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接從樹上往下跳的養子時,天空突然出現幾行文字。
【不要啊,你豁出性命接住他,壓斷胳膊人家也不領情。】
【你以爲這孩子真是什麼遺孤?實際上他不但是個白眼狼,還是你男人跟別的女人生下的野種。】
【知不知道這孩子是故意爬上樹的?爲的就是害你被責罵!】
我伸出的手一頓。
養子不是養子,而是陸元淮跟別的女人生的野種?
樹杈上的養子還在衝我叫:「接好咯,我要跳下去了!」
我勾勾脣角,笑得如沐春風。
「好啊,你跳吧。」
最好摔個狗喫屎。 
-1-
大概是篤定我會接住他。
養子陸寧咧嘴一笑,毫無防備地往下跳。
可就在他往下跳的一瞬間,我後退一步。
陸寧臉色大變,可已經來不及了。
縱身跳下來的他,直接摔在地上。
隨後嚎嚎大哭起來。
他一邊抱着腿,一邊哭着道:「你這個壞女人,爲什麼不接住我?」
「我好痛,嗚嗚嗚……爹爹,救命,爹爹救我……」
很快,我的夫君陸元淮走了過來。
見到陸寧抱着腿哭,他心急如焚。
顧不了那麼多,直接把孩子抱在懷裏:「寧兒,怎麼回事?哪裏疼?」
「來人,快來人,請大夫!」
丫鬟們聞聲亂成一團,只有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先前沒有注意,此時仔細端詳着這兩張臉,還真是頗爲相似。
由此證明,那幾行文字雖然奇怪,但卻是真的。
面對陸元淮的詢問,陸寧將手指向我的方向。
「爹爹,是她,是這個壞女人害的孩兒!」
果然,陸元淮立馬不分青紅皁白,開口斥責。
「姜菀瑜,你是怎麼看的孩子?」
我看向陸元淮。
這麼緊張,果然是啊…… 
-2-
我本是江南首富獨女,與小侯爺陸元淮指腹爲婚。
爹爹病逝後,母親也撒手人寰。
他們恐我日後孤苦無依,遭叔伯算計。
臨終前,讓我攜帶萬貫家財,投奔京城陸家。
得知我家中變故後,陸父陸母心疼我,便將我安頓在陸府。
陸元淮說會一輩子寵我愛我,我也信了他的鬼話,以爲他是值得託付的男人。
可卻在成親後的第二年,陸元淮便從外面領回來了一個三歲大的孩子,說是昔日好友的遺孤。
還問我能不能收養,如若不能,便只能將他送出去。
我不疑有他,只覺得陸元淮重情重義,孩子聰明可愛,便將他留下來。
之前我總覺得這孩子跟我不親近。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是他跟別的女人生的。
「姜菀瑜,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到嗎?」
我緩緩抬頭,與他對視。
聲音裏都帶着絲哭腔:「寧兒調皮,自己爬上樹,我只不過是不小心沒接住,侯爺就這樣大聲責罵我?」
或許是意識到表現過激,陸元淮的語氣瞬間軟了下來。
「對不起,菀瑜,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我只是太着急了。」
陸寧的哭聲小了些,聽到我這麼說,立馬反駁。
「不是的爹爹,是她,是她故意不接我,才害我摔倒的。」
「爹爹,你一定要爲我做主啊,爹爹……」 
-3-
一行行文字再次在我眼前飄過。
【太好了!就是不該救這個白眼狼!】
【渣男太噁心了,要是我,我就給養子一巴掌,再給渣男降龍十八掌!】
我只是瞥了一眼,隨後擦乾不存在的眼淚,狠狠一巴掌甩在陸寧的臉上。
這下不但是陸寧懵了,就連陸元淮也震驚了。
「姜菀瑜,你在做什麼?寧兒受了傷不說,你怎麼還打他?」
我反手一巴掌又扇在陸元淮臉上。
「爲什麼打他?難道你沒聽到嗎?他爲人子,卻污衊母親,小小年紀品行不端,你說該不該打?」
「而你身爲人父,溺愛縱容,甚至還袒護,知不知道有句話叫慣子如殺子,難道你真的想將他送上死路?」
陸元淮沉默了。
原本的話吞回肚子裏,只能道:「娘子說的極是。」
陸寧還想狡辯,我滿眼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陸寧立馬捂着嘴不敢再吱聲。
而我卻看向四周,衝着一衆婢女悲悲慼慼道:「你們說,小公子是自己爬上樹,又自己跳下來摔倒的,還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害的?」
婢女們本就背對着我,根本看不清楚當時的狀況。
此刻齊刷刷跪下道:「回夫人的話,是小公子自己爬上樹,又自己跳下來的。」
聞言,我衝着陸元淮道:「夫君,你聽到了嗎?」
我的話音剛落,一道哭哭啼啼的女聲傳入耳膜。
「小公子,小公子你怎麼樣了?」
「小公子還只是個孩子,你怎麼能下這麼重的手?」 
-4-
眼前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陸元淮的遠房表妹林文嬌。
此刻因爲心疼陸寧,眼睛都哭腫了。
等等,就算只是養子,名義上也是我的孩子,她哭個什麼勁?
果然,心中的疑惑很快便被空中的文字解開了。
【趕緊睜大眼瞧瞧,這纔是一家人。】
【什麼遠房表妹,分明是你沒嫁進來前,你男人養的外室。】
我穩了穩心神。
原來如此,難怪這位遠房表妹我怎麼看都覺得奇怪。
我還在打量時,林文嬌已經開始跟陸元淮哭訴。
「表哥,這孩子自小就孤苦無依,性子是嬌縱了些,可她未免也太……」
「容我說句實話,寧兒不是她的親生骨肉,若是親生骨肉,恐怕也不會如此。」
陸元淮臉上的怒意,似乎又被他這個表妹撩撥起來。
趁他還沒發怒,我也道:「表妹這麼緊張,不知道還以爲這孩子是你的骨肉。」
林文嬌臉色一白,忙道:「你胡說什麼。」
陸元淮也緩了臉色:「菀瑜,表妹說得對,你教訓孩子沒錯,可不至於下這麼重的手。」
我吸了吸鼻子,語氣逐漸冷冽:「若是親生骨肉,我便打斷他的腿,好讓他長長教訓。」
「今日敢爬那麼高,明日便會下池塘,要是沒有人看到,豈不是丟了性命。」
最後再次哭出聲:「倘若夫君覺得我的管教方式有誤,那今日便將他送走吧。」
-5-
我一番話說完,陸元淮立馬換上一副笑盈盈的神色。
他上前來,攬住我的身子賠笑。
「自然不是,娘子莫要生氣。留他在府上上有一條生路,若是送出去了,恐怕只有死路一條。」
陸元淮說到最後,語氣裏的擔ẗü₄憂不像是裝出來的。
原本還想再說些什麼的林文嬌,也只能跟着閉了嘴。
我當然知道他們不會願意。
陸寧現在雖說是以養子的身份留在侯府,可我和陸元淮成婚三年無所出。
他不但能以長子的身份自居,還能光明正大地享用侯府的一切。
比起外室之子,不知道強多少倍。
思及此,我又乘勝追擊:「既然如此,那寧兒……」
陸元淮嘆息道:「自然是交由娘子管教。」
恰好大夫也在這時趕來,一番檢查,發現陸寧只是腳扭傷了。
而我喚了婢女將陸寧帶回去養傷後,Ṭù⁴便匆匆去了賬房。
要知道陸府早就入不敷出,而我當初來陸府,是帶了萬貫家財的。
如今嫁進來三年,還不知道究竟被他們用了多少。
誰知還沒到賬房,便聽到賬房內傳來林文嬌的聲音。
「侯爺讓我來拿一千兩銀子。」
一聽林文嬌來取銀子,而且一開口就是一千兩,我人都急了。
眼看賬房管事只讓林文嬌寫個名字就拿錢,我三兩步跨進去,直接出聲制止。
「慢着!你們當這白花花的銀子是大風颳來的嗎?」
林文嬌毫無懼色地看向我道:「是侯爺差我來取的。」
我伸手壓住管事放在旁邊的銀票,繼續追問:「侯爺讓你來取的?侯爺爲什麼不自己來取,是銀票太重了,侯爺拿不動?」
林文嬌的臉色白了白:「自然不是。」
我挑眉,步步逼近:「那就是你藉着侯爺的名頭,過來盜取?」
「你可知,盜用銀錢,是要抓了送去官府查辦的!」
說完,我一把抓住林文嬌的手腕,林文嬌嚇得尖叫一聲,眼眶都紅了。
視線落在我身後時,立馬眼睛一亮,接着嬌滴滴哭出聲:「表哥……」 
-6-
陸元淮的確來了。
見到林文嬌被我抓住,且一臉柔弱模樣,他當即不分青紅皁白,上前拽開了我的手。
「姜菀瑜,你這是做什麼?」
我知道,林文嬌敢來取這麼多銀子,肯定是陸元淮授意的,但我偏要裝作不知情,țű̂ₗ一臉正色道:「元淮,你這表妹好生大膽,竟然敢盜取咱們家的銀子。」
陸元淮的臉色也有些難看,隨後解釋道:「嬌嬌沒有盜取,的確是我讓她來拿的。」
這下正中我懷,我問:「夫君要這麼多銀子做什麼?」
陸元淮幾乎不假思索道:「過幾日便是母親生辰了,嬌嬌囊中羞澀,又想給母親準備賀禮,便想從咱們家支借一點……」
我恍然大悟:「原來表妹是來借錢的啊。」
陸元淮只能點頭:「是啊。」
我頻頻點頭,繞着林文嬌轉:「既然是借錢,那就沒問題了,不過表妹借了幾時還?」
林文嬌有些招架不住,只能道:「過兩日就還。」
我大手一揮,吩咐賬房:「聽到了嗎?還不趕緊給表小姐立個借據?既然是親戚,只要按時還上,利息就免了吧。」
賬房寫借據的速度也快,刷刷兩下便搞定了。
我將筆往林文嬌手裏一塞,道:「簽字吧,簽了名字,一千兩你就可以拿走了。」
林文嬌的手抖了抖,最終在陸元淮的授意下,簽下名字。
我收好借據,將銀票雙手奉上。
「表妹,記住啊,兩日內,兩日內要是還不上……」
陸元淮不耐煩極了:「姜菀瑜,我先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摳?」
「聽好了,兩日內嬌嬌要是還不上,這筆銀子就從我那裏扣,總該行了吧?」
我點頭,一臉滿意:「當然可以。」
銀子陸元淮要拿走,我肯定是攔不住的。
可只要寫了借據,他又親口說了林文嬌還不上,從他那裏扣,我當然不會客氣了。 
-7-
兩人離開後,我卻沒有離開。
問賬房要來賬本盤了一遍後,還是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短短三年,居然花了近乎十萬兩。
要知道陸元淮雖然身爲侯爺,一個月俸祿一千兩百兩,一年算下來最多一萬四千多兩。
最重要的是,林文嬌最近以陸元淮的名義,總共支走了五千兩。
整個侯府早就入不敷出,沒想到還奢靡到了這種程度。
毫無疑問,這些花銷,全都是我的。
雖然我有錢,也不能這麼花吧?
好就好在,當時進侯府雖說帶了萬貫家財以及無數奇珍異寶,但多數都存在錢莊。
可眼下想抽身離去,豈不是虧大了?
【別算了,雖說虧本,但總比當一輩子冤大頭划算吧?】
【要是我,我就及時止損,跟他和離。】
【知不知道再這樣下去,你受苦受累人財兩空,人家兩人逍遙快活。】
我悟了,的確是這樣。
整理好賬本後回了房,我將房裏餘下的銀票以及銀子拿出來,帶着貼身婢女存到錢莊。
如此反覆幾次,房裏便只剩下幾十兩。
做完這一切,我坐在榻上,盯着半空中查看。
待遣走屋裏所有婢女後,我畢恭畢敬地問了句:「這位大仙,銀子我現在是保住了,人該怎麼保?」
「既然你能看到我的過去和未來,不如跟我說說,接下來我要怎麼做,才能順利和離?」
又是一行文字炸開。
【臥槽,你竟然能看到我們的評論?】
我點頭,又面帶疑惑:「能看到,不過大仙,臥槽是什麼意思?」
【臥槽……臥槽就是有人臥在豬圈的槽裏,讓人很震驚的意思。】
【當然了,這個你不用管,還有啊,我們不是大仙,乾脆叫我們彈幕得了。】
【對對對,我告訴你,接下來你可以這麼做……】
只是我這邊剛和彈幕商量完對策,林文嬌就來了。
見了面,就拉着我一陣噓寒問暖,說了數不盡的阿諛奉承的話。
什麼溫柔賢淑、識大體等等,全都說了一遍。
我一一受下,心滿意足,直到她嘴巴都說幹了才問了句:「表妹說了這麼多,不會是想賴賬吧?」
林文嬌原本腆着笑的臉瞬間拉下,面露尷尬道:「當然不是。」
看來,是被我猜對了。
-8-
就在林文嬌被我一番話說到不知所措時,養子陸寧探頭探腦地走了進來。
先前就覺得這孩子不可愛,如今見了他,更覺厭惡。
便語氣淡淡道:「寧兒,你不好好養傷,跑這裏做什麼?」
陸寧看着我笑,雙手捧着茶衝我行了個禮。
「母親,孩兒思來想去,知道先前做的實在不對,特來給母親賠個不是。」
「母親請用茶。」
陸寧說完,再次恭敬行禮。
我目光落在陸寧身上。
這孩子生得脣紅齒白,遺傳了陸元淮和林文嬌的優點,面相分外討喜。
當初也正是因爲有這個原因,我才答應收養。
如今再看,我只是嘆了一口氣,隨後準備伸手去接。
彈幕又開始顯現。
【可別接,你不會以爲這白眼狼真的好心給你奉茶吧?】
【那裏面是癩蛤蟆,白眼狼這是給他親孃報仇呢,等下你被嚇到魂不附體,這小白眼狼就高興了。】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年紀小是小,惡毒也是真的。
但我還是伸手接過了茶,笑盈盈道:「寧兒有心了。」
隨後並未打開,而是轉手將這盞「茶」遞給了林文嬌。
「表妹剛纔一口氣說了那麼多話,嘴巴都幹了,既然是寧兒的一番心意,表妹喝也一樣。」
林文嬌看樣子確實是口渴了,盯着我手裏的茶舔了舔脣,低聲道:「這怎麼好意思……」
我懶得再跟她掰扯,直接把茶杯放在她手裏。
她笑笑道:「那妹妹就不客氣了。」
眼看林文嬌端起茶盞,掀了蓋子就把嘴巴往上湊,陸寧急壞了。
可沒等他出聲,已經來不及了。
因爲林文嬌掀開蓋子湊上去,就跟茶盞裏的拉蛤蟆大眼對小眼。
偏偏癩蛤蟆被打開蓋子後,急於逃生,縱身一躍往前跳,直接跟林文嬌來了個嘴對嘴。
林文嬌愣了片刻後,發出慘烈的尖叫。
扔了茶杯後竄得像個猴子,一不留神摔倒在地,手也被打碎的茶杯瓷片割破了。
看到這一幕,我心滿意足。
接着做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驚慌失措道:「茶裏怎麼會有這東西?」
「表妹,你沒事吧?」
林文嬌臉色蒼白,哭得梨花帶雨,手上的傷口不淺,正往外滴血。
至於陸寧,早就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我瞅準時機,一把抓過旁邊的雞毛撣子,拽着陸寧便往他屁股抽。
-9-
被我連續抽了十幾下,陸寧痛得哇哇直叫。
林文嬌這時也才反應過來,不顧還在流血的手掌,上前阻攔。
「菀瑜,菀瑜你這是何苦呢,他還只是個孩子,你打他做什麼?」
儘管她試圖阻攔,我也趁機一把將她掀開。
說話的同時,手裏的動作自始至終沒有停下來過。
「打他做什麼?說的奉茶,卻將裏面放了那玩意害人,這樣的孩子不好好管教,長大那還得了?」
陸寧一邊哭一邊求饒,林文嬌更心疼了。
打到最後,陸寧乾脆跳着叫罵:「你這個壞女人,有本事打死我!」
「打不死我總有我弄死你的那一天!」
「要不是你把茶給了嬌嬌姨,她能被我嚇到?」
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被陸寧這麼一折騰,外面的丫鬟婢女全都探着腦袋張望。
而我藉着他的話,打得更兇了。
「小兔崽子,威脅你娘是不是?好啊,你娘我給你喫給你喝,你居然想用這東西害我!」
我臉上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實際上打得痛快極了。
【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看到小白眼狼捱打,我渾身都舒服了。】
【瞧瞧林文嬌那張臉,心疼死了吧,可惜現在孩子還是我們家妹寶的,她只能乾瞪眼!】
【繼續打,不要停,這是尊貴的會員下的命令!】
【妹寶臉上的表情太到位了哈哈哈……】
【盲猜她在憋笑,我們妹寶也不容易啊。】
正當我打得高興,門外傳來一聲喝聲。
「住手!」
隨扈陸元淮三兩步衝了進來,將我手裏的雞毛撣子奪了過去。
「姜菀瑜,你在幹什麼?」
我哽咽着出聲:「自然是教訓孩子了。」
「夫君,你不知道他剛剛都做了什麼,他在給表妹的茶杯裏放了只癩蛤蟆,把表妹嚇得魂不附體不說,還害她割傷了手。」
一聽林文嬌受傷,陸元淮臉色都變了。
也顧不上被我抽腫屁股的陸寧,便去查看林文嬌的傷勢。
在看到林文嬌的手掌被劃傷好大一道口子時,當即從衣服上扯下一塊布,直接包紮起來。
最後不忘了大聲道:「來人,快去請個大夫!」
-10-
雞飛狗跳的三個人離開後,我這裏總算得以清淨。
命婢女沏了上好的茶,一邊喝一邊籌備下一步該怎麼走。
夜裏陸元淮也沒有來我這裏,其實自打成親開始,陸元淮來我這裏的次數也不多。
尤其是收養了陸寧後,次數就更少了。
每每陸元淮想留宿這裏,陸寧都會出事。
有時候是摔倒了,有時候是哭着要爹爹,有的時候是做噩夢。
更有甚者,直接哭着不讓陸元淮親近我。
我知道,這都是林文嬌在背後教唆,如今也開始慶幸,幸虧陸寧從中作梗,我纔沒有給陸元淮生一男半女。
否則的話,羈絆一多,處理事情也就沒那麼幹脆利索了。
大概是因爲高興,我有些睡不着,便起來散步。
走到後院時,就見陸元淮跟林文嬌正摟在一起。
林文嬌似乎在訴苦,聲音裏帶着哽咽。
最後還不忘了編排我:「她肯定是知道的,要不怎麼會那麼巧,把寧兒的茶水偏偏給了我。最可惡的是打寧兒打得那麼重,她怎麼那麼狠心?」
陸元淮道:「或許是見寧兒太過調皮,纔打了他,你放心,今日的事,我日後定會跟她好好算一算。」
「眼下只能委屈你和寧兒了。」
陸寧也在這時一瘸一拐地靠近兩個人,衝林文嬌行禮:「對不起孃親,都是我不好,我不該擅自做主,沒讓孃親知道。」
「孃親放心,等孩兒長大,便會將她趕出去,讓您和爹爹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聞言,我直接白了幾人一眼。
現在我都知道了他們的打算,當然不會讓他們得償所願。
好在明天就到陸元淮發放俸祿的日子了,如此一想,心裏那股不如意,便也跟着煙消雲散了。
朝廷發放俸祿,一般都是半下午。
次日我早早喫了午飯,便派婢女候在大門口等消息。
婢女遠遠瞧見朝廷發放俸祿的官員,便命人知會我。
我趕出來時,剛好將陸元淮一千兩百兩的俸祿全部收下。
等人離開後,我又拿着銀票直接存進錢莊裏。
辦完這一切,我再次體會到了心滿意足的滋味。
但我知道,真正的好戲,馬上就要開始上演了。
直到第三日,我早早起了牀,洗漱乾淨後,便趕往林文嬌居住的後院。
手拿賬本,索要她欠我的一千兩銀子。
得知我來真的,林文嬌顯然有些喫驚,但很快便道:「能不能再寬限幾日?我最近實在ŧũₓ是拿不出來。」
我根本不給她機會,當衆ŧü₈拒絕:「你說的兩日,現在已經第四天了,逾期不還,那我只能找他算賬了。」
-11-
陸元淮臉色難看。
聽到我這麼說,立馬冷聲道:「你還好意思問我要。我問你,我的俸祿是不是你拿走了?」
我點頭應道:「是。」
陸元淮聽我直接承認,氣笑了:「整整一千兩百兩的俸祿,難道還不夠還嬌嬌欠你的一千兩?」
我再次道:「當然不夠,一千兩百兩裏面除了利息,還有這兩日給她請大夫花的錢,別以爲我不知道,大夫給她開的滋補藥方,都是最貴的。」
「另外,這個月她還以你的名義,從賬房那裏拿走了五千兩。」
我將賬本攤在陸元淮面前,陸元淮臉色變了變道:「那都是我用的,我用自己家的錢,也要還嗎?」
我知道陸元淮會這麼無恥,大聲道:「好,既然侯爺都說了,這筆銀子是侯爺用的,那我就要跟侯爺說道說道了。」
「侯爺用的那筆銀子,既不是陸府的,也不是你陸元淮的,而是我姜菀瑜出嫁帶來的嫁妝。」
「本朝律法寫明,嫁妝乃是女子私有財產,即便是侯爺讓她拿走的,那也是拿的我的嫁妝,侯爺說該不該還?」
陸元淮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而我大手一揮道:「如此,就只能去侯爺那裏看看,有什麼值錢玩意,能補上這五千兩白銀了。」
家丁以及丫鬟們得到我的指示,立馬朝着書房走去。
不多會,陸元淮書房收藏的古玩字畫便被盡數搬了出來。
我掃了一眼堆在院子裏的東西,笑着道:「沒想到侯爺好東西還是不少,這些應該抵上這部分債務了。」
陸元淮咬牙切齒道:「姜菀瑜,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做出柔弱模樣,悲悲慼慼道:「侯爺,妾掌管一整個ţŭ⁸侯府的喫穿用度,不得不處處計算,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還望侯爺莫要責怪。」
見我這樣說,陸元淮看了看林文嬌,又看了看我,只能揮揮手道:「罷了,賣就賣了。」
彈幕還在提示。
【記住那個花瓶,對,就是右手邊離你最近的那個,裏面有東西。】
【是他們早前往來的書信,只要你把東西拿到手,等到以後狠狠地打臉。】
看到這些消息的我,方纔軟了聲音:「多謝侯爺體諒。」
-12-
後天便是婆母壽辰。
我知道,今天去寺廟祈福的婆母便會回來。
部署好一切,我便以去寺廟上香,順便接婆母爲由,早早出了門。
馬車浩浩蕩蕩地離家時,林文嬌親自在門口送別。
而我卻在馬車行至一半時,謊稱自己忘記拿東西,隨後讓趕着回了陸府。
等回到家裏,婢女便衝我點點頭。
快步進了後院,陸元淮和林文嬌已經赤身裸體地糾纏Ṫŭ₎在了一起。
看到這香豔的一幕,我內心格外平靜,彈幕卻炸了。
【啊啊啊!這是我尊貴的會員能看的嗎?】
【別的不說,渣男身材真是好,妹寶能不能湊近點,那邊有點證據需要拿。】
【???樓上的,你真是餓了,一個渣男你還惦記上了。趕緊抓姦啊,狂甩姦夫淫婦大嘴巴!】
【我力氣大,都別攔我,讓我抽!】
我承認,我也很想就怎麼衝進去甩他們幾巴掌。
但轉念一想,這樣還是太便宜他們了。
於是命丫鬟拿來火摺子,直接點燃了後院的柴房。
等做完這一切,讓丫鬟站在前院大喊走水。
而我也將侯府大門打開,站在門口敲鑼打鼓喊走水,讓街坊鄰居來幫忙
房內的兩人玩得正起勁,聽到門外喊走水,抓起衣服往外跑。
恰好與趕來救火的人撞個正着。
他們哪裏見過這架勢,早就嚇壞了。
陸元淮光着上半身,只穿着褻褲,林文嬌一絲不掛,躲在他身後。
論誰看了這一幕,都清楚兩人正在做什麼好事。
所有人都愣住的時候,我哭着撥開人羣道:「快救火,快救救侯爺,侯爺還在裏面!」
等到和陸元淮大眼瞪小眼時,嗓音顫抖地質問:「你們、你們這是做什麼?」
陸元淮這才反應過來,一邊穿衣服一邊道:「菀瑜,你聽我解釋……」
我哭着道:「解釋什麼?解釋你與你那好姐妹私通?」
陸元淮臉色白得更難看了:「不是,姜菀瑜,你爲何將話說得這麼難聽?」
「你嫁給我三年無所出,我是男人,三妻四妾怎麼了?」
我繼續道:「你說怎麼了?我帶着萬貫家財嫁進你侯府,你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婚後我伺候婆母打理家業,可你卻……」
陸元淮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眼看街坊鄰居還在盯着他們看,只能轉身道:「你們怎麼進來了?出去,快出去!」
而我目的已經達到,任由陸元淮遣散了衆人。
-13-
如我所料。
侯府大火雖然撲滅,但陸元淮與他表妹私通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當然了,傳播速度這麼快,也有我在背後推波助瀾。
婆母回來後,得知府上發生的事,氣得捶胸頓足,當場叫來陸元淮以及林文嬌過來問話。
林文嬌和陸元淮雙雙跪在地上,任由陸母訓斥。
而我看着這一幕想笑,卻只能佯裝哭泣。
我雖然不怎麼聰明,但也不至於愚鈍到這種地步。
林文嬌能住進陸家,婆母功不可沒。
要說她不知道兩人的私情,根本不可能,甚至連帶陸寧的真實身份,也一樣一清二楚。
他們陸家上下,擺明了想喫我絕戶。
婆母不痛不癢的訓斥完,又拉着我的手嘆息:「菀瑜,我知道淮兒對不住你。可整整三年你都無所出,也是沒辦法的事,甚至連你生不出孩子,收養個養子的事我都答應了,今日這事,我看就這麼算了吧。」
「與其讓人看笑話,不如選個吉日,抬了嬌嬌做妾室。」
這纔是她的真面目。
聞言,我哭得更大聲了,婆母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我兩眼一翻,假裝暈倒過去。
婢女們早就心領神會,見我暈倒,立馬扶着我回房。
與此同時,陸元淮與表妹私通,婆母逼迫導致我傷心欲絕的事,鬧得更大了。
我知道,明日婆母壽辰,纔是真正精彩的一天。
翌日一大早,侯府便開門迎客了。
來來往往的賓客坐齊,乍一看宴會廳,好不熱鬧。
賓客們紛紛獻上壽禮,就連林文嬌也露了面,獻上了用我的銀子買來的一對玉鐲。
輪到我時,我恭恭敬敬行禮,隨後獻上了我所準備的「厚禮」——
侯府這些年的開支、我帶來的嫁妝清單、陸元淮和林文嬌多年來往來書信、私生子生辰帖。
以及我這些時日,私底下命人查驗的林文嬌真實身份。
東西擺出來後,我哽咽着道:「我只當是兩人私通,沒想到早就暗度陳倉,甚至之前哄騙我收養的孩兒,都是他們的私生子……」
「他陸元淮何止是背信棄義,簡直是騙婚謀財!」
「諸位且看,這侯府朱門錦繡,哪一片瓦不是用我姜家的血肉砌成!」
說到最後,我泣不成聲。
婆母大驚失色,站起來呵斥:「姜菀瑜,你給我閉嘴!」
只是她話音剛落,另一個聲音也跟着響起:「該閉嘴的人是你!」
「姜氏,你繼續說下去。」
【太好了是皇帝,我們妹寶有救了!】
-14-
出聲喝止的人的確是皇帝。
而皇帝之所以能及時出現,也是因爲彈幕的提醒。
他們告訴我,皇帝早年下江南時,我爹與他有恩,甚至還留了信物。
我在他們的指導下,「無意」中露出信物被皇帝認出。
得知我便是陸元淮那三年無所出,導致夫君與人私通的商戶女,皇帝龍顏大怒,誓要爲我主持公道。
今日,便是我求了皇帝現身,只爲當衆揭穿這一家人的真面目。
衆人叩拜了皇帝,而我也在皇帝的示意下,陸陸續續擺出其他證據。
比如當年接生陸寧的接生婆,再比如林文嬌的鄰居。
人證物證俱在,全都指控陸寧就是林文嬌和陸元淮的私生子。
除了這些,還有最致命的證據。
林文嬌是罪臣之女,原本應該被流放的她,被陸元淮暗中攔下,留在陸府。
皇帝聞言,憤怒到了極點。
允我與陸元淮和離,並歸還這三年來陸府消耗的八萬兩銀子。
甚至當場下了聖旨,將削掉侯爺爵位,貶爲平民。
陸母聞言,當場昏厥過去。
我因爲得償所願,終於鬆了一口氣。
我知道,之所以進行得這麼順利,全都是因爲彈幕們的幫助。
這天夜裏,我朝着空中拜了拜,感謝她們的救命之恩。
彈幕還在閃爍。
【不用謝不用謝,幫你我們也開心。】
【是啊,彆着急,我們知道得更多,好戲還在後面。】
【妹寶妹寶,接下來搞事業啊,可別搞什麼男人!】
我一一應該,再次對她們感恩戴德。
接下來的日子,我在彈幕的幫助下,重振孃家商行,還因此開設了幾個新奇的東西。
手工皁、香水,甚至還有新的脂粉。
短短時間內成爲京城貴女們追捧的東西。
甚至因爲我爹和皇帝的關係,皇帝特許我成爲皇商。
叔伯即便覬覦爹爹留給我的產業,也只能望而止步。
事業蒸蒸日上時,我得知了陸元淮最近的消息。
聽說被削去爵位後,陸家賣了宅子才補齊欠我的九萬兩銀子。
手裏還有些餘錢,哪知林文嬌卻攜殘款還有孩子潛逃,不知所向。
陸母一氣之下撒手人寰,陸元淮指天罵地,意志消沉,落魄極了。
得知這些消息,彈幕更是拍手叫好。
【一步步看到妹寶變成女首富,簡直比自己賺錢還快樂!】
【不得不說妹寶不愧是江南首富之女,腦子不是一點靈光,簡直是商業上的奇才。】
【你們難道不覺得渣男的結局也很爽?】
我喜滋滋地看着彈幕時,婢女匆匆來報:「小姐,門外有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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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下手裏的茶盞,隨口一問:「什麼人?」
婢女道:「就那個姓陸的,小姐,要不要奴婢把他打發了去?」
正準備點頭,彈幕繼續飄過來。
【彆着急,妹寶妹寶,我想看渣男的慘狀,想看他像條狗似的跪在地上求你!】
【我也想看!看看他想幹什麼,如果是腆着臉求複合,就罵他一頓讓他滾,斷了他的念頭!】
【對對對,妹寶別怕。】
我應聲, 衝着婢女道:「先別急,去看看再說。」
來到門口後,原本一臉頹廢地站在那裏的陸元淮臉上立馬充滿驚喜。
看到我後,他幾欲哽咽:「菀瑜, 我就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 你一定不會不理我的。」
「昔日都是我做錯了事,是我對不起你, 只要你肯原諒我……」
他一邊說一邊抽自己巴掌,而我卻打斷他的話道:「原諒?」
「當初你們陸家算計我時, 有想過今日嗎?」
「你不是知錯了,而是走投無路,想繼續佔我便宜,陸元淮,我如今背靠天子, 還是皇上欽點的皇商,你有什麼資格求我原諒?」
「我若是你,混到這種地步, 就該羞於活在這世上, 早就尋了麻繩自行了斷了。」
這番話說完, 婢女以及家丁們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就連路過的街坊鄰里也跟着拍手叫好。
陸元淮知道留下來不過是自取其辱,只能訕訕離開。
從這之後, 我再也沒有見過陸元淮。
有說他離開京城,四處流浪了。
有說他餓死在破廟裏, 也有說他真的想不開,尋了麻繩吊死自己。
至於林文嬌, 拿了錢離開後,便另嫁他人。
可惜遇人不淑, 對她非打即罵。
據說彈幕聲稱原本該飽讀詩書功成名就的陸寧, 也失去了讀書的機會,淪爲普通人。
林文嬌病死後,他直接被繼父賣給一個地主, 成爲奴才。
但這一切, 都與我無關了。
每每夜深人靜,我並不孤單。
那些閃爍的彈幕, 正在以她們的方式, 告訴我另一個更精彩的世界。
後來我收養了幾個女兒, 教她們讀詩書、經商。
皇帝開創女子也可以科舉,她們有的入朝爲官,有的爲我打理商鋪。
這一世我過得很美滿, 雖然ťų⁹不曾生育, 卻兒女滿堂。
嚥下最後一口氣時, 彈幕全都在哭。
【嗚嗚嗚,好捨不得妹寶。】
【妹寶一世無憂,也算幸福圓滿了。】
【妹寶再見, 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你。】
我笑笑,朝着空中揮手。
是啊,希望下輩子還能遇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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