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江先生,我不要你了

江臨淵的女祕書深夜把他送回來。
「嫂子,江總替我擋酒喝多了,辛苦嫂子幫我照顧他吖。
「江總喝醉了跟平時不一樣,老黏着我,還發小脾氣,嫂子給我個面子,不要怪他啊。」
小姑娘的身上披着江臨淵的高定西服,挑釁的眼神里有着清澈的無畏。
江臨淵醉醺醺地靠在她身上,白襯衫上的口紅印若隱若現。
我突然想到。
我一手教會江臨淵怎麼爬上高位。
還沒來得及教他,怎麼摔下去。

-1-
半夜睡醒,江臨淵還沒回家。
我有些意外,睜着眼,逐漸從迷糊中清醒。
結婚三年,這種情況從來沒有發生過。
摸出手機給他打電話,嘟嘟嘟,直到自動掛斷,也沒接聽。
打給司機,老李說下午六點江臨淵讓他先行回家,他有應酬,自己開車。
我睡不着了,索性披衣下樓,坐在客廳裏看集團這一季度的財報。
時針慢慢指向凌晨兩點,大門口傳來響聲。
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傳進我耳中。
「江總,您輕一點,抱得我都快喘不過氣了啦。」
我轉身,看到兩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
江臨淵醉熏熏地摟着一個年輕姑娘的肩,大半重量靠在她身上。
姑娘的臉蛋通紅,嬌嫩得能掐出水。
看到我,姑娘連忙站直了身子,手卻依然摟在江臨淵的腰間。
「嫂子好。我是江總的新祕書何依依。
「江總今晚帶我去應酬,爲了替我擋酒,喝多了。辛苦嫂子替我好好照顧他吖。
「嫂子您可能不知道,江總喝多了老黏着我,還發小脾氣。您多體諒,別跟他一般見識啊。」
我雙手抱胸,仔細打量着她。
二十出頭的年紀,有一張不諳世事的臉,眼神里的野心卻不加掩飾。
江臨淵的高定西服外套披在她肩膀上,也遮蓋不住她身上的白色連衣裙,平價,不服貼。
她看向我的眼神,挑釁,清澈,無畏,愚蠢。
我甚至有點想笑。
轉頭看向江臨淵,他的白襯衫,胸口的位置,口紅印若隱若現。
正是何依依口紅的顏色。
我冷了臉,面無表情叫他:
「江臨淵。」

-2-
江臨淵抬眸看我,他條件反射地朝我伸出手。
「曦曦,我頭好疼啊……」
我後退一步,江臨淵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摔倒在地。
何依依快步上前,把江臨淵抱了個滿懷。
她不滿地看向我。
「嫂子,你大豪宅住着,大把大把的錢花着,做人家老婆,怎麼就不學着體諒一下江總的辛苦。
「沒有他,你能過上這樣的好日子嗎?
「我真替江總感到心寒。」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她。
她下意識後退兩步,懷裏還緊緊抱着我的丈夫。
「何依依是吧?我想問問,你用什麼立場和身份,替我的丈夫心寒?」
何依依紅着臉,梗着脖子,說不出話。
我回頭吩咐管家:
「陳叔,姑爺喝多了,端盆冷水上來給他醒醒酒。」
陳叔一直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站着,聽到我的吩咐,他上前,把江臨淵從何依依的身上拉起來。
ṭü¹有傭人端來冷水,兜頭兜臉朝江臨淵潑過去。
在何依依的尖叫聲中,江臨淵逐漸清醒。
他踉蹌地站穩,慌亂地朝我伸出手。
「曦曦,你聽我解釋。」
江臨淵走向我,他怕他身上的冷水沾到我,在離我幾步遠的地方停下。
「曦曦,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
我嗤笑道:
「沒做?是還沒來得及做吧?」
何依依突然擠進我和江臨淵中間。
她紅着臉紅着眼,聲音哽咽着:
「江總,今晚我被客戶灌酒的時候,您說過明天就給我升職。
「這事兒,您看,需要先向嫂子報備嗎?」
江臨淵的臉色冷下來。
何依依的眼淚便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顆一顆往下掉。
她捂着臉,慢慢蹲下。
「江總,對不起,我知道我越級了。可是我太想靠自己在這個城市立足了。」
江臨淵沉默了幾秒。
我知道,江臨淵大抵是想起了他自己曾經貧困潦倒在最底層掙扎的日子。
果不其然,他伸手溫柔地拍拍她的頭。
「這點小事兒,我還是能做主的。
「你先回去,升職的事,明天我安排。」
何依依破涕爲笑,她給我一個挑釁的眼神,起身朝外走。
我喊住她。
「何依依是吧?
「有件事,友情提醒你。
「你們江總的白襯衫,只能沾我的口紅。
「和對手的血。」

-3-
何依依離開,陳叔把傭人清空,剛剛還吵吵鬧鬧的客廳,轉眼剩下我和江臨淵。
我面無表情地重新坐回沙發上,拿起財報。
江臨淵無奈地扶額。
「曦曦,你太敏感了,依依她只是個祕書,我們就是正常的上下屬關係。」
我沒搭理他。
江臨淵半蹲在我面前。
「曦曦,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如果沒有你,我也許一輩子都走不出那個小山村。
「你資助我讀書,教我人情世故,一手把我扶上曜宸集團 CEO 的位置。
「我怎麼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呢?曦曦,我永遠不會。」
我把財報放下,安靜地看着他。
江臨淵是我自己選的男人。
我資助他,在他嶄露頭角後,把他帶在身邊,把媽媽教會我的東西,耐心地教給他。
我是個利益大於ẗű̂₇一切的資本繼承人,但我在江臨淵身上,用了我這輩子最大的耐心。
此刻,他利落的大背頭被水淋溼後,軟軟地趴下來。
他當着我的面抱過另一個女人之後,跟我說他永遠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
他還坐在曜宸 CEO 的位置上,牽一髮而動全身。
我希望他足夠聰明,懂得權衡利弊。
「臨淵,我教過你,謊話和髒東西,都不能帶回家。」
時針已經指向三點,我起身往樓上走。
身後傳來江臨淵的聲音:
「曦曦,你真的不需要我的解釋嗎?」
我站在樓梯上,沒有回頭。
「臨淵,何依依的表現,並不足以勝任總裁祕書的職務,我不同意她升職。
「我建議,把她調離集團的核心圈。
「她不值得被信任。」
也許是仗着酒意,江臨淵肆意了一次。
他衝着我大聲嚷道:
「曦曦,從我見到你的第一天起,你永遠都是這樣一副高高在上,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永遠冷靜,永遠能跳出情緒之外處理一切。
「你慌亂過嗎?你害怕過嗎?你真心實意地付出過嗎?
「我甚至懷疑,是不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也會先計算利益得失,而不是先傷心失去了我!?」
我在樓梯上站了很久,久到江臨淵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語着: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在你心裏,永遠比不上錢重要。」
我回頭居高臨下地看他。
「如果沒有錢,我靠什麼把你從那個小山村拽出來?
「做人,不能端起碗喫飯,放下碗罵娘。」

-4-
江臨淵睡在了客房,第二天我起牀的時候,他已經出門上班了。
我一邊喫早餐,一邊習慣性打開集團內部郵箱。
最新的一封郵件是總裁辦發的,上面赫然寫着經總裁江臨淵同意,即日起,任命何依依爲總裁特別助理。
喝牛奶的手停在半空中,我盯着加粗加黑的「總裁特助」幾個字看了很久。
揚手把手裏的牛奶杯摔出去。
這個我親手選的男人,終是生了異心。
我看着碎了滿地的玻璃杯,就像看到那一段我以爲是我和江臨淵最親密無間的歲月,片片碎裂。
我不高興了。
這時,微信進來集團副總凌謹的信息。
點開圖片,是何依依最新的朋友圈截圖。
她坐在江臨淵的辦公椅上自拍,背景裏隱隱約約看到江臨淵在煮咖啡。
配文是:
「坐老闆的椅子,喝老闆煮的咖啡,對老闆崇拜得腿都軟了。」
江臨淵第一個點了贊。
凌謹的第二條消息緊跟着發過來:
「江臨淵膽兒挺肥。」
我點了根菸,準備回覆凌謹,微信跳出一條驗證信息。
江臨淵推送的名片,申請人是何依依。
我挑眉。
看來,不僅江臨淵膽兒挺肥,這小雀兒,膽子也不小。
我通過了驗證,何依依的信息便接二連三地跳出來。
「嫂子好。正式認識一下,我是江總的特別助理何依依。
「江總說,他的每日行程,由我向你彙報呢。
「江總今天到公司的時候,心情很不好。我陪他去老街喫了小籠包,他終於笑了。
「江總說,小籠包是他以前最喜歡的美食,和你在一起之後,只能陪着你喫各種精緻的料理,可是他一點都不快樂。
「嫂子,你習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我可以代替你陪江總體驗人間煙火的。」
信息一直跳,我的手機一直震。
心情本來已經平靜得差不多了,這會兒火氣又開始冒頭。
這個世界上的東西,對我來說,只分兩類。
我想要的,和我不想要的。
從來沒有「被搶走」這個分類。
我拿起手機,喊上陳叔,出發去集團。

-5-
站在江臨淵辦公室門口,有嬉笑聲傳出來。
抬手敲門,嬉笑聲戛然而止,何依依從裏面打開門。
見到我,她似笑非笑。
「嫂子,你來找江總嗎?
「你可能得等會兒了,江總現在不太方便。」
話音剛落,江臨淵的呵斥緊跟其後:
「依依!」
像變戲法一般,何依依的眼眶瞬間變紅。
懶得看她演戲,我開口道:
「我不找江臨淵,我找你。
「跟我過來。」
何依依站在原地不動。
「嫂子,麻煩你搞搞清楚,我是江總的特助,跟你沒關係。你不能這樣隨意使喚我。」
我的目光越過她,看向她身後的江臨淵,笑。
「江臨淵,第一次。」
江臨淵的臉色變了,他推了推何依依。
「曦曦的話就是我的話,照做。」
何依依不情不願地跟着我,走到總裁辦門口。
裏面的幾個祕書見到我,都站起來,齊刷刷地喊我:「大小姐好。」
何依依對她們的反應嗤之以鼻。
「你們行不行啊?她是江總的太太,你們喊她一聲太太,我倒也能理解。
「喊大小姐是什麼情況?」
沒人理她。
我從包裏掏出 10 張卡片,除了何依依外,每人兩張。
看到卡片,她們興奮得兩眼冒光。
「我的老天奶!是尊的定製卡!」
「我的天!大小姐,這是送我們的嗎?」
「是尊!是尊!我排隊五個月,都沒訂上他家的衣服。」
我點點頭:
「大家拿着卡片,可以到尊量身定做兩套工作服,費用記我賬上。
「我已經跟他們打過招呼,定製時間在一個月左右。
「一個月後,大家的工作服統一改成尊的套裝。
「工作服每個季度都會給大家發兩套。」
何依依還沒反應過來,她呆呆地問:
「那我呢?」
我笑:
「你當然也要穿,何!特!助!」
她急得直跺腳。
「我是說,我的卡呢?爲什麼她們都有,就我沒有。」
我雙手插兜,面無表情。
「因爲她們都是祕書,只有你是特助。
「她們跟江臨淵都是正常的工作關係,只有你,崇拜你的江總,崇拜得腿軟。」
嗡嗡嗡的討論聲響起,大家的表情都很精彩。
看樣子,何依依上躥下跳的時日應該不短了,才惹得大家看她不順眼。
或許,是江臨淵曖昧的態度,給了她舞到我面前的勇氣。
何依依氣急敗壞,她上前兩步,指着我大聲說:
「你不在公司任職,你有什麼權利決定公司的事務?
「我相信江總不是這麼公私不分的人。
「這裏不歡迎你,現在,請你離開。」
做了美甲的手指,直直地戳向我的鼻樑。
我抬眸,給了江臨淵一個警告的眼神。
他已經邁出的腿,頓了一下。
我看着何依依,輕聲喊:
「陳叔。」

-6-
陳叔默不作聲,上前兩步,抓住何依依的手指,用力一掰。
咔嚓!
和骨頭斷裂的聲音一同響起的,還有何依依的尖叫。
她煞白的小臉上冷汗直冒。
眼淚也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現場安安靜靜,無人爲她出頭。
她哭哭啼啼地轉身,看到江臨淵就在她身後。
頓時「哇」地大哭起來。
「江總,好疼啊!好疼!」
江臨淵的臉色很難看,他看向何依依的眼神里有疼惜,看向我的眼神卻很複雜。
江臨淵他忘了,我是典型的摩羯女。
過程拼盡全力,如果結果不盡如人意,我可以全部都不要。
從小我就懂,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決策。
何依依哭得悽悽慘慘,江臨淵忍了又忍,脖子上青筋直冒,最後低聲徵求我的意見:
「曦曦,依依她受傷了,我可以先送她去醫院嗎?」
何依依抬頭看我,笑意明顯。
江臨淵的話像在我臉上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我徹底冷靜下來。
「好。醫藥費我報銷。」
何依依癱軟在江臨淵懷裏。
他抱着她,腳步有些遲疑。
「曦曦,晚上回家我慢慢跟你解釋。」
他抱着她離開,剩下幾個祕書拽着手裏的卡,不知所措。
我溫和地笑。
「我說的每一句話都算數,還麻煩大家抓緊時間去量尺寸。
「哦,對了。看起來,何依依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請大家暫時替我保密。」
回家的路上,我吩咐陳叔,着手清算江臨淵在集團的一切事務,爲江臨淵和曜宸徹底分割做好準備。
陳叔應下了。
他猶豫着問我:
「大小姐,您不讓何依依知道您的身份,有什麼計劃嗎?我可以提前部署。」
我搖頭。
「不用。我親自動手。
「敢覬覦我的東西,就得付出代價。」
陳叔提醒我:
「姑爺也有可能會透露您的身份。」
我笑。
「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他正被何依依的崇拜迷得找不着北,怎麼可能讓何依依知道,他所擁有的一切,全都是來自於我。」

-7-
當天晚上,江臨淵沒有回家。
何依依十分鐘更新一條朋友圈。
【手疼疼,可是你陪着我,甜蜜蓋過了肉體的疼痛。】
【夜深了,你還在我身邊,這一刻,我覺得我就是世界上最幸運的公主。】
凌晨 2 點,何依依又更新了一條,這回,她配了圖。
江臨淵赤裸着上身,睡在一張紅紅粉粉的牀上,臉上的紅暈還沒完全褪去。
【擁有你的感覺,如此美妙。】
我把何依依所有的朋友圈一一截圖保存,看看時間,給媽媽打去電話。
「曦曦,想爸爸媽媽啦?」
爸爸媽媽愉悅的聲音從大洋彼岸傳回來,我不由跟着笑起來。
「媽媽,我準備跟江臨淵離婚。」
「哦,好。曦曦,我跟爸爸剛剛發現一個特別好喫的小店,你有空就過來,我們帶你去喫。」
「媽媽,曜宸…」
「好好好,你做主。」
「媽媽,我決定親自接手曜宸。」
「好好好…什麼!很累的,我的乖乖。」
我拿着手機,靜靜地感受着,爸爸媽媽豐盈的愛,從大洋波岸,直抵內心。
「嗯,我知道,媽媽。問題不大。
「曜宸是江臨淵往上爬的臺階,我要親手毀了他的路。」
媽媽終於收起了玩笑的口吻。
「決定了就去做。
「任何時候需要媽媽,給我電話,我隨時回國。」
閒聊幾句,我掛了電話。
才發現,陳叔整理的材料,已經發到我的郵箱。
細細看了一遍,一個計劃在我心裏逐漸成形。

-8-
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
直到我慢悠悠地喫完早餐,陳叔才向我彙報。
「大小姐,按您的吩咐,把姑爺攔下了。
「他一直守在門外,說要向您解釋。」
我起身:「那就去聽聽,他爲我精心編造的謊言。」
十一點的太陽火辣辣的,江臨淵站在大門外曬了幾個小時,滿臉通紅,略顯狼狽。
看到我,他委委屈屈地上前,想拉我的手。
「曦曦……」
我往旁邊躲開。
「別碰我,髒。」
江臨淵愣在原地,半晌,他收回手,垂着頭。
「曦曦,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何依依的手指斷了,昨晚她一直喊疼,照顧不了自己。
「我實在沒辦法,只能留下來照顧她。」
我低頭玩着手機,直到他安靜了幾分鐘,我驚詫地抬頭。
「不是要解釋嗎?這麼短?」
江臨淵有些着急。
「曦曦,事情就是這樣。我沒有對不起你。」
我笑出聲,把何依依的朋友圈截圖,一張一張發給他。
「江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的寶貝依依,昨晚發的朋友圈,應該是僅我可見。
「轉給你了,好好欣賞。」
江臨ẗŭ̀⁾淵看了兩張就看不下去了,他的臉色有些發白,眼神直愣愣的。
「江總,不用費神想借口了,我一個字都不會信。
「給我個地址,我讓陳叔把你的私人物品搬過去。」
江臨淵急了:
「曦曦,我們是夫妻啊,你要趕我走嗎?
「你介意何依依,我明天,不,今天,我就把她開除了。
「你別生氣好不好。」
我寬慰他。
「臨淵,你知道的,我公私分明。
「你所做的一切,我無法接受。婚,必須離。
「但集團需要你,我不會因爲私人感情,做出影響集團的決定。
「安心工作,我放你自由。」
江臨淵長舒一口氣:「真的?」
我點頭。
「像你說的,錢對我來說是最重要的。
「你能替我掙錢,我不會衝動。」
江臨淵終於露出了笑容。
「曦曦,那……過段時間,等你氣消了,我再回來看你。」
我轉身進門,冷眼從監控裏看着,何依依從不遠處的車裏跑出來,蹦蹦跳跳地投進江臨淵懷裏。
江臨淵,背叛了我,我怎麼可能讓你走。
我要把你倆,一網打盡。

-9-
我和江臨淵辦理了離婚手續。
有婚前財產公證和婚前協議,我們沒有任何財產糾紛。
江臨淵只帶走了他在曜宸的合法收入。
接下來的日子,按照我的要求,報表按時送到我手裏,我幾乎不在集團裏出現。
從凌謹的八卦裏得知,何依依在集團裏越發得勢,儼然以總裁太太自居。
凌謹看這兩個人非常不順眼,她幾乎每天都要問我一次。
「你到底什麼時候出手?你還要忍這倆蠢貨多久?」
我都笑着安撫她:「快了,快了。」
三個月後,一個拍賣會現場,我們終於碰面。
何依依挽着江臨淵的手,全身名牌,春風得意。
看到我,她甚至沒有躲避,挽着江臨淵走過來。
「嫂子,啊,不,蘇小姐,很久不見。
「聽說今天你把臨淵哥哥送給你的定情信物拿出來拍賣了。
「沒了臨淵哥哥,蘇小姐的日子都過得這麼慘了嗎?」
我沒搭理她,轉身要走。
何依依攔住我。
「蘇小姐,你不用擔心,臨淵哥哥答應我,會把鴿子蛋拍回來送給我。
「你倆的感情,也算是正式做個交接吧。」
我皺着眉,略帶擔心地問江臨淵:
「她說的是真的?」
在何依依崇拜的眼神里,江臨淵硬着頭皮點頭。
我加了一句:
「錢夠嗎?」
何依依炸了。
「你什麼意思?你知道曜宸的總裁意味着什麼嗎?
「你別想拿錢挑撥我和臨淵哥哥的感情。」
我點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
「那就祝何小姐心想事成。
「祝江總和何小姐,百年好合。」

-10-
這枚戒指,叫「Pink Princess」,是幾年前,江臨淵掙到第一桶金後,千里迢迢跑到國外拍回來送我的。
成色不算頂級,但我珍惜他的心意,所以備加珍惜。
當「Pink PrŢú⁼incess」被擺上來,主持人講出戒指背後的故事,江臨淵的臉色並不好看。
起拍價 1500 萬,何依依舉起牌子。
「1600 萬。」
無人跟價。
何依依臉上露出笑容。
江臨淵詫異地回頭看我。
基於他對我最基本的瞭解,這不是我的做事風格。
「1600 萬第一次。」
「1600 萬第二次。」
何依依歡喜雀躍,勝利在望的喜悅,讓她無法自控,轉身撲進江臨淵懷裏。
江臨淵的臉色卻越發嚴肅。
「1600 萬第……」
拍賣錘即將落下,角落裏傳出ƭù₉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3000 萬。」
何依依臉色大變,她氣急敗壞地起身,卻在看清出價人後,灰溜溜地坐下。
舉牌的是全城出名的紈絝,陸氏集團太子爺陸星野。
何依依一秒變臉。
她可憐兮兮地看向陸星野,怯生生地開口:
「陸少,這枚戒指,對我有很特殊的意義,您把它讓給我好不好?」
陸星野翻了個白眼。
「你幾斤幾兩?也配叫老子讓?
「老子就是看你倆不順眼,故意膈應你。
「老子把話放這裏,只要姓江的加一次價,老子絕對不搶。」
陸星野幾句話,把江臨淵架在火上。
我坐在後排,冷冷看着他的躊躇。
三千萬,幾乎是江臨淵的全副身家。
我也好奇,江臨淵他跟還是不跟。
何依依沒有讓我失望,拍賣會現場的人,非富即貴,她的眼淚,說來就來。
「臨淵哥哥,我只是想要擁有,你曾經對蘇小姐的心意。
「你真的願意,讓這枚戒指落入外人手中嗎?
「就算我不配,可它,也屬於你和蘇小姐的曾經啊……」
何依依還想繼續說下去,江臨淵咬着牙舉起牌子:
「3100 萬。」
拍賣錘敲下,皆大歡喜。
只有江臨淵,遠遠看我一眼,滿身疲憊。
11ṱũₚ
拍賣會結束,何依依挽着江臨淵,特意來到我面前炫耀。
「謝謝蘇小姐的慷慨。
「蘇小姐和臨淵哥哥的曾經,也隨這枚戒指一起,交給我吧。
「我跟蘇小姐不一樣,我會好好珍惜臨淵哥哥。」
何依依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我笑着點點頭。
「何依依,我特意留下來等你,是有件事要跟你說。
「噢,不,是兩件。
「第一,拍下這枚戒指,花光了江臨淵的全部積蓄。換句話說,他現在,可能還比不上你有錢。
「第二,何依依,你站穩了。
「我,是曜宸的實際控股人。換句話說,我是江臨淵的老闆。」
何依依的笑容僵在臉上,她慘白着臉看向江臨淵。
「臨淵哥哥,你告訴我,她說的不是真的!
「你說話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不是跟我說,蘇曦她就是個花你錢的家庭主婦嗎?
「我查過資料的,曜宸的董事長不姓蘇!她怎麼可能是曜宸的老闆!」
我笑得眯了眼。
「何小姐,那你有沒有查到,曜宸董事長的老公,姓蘇。
「董事長她的女兒,叫蘇曦。」
何依依腿一軟,拼命扒住江臨淵才勉強站直。
江臨淵沒搭理她,他的臉色,比何依依的還白。
他看着我,眼神里再也沒有了光。
「曦曦,這就是你對我的報復,對嗎?
「這枚戒指,我拍也得拍,不拍也得拍,對嗎?
「只要我還想在這個圈子裏混,我就不可能讓戒指落入他人之手,對嗎?」
「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對你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
我聳聳肩:
「曜宸還需要你,於公,我不會動你。
「但我又見不得你們過得這麼好。
「略施小計,出一口惡氣罷了。」
我笑着轉身,江臨淵喊住我。
「曦曦,你剛剛拍下的古董男表,是爲了我嗎?
「我喜歡那塊表很久了,你還記得,對不對?」
我看了一眼拎在陳叔手裏的古董表,想到陸星野那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樣子,嘴角莫名翹起。
「不啊,江先生。你喜歡的,也會有別人喜歡。
「沒人規定,你喜歡的,就一定能擁有。」

-12-
拍賣會後,由江臨淵主導的,曜宸集團和陸氏集團的合作案,正式進入談判最終階段。
這也是拍賣會上,江臨淵一定要壓陸星野一頭的原因之一。
他不能輸,拍賣會上輸了,談判桌上,氣勢也會矮一截。
雙方咬死不讓步,艱難談判了幾輪,合作案依然沒有進展。
關鍵時刻,我讓陳叔放出消息,鑑於合作案推進不利,高層有意向更換總裁。
總之,不計一切代價,必須在保證利潤的前提下,拿下與陸氏的合作案。
消息剛放出,就有人急了。
江臨淵氣急敗壞衝到家裏要見我。
陳叔攔着他,他只能站在大廳裏大聲喊我:
「曦曦!曦曦!」
慢條斯理地梳洗,護膚,拖了半小時,我才下樓。
江臨淵憋着的那口氣,已經散了。
「曦曦,剛剛張董找我談話,說有你有意向更換總裁,是真的嗎?」
我接過陳叔遞給我的咖啡,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抬頭問他:
「抱歉,我沒聽清楚,你叫我什麼?」
「曦……不,對不起,大小姐。」
江臨淵低下頭,雙手握拳放在身側,脖子上的青筋隱隱冒起。
我倒也能理解。
這裏曾經是他的家。
現在他忌憚的陳叔,也曾聽命於他。
春風得意,溫香軟玉在懷幾個月後,他終於明白。
沒了我,他什麼都不是。
「江先生,在商言商,拿不下陸氏的合作案,我有充足的理由,質疑你的工作能力。
「你走吧,我不會改變主意。
「陳叔,送客。以後不要隨便放閒雜人等進來。」
江臨淵的雙拳越握越緊,他幾次欲言又止。
我低頭玩手機,對他的掙扎毫無興趣。
陳叔上前兩步,江臨淵始終是忌憚着陳叔的。
他只能沉默地轉身離去。

-13-
確認江臨淵離開後,陳叔親自開車,把我送到咖啡店。
何依依已經在等我了。
看我進來,她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又昂着頭,高傲地坐回去。
我沒有拆穿她的緊張,落座後,直奔主題。
「我準備換了江臨淵。」
何依依瞪大雙眼。
「憑什麼!?」
我笑了。
「憑他背叛我。
「憑他拿不下陸氏。
「憑我,看他不順眼。」
何依依終於聰明瞭一回,她警惕地問我: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
「你不怕我先告訴臨淵,讓他早做準備嗎?」
我搖搖頭。
「我就是喜歡看你們走投無路又束手無策的樣子。
「江臨淵被我辭退,他在圈內不可能再找到好工作。
「你倆的苦日子,不遠了。」
留下面如菜色的何依依,我起身離開。
回程的車上,我吩咐陳叔。
「準備收網。」

-14-
接到陸星野的電話,我帶上早已準備好的材料趕往警局。
陳叔配合警方在機場控制了準備逃往國外的江臨淵。
經過我的特別申請,我們四人在警局的會議室裏碰上了面。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何依依衝上來想要打我。
陸星野下意識把我護在身後。
我笑得開懷,指了指頭頂上的攝像頭。
「何依依,但凡你今天動我一下,你信不信,我有的是辦法,讓你罪加一等。」
何依依不敢動了,她瞪着我,直喘粗氣。
「你好惡毒!你好惡毒!一切都是你!都是你!
「你兜了那麼大個圈,營造出江臨淵要失業的假象,原來你的最終目的,是要讓我們竊取曜宸的公司機密!
「我拿着曜宸的絕密文件,想跟陸少換個好價錢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你跟陸少早就已經簽了合作協議書!
「狗屁的合作案無法推進!都是你倆演的戲!
「你竟然還偷偷在江臨淵的辦公室裏裝了攝像頭!你給江臨淵的絕密文件,竟然做過手腳。
「我們不過是想拿手裏的資源,跟陸少換點錢,我們就出國了,跟你再也沒有瓜葛了!
「爲什麼!爲什麼就是不肯放過我們!」
我坦然地點頭。
「終於想明ţũ̂ⁱ白了?可惜已經太晚了。
「究竟是什麼讓你們覺得,我蘇曦,會吞下這麼大的虧。
「從來,只有我負別人,我絕不接受, 任何人負我。」
一直沉默的江臨淵,雙眼通紅, 聲音哽咽。
「大小姐, 原來,這纔是你的報復。
「我以爲你把 Pink Princess 拿出來拍賣, 是不想再睹物傷情。原來, 棋盤從那個時候就已經擺好了。
「我花光積蓄拍下戒指, 沒了底氣, 你再用失去工作逼我ṭūⁱ一把。
「過慣了好日子, 走投無路之下,我一定會鋌而走險。
「何依依就是我身邊唯一能用的人, 竊取公司機密的最佳人選。
「是啊,你纔是曜宸真正的幕後大佬,你是曜宸唯一的繼承人。
「我憑什麼天真的相信, 你真的會放過我。」
我把手裏的材料放到江臨淵面前。
「江先生, 和你猜想的,差不多。
「只錯了一個無關緊要的小細節。
「棋盤,從何依依送你回家的那個晚上, 就已經擺下了。
「離婚,但讓你留在曜宸,並不是你不可替代。
「只不過是要把你倆打包, 讓你倆一起死。」
江臨淵的眼睛越來越紅,眼神漸漸失去焦距。
這時, 陸星野突然伸出手,賤兮兮地把材料往江臨淵面前推了一下。
露出他手腕上的古董男表。
江臨淵瞪大了雙眼,死死盯着陸星野的手腕。
「你!你們!你們!!!
「大小姐, 這個表, 是我喜歡的,我喜歡的啊……」
江臨淵的情緒終於崩潰, 他雙手捂着臉,嗚嗚嗚地哭着。
我面無表情地看着如喪家犬一樣的江臨淵, 跟他說了這輩子的最後一句話。
「江臨淵,這是我教你的最後一件事。
「我曾經教會你怎麼爬上去。
「如今, 我親手教你, 怎麼摔下來。」

-15-
兩個月後, 陸星野陪我出席了庭審。
江臨淵和何依依, 以侵犯商業祕密罪分別判處五年有期徒刑和三年有期徒刑, 並處罰金。
法官當庭宣讀審判結果後, 我起身離席。
走到門口,身後傳來江臨淵撕心裂肺的喊聲:
「曦曦, 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有回頭。

-16-
陽春三月, 法院門口鋪灑着一層溫柔的陽光。
陸星野替我拉開車門。
「今晚我媽生日。
「我有沒有榮幸,邀請蘇小姐陪我出席家宴。」
我搖搖頭。
「不了, 今晚我約了 JACKY。」
陸星野變了臉色。
「JACKY 是誰?」
我詫異地看他:
「不會吧?你不知道?
「蝕月館的頭號男模啊!」
陸星野牙齒咬得咯咯響。
「蘇!曦!在你心裏, 我還比不上一個男模?」
我上下打量着他,在某個地方特別多停留了一會兒。
「不瞞你說,可能真的比不上。」
眼疾手快關上車門,陳叔踩下油門, 把陸星野的咒罵聲甩在後面。
降下車窗,春風拂面。
大好年華,掙錢肯定比男人更重要啊。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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