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婚戒被小情人衝進馬桶了。
他漫不經心解釋:「上牀時忘摘了,小姑娘氣性大。」
「我人都這樣了,你不會還要計較枚戒指吧。」
甚至還慫恿我,也出去嚐嚐鮮。
我長舒一口氣。
因爲我的婚戒也落在小奶狗牀上了。
推己及人。
老公應該也不會跟我計較吧?
可我沒想到,他卻紅着眼逼問我:
「嚐鮮可以,你怎麼能認真呢?」
-1-
沈卓的小情人又換了一個。
這次的更年輕。
足足纏了沈卓一個月。
直到結婚紀念日,沈卓才陪我喫了頓晚餐。
席間,我瞥見他無名指光禿禿的。
「你婚戒呢?」
沈卓沒有絲毫心虛,解釋得漫不經心:「昨晚上牀前忘摘了,年輕小姑娘氣性大,看到了不依不饒。」
他攤攤手:「一氣之下給我衝進馬桶了。」
理直氣壯得我都氣笑了。
沈卓的手機鈴聲響起,他起身去接電話。
年輕女生的聲音,橫衝直撞快要衝出聽筒:
「我都扔了,你不許再買新的了!」
「結婚紀念日又怎麼樣,你今晚敢在家陪她,就別想上我的牀!」
沈卓最近還挺喫這種嬌蠻掛的,笑着哄:
「那跟寶貝戴情侶戒指好不好?明天帶你去挑。」
「不陪,等會就去找你。」
他掛斷了電話。
我看着他:「其實那個婚戒我——」
沈卓卻打斷我的話,混不吝道:「寧願,我人都這樣了,你不會還要計較枚戒指吧?」
我噎了回去,沒再說話。
許是眼睜睜看着老公背叛自己的女人,到底有幾分可憐。
沈卓眼底閃過一絲柔情:「乖,新鮮勁而已。」
「等我回來,最愛的還是你。」
我目送他匆匆拿了車鑰匙出門。
又看向自己的無名指。
其實我剛纔想說,我的婚戒也落在小奶狗那裏了。
本來還擔心沈卓質問。
但現在看來。
他也一定不會跟我計較的,對吧?
-2-
結婚五年,我和沈卓的婚姻幾乎名存實亡。
三年前,沈卓第一次出軌。
我哭鬧過,質問過,甚至情緒崩潰時上演過打小三的戲碼。
可沈卓只是跟那個女生斷了。
沒多久,換了個新的。
更年輕的。
面對我的難以置信,沈卓反而很平靜。
他就那麼平靜地看着我。
說:「寧願,我們十六歲就在一起了,十年了,我一點新鮮感都沒有了。」
「我也不想跟你分開,所以我只是去外面嚐嚐鮮。」
我崩潰地癱坐在地上大哭,他蹲下來,伸手摸着我的臉:「你知道嗎?」
「我現在最愛你的時候,都是在嘗過鮮以後。」
從沈卓的瞳孔裏,我看到了 26 歲的寧願。
臉色蒼白,眼眶紅腫。
崩潰,憔悴,歇斯底里。
沈卓甚至說:「要不你也出去找一個?我不反對。」
我笑着反問:「那我如果認真了呢?」
沈卓卻無所謂道:「不可能。」
「寧願,你最愛我,我也最愛你。」
「我們之間,只是出了一點小問題。」
那天之後,我對沈卓的花邊新聞,選擇了視而不見。
甚至想上位的小姑娘鬧到我面前,我也能心平氣和通知沈卓。
「管好你的小情人。」
沈卓甚至跟他外面的姑娘笑言:「你找我老婆沒用,我又不會離婚。」
「不離婚,怎麼玩都行。」
可沈卓不知道。
我真的如他所願,出去嚐鮮了。
只是沒像他一樣萬花叢中過,就被纏住了。
我點開微信。
剛纔在餐桌上一直沒回,置頂的人發來許多條消息。
男生清朗又有些羞澀的聲音響起:
「姐姐,昨晚太激烈了,你婚戒掉進牀縫了,你老公不會生氣吧?」
視頻裏的男生把戒指穿了根鏈子,掛在脖子上。
鏈子的長短像是精心調整過。
戒指剛好卡在胸肌正中間。
「姐姐,要來我家拿戒指嗎?」
-3-
我用指紋打開了徐風眠家門,走進臥室。
裏面卻不是我想象中的活色生香。
徐風眠穿得嚴嚴實實的,居然端着湯鍋從廚房走出來。
我很不滿。
徐風眠卻笑得像偷了雞的狐狸。
「姐姐,你結婚紀念日都來陪我,你果然心裏有我。」
「你晚飯是不是沒喫好?我燉了養胃的湯。」
我的胃早就在陪沈卓打拼的時候,應酬喝壞了。
這些年沈卓漸漸忘了,徐風眠倒是記得清楚。
我算是親眼見證了徐風眠從炸廚房,到現在的家庭煮夫。
徐風眠也才 22 歲。
相處時倒是他照顧我比較多。
可我來又不是爲了喫飯的。
「這湯要燉很久吧?」
「對了,說到久……」
徐風眠愣了一下,耳根都紅了。
牀上恨不得把我拆喫入腹的人,下了牀倒是純情得要命。
但還是有些委屈:「姐姐是不是隻喜歡我的身體?」
肯定不止啊。
可還不需要我哄,他倒是先把自己哄好了。
「哼,那還是我練得好,不然姐姐怎麼不喜歡別人去呢。」
他掀開毛衣下襬,拉着我的手貼上他的皮膚。
一直向上遊弋,直到觸摸到那枚冰涼堅硬的圓環。
「想要嗎姐姐?自己來拿?」
自己來就自己來。
這一晚,我又一次理解了沈卓。
確實讓人食髓知味。
徐風眠從背後抱住我:「姐姐,跟他離婚,跟我結婚好不好?」
「我爸媽不讓我做小三的。」
我甚至聽出了一絲委屈。
於是閉眼裝睡。
他爸媽不讓他做小三,那更不可能讓他跟大 6 歲的二婚女人結婚啊。
想什麼呢。
更何況,我要離婚也不會是爲了他,更不能是現在。
-4-
閨蜜發來消息,說在商場珠寶櫃檯看見了沈卓和他的小情人。
看到她說的商場名字,我心虛地左右望了望。
我也在。
早上醒了之後,和徐風眠空腹晨練了一下。
這會正餓得前胸貼後背,臉上都沒了血色。
想喫的火鍋店排長隊,徐風眠被我打發去買點東西墊墊肚子了。
我正準備溜之大吉,轉角處,和那兩人狹路相逢。
沈卓背對着我在接電話。
他身旁的白裙小女生似乎認得我。
故意舉着手撒嬌:「老公,我戴這枚五克拉的好看嗎?」
說着看了一眼我的手,挑釁意味十足。
我手上戴着婚戒,上面的鑽石小得可憐。
但那是沈卓最窮的時候,同時打三份工給我買的。
當時他信誓旦旦:「寧願,等我賺大錢再給你換更大的,相信我,我會讓你幸福,我們以後的生活會越來越好!」
這麼多年過去,沈卓許下的承諾,也算實現了一半。
「好看,自己去刷卡。」
沈卓寵溺地颳了刮她的鼻子道,漫不經心道:「順便把你不要的那枚也包起來,我讓祕書拿去給寧願。」
女生撅着嘴跺腳道:「你跟我出來還想着你家那個黃臉婆!」
「不想着她,難道想着你嗎?」
沈卓收斂了眼中的笑意:「對你膩味了我可以再找下一個,我老婆可是隻有一個。」
女生的臉唰地一下變了,彷彿沒想到沈卓會這麼直白。
沈卓又笑着摸了摸她的臉頰,哄道:「現在還新鮮着呢,我定了頂樓的行政套房,晚上——」
她臉色變了又變:「你老婆就在後面,她全都看到了!」
沈卓轉身,跟我四目相對。
他愣住了。
幾個櫃姐裝作很忙的樣子,實際上耳朵都豎起來了。
我攤了攤手:「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喫好玩好。」
說完轉身要走,沈卓卻三步並作兩步追上我。
「生氣了?」
「沒有啊。」
有什麼好生氣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沈卓突然軟了語調:「我只是晚上準備去見客戶買禮物,不是你想的那樣,你別這麼難過。」
我無語至極,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見他細細打量我的臉色,我回過味來。
他不會以爲我是看到他和小三,傷心到臉色蒼白的吧?
-5-
可他的謊言實在拙劣。
我反問:「見客戶爲什麼不帶我?」
小白裙湊上來,吹了吹美甲上不存的灰塵,得意道:「當然是我年輕漂亮,帶我更有份啊,上次卓哥哥帶我去飯局,那些大佬都爭着跟我喝酒呢。」
我笑了:「被當成飯局上的一盤菜,對你來說這麼自豪嗎?」
那些人當然不敢灌我酒。
因爲我是沈卓的妻子,也有公司的股份。
在我面前他們得收起酒桌文化那一套,學會尊重兩個字怎麼寫。
旁邊櫃姐沒忍住撲哧一笑。
我又涼涼道:「你也不喫虧,沈卓也三十了,不都說男人過了二十五就走下坡路,他要是不行了,你正好在飯局尋摸下其他年輕多金的,繼續傍大款啊。」
小白裙嘴巴一扁:
「卓哥哥,我對你是真心的!」
沈卓把她攬在懷裏,皺着眉毛:「寧願,她才十八歲,你跟個不懂事的小姑娘計較什麼?」
「還有你說的什麼話!什麼叫我不行!」
我若有所思:「沒那麼行。」
沈卓黑了臉:「什麼意思,你在跟誰比較呢?」
小白裙撇嘴:「姐姐你不會出軌了吧?不過你這種黃臉婆,自己老公都懶得睡你,你不會爲了報復卓哥哥,出軌了什麼油膩大叔吧?」
沈卓卻鬆了口氣,舒展了眉眼:「別瞎說,誰都可能出軌,我老婆絕對不可能。」
他眼中的笑意,帶着一種近乎自負的篤定。
而這種篤定,是我之前無數次的眼淚、哭鬧、哀求帶給他的。
「婧雪單純,不會說話,你別往心裏去。」
沈卓口中「單純」的小姑娘對我翻了個白眼。
我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
於是道:「可以啊,你現在把她換了,我就不計較。」
小姑娘覷着沈卓的臉色,立馬梨花帶雨了。
沈卓無奈道:「這次怎麼這麼咄咄逼人,喫醋了?」
「換不換?」
沈卓看着我,嘆了口氣。
「可是寧願,你知道的,永遠還會有下一個的。」
我說:「我知道啊,嚐鮮嘛,應該的,我也試過了,確實挺上癮的。」
沈卓像聽到什麼笑話,樂不可支:「寧願你真是,彆嘴硬啊,你要是出軌了我就——」
「姐姐!」
沈卓愕然抬頭,瞳孔猛地一顫。
我一回頭,徐風眠一手拿着奶茶,一手提着一個小蛋糕。
哦豁,修羅場。
-6-
徐風眠像個誤入家庭倫理劇的單純男大學生。
走過來,把奶茶插進吸管遞給我。
還禮貌地跟沈卓打了個招呼。
「哥你好,我是你老婆的男朋友。」
沈卓的臉色慢慢黑了。
旁邊的櫃姐:?
五分鐘後,我們四個人的奇妙組合,坐在了咖啡廳裏。
沈卓黑着臉,看着和我並肩坐在一起的徐風眠。
半晌,咬牙切齒擠出幾個字。
「寧、願!你居然還真出去找!」
徐風眠貼近我:「姐姐,你老公看起來好生氣啊,他不會打我吧?」
我看着他胳膊上的腱子肉,很無語。
沈卓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你知道她是有夫之婦?還知三當三?現在的年輕男生都這麼不要臉?」
我反脣相譏:「沈卓,你是怎麼這麼理直氣壯的,你要不要看看你旁邊是誰?沃爾瑪塑料袋嗎?」
小白裙緊緊挽着沈卓:「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不被愛的纔是第三者!」
可她卻被沈卓吼了一聲:「你閉嘴!」
徐風眠說:「姐姐先別說話了,快喝點奶茶,早上剛醒就累那麼久,到現在一點東西沒喫,你還是姐姐的老公呢,一點都不知道心疼自己老婆。」
沈卓的表情一片空白,他似乎很艱難地理解了一下,徐風眠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然後,他氣炸了。
「寧願!原來你臉色這麼蒼白是因爲——你要不要臉!」
他氣得胸口不斷起伏。
我平靜中帶着不解:「不是你讓我出去嚐鮮的嗎?我真找了,你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男人心,海底針啊。
我又補充道:「你小情人那句話倒是挺對的,年輕的,確實不錯。」
沈卓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
又慢慢變得鐵青。
他按捺住怒火:「傍富婆是吧,可你搞錯了,她花的錢每一分都是我賺的,身上的名牌也是我買的,離了我,她連跟你的開房錢都付不起。」ṱûₔ
「我喜歡的是姐姐這個人。」
沈卓重重嗤笑一聲:「你纔多大?等你二十五歲她都三十多了,人老珠黃,你到那時候還能繼續喜歡?」
徐風眠原本還茶茶的,聞言冷了臉:「我跟你不一樣,結婚纔多久就出軌,還能當着外人把自己老婆貶低得一文不值,你這種人確實不會理解,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忠貞和長情。」
「人和動物的區別就是人會剋制約束自己,而不是拿着新鮮感當藉口,管不住自己下半身!」
沈卓身居高位多年,應該很久沒被人當面懟過了。
他還想訓斥,徐風眠搶先道:「不跟你說了,哥你就是破防了ṱù⁷,我懂。」
「這麼好的老婆,你不懂珍惜,就別怪後來者居上。」
一個外賣小哥恰好進來取咖啡。
拿着手機,旁若無人跟着抖音神曲哼唱:
「如果有天我愛上了你的老婆,如果你老婆也愛上我。」
「親愛的你不要放聲哭泣,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委屈。」
……
殺人誅心。
我都怕沈卓氣撅過去。
-7-
徐風眠大四了,一天沒有課。
逃離修羅場,我們倆也沒被影響,又黏黏糊糊到晚上。
徐風眠還想粘着,我拒絕了。
「姐姐,你不喜歡我了嗎?晚上你想怎麼玩都可以。」
他意有所指,委委屈屈地。
我敷衍着哄了過去,打開車門坐上駕駛位。
年輕男大一天天使不完的勁。
喫不消,實在是喫不消啊。
徐風眠有些憂慮,不肯讓我回家。
「姐姐,你老公不會對你動手吧?」
「那倒不至於,他估計在小三那裏。」
可沒想到我剛走進玄關,燈就啪地一聲被人打開了。
我抬起手遮擋有些刺眼的燈光。
沈卓在沙發上,不知在黑暗裏坐了多久。
「跟那個小白臉什麼時候開始的?」
「寧願,你真行啊。」
「跟他斷了,我當沒發生過。」
我一直不接話,沈卓慢慢惱了:「怎麼,不願意?」
「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有家庭的人!」
「我沒忘啊,是你忘了。」
我笑了笑:「你包養第一個女生的時候,被我發現了也毫不愧疚,換了一個又一個的時候,你振振有詞說自己只是嚐鮮的時候,怎麼想不起來,你是有家庭的人呢?」
沈卓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那些傷心欲絕,好像都是上輩子的事情了。
我甚至能夠平靜地再提起來。
「既然你說了我也可以出去嚐鮮,那就遵守自己定下的規則,別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那我真有點看不起你了。」
沈卓沉默了半晌,澀然道:「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去找……」
「噢,怪不得那麼大方,原來是篤定了我愛你愛到不行,就算你一次次出軌,我也不可能找其他男人,只會痛哭流涕,等着你迴歸家庭。」
沈卓的脣抿成了一條直線。
他的雙手在身側緊握,問:「寧願,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就是斷不了是吧?」
我點點頭:「正新鮮着呢,別鬧。」
「好,好得很!」
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身,重重冷笑了兩聲。
奪門而出。
-8-
沈卓連續好幾天沒再回家。
小白裙不知從哪加了我的微信,時不時發幾條消息挑釁我。
我也是才知道,她叫陸婧雪。
「姐姐,你怎麼惹哥哥了呀,他要我要得好狠,人家累壞了。」
說着發來一張牀照。
我氣定神閒錄了屏,回覆:
「謝謝你給我送沈卓婚內出軌的證據啊,離婚多分點財產,我給你發紅包啊。」
陸婧雪立馬撤回了。
「你不也出軌?你這種老女人,只能用錢吸引窮酸男大學生,別人說不定一邊睡你一邊背後吐一地呢!」
「你根本就配不上沈卓哥哥,有自知之明就趕緊自請下堂!」
喲,還挺有文化。
可還是太嫩,沈卓之前有幾個小情人。
攻擊力比她強多了țũ̂₀。
不過說到這,我倒是反思了下自己。
上次把沈Ťŭ̀ₙ卓氣成那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別把他惹毛了,直接跟我提離婚。
我還想等合作完成,錢款到賬,多分點錢再走呢。
這麼早可不行。
第二天我就發現,是我想多了。
我只在沈卓的公司拿股份掛了個虛職,自己經營着一家畫廊。
最近正在跟國內知名畫家泰陸知山談合作,想讓對方的新作品在我們畫廊展出。
我一到辦公室,助理就遞上一束嬌嫩欲滴的紅玫瑰。
她眨眨眼:「願姐,你老公好浪漫啊。」
玫瑰花裏的卡片上寫着:「十六歲那年,我送你的第一支花,也是紅玫瑰。」
街頭小販十塊錢一支的那種。
當時我跟沈卓剛談戀愛,又還在上學,兩個人兜里加起來不超過五十塊錢。
那天是七夕,沈卓用十塊給我買了一支玫瑰,四十塊錢帶我喫了一頓牛排。
淋着胡椒醬,配了意麪和幾朵西蘭花。
我切成兩半,他卻說自己不餓,只是看着我喫。
不知道沈卓突然打回憶牌想幹嘛。
我只覺得他是不是腦袋搭錯筋了。
玫瑰花很美,可我的腦海不自覺浮現出那張牀照。
沒忍住乾嘔了一聲。
一抬頭,沈卓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
臉色變了又變,最後不發一言陰着臉,轉身就走。
助理小心翼翼:「願姐跟沈總吵架了嗎?」
我無所謂道:「不用管,他就是賤的。」
賤人就是這樣,從來不反省自己做錯了多少。
覺得他願意低一次頭求和,對方就算之前被扎得遍體鱗傷,也還會不計前嫌腆着臉迎上去。
否則就跟受了多大委屈一樣。
-9-
只是我沒想到,沈卓實在是有點惱羞成怒了。
沈氏的合作項目圓滿結束了。
半個月後的晚宴,我盛裝出席。
迎面見到的人臉色卻十分古怪。
沈卓站在人羣中談笑風生。
陸婧雪又是一身白色禮服裙,挽着他的手臂,嬌俏甜蜜。
時不時仰頭投去崇拜的目光。
旁邊的人神色或微妙或尷尬,還有些看好戲的。
以往沈卓玩得再花,也沒有鬧到過明面上。
現在是明擺着打我的臉。
我有些怒了。
面無表情走過去:「勞駕,我跟沈總有些話要說。」
還沒等他倆反應,我扯着沈卓就往露臺走。
「欸你幹嘛!」
可沈卓卻沒有半分掙扎被我帶了過去。
「這裏不是你倆的大牀房,給我收斂一點!」
沈卓卻盯着我笑:「怎麼,喫醋了?」
我無語至極:「你別搞出花邊新聞影響到後續的合作,公司不是你一個人的!」
如果影響到公司利益,不用我出面,股東應該都恨不得弄死他。
我看沈卓真是失去理智了。
回到大廳,助理湊過來:「願姐,陸畫家的丈夫也在,平時這些商務合作都是他一手操辦的。」
「他說沈總已經提前跟他溝通過了,要把畫展交給他的愛人來展出。願姐,沈總對你真好。」
我愕然。
就在這時,陸婧雪帶着一箇中年男人走過來。
撲上來就給了沈卓一個香吻。
「卓哥哥你太好了,我剛入職就給我這麼好的資源,我愛死你了!」
旁邊的人竊竊私語:「聽說沈總投資了一家畫廊,把他的新歡安排過去了。」
「倒是寵得很,爲了新歡站得住腳,把原配的畫廊正在談的合作都搶過去了。」
小助理難以置信,聲音都有些顫抖:「沈總太過分了,這是您最喜歡的畫家,這次合作對我們畫廊也至關重要啊……」
我卻平靜地迎上沈卓看向我的眼神。
他攤攤手:「寧願,我只是想讓你認清現實。之前那些畫家的合作,也是看在沈氏的面子上,離開我,你什麼都做不了,你現在服個軟,我就改變主意,如何?」
中年男人打圓場:「反正都是沈總家的,在哪辦都一樣,沈太太,女人不能太倔,要溫柔大度,男人在外面玩得再花也還是要回家的,你看鬧到明面上,多不好看啊,你就服個軟,家和萬事興嘛。」
沈卓低聲道:「那個男孩除了肉體,能給你什麼?我倆都跟外面的斷了,回到從前,好嗎?」
哪個從前?
那個會爲了老師污衊我作弊,跟老師嗆聲的沈卓。
那個在我們剛開始打拼事業,會因爲我被搶資源,而心疼地去找人算賬的沈卓。
大概,早就死了。
好在我並不是才意識到這件事。
所以我才能依舊平心靜氣:「沈卓,跟你這種人服軟,比殺了我都難受。」
沈卓眼中閃過一絲莫名情緒,旋即嗤笑一聲:「那這個合作你就別想要了——」
「我們已經在走離婚程序了,請你不要再打着我的名義招搖撞騙。」
-10-
中年男人身體一僵,猛地回頭。
徐風眠陪着一位中年女士走了過來。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徐風眠穿正裝。
寬肩窄腰被包裹在剪裁良好的西裝裏。
他湊近我低聲道:「姐姐,你的眼神看起來想把我喫了。」
又看向他陪着的中年女性:「老師,這是寧願,SOKA 畫廊的主理人,您倆上次在藝術展見過。」
陸知山仍舊十分淡定優雅:「我之前的展出,確實都是這個即將成爲前夫的人負責,但是三觀不合,我本意是等塵埃落定再公佈離婚的事,沒想到你居然還能腆着臉利用我來牟利。」
中年男人訕訕地說着好話。
陸婧雪被這突如其來的轉Ṱŭ̀₈折驚呆了,她又祈求地看向沈卓:「卓哥哥,我都打包票一定能合作成功了……」
沈卓的視線卻凝固在我和徐風眠身上。
「既然陸女士到了,那麼自然是正主說了算吧。」
我心情愉快,帶着徐風眠和陸知山往安靜些的地方走。
合作算是敲定了,晚宴結束後,我和徐風眠目送陸知山坐上車。
此前我生日,沈卓帶陸婧Ṱů₆雪去了海邊度假。
他好像以爲我孤寂地待在家,回來還給我帶了禮物,甚至有幾絲愧疚。
其實他前腳剛走,我就把徐風眠帶上飛機,在江南小鎮玩了好幾天。
徐風眠也是學畫畫的,師從沈知山。
我愉快地跟男大來了場約會,還順便結識了想合作的畫家。
徐風眠一臉委屈:「姐姐,你在利用我嗎?」
我掐了把他的臉頰肉:「說話這麼難聽,那我怎麼不利用我老公的關係,偏偏利用你呢,還不是因爲我心裏有你。」
徐風眠定定看着我,還是笑了起來。
「也是,我可比你老公厲害多了,方方面面都是。」
確實,沈卓有些太過於自負了。
從我真的出去嚐鮮,他就該明白,我已經不是那個只會爲他傷心的怨婦了。
我曾經也是和他一起打拼過來的。
商場如戰場,做什麼事都要未雨綢繆,有備無患的道理,我不是不懂。
徐風眠還想跟我一起,我卻推開他的擁抱。
「今晚真得回家,有事要跟我老公談談。」
他先撇了撇嘴,又眼前一亮。
「那有事你隨時打電話給我。」
沈卓果然在家。
茶几上的菸灰缸裏,有不少菸頭。
他低着頭,白襯衫有些皺,領帶也鬆垮垮的。
「還知道回來啊?我以爲小情人幫了你這麼大的忙,你晚上要好好謝謝他呢!」
「謝謝」二字他加了重音。
我靠在門上,覺得此刻的沈卓,和之前那個哀怨的我,身影似乎重疊了起來。
「你不靠我,不還是靠另一個男人嗎?寧願,離開男人你還會幹什麼?」
「我利用我有的關係和資源,達到我的商業目的,有什麼錯嗎?」
沈卓眼中閃過一絲氣惱:「你放着我的關係不用去找他,是在打我的臉嗎!」
我反脣相譏:「你的關係,不是用來給你的小情人鋪路,來打壓我了嗎?」
沈卓深吸口氣,沉默了一會,緩緩道:「我只是想氣氣你,沒真的——」
他抬眼看到我的脖子,眼神凝固住了。
我順着他的視線看向玄關處鏡子裏的自己。
新鮮的草莓印。
-11-
我好氣又好笑。
徐風眠明知道我今晚要跟沈卓對峙,還給我添亂。
「寧願,我們還沒離婚,你就這麼飢渴嗎!」
他猝然起身,紅着眼死死鉗住我的肩膀。
二話沒說就要吻下來。
我拼命掙扎,恐懼和厭惡幾乎包裹住了我,沈卓的氣息帶着酒氣往我鼻間竄。
我終於沒忍住,偏過頭嘔了出來。
沈卓僵住了。
他臉上的醉意一瞬間褪得乾乾淨淨,聲音顫抖:「你又吐,就這麼嫌棄我?」
我一把推開他衝到衛生間漱口。
又灌了一杯溫水,才勉強把這難受的感覺壓下去。
聽到這話,我想都沒想:「對,我嫌棄你,你在外面不知道跟多少女人搞過了,我碰你一下都嫌惡心。」
我們早就分房睡了,從他第一次出軌被我發現開始。
「那你就免費給男大學生睡是嗎?」
「他們這個年紀血氣方剛,喜歡熟女,可你們真的配嗎?新鮮感過了,他還會喜歡你這個老女人?」
他口不擇言,話出口後,眼神閃過一絲懊惱。
「沈卓。」
我看着他:「你怎麼就知道,新鮮感先沒了的,不是我呢?」
我學着他的樣子,在沙發坐下,點燃了一根女士香菸。
「我跟你離婚,至少分走你一半身家,然後做一個有錢有閒的單身富婆,可以一直嚐鮮,爲什麼要把自己當成男人的附屬品?等着男人來審視我年輕還是老了,新鮮還是不新鮮?」
「連你都會變,我還指望找到一個忠貞不變的男人,那我不是腦子進水了嗎?」
「這個不喜歡了,我就找下一個。」
我把菸頭碾滅,拍了拍手,站起身。
「就像你說的,這世界上不會有人永遠十八歲。」
「但是永遠有十八歲的年輕男孩,等着我去嚐鮮。」
沈卓呆住了。
他叫住正準備離開的我:「你變了寧願,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我沒有回頭。
「如你所願了,你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沈卓,是你先定下的遊戲規則,像個男人,別這麼玩不起。」
我關上大門,卻看見安全出口有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誰!」
手機的燈光照過去,徐風眠走了出來。
我一愣。
他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跟蹤你的姐姐,我只是擔心你……」
我也怕沈卓會不會上頭,所以並沒有關門。
他臉色如常,似乎沒有聽到我的那些話。
只是走過來,把我的手握住。
電梯門關上前,我看見沈卓的臉出現在半掩的門縫處。
他盯着我和徐風眠交握的雙手。
站在那裏,只有頹然。
-12-
我把起草好的離婚協議寄給沈卓。
一人一半,我的那半可以摺合成現金,很公平。
雖然我手裏有他出軌的證據,可是我也不清白。
避免狗急跳牆,我並沒有趕盡殺絕。
沈卓下班時間堵在畫廊門口:「我沒同意離婚!」
我還沒開口,他居然有些哀求之意:「你也同意那只是遊戲,不是嗎?新鮮感過了我還是會迴歸家庭,你也一樣,好不好?」
「不好,」我笑了笑,「我不能一直讓徐風眠當小三啊,他爸媽不同意他幹這個的。」
「你想都別想,我不會離婚的。」
我皺起眉頭:「沈卓你是不是瘋了?這樣的婚姻有繼續下去的必要嗎?」
「可是我愛你!」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這輩子都沒聽過這麼離奇的話。
他突然聲嘶力竭,而後聲音慢慢低了下去:「我不能想象沒有你的生活,之前那麼多女人想上位,我從來沒同意過,因爲我在外面再怎麼玩,我的老婆只能是你。我對她們只是新鮮感。」
「我功成名就她們貼上來,可陪我從少年到如今,苦盡甘來的只有你,就算沒有激情了,我也始終沒想過拋棄你,我最信任的最需要的,只有你。」
「可是我不再信任你,不再需要你,也不再愛你。」
愛你這件事會讓我痛苦。
讓我變得歇斯底里,不像我自己。
我態度堅決:「如果不能好聚好散,那隻能走法律程序了。」
我轉身向停車場走去,沈卓突然叫住我:
「你是爲了報復我嗎?」
「報復我說的那句,讓你也去嚐嚐鮮,不要一直像個怨婦一樣。」
他一字一句複述着自己曾說過的話。
那些曾經讓我整晚整晚睡不着覺,心被扎得鮮血淋漓的話。
他自己說來,居然像被傷到一般,慢慢紅了眼眶。
「一開始是。」
我拿出鑰匙。
「可是你懂的,我也是女人,誰能禁得住二十歲肌肉男大的誘惑。」
我坐進駕駛位,車窗上升。
「我只是犯了天下女人都會犯的錯啊,老公。」
-13-
我正式搬進了徐風眠家裏。
左右離婚已經進入議程,現在也算正大光明瞭。
徐風眠白天畫畫,晚上照常給我做飯,手藝越來越好。
飯後我們還出去散散步,像最尋常的小情侶。
自從上次被沈卓指着鼻子罵傍富婆,徐風眠賣了好幾幅舊畫。
我故意道:「藝術家不應該都很清高嗎?」
徐風眠依舊茶茶的:「誰說的,不努力賺錢怎麼養姐姐啊,我可不能讓姐姐離了婚,生活水平反而不如跟前夫哥在一起的時候。」
我失笑。
支持他學藝術的家庭本來就不差,更何況他的老師還是沈知山。
前途不可限量,時間問題而已。
沈卓那邊倒是不太平。
陸婧雪找到我又哭又鬧:「你跟卓哥哥說了什麼,他要跟我分手!」
我奇怪道:「我們都要離婚了,怎麼,他不願意娶你嗎?」
陸婧雪臉色有些扭曲:「就是你搞的鬼,你現在滿意了?」
從她顛三倒四的敘述中,我發現沈卓似乎搞錯了什麼。
之前那麼多女人我沒提過離婚,偏偏換了陸婧雪之後,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所以他覺得,一定是陸婧雪三番兩次挑釁我,我才這麼狠心。
他不僅把人甩了,甚至還打着我的名義,用收回婚內共同財產的名頭,逼她還錢。
彷彿這樣,我就會消氣原諒他。
我雖然無語,但是也不會讓他別這麼對陸婧雪。
我又不是聖母。
陸婧雪眼眶含着一汪淚:「你不就是故意拿喬,想看卓哥哥對你低三下四嗎?你這個老女人要是真心想離婚,就別佔着位子不走!」
「你該去勸的是沈卓,是他堅持不肯簽字。」
「再說了,就算他跟我離婚了,你也不可能上位的。」
陸婧雪臉色一白:「你胡說,他說最愛我了!」
我嘆了口氣,有幾分憐憫。
「哪有什麼真愛,他從一開始找你,就是爲了嚐鮮啊。」
「他不可能娶你,畢竟你每陪他多一天,新鮮感就會少一分。」
而最新鮮的,永遠是下一個。
-14-
沈卓又打着商討離婚事宜的名號約了我。
一坐下卻拿出一個保溫盒。
這樣的事,他這段時間不知道做了多少。
等我下班,給我送花,送珠寶首飾。
還想着給我送飯,找到機會就想一起追憶往昔。
甚至還約我去高中母校。
彷彿這樣,就能喚回我對他的愛意。
可是真的很可笑,沈卓剛出軌的時候我也試圖用往昔情分挽回他。
當時他很不屑:「過去的東西就該留在過去,你在道德綁架我嗎?」
他不喫這一套,又怎麼會覺得對我有用?
他打開保溫盒,裏面是番茄炒蛋和雞腿。
滿懷期待地看着我:「高中時候你住校,食堂伙食不好,我每天從家帶飯,躲到空教室分着喫。後來我倆大學剛畢業,住地下室沒錢的時候,我也給你做番茄炒蛋。你嚐嚐,味道變沒變。」
我動都沒動:「沈卓,你很多年不做飯了,而且說實話,味道也就那樣。我在家喫過了,徐風眠親手做的,比你——算了,不打擊你了。」
他臉色一僵,咬咬牙還是道:「你現在跟我離婚,也只能分走一半。公司在走上坡路,不離婚我能給你創造更多價值。」
我反問道:「既然你還能賺更多錢,何必這麼心疼要分給我的那半呢?」
沈卓沉默了一會,道:「我這麼說,只是以爲你會爲了利益重新考慮。」
他苦笑一聲:「畢竟談愛,對你來說已經沒用了,不是嗎?」
他看着我,眼神全是不解與痛苦:「寧願,你不愛我了。」
「十三年了ŧű̂₆,你居然不愛我了。」
他的眼眶越來越紅,聲音泄出一絲哽咽:「我真的後悔了,寧願,我會改的,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我默然看着他,突然想起書裏的一句話。
出軌的男人會求你,會下跪,他還會打自己的耳光,會一次次地發誓,但是誓言和狗叫沒有什麼兩樣。
相信他會真心悔悟,痛改前非,不如相信狗改得了喫屎。
他只是習慣了既要有要。
一邊在外面追逐新鮮感,一邊家裏還有我這個被他傷害千百遍,也無怨無悔的原配。
事情超出控制,他慌了。
更別提真的離婚,我還要分走他那麼多資產。
「看來是沒得談了,那麼法院見吧。」
-15-
沈卓終究還是簽了字。
畢竟真的鬧上法庭,對他和公司還是有影響的。
陸婧雪也算助攻了。
她居然懷孕了。
她發瘋威脅沈卓,要麼娶她,要麼給她一大筆分手費,否則就找媒體曝光他。
我對沈卓說:「如果她真的搞事,我可以配合你對外說,我倆感情不和早就分居了,至少能讓你的道德錯誤沒那麼嚴重。」
但是前提是,他得簽字離婚。
從民政局出來時,徐風眠站在人行道上等我。
沈卓看見他,臉色很難看,嘲諷道:「這麼迫不及待?」
徐風眠依舊很有禮貌:「你好啊,前夫哥。」
「我來接你老婆——啊不好意思,前妻回家。」
沈卓黑着臉不理他,只是看向我:
「你之前說好聚好散,最後陪我喫頓飯,可以嗎?」
見我不說話,他又苦笑着,啞着嗓子補了一句:「就當爲我們十三年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好嗎?」
徐風眠雖然一臉不情願,但還是沒阻止。
只是在我們的餐桌不遠處,自己叫了一桌菜。
時不時投來幽怨的目光。
沈卓沒再提起什麼回憶。
一頓飯兩個人喫得很沉默。
離開的時候,在地下停車場,沈卓叫住我。
剛想說話,突然臉色一變,一把把我推開。
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個面目猙獰的黃毛男生,拿着水果刀往沈卓身上刺去。
「姐姐小心!」
徐風眠驚魂未定地把我護在身後,操起旁邊的三角警示牌朝歹徒扔過去。
「就是你讓婧雪懷了孩子還拋棄她,你這個渣男,我弄死你!」
我被徐風眠推進車裏,看他過去幫着對付行兇者,顫抖着手撥打電話。
等警察和救護車趕到時,歹徒已經被徐風眠制服,但是胳膊也被劃了一刀。
我哭着去檢查他的傷勢,被抬上擔架的沈卓,眼神慢慢黯淡。
他的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鮮血不斷向四周洇開。
我在手術室外質問徐風眠:「你手無寸鐵就去幫他?如果出事我怎麼辦!」
徐風眠摸摸我的頭髮:「他在危急關頭推開了你,這纔是我願意幫他的原因。」
沈卓經過搶救活了下來。
但是醫生說,兇手目的性很明確。
沈卓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腎臟和那裏都受了傷。
警察審訊了兇手。
他聽說後啐了一口:「那又怎麼樣,他在外面玩那麼花,早就不行了,不然婧雪也不會找我。」
-16-
原來這個黃毛是個男模。
他說沈卓不太行,而且有時也不拿陸婧雪當回事,久而久之陸婧雪心理有些扭曲。
這邊在沈卓這裏做小伏低,轉頭就拿着沈卓的錢去酒吧一擲千金。
在男模的吹捧中找存在感。
可沒想到,這個男模真的動心了。
陸婧雪大着肚子去威脅沈卓,反而流了產。
而且沈卓不但不願意給錢,反而繼續逼她還錢。
男模爲了心愛的女人,一怒之下,就有了今天這一幕。
警察查看了聊天記錄。
不知陸婧雪是宣泄情緒,還是真的故意,跟男模說了許多咒罵沈卓的話。
「我恨他,他如果去死就好了,去死去死!」
「我孩子都沒了還讓律師逼我,我借高利貸都還不上,賤人!希望他明天出車禍,或者被仇家殺了!」
我和徐風眠對視一眼。
如果較真,一個教唆罪是跑不掉的。
我貼心地爲沈卓介紹了專門負責這類案件的律師。
務必確保兇手被定罪,而始作俑者也跑不脫。
雖然陸婧雪現在挺可憐的。
但畢竟我不是聖母,對待傷害過自己的人,比起以德報怨,當然是落井下石啊。
沈卓醒來後我去探望了他。
他整個人瘦了一大圈,可能因爲腎臟受損,臉色灰敗。
看到我,勉強笑了笑。
「可能這就是報應吧。」
我挺認同的,可他畢竟是病人,也就沒再火上澆油。
沈卓看向窗外。
已經是秋天了,葉子都開始變黃凋零。
他忽然說:「離婚後,我們還是朋友嗎?」
我搖頭:「如果可以,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跟死掉一樣的前夫,纔是好前夫。
因爲身體原因,沈卓沒法像之前一樣處理工作。
而且公司也因爲這起法制案件和八卦新聞,股價波動。
在股東的聯合施壓下,沈卓被迫讓渡許多權力。
商場如戰場。
可以預見,他日後可能會越來越邊緣化。
-17-
陸知山的畫展順利開辦。
她爲心愛的弟子鋪路,本次畫展上, 還放了徐風眠的作品。
畫中是江南的煙雨濛濛, 小橋流水。
撐傘的女子獨自站在橋上,欲語還休。
畫的是我。
工作人員知道我和徐風眠關係的, 紛紛大喊磕到了。
徐風眠卻得意得像翹着尾巴的貓:「我的優點可不止會畫畫噢,我還有姐姐最喜歡的——」
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穿得很正經, 不太方便展示肌肉。
所以靠近我小聲道:「姐姐, 回家再給你看。」
陸知山跟我閒聊了一會兒。
她說:「我這弟子看起來沒心沒肺的, 其實是個很好的孩子。」
她笑了笑:「咱倆也算有着同樣經歷了, 我有那麼差勁的前夫,而且人到中年,纔看清真面目,你還年輕, 也不必因噎廢食,若是遇到合心意的——」
「老師, 你跟姐姐在說什麼呢?」
徐風眠笑眯眯走過來,不知不覺把話題帶偏了。
畫展結束, 人潮散去後。
他一邊幫我收拾東西,一邊道:「姐姐, 今天老師說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我手上的動作一頓。
抬眼撞上徐風眠凝視着我的雙眸。
他說:「其實我一直都知道, 姐姐不像我喜歡你一樣地喜歡我。」
「但是我理解,受過傷的人,總是很難再邁出那一步,我跟你說再多承諾也沒有用,時間會證明一切。」
他彎了彎眼睛,從背後抱住我。
低下頭, 灼熱的氣息撲灑在我頸窩, 音色勾人:
「所以姐姐,不要那麼快厭倦我,好不好?」
「我會努力讓你每天都對我有新鮮感的。」
我轉身回抱住他。
「我可不是那種追逐新鮮感的人, 不然和沈卓有什麼區別。」
雖然不至於受過傷還是傻乎乎交付真心。
但也不會把愛情拒之門外。
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好的。
如果不喜歡了,就好聚好散。
我不會再奢求一段長久的關係, 一個此情ẗũ̂⁰不改的良人。
但是,也不會辜負真心。
-18-
好幾年後, 我依然和徐風眠在一起。
徐風眠聲名鵲起, 我又開了家美術館,可以說是在文藝界強強聯手了。
我還生了個女兒, 當然是跟我姓。
徐風眠年紀輕輕當了女兒奴。
同樣的角度能拍十幾張照片。
還振振有詞試圖讓我分辨出,這個小 baby 每張照片有哪裏不一樣。
也許是有了孩子, 徐風眠膽子大了。
晚上親熱的時候, 他跟我要名分。
「姐姐……你什麼時候跟我結婚啊,我入贅也可以的, 我爸媽只說不能做小三, 沒說不能入贅噢。」
「以後我的都是你的, 你的還是你的。」
我意亂情迷中,冷哼一聲:「看你表現咯。」
徐風眠眸光閃動:「早就準備好了,姐姐。」
我瞪大了眼睛。
修身的高領毛衣下,線條流暢的肌肉,裝飾着銀質的項圈, 臂環……
流蘇晃動,發出一陣陣悅耳的聲音。
看來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
(全文完)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