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離我太遠就會焦慮症發作。
直到自稱救贖文女主的嚴漫漫出現在他身邊。
從此,竹馬爲她打架,爲她逃課,滴酒不沾的他爲她擋酒。
父母讓我和港圈大佬聯姻,我爲了跟竹馬在一起,跳樓威脅。
竹馬嘲諷我:「她要是敢跳,我還敬她有幾分骨氣。
「別演了,你不累我還累呢。」
彈幕說:【女配糊塗啊,你的聯姻對象是病嬌反派,本書最強大佬。】
【他愛慘了你,看見你這樣,嫉妒得想把你囚禁到誰都看不見的地方去,每天換着姿勢玩。】
鍾情各種 play 的我,腳從天台上挪下來了。
「我改變主意了,他什麼時候娶我?」
-1-
我踩在天台上的時候,身體正搖搖欲墜。
眼前的彈幕正在瘋狂刷屏勸我。
【不要做傻事啊,你跳下去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
【你這一跳,女主會徹底奪走你的全部氣運的。】
嚴漫漫緊緊地抱着宋野,咬着脣,眼淚含在眼眶中,倔強地不肯落下。
「聽夏,你快點下來,大不了我把宋野讓給你,你不要做傻事。
「你是沈家大小姐,只有你才配得上他,我只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不會跟你搶的。」
宋野冷漠地望着我,心疼得將嚴漫漫的手攥得更緊。
「她不配讓你這麼低三下四求她,她想跳,你就讓她跳。
「你看不出來嗎?她裝的,她這個從小被人嬌縱壞了的大小姐,怎麼可能真的捨得跳?
「也就只有你這麼善良的人會被她拿捏。」
他疲憊地看向我,擰了擰眉,「沈聽夏,別演了,你不累我還累呢。」
這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我的竹馬,現在全身心地護着另一個女人。
可他也全然忘了,曾經的他也苦苦哀求我不要離開他。
-2-
宋野有分離焦慮症,離開我不能超過一千米。
他是我的竹馬,從小跟我一起長大,一直保護在我的身邊,不讓任何人欺負我。
我們住在同一個別墅區,甚至直到初中之前,他每天都翻窗戶來我家跟我躺在一張牀上。
無論是上學還是放學,他都在我身邊,幫我提書包。
不懂的作業,他會非常耐心地教我。
就算偶爾有爭吵,只要我哭了,他也會立刻低頭哄我。
每個新年,我們都一起過。
他的新年願望一直是宋野將來要娶沈聽夏爲妻,十年來從未變過。
直到那一年。
大概是在高一的時候。
那一年,我去國外參加鋼琴比賽,回國之後,宋野一言不發站在我家門口,第一個衝到我的面前抱緊我。
他抱着我,顫抖着說:「聽夏,你這次走得太遠了,以後再也不要離我這麼遠了。」
我心疼地摸着他的後腦勺:「嗯,以後我哪裏也不去了。」
一個滿是彈幕的直播間忽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唉,要是現在的宋野知道將來的自己會害聽夏跳樓,縱容她被所有人欺負,應該會恨不得殺了現在的自己吧。】
這條彈幕轉瞬即逝,這個直播間,也消失了。
那時候的我,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權當自己眼花。
直到高二開學時,新轉學生的出現。
-3-
她叫嚴漫漫。
是新轉來的貧困生。
她自我介紹完從宋野的身邊擦肩而過的時候,我從宋野失神的目光中捕捉到一抹驚豔。
嚴漫漫就像是青春校園劇的女主,如一陣風一般吹亂了宋野的心。
她坐在教室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像一朵堅韌不拔的白花。
從那一刻起,我感覺到宋野的視線開始不在我身上了。
直播間就是這個時候再次出現的。
【哇,救贖文女主終於上線了,真漂亮。】
【男主都看得移不開眼了,真不愧是女主。】
【但是…Ṫṻ⁼…沒有人覺得,宋野的小青梅很可憐嗎?】
【果然,青梅永遠抵不過天降啊。】
但是這零星幾條彈幕大量刷屏女主顏值的彈幕給淹沒了。
在那之後,嚴漫漫一點一點侵佔我在宋野心裏的位置。
我試着讓宋野不要跟她接觸,於是開學第一天,我纏着宋野:「今天放學,我們一定要一起回家。」
宋野第一次看我撒嬌,含着笑說好。
可是,這天剛好有隔壁班的男生來找嚴漫漫麻煩,叫囂一定要把她打到退學。
關鍵時刻,有宋野護在嚴漫漫面前,撂下狠話:「有我在,我看誰敢欺負她。」
從此,每天放學陪宋野回家的人,變成了嚴漫漫。
第二天,嚴漫漫把我給竹馬準備的養胃粥倒掉,換成她親手泡的茶。
第三天,她在宋野幽閉恐懼症發作時及時出現在他身邊。
第四天……
我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越走越近。
終於這天,我纏着宋野,說自己肚子痛,想讓他陪我一起回家。
他撩起薄薄的眼皮看向我:「夏夏,你聽話,漫漫比你更需要我。」
後來,我才知道,嚴漫漫的父親是賭鬼,騙了親朋的錢。
開學第一天找嚴漫漫麻煩的那個男生叫蔣宇,他母親的救命錢被嚴漫漫的父親騙走了。
暑假前夕,蔣宇找人把嚴漫漫堵到衚衕裏面。
宋野爲了她,跟人不要命地打架。
我第一次從宋野身上看見那樣的狠勁。
我哭着去喊保安,跑得太急,摔倒在地上,鞋掉了一隻。
保安到了,蔣宇那夥人跑走了。
我想去關心宋野身上的傷勢,但宋野推開了我,細緻地檢查嚴漫漫身上有沒有傷到:「你沒事吧。」
全然忘記我正站在他的旁邊。
甚至我剛纔跑得太急,最喜歡的鞋子掉了一隻來不及撿,一雙膝蓋摔破了皮,正在往外滲血。
我從小被寵着,淚失禁體質,一受委屈就想哭。
可是我看着嚴漫漫搶先一步被宋野抱在懷裏大哭,不知怎的,我忽然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了。
或許我知道,我的眼淚,宋野已不會在乎。
後來,他們上了同一所大學。
大學畢業後,嚴漫漫在他的公司給他當祕書。
嚴漫漫有輕微心臟病。
晚宴上,滴酒不沾的宋野爲她擋酒。
他胃病發作,我在廚房搗鼓半天給我做了營養餐。
這份營養餐,被他用勺子一口一口喂進嚴漫漫的嘴裏。
最讓我難以忍受的是,我的父母好像也開始慢慢喜歡嚴漫漫了。
嚴漫漫及時送我突發心肌梗死的父親去醫院,可他以前從來沒有類似的疾病。
嚴漫漫被我父母請到家裏做客。
我的母親親手給嚴漫漫梳頭。
好像無論我怎麼努力,我的一切也終究會被女主搶走。
屬於我的愛和特殊,被嚴漫漫一點一點奪走。
再後來,父母不經過我的同意給我選定了聯姻對象。
據說是港城一位手段極其兇殘的大佬。
我求助地看向宋野。
宋野只是頓了頓,低頭翻書漫不經心地說:「聽夏任性頑劣,有人管管也好。」
爲了反抗聯姻,我任性地站在了天台。
我沒想到,即使我搖搖欲墜地站在天台上,宋野的眼裏依舊沒有半分波動。
曾經的我,即使擦破點皮,他都會不停對我道歉,怪他自己沒有保護好我。
失神間,我感覺我的身體在慢慢向前傾斜。
彈幕一語點醒我:【唉,沈聽夏就是在這裏,傷心欲絕沒站穩,一不留神栽下去,沒死成,但從此下肢癱瘓。】
【她以爲跳樓會讓宋野後悔,結果呢,人家只自責了幾天,焦慮症發作,但沒多久就被女主哄好了。】
【他們的好感度還因爲這次患難與共而上升了百分之十呢。】
【說起來,女主一直陪在沈聽夏父母身邊安慰他們,沈聽夏的父母被她感動,甚至想收她爲養女,給她一個家。】
【女主同意了。】
【故事的結尾,是沈聽夏癱瘓在牀流下一滴眼淚,而她的父母和竹馬陪女主滿世界旅遊,他們說因爲女主的存在,感到很開心很幸福。】
我忽然絕望了。
難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愛我嗎?
就因爲我不是女主?
一條彈幕忽然奪走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女配糊塗啊,你的聯姻對象是病嬌反派,本書最強大佬。】
【他愛慘了你,知道你爲了別的男人跳樓,嫉妒得想把你囚禁到誰都看不見的地方去,每天換着姿勢玩。】
-4-
我愣住了,以爲自己眼花。
但是有更多彈幕緊跟着冒出來。
【是啊,那位暗戀女配好多年,女配癱瘓的時候,他親自照顧,從不缺席。】
【女配的腿動不了,洗澡只能被那位抱着洗。女配洗澡不安分,總是想躲,不小心碰到不該碰的地方,那位的火被撩起來了,就在浴缸裏要了她,花樣可多了。】
【而且因爲女配的腿動不了,承受不住快昏過去了也逃不掉,只能哭着咬他鎖骨,含着淚求他把自己放下來。】
【是啊是啊,作者特意給他們寫了番外呢,他們的經歷都可以單獨當一本 po 文來看了。】
這些彈幕給我看得小臉通紅。
我以前其實……經常躲在被窩裏看 po 文的。
我直接在天台表演一個王八縮頭,不想跳了。
周圍人還在勸宋野。
「你要不還是勸她下來吧,她平常不是最聽你的話了。」
「是啊,她那麼喜歡你,你招招手她不就下來了。」
宋野不置可否。
他知道,聽夏只是做戲給他看,哪裏真的捨得跳。
若她不願,好好說就是了,他會想辦法讓長輩取消這場聯姻。
但是不能每次在她任性的時候都這樣縱容她,這樣對嚴漫漫不公平。
他必須這樣,好好磨一磨她的脾氣。
他抬起頭:「這麼多人看着,別作了行嗎?快下來,你想將你父母的臉都丟盡嗎?
「我會想辦法幫你取消這次聯姻,但是我事先說清楚,即使沒了這場聯姻,我也一直把你當妹妹。
「你對我,最好不要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就在這時,我忽然從天台上跳了下來。
然後蹦蹦跳跳來到父母面前:「我改變主意了,我要跟那位聯姻,他什麼時候娶我?」
宋野愣住了,眼神冷了下來:「沈聽夏,你又在鬧什麼脾氣?」
我壓根沒理他。
我想清楚了,爲一個偏幫外人的男人跳樓不值得。
我重複了我的訴求:「我想結婚。」
我拉着媽媽的衣角晃來晃去,像小時候那樣撒嬌,「我想結婚嘛,快點安排我跟那位見面吧。」
媽媽愣了愣,然後眼淚流了下來,抱緊我:「傻孩子,你剛剛快嚇死我了。」
嚴漫漫看着這一幕,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我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嚴漫漫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難道我不跳樓了,你反倒不開心了?」
衆人的目光立刻落在嚴漫漫身上。
嚴漫漫的表情僵硬了一秒,但立刻變得很委屈:「怎麼會呢,你誤會我了,我只是怕你跳下去……嚇壞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眼淚快流下來了,隱忍地抓住宋野的衣袖,「聽夏,你爲什麼總是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就因爲阿野喜歡我不喜歡你嗎?
「既然這樣,明天我一個人離開好了……只要你能開心就好。」
宋野眸光微寒,將嚴漫漫護在懷裏:「聽夏,道歉。」
若是以往,我看見他這麼護犢子的樣子一定會難過的。
我看向嚴漫漫:「你別誤會,我都要結婚了,怎麼可能對他還有多餘的心思。
「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我對宋野,一字一句,認認真真道:「宋野,從今以後,我不會再纏着你了。」
宋野的目光停滯一瞬。
然後,一點一點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行啊聽夏,這次學聰明瞭,知道換手段了。
「你最好永遠別後悔。」
嚴漫漫靠在他懷裏:「阿野,我心臟有點疼,我們回家吧。」
嚴漫漫身體不算好,只要她說心臟疼,宋野就會忘記全世界,將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但這次,宋野卻有點心不在焉。
他反應很久纔回過神來:「嗯,走吧。」
反正過不了多久,沈聽夏就會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纏在他身邊了。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
她是粘人的狗皮膏藥,怎麼甩都甩不走,不可能這麼輕易放棄。
估計是學着言情小說裏的橋段,玩欲擒故縱呢。
-5-
秦硯回內地了。
傳聞中書裏最強盛的反派,港圈頂級豪門世家。
別說是日漸西下的沈家,就是如今滬城的名門望族宋家,也難以望其項背。
大約是同我談聯姻的相關事宜。
爲了見他,我精心打扮了一番。
到客廳,發現他已經在了。
坐在沙發上的人眉眼優越,輪廓深刻,肩寬腿長。
他穿着修身的黑襯衫,勁瘦的腰身看起來十分有力。
此刻,他眉眼微垂,正翻閱一張報紙,盯得出神。
我好奇,沒驚擾他,小心翼翼地湊近看了一眼。
【沈家千金爲反抗聯姻,竟不惜以跳樓爲要挾,逼宋氏集團少爺與女友分手同其交往。】
我直接看沉默了。
這些媒體禮貌嗎?
再說我也沒有逼他分手啊。
擅自跑到天台上跳樓這件事原本是打算瞞着秦硯的。
但眼下看來,恐怕是瞞不住了。
想到秦硯在商場上手段雷霆,睚眥必報,能隨意決定別人企業的生死。
而我的行爲,簡直是對他的羞辱。
我忽然想象到了天涼沈破的場景,抖了三抖。
我瞬間就慫了:「你聽我解釋。」
秦硯放下了報紙,沒有生氣。
「我知道,沈小姐對我沒什麼感情基礎,會發生這樣的事,是我考慮不周。」
我有些意外。
秦硯的態度看不出彈幕說的那股瘋勁,只有久經名利場的從容冷靜。
和我想象的,好像有點不一樣。
彈幕忍不住了:【好笑,那位又在裝了。】
【明明醋得不行,爲了見沈聽夏,剛開完會就坐了一晚上飛機,結果一下飛機就看見這張報紙,天都塌了,生了一天悶氣了。】
看見這條彈幕,不知爲何,我的心裏湧出一股淡淡的暖意。
再看看眼前的男人,忽然覺得可愛許多。
秦硯抬起眼,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我身上,輕輕開口:「關於這一點,我有一個解決方案。
「訂婚前,我希望明天沈小姐能搬進我的江景別墅住一陣子,跟我培養一下感情基礎,如何?」
看見我猶豫的神色,他用令人安心的口吻說:「沈小姐不用擔心,婚前,我不會做逾矩的事。」
彈幕瞬間炸了。
【信他就有鬼了!他在撒謊!】
【書裏面,他也說自己婚前絕對會相敬如賓,絕不會頂撞她的,但實際上呢?他又頂又撞啊!】
我輕咳了一聲,贊同了他的方案:「好,明天我會搬過去的。
「對了,秦先生,初次見面,我給你準備了一份小禮物。」
功課我還是做了的,秦硯喜歡古董,所以我特地買了一個古董懷錶想要送給他,順便還能漲漲好感。
可是話音剛落,秦硯的表情卻瞬間變得很古怪。
「你說……初次見面?」
我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他爲什麼會這麼詫異。
「對啊,初次見面,怎麼了嗎?」
秦硯手背緊繃,像是在極力遏制自己的情緒。
「你忘了嗎?你小時候,我在你家養病,我抱過你的,還有……」
我更茫然了,我對這些一無所知。
我試探地問:「有,有嗎?」
漫長的沉默。
秦硯笑容危險,帶着不容商量的意味:「算了,我看不用等明天了,請沈小姐今天就搬過來吧。」
他語氣森森,「有些東西,看來我們需要時間慢慢回憶。」
-6-
當天晚上,我就住進了秦硯的別墅。
不得不說秦硯不愧出自頂級豪門世家,連臨時居住的別墅都比我家老宅寬敞氣派許多。
我的臥室更是比之前大兩倍。
很危險。
用彈幕的話來說就是,滾牀單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跑出去就要被抓回去了。
躺在牀上的時候,我無比茫然。
爲什麼我說初次見面的時候,他會這麼生氣啊。
彈幕在我眼前嘀咕着。
【女配好笨好笨喔,秦硯七歲那年出車禍,眼睛受傷了,被秦家人送到沈家養病呢。】
【秦家和沈家是世交,秦家人沒時間精力管他,就把他暫時扔在沈家。】
【那時候,女配才三歲,是個撒嬌精,天天纏着人家喊哥哥抱。】
【不然她以爲,二十年來的聖誕節裏,那些從未缺席的神祕禮物都是誰送的啊,真以爲有聖誕老公公啊。】
我看着這些彈幕,裹着被子,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
夢裏,我看見我摔了一跤,好不容易幫宋野趕走蔣宇那幫人後,嚴漫漫在他懷裏大哭的樣子。
我像外人一樣被他們晾在一邊。
我明明是個愛哭鬼,那時卻一滴眼淚也忘了掉。
但是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件特別出格的事情。
我學壞了,一個人跑到酒吧買醉。
我醉得不省人事時,有幾個混混拽着我的胳膊讓我陪他們到包廂裏玩。
一個男人護住了我,冷冰冰地撂下一個字:Ṭŭ̀⁰「滾。」
混混們落荒而逃。
我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但是在那之後,嚴漫漫因爲騙錢而潛逃在外的父親被抓到了,這件事被媒體曝光。
蔣宇媽媽的病,也得到了及時的救治。
嚴漫漫在學校的風評變差。
但宋野仍舊護着她。
再後來,宋野對嚴漫漫表白那天,我發了燒,一個人渾渾噩噩地走到馬路口。
一輛車疾馳而來,我被人用力撈回到一個溫熱堅實的胸膛。
「傻丫頭,你想讓我爲你擔心到什麼地步。」
男人喘着氣,似是不安到了極點。
我沒有差點被車撞到的後怕,而像是終於找到可以哭訴的人,突然號啕大哭起來。
「我也不知道我這是怎麼了……可是我好難受啊,爲什麼大家都不需要我了啊。
「爲什麼啊,爸爸喜歡她,媽媽喜歡她,宋野也喜Ţůₛ歡她。」
我抽噎,哭到打嗝,「宋野是笨蛋,我不要他了,我再也不要喜歡他了。」
男人沉默了很久,哄誘着我:「那,你喜歡我好不好?」
鬼使神差,我眨了眨眼說:「好啊。」
我不記得那天我是怎麼回到家的。
只記得早上醒來時,我左手的中指上多了一枚戒指ẗű̂²。
左手中指的戒指,代表已訂婚,或陷入熱戀。
我以爲是自己生病發燒的時候在商場裏隨便買着玩的,沒當回事,把它隨意丟進了我的首飾盒裏。
秦硯的聲音,跟夢中那個男人的聲音重疊。
我突然從睡夢中驚醒,頂着一頭炸毛的頭髮陷入沉思。
我們明明發生過這麼多事,連定情信物都有了,我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像是着了魔一樣,除了宋野以外,什麼人都記不住,看不見,在心裏留不下痕跡。
他明明滿心期待我們的重逢。
可今天,我卻對他說,你好,初次見面。
我……
我是不是有點渣啊?
-7-
第二天一早,我根據管家的提醒來到秦硯的書房。
我輕輕打開門。
秦硯正坐在辦公桌前,靠在椅子上,手指輕輕摩挲着昨天我送給他的懷錶。
聲音滴答滴答,像他平穩的心跳。
看見我,他掀起眼簾:「昨晚休息得好嗎?」
我說:「挺好的。」
我遲疑一會,有點抱歉地說:「對不起,我好像記起來一點東西,昨天確實不是我們的第一次見面了。」
秦硯的眼角劃過一抹若有若無的淡淡笑意。
他合上了懷錶,放進胸口的口袋。
「沒關係,過去的事情就算了。
「畢竟從現在開始,我會讓你對我記憶深刻。」
他看向我的目光,滾燙而熱烈。
我禁不住瑟縮了一瞬。
讓人記憶深刻的方式有很多。
或許是無微不至的陪伴。
又或許是。
強悍到讓人死去活來的衝撞。
-8-
和秦硯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和想象中有些出入。
他剋制有禮,沒對我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但他對我的照顧確實是無微不至。
甚至,比我的父母還要細緻一些。
我不愛喝水,早上醒來,餐桌用三個不同的漂亮杯子盛滿三杯水,旁邊有一張便籤,囑咐我在他回來之前把它們喝光。
我想從視頻裏跟着博主學編髮,但是因爲手笨,怎麼也學不會。
秦硯看了一遍視頻就會了。
我拘謹地坐在鏡子前,他梳理着我的頭髮,髮絲從他的指縫中滑過。
癢癢的。
我在他手裏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跟個小公主似的。
秦硯就這樣俯身看着鏡子裏的我,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他說:「聽夏,你很美。」
我是業界知名的鋼琴師,每晚都會在琴房練琴。
他在別墅裏,專門爲我設置了一間琴房。
練琴時,他會守在我身邊,或是聽曲,或是翻閱一些很難懂的書,但總之是一直陪着我的。
在他這裏,我感覺到自己被全身心地對待着。
但我很意外。
從目前的種種來看,他明明是個很紳士的人。
完全不像彈幕說的那樣是個病嬌瘋批。
我甚至有點懷疑那些彈幕的真實性。
直到這天,我來到他的書房。
根據彈幕所說,他有一個隱祕的房間,裏面藏滿了關於我的,不可告人的祕密。
根據彈幕的指引,我轉動書架上的一本書。
機關啓動,藏在書架後面的隱祕房間被打開。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沒有忍住誘惑走了進去。
眼前的場景令我睜大眼睛。
祕密房間裏,覆在牆面上的,全是我各個角度的偷拍照。
我直接傻了。
彈幕裏說的,竟都是真的。
我下意識地退後想逃離。
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噓,不要說話。」
他嘆息一聲,「可惜了,不小心被你發現了。
「應該藏得更深一點的,我怎麼差點忘了,你小時候就很聰明,三歲時就能找到被我故意藏起來的糖果。」
我想說話,卻被他捂着脣,發不出聲音。
我用哀怨的眼神注視着他,希望他能放開我,讓我說話。
但秦硯不想。
「聽夏,我知道你怕我。
「但我不想從你嘴裏聽到,你討厭我。
「聽話,洗個澡,然後好好睡一覺,當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好嗎?」
-9-
我被秦硯抱進了浴室。
嘴巴被堵住,我說不了話。
我現在大概確定秦硯真的是瘋批反派了。
今晚的他,跟平常很不一樣。
但是他爲什麼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只要他給我說話的機會,我就會立刻告訴他,我並不討厭他。
浴缸裏,溫水浸透了我的身體。
我忽然想起,如果我按照原文劇情那樣跳樓癱瘓的話,每次洗澡,都是秦硯抱着行動不便的我。
我們的第一次,就是在浴缸。
秦硯緩緩靠近我,黑色的眸子裏藏着我看不透的情緒。
「一直沒有告訴你,那天,你爲了拒絕跟我聯姻而去天台上跳樓,其實我很生氣。
「氣得想把你藏起來,藏進誰也看不見的地方去。
「可我捨不得,捨不得你難過。
「但你做錯事了,所以我該給你點懲罰的,對不對?
「聽夏,不要怕我,因爲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在乎的。」
後面的記憶很混亂。
我的腿掛在浴缸上,水波晃動。
我好像被丟在了海里,伴隨着秦硯的動作起起伏伏。
融爲一體。
爲了不摔倒,我只能努力地抱着秦硯的脖子,生理性的眼淚砸進浴缸裏。
被抱在牀上的時候,我的腿是軟的。
堵住我嘴巴的東西被丟掉。
我伸手拉住他。
「別走,秦硯……
「我不怕你,也不討厭你。
「你爲什麼不聽我把話說完。」
他愣住了,站在原地,眼神溼漉漉地看着我。
不等他回應,我繼續說:「我早就想通了,我想嫁你,我早該想通的。」
回應我的,是他急切而熱烈的吻。
他喘着氣,握着我的手貼在他的胸口,眼底是深不見底的愛意:「我恨不得把我的心給你,我不知道怎麼給你更多。」
那夜,我們倒在一張牀上,糾纏,廝磨。
我吻住他,卻不小心又撩起了他的火。
那天晚上,他把我折騰得死去活來,直呼求饒。
早上,我醒來時,左手的無名指上多了一枚戒指。
他撫摸我的腦袋對我說:「這次戴上了,就不許再摘下來了。」
我點了點頭,輕聲說好。
同居一個月後,秦硯跟我回家拜訪母親。
我其實略有牴觸。
大學的時候,宋野就跟嚴漫漫表白了。
在這之後,父母跟嚴漫漫越走越近。
所以我越來越彆扭,頻繁跟他們吵架,鬧離家出走。
但這反倒給了嚴漫漫機會。
每次我任性摔門鬧離家出走,嚴漫漫都會來看望我的父母,安慰他們,說自己已經把他們當成了親生父母。
不過,自從我上次鬧過跳樓之後,父母顯然比以往更關心我了,經常聯繫我。
到了家裏,媽媽熱情地招待了秦硯跟我。
飯後,媽媽把我拉到沙發上談心。
聊着聊着,忽然就聊到了嚴漫漫。
媽媽跟我說:「嚴漫漫跟我暗示宋野的母親有點介意她上不得檯面的身世,想讓我把她收作養女。」
我以爲我已經不介意了。
可原來關於嚴漫漫的事情,我仍舊一點就炸。
我手指捏緊,渾身忍不住發抖。
秦硯忽然攥緊了我的手。
他的手很溫暖,讓人安心。
他用溫和而堅定的目光注視着我,猶如一股力量注入進我不安的靈魂。
我深吸一口氣,情緒終於慢慢平復下來。
然後,秦硯眼眸輕抬:「伯母,要不要聽聽夏夏的想法呢。」
媽媽這才注意到,此時,我的眼眶已經紅了。
她忙說:「是我疏忽了,這件事當然要聽寶貝的意見,媽聽夏夏的。」
我蜷起手指,慢慢說出我這麼多年的想法。
「雖然嚴漫漫當年確實及時送我爸去了醫院,但是這些年,我們付出的也夠多了。
「她大學學費和生活費是我們家出的,這些年也沒有短過她的喫穿,爲什麼她還要搶走我的爸爸媽媽呢。
「我也會嫉妒,會喫醋,會難過,我不想這樣,所以我離家出走,我任性,我反抗,我不想要獨屬於我一個人的爸爸媽媽成爲別人的。
「媽媽,我不喜歡嚴漫漫,不是因爲宋野喜歡她,而是我從見到她的第一眼開始,就很不快樂。
「媽媽,我不想讓你跟嚴漫漫走得太近,我已經因爲她,哭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時隔多年,我終於將這些深藏在心裏的情緒坦然地說出來了。
我等待媽媽的審判。
可媽媽摸着我的頭,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夏夏,你真的長大了。
「這件事,媽媽聽夏夏的,以後,媽媽會慢慢跟她劃清距離。」
彈幕樂了。
【這下終於解開母女心結了。】
【不過真沒想到女配沒跳樓,女主還巴巴地貼上來,毛遂自薦做沈家的養女,這臉也太大了吧。】
【是啊,原劇情裏面是沈家人主動提出的,女主表面上說這樣不太好,但也半推半就同意了,不光獲得了原本屬於女配的寵愛,還落得了好名聲,沒想到現在,她直接上手搶了。】
【不過你們有沒有發現,反派的氣運真的超強,女配跟在他身邊,竟然慢慢轉運了。】
……
在那之後,秦硯跟我父母單獨進書房談了很多。
我不知道秦硯跟我的父母都說了些什麼。
但是他們出來後,都心疼地抱住我,邊哭邊說,我是沈家唯一的女兒,誰也分不走他們的愛。
秦硯站在他們身後,溫柔地注視着我。
在那之後,我的父母確實跟嚴漫漫疏遠了。
父親換了新的手機號,沒告訴嚴漫漫。
媽媽乾脆斷掉聯繫,出國旅遊,嚴漫漫想找都找不到她。
因爲這件事,我發現我好像更愛秦硯了。
我知道,只有他始終是堅定不移地站在我這邊的。
回到家,我就忍不住貼上他的脣。
甚至忍不到開燈。
大衣落在地上,我被秦硯抱起來。
從地上到沙發,再到牀上。
一路都留下了我們的衣物。
最後,我的後背貼着落地窗。
他閉着眼,我吻遍我的全身。
我受不住,指甲抓在他的背上,劃出淡紅的痕跡:「停一停,我受不住了。」
他笑了:「你自己惹的火,得負責熄滅。」
到了半夜,我才堪堪熄掉他的火。
在這之後,秦硯食髓知味,每晚都折騰我。
我們的體力根本不是同一個水平,他每次都弄到我求饒。
房間太大確實不好,每次從牀上跑下來,還沒摸到門把手,又被他撈回去了。
再又一次被他折騰一晚後,到了翌日清晨,我的手機響了。
我被秦硯抱在懷裏,伸出滿是吻痕的手臂,努力夠到牀頭櫃上的手機。
是宋野的朋友陳周打過來的。
陳周是宋野的好兄弟,平時對我不錯。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陳周焦急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
「聽夏……好久不見啊。
「你知道嗎?宋野胃病發作住院了。
「以前他的胃病都是你照顧的,你可以做一份蔬菜粥送到醫院嗎?他喫完會舒服很多。」
我看向秦硯:「陳周,我已經和秦先生訂婚了,以後宋野的事情就不要告訴我了,不然,對我的未婚夫也不公平。」
不等陳周多說什麼,我就掛斷了電話。
另一邊,宋野見我掛斷了陳周的電話愣住了。
陳周聲稱給我打電話的時候,宋野出聲叫住他,卻也沒真上手攔。
他也說不清楚是什麼心情,但不知道爲什麼,他想讓我知道,想看我替他擔心。
以前我如果知道他胃病犯了,不管多晚多累,都會做一份養胃的蔬菜粥給他送過去,然後陪在他身邊,趕也趕不走。
可現在……
甚至不多問一句,就掛了。
宋野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受,心裏悶悶的,像堵了塊大石頭。
嚴漫漫拉住宋野的手,撒嬌道:「阿野,沒關係,我來爲你熬粥,我的手藝比沈聽夏好多了。」
宋野的目光從始至終沒ŧů¹落在她身上。
他點點頭,卻心不在焉。
-10-
秦硯早上沒喫飯就離開了。
臨走前,他吻了吻我的額頭,說他有點忙,晚上就不回來了,讓我明天等他。
聽秦硯的祕書說,秦硯要去複查眼睛,然後下午飛港城談生意。
我估計他應該沒有時間用餐,親手下廚做了幾道拿手菜準備送到他複查的醫院。
好久沒做了,有些不熟練,割破幾個口子。
我讓管家幫我稍微處理了一下,沒怎麼在意,提着保溫盒去了醫院。
另一邊。
病房裏,陳周進宋野的私人病房探病。
他喜滋滋地對宋野說:「我剛剛在醫院外面看見沈聽夏了,她手裏拿着保溫盒,一看就是給你的。
「我就說知道你生病,她肯定捨不得不來看你。」
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宋野煩躁了一整天的心情一下子就平復了。
他的脣角輕輕翹起,語氣卻滿不在乎:「多事。」
陳周在屋子裏隨意倒了杯水喝:「不過我看她在醫院裏暈頭轉向找不到路,估計是迷路了吧,要不要我出去帶她進來。」
宋野的脣角勾了勾,卻冷哼一聲:「笨丫頭,走丟了最好。」
但儘管這麼說,他還是走下病牀想出去找我。
嚴漫漫攔住了他:「阿野,你身體不方便,還是我出去找夏夏吧。」
她抿着脣,拉住宋野的衣袖,有點委屈,「不過,阿野你還是不要表現得太關心她,不然,她又要纏上你了。」
宋野現在心情不錯,對嚴漫漫的態度也溫柔許多:「你想多了,我只把她當妹妹。
「她如果再纏着我,我就讓她滾好了。」
……
這時,我正望着偌大的醫院陷入沉思。
眼科在哪裏來着?
我走進醫院長長的走廊,給秦硯發了消息:【我做了午餐,順路到你複查的醫院想帶給你,可我有點迷路了。】
秦硯很快回復:【站着別動,發我定位,我去找你。】
接着,秦硯的電話打了過來。
我臉上浮現一抹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
在我接聽的一瞬間,一道不和諧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我的面前。
嚴漫漫對我伸出了手:「行了,送到這裏就行了,把東西給我吧。」
我頓住了,死死地護住手裏的保溫盒:「你什麼意思,怎麼光天化日搶我保溫盒啊。」
嚴漫漫面露幾分輕蔑:「你手裏的不是給宋野的粥嗎?交給我就行了。
「不過你也真的賤,才說過不要纏着他,這纔沒幾天就巴巴地貼上來了,怎麼,離了男人活不下去啊。
「他畢竟是我的男朋友,你跟他走太近,對你的名聲也不好,不是嗎?
「現在誰不知道,沈家的千金不檢點,天天纏着別人的男朋友。
「你不會還想借着送粥的名義去接近他吧,難道你忘了,之前你親手做給他的東西,哪次不是被扔掉,就是被餵給了我。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啊,不要上趕着討人嫌了,妹妹。」
她傲慢地看向我,「行了,把保溫盒交給我吧,不過你最好清楚,只要我稍微說一句不喜歡,宋野就會立刻當着我的面把你做的粥一點一點倒掉。」
說完,她就要不顧我的意願搶走我懷裏的保溫盒。
我怕被秦硯看見我罵人的一面,把手機掛斷了。
在嚴漫漫伸手奪我保溫盒的時候,我發火道:「不是,你有病吧,是你的東西嗎你就ŧūₖ搶?」
我用使不完的牛勁頂開她,死死地護着我懷裏的保溫盒。
這些飯菜我準備了一上午呢,手都不小心割破了,纔不會便宜了她。
嚴漫漫沒想到我會反抗,臉色很難看:「你這個瘋子。」
宋野的聲音從她的身後傳來:「怎麼了,弄這麼久不回來。」
嚴漫漫立刻變臉,柔柔弱弱地紅了眼眶,委屈地低着頭:「我不知道,沈聽夏看見我就推我,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宋野蹙了蹙眉:「沈聽夏,你太過分了,快點道歉。」
他看向我的目光帶了幾分嚴厲,「我說過的,我對你沒興趣,也不喜歡你一直纏着我,以後不要再做這種自討沒趣的事情。」
「誰說她自討沒趣?」
秦硯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
他擋在我前面,眼神危險:「我的未婚妻,什麼時候需要你來教育了?」
聽到未婚妻三個字,宋野的眼角抽動了一下,臉色難看。
「是嗎,可是你的未婚妻看起來也不是很愛你,知道我住院了,還親自熬粥看望我。」
秦硯冷笑一聲:「宋少爺,你未免也太自作多情了吧。
「不過在此之前,還是先讓你的女朋友對我未婚妻道歉吧。」
他打開手機,拿出通話記錄。
嚴漫漫的聲音從裏面清楚地傳來。
「你手裏的不是給宋野的粥嗎?交給我就行了。
「才說過不要纏着他,這纔沒幾天就巴巴地貼上來了,怎麼,離了男人活不下去啊。
「他畢竟是我的男朋友,你跟他走太近,對你的名聲也不好,不是嗎?
「現在誰都知道,沈家的千金不檢點,天天纏着別人的男朋友。
「你不會還想借着送粥的名義去接近他吧,難道你忘了,之前你親手做給他的東西,哪次不是被扔掉,就是被餵給了我。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啊,不要上趕着討人嫌了,妹妹。」
我沒想到,秦硯竟然錄音了。
嚴漫漫顯然也沒有想到。
她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
「阿野,你聽我解釋。」
宋野審視地看着嚴漫漫,彷彿第一天認識她。
在他印象裏,嚴漫漫一直是柔弱的,需要保護的。
不會這樣疾言厲色,咄咄逼人。
從高中開始,沈聽夏都頻繁找嚴漫漫的麻煩,就因爲嚴漫漫是貧困生,好欺負。
可是嚴漫漫怎麼敢對沈聽夏這樣說話。
我挽着秦硯的胳膊:「算了,別跟他們耽誤時間了,你下午還要趕飛機,這是我給你做的飯,快拿着。」
秦硯注意到我手指上的傷口,蹙了蹙眉:「手怎麼傷到了?」
我把傷口藏在後背:「沒關係的,管家已經給我處理好了,一點也不疼。
「對了,這保溫盒有三層,第一層是糖醋排骨,第二層是清蒸鱸魚,第三層是蝦仁雞蛋羹,上飛機前要記得全部喫光喔。」
秦硯抿了抿脣,心疼地摸着我的腦袋。
「嗯,我會的。
「這些事,以後不要再做了,你受傷,我心疼。」
我心裏暖暖的,挽着秦硯,正要離開。
「等一等。」
宋野拉住了我的手腕。
陽光晃眼,他看見了我左手無名指上戴着的訂婚戒指,頓時失去了力氣。
我放開了他的手:「宋少爺,自重。」
這一刻,我發現我的心,不會再因爲他,產生任何波動。
我知道,我自由了。
走出醫院後,我忽然踮着腳吻住了秦硯。
我捧Ṱű̂ₑ着他的臉說:「秦硯,下個月,我們結婚吧。」
-11-
籌備婚禮是一件很累的事。
但秦硯全權操辦,攬去了所有的麻煩事。
我只需要選我喜歡的婚紗,請柬,還有婚禮的地方就好。
試婚紗的那個晚上,宋野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的聲音醉醺醺的,很孤獨,很脆弱。
「夏夏,我好像喝醉了,站不起來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需要我幫你叫車嗎?」
「不用,聽夏,就這樣陪着我,安安靜靜說會話,好嗎?」
我沒有開口。
宋野的語氣很不甘心。
「你以前爲了反抗跟他聯姻,甚至跳樓威脅你父母。
「你現在跟他在一起,是爲了惹我生氣嗎?
「我承認,你做到了,我後悔了。
「聽夏,我錯了,你要怎麼樣才肯原諒我?」
我緩緩開口:「宋野,你喝醉了,我幫ţų⁴不了你,去找嚴漫漫吧。」
……
「我們分手了。」
「我要結婚了。」
我們的聲音一同響起。
宋野愣住了。
婚紗的拉鍊有些難拉,我整個後背晾在外面,涼颼颼的。
秦硯靠了過來, 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幫我提上拉鍊, 粗糲的指腹有意無意蹭過我的皮膚。
我沒忍住,側頭吻了吻他的下巴。
秦硯慵懶地將下巴靠向我, 目光掃向我的通話頁面,語氣帶了點挑釁:「親愛的, 你跟他聊好久了,還有很多婚紗沒有試。」
宋野那邊忽然就安靜了。
我輕咳一聲:「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爲之前一直纏着你的事向你道歉,但是現在,我對你真的沒有感覺了。
「就這樣吧宋野,不要再聯繫我了。
「不然, 我的未婚夫會喫醋的。」
我掛斷了電話。
後面的事情, 我就不知道了。
後來, 陳周告訴我, 那天晚上,宋野焦慮症發作,幾乎砸了整個酒吧。
被店員提着衣領揍的時候, 宋野嘴角被打出了血, 一直在笑, 沒有反抗。
好在賠償足夠,酒吧老闆並沒有多爲難他。
婚禮前夕, 媽媽打電話來關心我。
她說嚴漫漫被宋野分手後,去找過我父母告狀, 說我勾引她男朋友,這才害宋野跟她分手。
我屏住呼吸:「那你們怎麼想?」
我媽冷哼一聲:「當然是把她趕出去了啊, 我不允許任何人這麼侮辱我女兒。」
我含着眼淚:「媽媽,謝謝你相信我。
「也請你信任我,我對宋野已經沒有感情,我只想跟秦硯走完餘生。」
也是因爲這一次,我的父母徹底看透了自私自利的嚴漫漫, 從今往後也不會再給她任何支持。
聽說嚴漫漫的父親出獄了。
這一次, 沒有宋野護着她。
這不是我的錯覺, 感覺那些原本屬於我的氣運慢慢回來了, 一切都在走向正軌。
婚禮當天, 我往臺下看了一眼, 宋野站在人羣中。
在我們宣完誓後, 他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社交平臺上,他說,真希望十六歲時的自己能殺死現在的他。
十六歲的他, 還沒有遇見嚴漫漫。
那時候的我跟他,還有無限可能。
但是現在, 他對我說了過分的話, 做了無可挽回的事, 縱容別的女人踩在我頭上。
我差點爲了他跳樓,爲了他失去我擁有的一切。
如今,我的身心, 已經全部交付給了秦硯。
而他也完全忠誠於我。
從此我的未來裏,不會再有叫作宋野的人。
但是我跟秦硯,還有無限的未來。
或許我是嚴漫漫青春裏的配角。
但我是屬於我的故事裏的主角。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