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揹着夫君,養了一個男外室

夫君的白月光回京後,我偷偷在南街養了個外室。
外室是進京趕考的窮舉子,相貌和我的心上人有七分像。
養了半年,我膩了,找了個藉口徹底消失。
誰知半年後,新帝登基。
我和夫君前去拜見。
一抬頭,就看見我那外室坐在龍椅上,身穿一身明黃色龍袍,眼神晦暗。
「真巧,侯夫人的長相和我髮妻竟然一模一樣。」
我小腹一動。
那裏,已經有了半年身孕。

-1-
夫君醉醺醺地回府,宿在了我的屋中。
一個月後,郎中診出我有了身孕。
得知我懷孕的那日,夫君一整夜沒闔眼。
他握着我表姐送的香囊,坐在屋檐下吹了一夜的風。
第二日一早,他坐在我的牀頭。
看見我尚未隆起的小腹,他不知不覺又紅了眼眶。
傷心歸傷心,夫君卻還是握住了我的手。
「婉婉,」他的語氣決絕,「從前種種皆是我的不是。」
「如今有了孩子,我一定痛改前非,和你好好過日子。」
我面上感動得淚雨漣漣,心底卻覺得夫君這話說得好笑。
——明明這偌大的侯府,有沒有他都一樣。

-2-
孃親從小就教導我,世家大族娶親,娶得是名利地位、尊貴體面。
真心,最不要緊。
可表姐卻不同。
她只要真心。
表姐是京城最耀眼的女子。
她容貌豔麗、文采斐然,才藝雙絕。
這遍京城的公卿世子,親貴清流,都對她傾心不已。
這其中,也包括我的夫君,永昌侯府的世子。
哪怕表姐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他,他也依然要爲她守身如玉。
與我成親前,他把侯府鬧得天翻地覆。
與我成親後,他從未踏進我房門一步。
成親一載有餘後,永昌侯府的老侯爺病逝,夫君承襲了爵位。
可等表姐回京後,他轉眼便把侯府拋之腦後,日日跟在表姐屁股後面,討她開心。
偌大的侯府,賓客往來,賬目採買,便只落在了我一人頭上。
婆母纏綿病榻,見我實在辛苦,便免了我每日請安。
「實在是辛苦你了……」某日午後,她握着我的手,長吁短嘆。
「等鴻兒回府後,我定會好好勸他。」
「有家室的人了,整日跟在個女子後頭,成何體統!」
我低眉順目地應了,心底卻無甚波動。
夫君不回家更好。
他追他的,我玩我的。

-3-
表姐回京後,夫君便甚少歸家了。
我閒的無聊,便在南街養了個外室。
外室是進京趕考的窮舉子,家境貧寒,相貌卻是一等一的好。
我一看見就喜歡上了,便編了個富商之妻的身份,藉着資助的名義,多有籠絡。
先送書本,再送紙墨。
再白日談論詩詞歌賦,月下談心。
最後一來二去,就談到牀上去了。
那舉子礙於世俗禮教,還多有扭捏。
可我哭了哭,撒了嬌,一來二去的,他也就從了。
我在南街租了院子,一來給他居住,
二來,也方便我夜夜前去,與他私會。
慢慢地,那舉子好像是動了真情。
每晚事後,他都會燒好熱水,細細地替我擦洗身體。
清晨起牀後,他會執筆,細細地爲我畫眉。
偶爾我與他談論起我那不回家的夫君,他竟然一把握住我的手,鄭重地承諾道:
「等我金榜題名後,就去見你夫君,讓他放你和離。」
「他既然不愛你,又何苦拖着你一輩子呢?」
「你放心,等你恢復了自由身,我立刻三書六禮,聘你入門。」
看着他真摯的眼神,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天下男子講起這些情情愛愛,便如同我那夫君一般,老房子着火,一發不可收拾。
我得儘快脫身。
理由倒也是現成的:我那夫君ťùₘ浪子回頭了。
浪子回頭金不換。
他既然回了頭,我作爲他的正房娘子,自然是要與他好好過日子的。
今日就是我和舉子最後一次見面了。
說完這些,我又裝作不捨,摸了摸舉子的臉頰,告訴他這宅子我已經租到了半年後,讓他安心科考。
舉子的臉色很不好看。
可無論他或哭或鬧,我都去意已決。
那夜,舉子的動作格外粗魯些。
深夜,我拖着一身青紫回到侯府。
剛洗漱躺下,外面就有人通傳,說侯爺回府了。
下一秒,夫君帶着滿身的酒意,醉醺醺地衝進了我的房間。
看着我,他眨巴眨巴眼睛,竟然紅了眼眶。
「月兒她說,她說,她說我既然已經成了親,就讓我和你好好過日子……」
月兒便是我的表姐,全名柳如月。
但凡是她說的話,我夫君無有不依從的。
哪怕是她讓他和別的女子舉案齊眉。
我沉默地看着夫君打了個酒嗝,向我走來。
一步、兩步、噗嘰。
他醉倒在地,不省人事。
我嘆了口氣,把夫君拖上牀,熄燈睡覺。
第二日一早,夫君看着衣衫不整的我倆,以爲我們在昨夜圓了房。
一月之後,我被診出喜脈,夫君以爲是他的種。

-4-
夫君浪子回頭後,我在侯府養了半年胎。
這半年裏,我深居簡出,卻還是聽了不少大事。
最大的事,當屬東宮新立。
當今陛下無子,膝下只有一女,還早早夭折。
這幾年,陛下身子不好,儲位之爭愈演愈烈,多少宗室親王都鬥得跟烏眼雞似的。
結果今年殿試時,陛下認回了流落民間的太子。
太子是今年進京趕考的舉子。
據說,和陛下長得一模一樣。
殿試時,陛下當場就愣住了。
又細細查問了舉子的籍貫年歲後,他當場痛哭流涕。
原來,二十年前陛下南巡時,曾寵幸了一位民間女子。
陛下未曾透露身份,只留下了信物,承諾不日便接她回京。
——然後回宮後就忘了。
那女子懷了孕,又驚又怕,還被父兄趕出家門。
可所謂爲母則剛,她竟一個人把孩子生下來養大了。
那孩子也爭氣,從小刻苦讀書,年紀輕輕就中了舉子。
母親去世後,他拿着信物去京城認親,想完成母親最後的遺願。
他和陛下長得實在太像。
像到陛下看着他的臉,一眼就認了出來。
父子相認後,陛下立刻立了太子。
像是多年的心事已了一般,立刻太子之後,他的病情急速惡化,不到一月就撒手人寰。
太子成爲了皇帝。

-5-
我和夫君入宮拜見新帝時,我已經懷了六個月身孕。
這幾個月,夫君好似真的浪子回頭一般,對我事必躬親。
進宮的馬車上,他拉着我的手,長吁短嘆。
「如今陛下什麼都好,就是後宮空虛。」
「他又不肯選秀,說是早年在民間就已經成過親。」
「雖然現在和夫人失散,可他早晚要把人尋回,立爲皇后。」
「和先帝不同,這位倒是個癡情種。」
我聽着夫君的感嘆,乖巧地依偎在他的懷中。
心下卻有點好笑。
癡情?
天底下哪有什麼癡情的男子。
不過是女子步步算計,算計得對方離不開自己的股掌之中罷了。
就看我那夫君,之前苦戀表姐多年。
如今,不也還是忘了。
馬車駛入宮中,我和夫君一同前去御書房拜見。
「臣攜臣婦,參加陛下。」
「免禮,平身。」
書案旁,那個明黃色的身影淡淡道。
……這聲音怎麼有點耳熟?
我慢慢抬起眼,就看見我那外室坐在龍椅上,似笑非笑。
看着那熟悉的眉眼,我驚了。
舉子、陛下、登基……
亂七八糟的詞彙線索此時飛快地穿插在一起,彙集成了一個讓我瞠目結舌的事實:
——半年前那個被我拋棄的外室,就是如今的新帝!
「侯爺和侯夫人倒當真是伉儷情深。」
「也真是巧了,侯夫人的長相和我髮妻竟然一模一樣。」
「不知侯夫人有孕多久了?」
他這一句問題波瀾不驚,我卻瞬間冷汗涔涔。
可我夫君卻渾然不覺。
「回陛下的話,已經六月有餘。」
龍椅上,皇帝微微一挑眉,眼神晦暗。
「六個月了啊……」

-6-
在我耳中,皇帝的這句話包含深意。
可在我夫君耳中,卻並無什麼古怪。
皇帝隨口問什麼,他也都恭恭敬敬地回答,沒有察覺到任何問題。
一來二去的,都已經臨近正午。
皇帝看了看時辰,便留我們在宮中用午膳。
夫君自然遵命。
而正所謂婦唱夫隨,哪怕我在心中有百般的不願,也只能依從。
幸好,皇帝並沒有和我們一起。
我和夫君坐在偏殿中,在宮人的侍奉下入座。
看着一道又一道美食被端了上來,我的心又是一顫。
從熱湯到炒菜,從小食到甜點,竟然道道都是我愛喫的。
「你孕中胃口不好,快多喫些。」
夫君不覺有他,只熱情地替我夾菜。
我苦笑着應下。
喫進嘴裏,只覺得味如嚼蠟。
飯喫得差不多時,御前突然來報,說皇上請侯爺去御書房問話。
夫君獨自一人前去,留我一人在偏殿中,忐忑不安。
等我再回神時,卻發現偏殿裏靜悄悄的。
宮人不知何時都走了個乾淨,偏殿裏只剩下我一個人。
「有人嗎?」我嘗試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
我坐在殿內,只感覺背後冷汗岑岑,不自覺地捂住了小腹。
不用想,肯定是皇帝授意的。
曾經,他只是個窮舉子,我假裝富商之妻接近他時,名字、身份,都是假的。
他現如今成了皇帝,查出我的身份,簡直輕而易舉。
而一旦發現我是誰,他就能知道,我一直都在騙他。
全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樣。
他能放任你驕縱、胡鬧,卻唯獨無法忍受你將他玩弄於股掌之中。
一旦Ŧũ₆發現了,他的自尊一碎,誰都不知道他會接着做出什麼事情來。
現如今,我只能許願看在我曾經資助他的份上,他別報復的太狠。
只要還活着,我就還有掙扎的餘地。
「侯夫人好生悠閒。」
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從屋外走來。
我連忙起身行禮,
「臣婦參見陛下。」
一步接着一步,那個身影慢慢走近。
最後,停在了我的面前。
我維持着卑躬屈膝的姿勢,一動不動。知道腿彎痠痛,身子微微顫抖時,才聽見皇帝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
「坐吧。」
我鬆了口氣。
「謝陛下。」
皇帝坐在主座上,深色莫測,
而我坐在一邊,背脊挺直,雙腿併攏,正襟危坐。
半年前,在南街的那座宅子裏,從來都是我依靠在榻上,舒舒服服地看着他在陽光下讀書。
不到半年,那些明目張膽的愛意,便已經面ṭũₐ目全非。
我垂頭看着微攥成拳的雙手,突然有一股極淡的不甘從喉頭湧出,然後被我的理智立刻強壓下去。
我們就這樣坐着,沉默了好久。
就在我以爲這次見面就要以沉默告終時,皇帝突然開口了。
「侯夫人和夫君倒是真真伉儷情深。」
「……謝陛下誇獎。」
「現在再看,侯夫人和我那髮妻當真是越看越像,就好像是一個人一樣。」
「臣婦愧不敢當。」
皇帝問着,我就顧左右而言他地含混過去。
終於,皇帝先忍不住了。
「柳如婉!」
他衝過來,用手掐住我的下巴,逼我抬起頭直視他。
「你對朕究竟有沒有半點真心!」
我愣了。
這是什麼意思?
這話問得,就好像,好像他對我當真是情深意重一般。
見我不答,皇帝似乎更生氣了。
「朕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必須如實回答朕。」
「若是讓朕發現你撒謊,那朕必會治你一個欺君之罪,禍及你侯府滿門!」
他惡狠狠看着我,眼底深處卻像是多了幾分祈求:
「——你懷的究竟是誰的孩子?」

-7-
回家的路上,夫君攬住我,向我聊起剛剛發生的事。
「剛剛我在御書房等了小半個時辰,陛下都沒出現。」
「好不容易等人來了,一張口,就讓我幫他在尋找髮妻。」
「找就找吧,可連姓名籍貫都沒給我。」
「陛下只說他髮妻和你很像,讓我照着你的樣子去找,還說,我一見到人就知道了。」
「婉婉,你說,會不會是你家裏有個和你很像的姐妹?」
我眉心一顫。
嘴脣有些發腫,我正用食指輕輕揉着。聞言,我立刻把手指放了下去。
「夫君說笑了,我家裏哪有什麼很像的姐妹。」
「我家裏只有一個哥哥,一個弟弟。親戚中也就只有表姐一個女孩,哪裏與我相像?」
再次提起表姐,夫君的臉色沒有絲毫波瀾。
他想着表姐的容貌,又看了看我,笑着搖了搖頭,「的確不像。」
「哎,我這差事究竟要從何處辦起呀……」
見成功岔開了話題,我纔在心底暗自鬆了一口氣。
剛剛在偏殿中,皇帝問出那句話後,我就開始哭。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昏天黑地。
見我這麼哭下去,皇帝也不好再問,只顧着抱着我好生安慰。
安慰到最後,他也沒再問我這孩子是不是他的。
不過,以我對他的瞭解,他大概是覺得我默認了……

-8-
我和夫君一回府,便接到了聖上的旨意。
聖旨上說,謝侯人品才幹俱佳,謝侯夫人柔順恭謙。
特賜黃金百兩,遣夫君去江浙巡鹽,半月後出發。
此外,還封我爲二品誥命夫人。
要知道,巡鹽可是個肥差。正值四海昇平時,這可是多少重臣貴胄求之不得的差事。
就這樣突然砸在了夫君的頭上?
傳旨的內官態度謙卑,什麼都問不出來。
夫君尋思了半夜,最後只能歸功於移情——陛下大概是過於思念他的髮妻了。
因此,見到了長相相似的我,便有了幾分好感。
正好,皇帝的老家也在江浙,夫君決定去那打聽打聽皇帝髮妻的蹤跡。
我低眉順目,不答話。
這總歸是好事。
婆母這些年身體不好,一直纏綿病榻。可聽到侯府這麼大的喜事,她的病情一下好了許多。
沒過幾日ŧû⁶,甚至都能下牀走走了。
原本門可羅雀的侯府,一下炙手可熱起來。
表姐之前乾脆地拒絕了夫君。但現在眼看着夫君起復,竟然連着往侯府跑了好幾天。
雖然她打的都是拜訪我的旗號,可我知道,她是打着見我的幌子,想見我的夫君。
只可惜,夫君早已經收了對她的心思,屢屢都是避而不見。
見他這樣,表姐更被激起了好勝心,誓要重新把夫君收入裙下。
我裝作毫無所覺,只安心養胎。
男人嘛,她既然愛玩,就讓她玩去吧。

-9-
夫君離京的那一日,握着我的手眼淚汪汪。
「婉婉,你且安心在京城養胎。」
「我一定努力在你生產前回來!」
我裝得滿臉感動,翹首以盼地目送他騎馬離開。
轉臉,就斂了神情。
剛坐下喝了一盞茶,就有下人來報,說夫君駕車離京後,表姐也坐着一輛馬車,追着夫君出了京城。
我瞭然地挑挑眉。
夫君這一趟可有事要忙了。
正好,他忙他的,我忙我的。
不出所料,當晚,我屋子裏就翻進來了人。
「別叫!」
皇帝捂住了我的嘴,
「是我,婉婉。」
看清楚來人之後,我眼睛一眨,就又是淚水漣漣。
皇帝立刻手足無措起來。
「你、你別哭呀!」
他把我攬在懷中,頭抵在我的額頭上。
我順勢一口咬住他的肩膀。
頭頂傳來了隱隱的一聲悶哼,繼而卻又是一陣輕笑。
「解氣了?」他問。
我的臉色升騰起兩朵紅暈,佯裝羞澀地咬住他的下巴。
屋內燭火朦朧,他的鼻樑挺拔修長。
嘴脣偏薄,豔紅撩人。
我忍不住看得入迷。
真像。
和我的白月光簡直一模一樣。

-10-
當今聖上後宮空虛,朝臣們一直勸他廣納後宮,早日綿延子嗣。
可皇帝卻藉口與原配妻子結髮情深,堅持不肯選秀。
朝中議論紛紛,最終,卻都被皇太后安撫了下來。
她說,皇帝年輕體健,子嗣的事不急。
朝中的這些大臣與其爲了這些鬧個沒完,不如想想辦法,先把皇后找回來。
「母后天性寬和,又不貪戀權勢。」
「見朕把國事處理得有條不紊,她便開始放權。」
深夜,皇帝和我躺在榻上,柔聲寬慰我,
「放心,婉婉,朕一定會風風光光地迎娶你,成爲朕的皇后。」
我把頭靠在他的胸前,聽着他震耳欲聾的心跳。
可在他的心跳下,我的心跳就顯得格外的平緩、綿長。
我不愛我的夫君,可是我也不愛皇帝。
如果誰都不愛的話,成爲皇后……似乎也很好。
如果真的成爲皇后的話,就能做到很多之前做不到的事。

-11-
我的肚子一天天大了。
皇帝藉着夫君不在京中的理由,派了太醫常住侯府,用的理由是照顧婆母和我的身體。
太醫來了之後,穩婆丫鬟乳母等一衆人都被他安排得妥妥貼貼,不用我操心半點。
婆母不疑有他,只感慨皇恩浩蕩。
只這一兩個月,表姐和夫君的傳言卻紛紛傳入京城。
什麼表姐遇險,夫君英雄救美呀;
夫君巡鹽遭遇阻力,表姐出謀劃策相助呀;
……
好多好多。
我漫不經心地聽着,突然聽到下人說到一句:
「平湖東城有一處暗娼館,表小姐救了一個逃出來的女孩……」
「停,」我抬起頭,「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那種沒有過官府的窯子,裏面多是些被賣的良家女孩,最大的也就十幾歲,」下人回道,「其中有一個女孩不堪受辱,逃了出來,恰好被表小ťůⁱ姐撿到了。」
「據說看到那女孩的時候,她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肉……」
我的眼眸暗了下去。
「……你們暗中盯着,適當的時候給她一些幫助。」我說。
「是。」
下人彙報完後離開,我被丫鬟攙扶着躺在榻上,雙眼放空,只盯着窗外青蔥的樹。
十幾年前,京城也有許多暗娼館。
可是十年前,一人力排衆議,推舉嚴法將這些地方紛紛取締。
違法者斬立決,受害的女孩也都有了妥善的安置。
那之後,京城再沒有這種地方。
推舉嚴法的,正是我的白月光。

-12-
我生產的那天,夫君還是沒能趕回來。
皇帝自然也不會在衆目睽睽下前來。
我是第一次生產,過程有些艱難。
太醫一直讓我用力,我痛的渾身發抖,卻只能咬牙挺着,意識卻還是一點一點消散。
婆母在屋外急得直跺腳,最後乾脆衝進產房裏,紅着眼睛握住我的手。
「婉兒,別怕!」
「娘在呢,你醒醒,別睡!」
我從小就沒有孃親。
婆母的話像是一劑強心針,打進了我的腦海。
終於,伴隨着一聲嬰兒啼哭,我的孩子出生了。
「恭喜侯夫人,喜得千金!」
「好、好、好!」
婆母笑得說不出話,一邊握着我的手,一邊指揮着下人照顧好嬰兒。
我昏昏沉沉地睡去。
迷迷糊糊地,似乎聽見說是宮裏派人來了,賞賜了很多金銀珠寶。
婆母說我身體不適,代我謝了恩。

-13-
皇帝趁着夜深沒人時,又翻牆進到了我的寢房。
我那時正睡着,孩子就躺在一邊的搖籃裏。
皇帝看着孩子,又歡喜又手足無措。
我一醒來,恰好看見他這副初爲人父的緊張樣子,差點笑出聲。
皇帝見我醒了,又趕忙來到我牀邊。
「身子要不要緊?」他扶起我,輕聲問。
「陛下放心,」我笑着安撫他。「陛下既然來了,不如給這孩子起一個名字再走?」
「朕之前也想了好多個,但都覺得不太滿意,」他皺了皺眉頭,「不急,等你身子好些了,咱們一起想。」
「你放心,朕已經想好了辦法,等永昌侯回京後,就安排你們和離。」
「放心,婉婉,朕一定風風光光地迎娶你來做朕的皇后。」
皇帝打算和夫君攤牌。
之後,再找一位心腹大臣收我爲女,之後聲稱我在江浙養病時和他成親,之後想帶着他回京拜見父母時,懷着孕在路上失散了。
這其中的難點,在於夫君可能不會和離得特別痛快。
可我們誰都沒想到,夫君一回京,竟然就準備與我和離。
他回府後,先去看望了婆母,之後又來看了我。
一見我,他就提出要和我和離。
「那晚我和月兒流落到荒郊野外,又下起了雨。我們一不小心就……」
「前幾天,大夫說月兒已經有一個月身孕了。」
「月兒說,她不做妾。」
「你放心!孩子就由我來養,財物上你也不用擔心,想要什麼你就拿去,只要我有。」
「只要你同意和離,你想要什麼都行!」
我沉默了。
看着眼前的男人,我突然想起當年尚未出閣時,侯府突然上門,說要給世子說親。
我自幼生母早亡,父親再娶後,又很快生下了弟妹。
父親對我只有表面恩情,繼母又一直對我淡淡的,我自然也不會寄希望於他們對我的親事上心。
權衡利弊後,我爽快地同意了這門親事。
那時,我就已經把夫君看透了。
他這個人,心軟無能,禁不住誘惑。
又耳根子軟,念舊情。
表姐勾勾手指,他就跟屁蟲似的舔上去。
而我日夜陪伴,他就又會覺得有個賢良的妻子也不錯。
幸虧他生於侯府,還是嫡長子。
就算沒有什麼大機遇,一輩子也是個碌碌無爲的永昌侯。
我當時選擇他,就是因爲他心軟。
這麼一想,他對錶姐心軟,也不奇怪。
「婆母知道這件事嗎?」我問。
夫君尷尬地搖了搖頭。
「想讓我去提?」我又問。
「……」
在夫君惴惴不安的眼神中,我嘆了口氣。
「我同意和離,也可以去和婆母說項。」我說,「但是我要和表姐單獨見一面。」

-14-
表姐來到了侯府。
一看見我,她似乎有些尷尬。
「婉妹妹,我……」
她的眼中滿是懊惱和後悔。
這纔對嘛。
我放心了。
我的表姐,從小要強拔尖。
這些年裏,她不議親,卻把京城裏的好多男子迷得魂不守舍。
有人誇她才貌絕佳,也有人議論她不守婦道。
可只有我這個還算親近的表妹纔看得明白,表姐只是享受那種受追捧和掠奪的快感。
就像她當初告訴夫君回到我身邊一樣。
——就算你夫妻和睦又如何?你得到的都是我施捨的!
她無比享受這種感覺。
再說,表姐一向眼高於頂。
曾經她盯上的,是最有望登上皇位的兩個王爺。
但隨着新皇登基,兩個王爺的地位一落千丈。
反而是我的夫君突然被皇帝重用,有望成爲朝堂新貴,表姐才又想起還有這麼個人。
不過,表姐就算看上了我的夫君,也不可能輕易委身與他。
這次鬧成這樣,明顯是不小心翻車了。
「別怕,我已經答應和離了。」我說,「我邀請你來,只想問一件事。」
「平湖東城那處暗娼館,你處理得怎麼樣了?」
聞言,表姐一愣。
「平湖東城的暗娼館?!」她失聲驚叫起來,「你叫我來,竟然不想問問你的夫君?」
「一個男人而已,你想要,給你就是了。」我渾不在意,「那個暗娼館呢?你做到哪一步了?那些女孩子都怎麼樣了?」
表姐看了我許久,最後慢慢地垂下眼簾。
「……我沒把她們救出來。」
「那個暗娼館背後的勢力是江浙的地方豪強,許多重臣都牽涉其中。」
「我想盡了各種辦法都沒用,只能先帶着霜兒回到京城,再作打算。」
表姐和我細細講了她在平湖城的見聞。
暗娼館背後的人是誰,牽扯到的勢力又是誰。她雖然如蜉蝣撼樹,卻已經盡力做到了最好。
「我知道了,」我仔細記下那些名字,「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之後我會再想辦法。」
「你放心,我同意和離。」
表姐呆呆地看着我。
「你、你不怪我?」好半天,她纔不敢置信地問。
我笑了。
「我不怪你。」
「曾經有一個人和我說,這個世道,女子已經很艱難了,我們女子之間就不要互相爲難了。」
「若是有位男子癡情一位已婚婦人,願意等那位婦人和離後再娶,世人只怕是要盛讚他的癡情。」
「憑什麼男子這麼做是癡情,女子就要受萬人唾罵?若我要怪你,也要等男子同樣被萬人唾罵的那一天,再一起罵。」
「相比起這些,若是你屈服在了權勢下,放棄了那些女孩,我纔會怪你。」

-15-
我和婆母去商議和離。
婆母一聽就急了,強撐着病體下牀,動用家法,把夫君打得嗷嗷叫。
夫君ţŭₜ直接被打得不省人事。
婆母氣的直捋胸口,「婉婉你放心,只要我還活着一天,就沒有人能把你趕出去!」
「那個什麼月的不是想嫁進侯府嗎?好!我現在就去告訴她,嫁進來可以,但只能做妾!」
「我看看她們家丟不丟得起這個人!」
「母親,」我扯了扯她的衣袖,「這些我都和夫君商議過了,我也都同意了。」
「都同意又怎麼樣?都同意——」婆母突然反應過來,霎時間啞了嗓子。
「……你都同意了?」她不敢置信地問。
我點點頭。
婆母看了我許久,突然屏退左右,拉着我坐下。
「現在沒有別人,你不用怕,有什麼事都和娘說,娘給你做主!」
我哭笑不得,只得再三表示,我是自願的。
「就算我堅持不合理,柳如月來做妾,又能如何呢?」我說。
「難道我要和她在這個大宅院裏鬥一輩子嗎?」
「您和公爹的那些妾室鬥了一輩子,應該明白這有多痛苦。」
婆母沉默了,只是拉着我的手又放鬆了些。
公爹年輕時四處留情,後院妾室一大羣,庶子女也有好幾個,婆母每天都殫精竭慮。
臨到老了,公爹收心了,婆母才過了幾天安生日子。
可這一輩子,也就這麼過去了。
「……陛下他,可有答應要給你一個名分?」她突然問。
這次,輪到我驚訝了。
「您怎麼知道?」
婆母拍了拍我的手,「我到底統管全家這麼多年,陛下夜夜翻牆,我怎能不知?」
我有些不可思議,「您就不怪我玷污了侯府門楣?」
婆母嘆了口氣。
「鴻兒這些年什麼德行我都清楚,你放心,我斷沒有怪你的意思。」
「夫妻恩義,夫先有恩,妻纔有義。我相信,若是鴻兒是個靠得住的,你也會好好守Ṭû⁶着這侯府一輩子。」
「總歸我只有這一個孩子,從小溺愛着,就教壞了。」
「況且這些年,你一直侍奉在我跟前,我早就把你當親生女兒一般看待。」
「你和孩子的事,陛下可都安排好了?」最後,她擔心地問。
我笑了起來,然後慢慢會握住她的手。
「放心,都安排好了。」

-16-
永昌侯和夫人和離後,迅速另娶了名滿京城的才女,柳如月。
而原來的侯夫人據說是看破了紅塵,遁入佛門。
侯夫人生母早逝,繼母父親勸了勸,見她去意已決,便隨她了。
這件事只是一個小小的插曲。
沒過幾天,宮裏就有一件更大的喜事傳出。
——皇后娘娘回京了。
據說,皇后娘娘是徐閣老養在老家的嫡幼女,與當今陛下一見鍾情後,便成了親。
成親後,徐家小姐隨陛下一同進京趕考、拜見父母,卻意外在路上失散。
失散後,徐小姐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只好先在附近的莊子上住下。
生下大公主後,纔回到京城。
封后大典上,皇帝牽着我的手,一起走上這通天的階梯。
看着下面黑壓壓的人羣,我突然有些恍惚。
曾經,我白月光的畢生所願,就是站在這裏,平天下百姓之難,造天下百姓之福。
現在,我站在了這裏。
不過,還有一點不同。
我是皇后,徐婉婉。

-17-
入宮第二天,我去和太后請安。
太后娘娘是先皇的皇后,曾經育有一女,只可惜,在十年前意外身亡。
皇帝登基後,太后垂簾聽政。在看到一切走上正軌後,她就漸漸放權,不理政事。
就算不是生母,皇帝對她也是誠心尊重。
看清楚我的臉後,太后有些微微的愣神。
「哀家怎麼感覺在哪裏見過你……」
「許是臣妾年幼時進宮,母后曾經看見過。」
我連忙把話題岔過去。
太后拉過我的手,仔仔細細地看了我幾眼,最後忽地笑了。
「快坐吧,」她說,「哀家子女緣淺,臨老了也沒有個念想。先帝只有如今陛下這一個子嗣,哀家自是把他當親子一樣看待。」
「今日看到你,倒是讓哀家想起了我那早逝的女兒。」
「不知道你可知道昭懿公主?」
昭懿公主。
這四個字像是煙火,在我的腦海中炸開。
十年了,京中再無人提起這個名字。
曾經那樣耀眼的人,死後,卻也是無聲無息。
我連忙垂下頭,斂住淚意。
「昭懿公主那樣的人,臣妾怎會不知。」
太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昭懿那孩子生前,在京中辦了個女子學堂,邀請了全京城的適齡女孩一同讀書。」
「有些人家迂腐,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不肯讓女孩子去。昭懿就一家家找上門去勸,說一切書本紙筆都是免費的,只出個人就可以了。」
「她一個公主去勸,哪會有人還不同意?最後那女子學堂裏,竟然坐滿了上千位女孩。」
聽着她的那些話,我眼眶中的淚意漸漸傾瀉而出,凝聚成水滴,滴落在皇后的常服上。
繼母本不願我讀太多書,只想等我到了年齡後,隨便找個外地官宦人家嫁了。
因此聽說這個女子學堂開了後,她是不想我去的。
可誰能想到,昭懿公主竟然親自找上門來,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我繼母只能同意。
於是,六歲的我纔有機會去讀書識字。
「雖然朝中議論紛紛,可先帝只有她一個孩子,也就任她折騰了。」
「哀家記得,這學堂開了幾年後,昭懿特別開心地和我講,說柳家有個小姑娘,年紀不大,可是才學不淺。寫的文章連那些大儒看了都讚不絕口。」
「昭懿還說,若是開了女子科考,她定是會榜上有名……」
聽到這裏,我再也忍不住了,舉起手、捂住臉,讓淚水沉默地浸溼手帕。
可無論我如何忍耐,還是會泄露出一兩聲細細的嗚咽。
十年了。
昭懿公主已經去世十年了。
十年前,她向先帝提出要舉辦女子科考,讓有才學的女子一同入朝爲官。
可是,先帝還沒允許,她自己卻出事了。
昭懿公主喜歡騎馬,可那天,她的屍體被扔在郊外,官府查來查去,竟然只查到幾個盜匪。
盜匪說只是爲了劫財,不知道她的身份。
先帝痛失愛女,震怒後下令繼續嚴查,可那幾個盜匪卻在獄中自盡。
所以就只能到此爲止。
之後的這十年裏,再無一人提起她。
太后屏退左右,把我攬在懷中,慈愛地撫摸着我的鬢髮。
「好孩子,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
等到我漸漸止住了哭聲,她才柔聲寬慰我。
「沒過去。」我悶說道,「我們還差得遠呢。」

-18-
平湖東城的暗娼館被一網打盡了。
這個過程中,還牽扯出一堆烏七八糟的人和事,可無一例外,都沒能討得了好。
這個暗娼館是爲了供一些當地愛好幼女幼童的官宦世家玩樂。
這Ŧũ̂ₒ些人平日裏就囂張跋扈,手段十分殘忍,玩死了不少條人命。
當地不是沒有人報官,可那些能做主的人,要不明哲保身,要不就同流合污。幾年下來,再無人敢提起此事。
日子久了,也就習慣了。
可這次不一樣。
一位叫霜兒的逃了出來,恰好遇見現在的永昌侯夫人。
侯夫人是個好心的,把她收在身邊當初侍女, 硬是躲過了暗娼館的追查,帶回了京城去。
來到京城後, 霜兒去敲登聞鼓鳴冤。
當今的皇后娘娘聽說了此事,怒不可遏,下令嚴查。
當地的那些豪強本不以爲意——皇帝初登基, 皇后的父親徐閣老又早已致仕榮養,又能翻出多大風浪?
直到被押解到斷頭臺的那一刻,他們才傻眼了。
皇宮裏,李御史家的劉夫人來拜訪時,我正抱着公主不停逗弄。
劉夫人從小與我交好。換身份這事, 瞞得住別人, 卻瞞不住她。
茶過三盞, 她才和我悄聲彙報着暗娼館的結果。
相關人等, 殺頭的殺頭, 流放的流放。
那些女孩們,如果是被拐來的, 會給足盤纏,送她們歸家。
如果無處可去,當地則建起了一座女子學堂, 教一些識字、縫紉的活計,一直資助到她們被收養或是出嫁。
資助她們的錢財大部分都來自於如今朝堂上各位朝臣的妻子。
李御史家的劉夫人、王侍郎家的謝夫人、周知府家的錢夫人……
等等。
時間似乎和十幾年前重疊在了一起。
那時, 昭懿公主發現了京城中的暗娼院子, 憤怒和心痛交織下,讓她準備把這件事捅破天。
可有人卻勸她, 說這裏面的水太深,算了吧。
昭懿公主卻不聽。
「我不說, 你不做,那還有誰去說?誰去做!」
「難道讓那些小小年紀就被父兄賣到煙花柳巷得了一身病後被扔在街頭等死的女孩子去說?」
「還是讓那些因爲不能生育就被休棄, 因爲丈夫賭輸了就被賣, 一輩子都只能勸自己認命的婦人說?」
「還是那些被強行玷污了清白, 最後卻給男人背了鍋, 被冠上蕩婦之名遊街浸豬籠的女人說?」
「我們讀過書、習過字, 手中有權勢、有銀錢。」
「如果我們不說, 那還有誰會去說?」
「難道我們就要這樣一代一代地麻木認命了嗎?!」
她說這些話的樣子,就像是太陽, 直射進我們所有人的腦海。
我們曾經見過光明, 雖然現在太陽熄滅了,可我們的心間卻都亮起了燭光。
那些微弱的光芒像是水滴, 匯入了流向未來的大海。
就像昭懿公主曾給我們描述過的,在我們遙不可及的未來裏,女子也能上學堂、考科舉, 像男子一樣, 昂首挺胸在天地間。
……
公主在我懷裏咿咿呀呀的叫着,揮舞着手臂想要抓住我手上的布老虎。
劉夫人看着喜歡,笑得也張不開眼。
「娘娘可已經給公主取好名字了?」她問。
「已經取好了, 」我笑着點點頭,「就叫朝陽。」
便如同明日的朝陽一般,熠熠生輝。
像是我們的希望。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点赞0 分享
相关推荐
    錯花顏-PIPIPAPA故事會

    錯花顏

    幼妹生性放蕩,未出閣便被男人破了身子。 爲了保她性命,我答應她私奔的請求,替嫁求娶她的太子。 可幼妹轉頭又勾引 […]
    26
    銅絲雀日常-PIPIPAPA故事會

    銅絲雀日常

    我當了沈斯聿的「銅」絲雀。 日常生活包括但不限於:9.9 開通會員後取消自動續費、去餐廳喫飯習慣性搜索團購、不 […]
    13
    通房上位記-PIPIPAPA故事會

    通房上位記

    王爺喜愛細腰。 小姐定親後便不喫不喝,用蔘湯吊着一口氣。 但減肥效果不佳。 於是她在全府裏蒐羅最胖的丫鬟當陪嫁 […]
    28
    遲鳶-PIPIPAPA故事會

    遲鳶

    封裕是情場老手。 圈子裏人人都知道,他找女朋友,有三不要。 不要太乖的、不要太粘人的。 也不要許鳶。 有人問起 […]
    29
    討囍-PIPIPAPA故事會

    討囍

    我是恐怖遊戲裏的新手 boss。 嚇唬人不成,反被傳聞中高冷的榜一大神喫幹抹淨。 通關後,系統請玩家挑選獎勵。 […]
    24
    臣服-PIPIPAPA故事會

    臣服

    一場賭約,景少川把我輸給了他的雙胞胎哥哥。 我只當一無所知,與他哥哥放肆糾纏了一夜。 第二天,又紅着臉讓景少川 […]
    23
    無人扶他青雲志-PIPIPAPA故事會

    無人扶他青雲志

    姐姐入獄那天,她跪在地上給我磕頭求我照看她的孩子。 父母差點哭瞎了眼,兩個孩子嗷嗷待哺,我只能嫁給姐夫何青雲。 […]
    13
    我和閨蜜一起逃離攻略文-PIPIPAPA故事會

    我和閨蜜一起逃離攻略文

    我和閨蜜都是慫包女配。 她 po 文,我清水文。 在女主回來之前,我們決心幹票大的。 閨蜜:「我早想抽他了。」 […]
    27
    惡毒後媽不崩人設-PIPIPAPA故事會

    惡毒後媽不崩人設

    穿成惡毒後媽,為了不崩人設。 我每天指揮大兒子剝蝦、二兒子泡茶、小女兒給我捶背。 直到半個月後,男主歸家。 我 […]
    31
    太子偷聽我心聲-PIPIPAPA故事會

    太子偷聽我心聲

    太子恨我破壞了他和姐姐的婚事,當衆想與我和離。 我傷心欲絕,卻不知他能聽到我心聲。 【要不是我姐心裏有人不想嫁 […]
    22
    聽竹詞-PIPIPAPA故事會

    聽竹詞

    因爲我和姐姐掉下懸崖後,最後走上來的是我。 所以袁謖一輩子恨我。 所以他當衆退了我的婚約。 在圍獵中斷了我一條 […]
    23
    博教授,你老婆要被人搶了-PIPIPAPA故事會

    博教授,你老婆要被人搶了

    和一位大學教授結婚了。 他隱忍剋制,從不失控,每晚只做三次。 和影帝補拍一條接吻戲,意外在他上課的教室拍攝。 […]
    21
評論 抢沙发

请登录后发表评论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