起酒瓶砸向羅總的腦袋。
碎裂聲伴隨着滿屋的尖叫,大家都用怪異的眼神看着我。
碎玻璃彈到我的臉上,崩出個小口子,淌出血珠。
我舔掉脣邊的酒漬,緊張地提醒他們:「還不把人送去醫院,死了怎麼辦!」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七手八腳地捂住羅總的傷口,打電話叫 120。
周銘川一臉震驚地看着我。
「跟我走。」
我拉着他的手推開包間的門,剛開門就看到秦應來了。
他看了眼混亂的包間,擰着眉開口說了什麼,我視若無睹地和他擦肩而過。
只聽到身後的秦應對助手吩咐:「別讓今天的事泄露出去。」
我買了解酒藥和紗布,遞給他礦泉水讓他喝下去。
「爲什麼幫我?」
他給我撕了張創可貼,貼在臉上。
我託着腮笑眯眯地看着他,「因爲你和我的一位過世的朋友長得很像,我有些想他。」
「哦。」
他抿了下脣,眼底掠過一絲失落。
「周銘川,我手裏有首歌,你幫我編曲唱出來,我幫你擺脫困境。」
我向他伸手:「合不合作?」
他猶豫了會兒,點了點頭握住我的手。
我和周銘川聊到很晚,回別墅的時候屋裏漆黑,還有煙味。
等我進了客廳,啪的一聲,吊燈突然全亮。
秦應正坐在沙發裏抽菸。
打從收養了我,他就戒菸了,現在菸缸裏卻橫七豎八丟了好幾根。
他聲音疲倦:「門禁是八點。」
「你不是說不再管我嗎?有這閒工夫管我,不如去和喬祕書多深入交流。」
說完,賞他個白眼。
「鄧南星!」
他怒不可遏地站起身,「爲什麼那麼衝動!如果不是我在背後擺平,你準備怎麼辦!」
很多人都說我做事囂張跋扈不計後果,是因爲背後有個隨時收拾爛攤子的秦應。
我歪頭:「償命唄,爛命一條誰在乎。」
「我在乎!」
秦應的呵斥聲,讓我猛地打了個顫。
大概意識到自己脫口而出了什麼,他深吸口氣,指着桌上被燒得只剩半個的玩偶兔子問:「這是我以前送你的禮物,你一直很寶貝,爲什麼要燒了?」
我回答:「被狗咬過,髒了我就不要了,玩具一樣,人也是。」

-11-
秦應僵住,他張口想要解釋,我搶先一步說:「小叔叔,我已經畢業了,準備搬出去住。」
他立刻拒絕:「我不同意。」
我沒和他多說,轉身上樓。
秦應想跟進臥室,我笑着警告他:「小叔叔,你想跟我偷情嗎?進了這屋,不到天亮可不許出來。」
「胡說什麼。」
秦應喉結一滾,退了出去,我在同時嘭地關上房門。
這一晚他好像都沒睡好。
書房的燈一直亮着,咖啡煮了一壺又一壺。
第二天見我把周銘川領進家門時,掛着黑眼圈的他,眼睛紅得像要喫人。
尤其是聽到我說:「小叔叔,這是我的男朋友周銘川,我想嫁給他。」
「你跟我過來!」
秦應拽着我往書房跑,關上門的同時把我死死摁在牆上。
他喘着粗氣,瞥見我脖子裏的紅痕時徹底崩潰。
「鄧南星,你想逼瘋我嗎!」
我無辜地搖頭,「沒有啊,我聽你的話安分守己,不把心思花在你身上,去交同齡的男朋友呀。」
「你和他認識才多久!因爲長得像季延,就想嫁給他?」
這麼多年,我跟誰胡鬧他都不會這麼在意,唯獨扯上季延纔會破防。
「南星?」
走廊上傳來周銘川的腳步聲。
我剛要回應,秦應突然扳住我的臉,兇狠地把我的聲音吻回去。
跟那晚一樣,粗野狂肆,彷彿要吸乾口中所有的溼潤。
快不能呼吸時,秦應才鬆開我。
絲線交纏又斷裂。
「我不準。」
大手撫着我的側臉,秦應眼裏情慾似浪磅礴,「你是我的、我的!」
我連揶揄他的機會都沒有,被掐腰抱起,浪打沉浮。
抵在後腰上的冰冷門把手,被人轉了轉,沒打開。
周銘川敲了敲門,「南星、秦先生,你們在嗎?」
我看了眼滿頭大汗的秦應,胸腔裏怦怦亂跳,身體緊張得令他悶哼出聲。
「我男朋友還在呢。」
我笑着咬住他的耳垂,「小叔叔,原來學不會安分守己的人是你呀。」

-12-
結束的時候,秦應埋在我的頸窩裏說:「我沒和喬祕書上過牀,她也不是女朋友,只是……」
單純讓我打消對他想法的。
原來我在去年生日宴上,在朋友們的起鬨聲中大言不慚地說,「喜歡秦應的肉體、想喫。」
被他聽到了。
我跟他的關係本來就禁忌,何況再聽到這些。
我笑他,「偷聽呢,最忌諱只聽前半段。」
後半段是,秦應的全部我都愛。
他是把我拉出泥沼的人,是第一個讓我覺得溫暖的人。
他知道我所有的卑劣。
我依賴他,更貪婪地想要獨佔他,我知道自己不正常,或許到死也想拉他一起。
「你還沒走?」
秦應和我下樓時,周銘川還坐在客廳裏。
他臉紅紅的,顯然聽到了些什麼。
我告訴他:「小叔叔不同意我們在一起,分手吧。」
周銘川輕哦了聲。
「作爲補償,你可以來我名下的娛樂公司,我們可以給你支付違約金。」
秦應遞給他一份合同。
「宇宙娛樂」是港城最星光璀璨的造星工廠,許多一線團體都在其中。
周銘川拿着合同,「我會考慮的。」
臨走前我去送他,周銘川耳尖通紅地對我第一次露出微笑。
他說:「合作愉快,謝謝。」
我跟他,是假的。

-13-
周銘川和老東家解約後,進了宇宙娛樂。
他工作賣力,積極參加綜藝活動。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真正放開自己的時候,是個很愛笑、很有梗的人。
季延的歌由他重新編曲發佈,榮登暢銷榜榜首。
詞曲的版權費,我給季延ẗű₇的父母轉了過去。
他們在電話裏說:「謝謝你還記得他,幫他圓了夢。」
我一直沒忘記。
那個笑容燦爛、嘴巴一刻不停的少年,喜歡籃球的同時更愛唱歌。
夕陽下的醫院天台上。
他靠坐在輪椅裏,瘦得眼眶凹陷,病號服鬆鬆垮垮。
氧氣管搭在人中位置,他脣角的弧度一點沒變。
「南星,我昨晚臨時想到了個歌,唱給你聽吧。」
他喫力地抱着吉他,聲音嘶啞費勁地把歌唱完,太陽也落山了。
季延靠在我的肩上,呼吸越來越慢。
「晚安,鄧南星。」
「晚安,世界。」
……

-14-
我做了個很長的夢。
能到高中時的時候,悶熱的盛夏, 嘈雜的課堂, 尖銳蟬鳴。
那個寸頭少年,挎着籃球, 笑嘻嘻地自我介紹:「嘿,我叫季延,你叫什麼!」
我不想理他。
他看了眼課本上的字,「鄧南星, 天上一顆星!」
我覺得他好吵。
他跟只蒼蠅一樣, 成天繞着我飛, 每天和我講他從起牀到睡覺前發生的事, 連上廁所忘帶紙都要說。
我嫌他煩,其他人也是。
比如, 校花喜歡的男生, 因爲校花拒絕了他而來找季延的麻煩。
學校後門的小巷子裏,他們把季延堵在裏面。
一打五,實在有些欺負人了。
我經過時漠視了他。
思來想去又想起, 他給我帶的蛋餅早飯挺好喫的。
季延說:「我老媽做的!」
他要是出事,我就喫不到了。
於是我撿起地上的板磚退回巷子裏。
我們滿身是血地被拎到警局,捱揍的男生哇哇大哭要讓我們喫牢飯。
我和季延沒忍住笑了出來。
直到秦應黑着臉過來擺平。
他說:「鄧南星, 以後我親自接你上下學!」
……
蟬鳴聲越來越輕, 周遭變得微涼舒適, 我在被風吹動的窗簾外,看到季延站在露臺上。
周銘川的歌在輕柔地放着, 季延聽完後笑得陽光燦爛。
「鄧南星,我聽到了,謝謝!」

-15-
我和秦應解除了收養關係。
喬祕書選擇離職。
我去公司的時候,她正在收拾工位,捧着紙箱子冷冷地發笑。
「你有病,他也不正常, 一對病號百年好合!」
說完, 踩着高跟鞋憤憤離開。
我沒在意她的話, 直到秦應和我辦完訂婚宴。
當晚, 他帶我去了個地方。
漆黑的地下室, 燈光曖昧霓虹,牆壁上掛滿了 DIY 的道具。
我驚得目瞪口呆。
「小乖。」
後背抵上一堵寬厚的胸膛,秦應將我整個摟在懷裏,手掌摩挲着我的臉頰,聲音喑啞:「我一直逃避不肯接受你的主要原因是,一旦認真, 我會控制不住自己。」
哦!
原來他當時說的控制不住,是這個。
秦應喘息濃重。
「如果有朝一日, 你背叛了我, 我會把你永遠鎖在這裏。」
我的眼尾不由一抽。
哇,好刺激!
我拿起桌上的皮帶, 一把勒住他的脖子,咯咯發笑:「小叔叔,老狐狸。那天的蜂蜜水裏,我明明加的是醒酒藥。」
秦應昂着頭, 一臉暢快。
我甜聲道:「你要是背叛我,我也不會饒了你。」
喬祕書說得對。
一對病號、百年好合,千萬不能流到市場上去。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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