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野

和顧淮景結婚前一週,他的白月光離婚了。
他把她帶到我面前要退婚:「戚婉寧,我不想將就。」
「你學得再像,也比不上她。」
我冷靜地離開,剪去了長髮,換上了機車服。
回到了屬於我的戰場。
他跟朋友嗤笑:「誰會喜歡那麼張揚的女人啊,真不適合結婚。」
直到圈裏突然流出一張照片。
機車上,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抵在京圈最混不吝的少爺胸前。
而他滿是紋身青筋凸起的手臂,摟緊了女人的腰。
荷爾蒙溢出屏幕。
顧淮景終於打來了電話:「戚婉寧,他是誰?」
回他的是另一個男人慵懶的嗓音:「前任哥,介紹一下,我是她合法的,老公。」

-1-
我在婚紗店做最後的試裝。
半個月後,是我跟顧淮景結婚的日子。
雖然是定做的婚紗,但胸前和腰身都有點小。
我去試衣間調整時,突然聽到外面漸漸清晰的聲音:
「誒,你知不知道啊,顧淮景前女友蘇蓁蓁離婚回國了。」
「我記得她三年前跟顧淮景分手的時候,顧淮景傷得那叫一個深。」
「可不是,要不是戚婉寧突然出現,陪他走過那段黑暗的時光,估計還走不出來呢。」
「戚婉寧是誰啊,京圈最出格的小公主!沒想到爲了顧淮景還真變乖了。」
「不過,這蘇蓁蓁突然回國,兩人會不會結不成婚了啊?」
「結婚請柬都發出去了,要是結不了,不得成爲圈裏的笑話啊?」
……
等她們的聲音消失,我脫掉了不合身的婚紗。
給顧淮景打去了電話。
不是他接的,但在一片嘈雜聲中,我卻聽到了他的聲音:
「東施效顰,戚婉寧連蓁蓁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有人接着說:「戚婉寧可是以前公認的難追又難馴,哥,你知足吧。」
顧淮景嗤笑一聲:「多難馴?這三年還不是跟條狗一樣在我身邊轉。」
「可特麼算是被她追到結婚了。」
「哥,你不喜歡她啊?」
顧淮景冷着聲音:「你會喜歡一條狗?」
人羣裏有人繼續問:「那你幹嗎要跟她結婚?」
空氣突然沉默。
半晌後,我聽到了顧淮景的聲音:「她那麼出格的人變乖,玩起來挺有意思的。」
我掛了電話。
看着鏡子裏自己的黑長直。
還有手臂上,鎖骨上,已經洗掉的紋身。
突然笑了。
這個乖乖女,我真的裝夠了。

-2-
顧淮景一週都沒回家。
我把婚房掛到了中介平臺。
這裏面一磚一瓦都是我買的。
我都,不想要了。
忙完後,我終於接到了他約我見面的電話。
他組的局,卻是最後一個來的。
進來的時候,後面還跟着柔弱楚楚可憐的蘇蓁蓁。
跟我現在的樣子有五分像。
他緊緊牽着她的手,像是生怕別人欺負她一樣,保護的姿態做足了。
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
誰也不敢開口。
紛紛把目光看向我。
我沒有說話,低頭看着手腕上那根快要磨破的紅繩。
扯了扯脣。
直到顧淮景把她帶到我面前:「戚婉寧,這婚我就不結了。」
我掀了掀眼皮,很平靜地看着他:「你要退婚?」
他擁緊了蘇蓁蓁,看着她一臉寵溺:「蓁蓁回來了,我不想將就。」
「你學得再像,也比不上她。」
「你懂嗎?我不愛你。」
我點了點頭:「嗯。」
他卻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我,彷彿我不該是這麼冷靜的反應。
「你也知道,我們是父母撮合的。」
「我愛了蓁蓁五年,等了她三年,她被傷得太深了,我想給她一個家。」
我有點不耐煩了,抓起了身側的包:「好的,說完了嗎?」
顧淮景愣了愣,沉默了半晌才繼續說道:「我家這邊我會處理,你家那邊,你自己搞定,下週的婚,我們就不結了。」
「好。」
我站起身來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顧淮景突然叫住了我:「戚婉寧?」
我回頭。
他還站在原地,我卻看到他垂在腿邊的另一邊手緊緊攥着。
「還有事?」
他蹙眉:「你沒什麼要跟我說的嗎?」
我想了想,其實很想說,我好羨慕你。
你的白月光還能回來,我的卻回不來了。
最後只是淡淡開口:「祝你們新婚快樂。」
關上門時,聽到了身後的聲音:「不是吧?戚婉寧就這反應?」
「顧哥,你不是說她愛你愛得要死嗎?怎麼一點沒鬧啊。」
「閉嘴。」
是顧淮景慍怒的語氣。
我沒有回頭。
我早該明白的,顧淮景再像也不是他。
他怎麼會捨得丟下我看向別人。

-3-
出來後,我進了一家理髮店。
剪掉了留了三年的長髮。
一頭利落的藍色短髮出現時,我好像有點做回自己了。
又在我的手腕上,重新紋上了一串字母:「Je ne recule jiamais」。
法語,我從不後退的意思。
最後,我來到了三年都沒走進的店。
「阿昆,幫我把我的車推出來。」
從店裏走出來一個光着膀子的肌肉男。
他詫異地看着突然到來的我,眼眶都紅了。
半天才回過神來:「寧……姐?」
「嗯。是我。」
一個一米八幾大高個子的大男孩,左看看我右看看我,有點語無倫次:
「寧姐,你怎麼,來了?」
我看向了擺在最顯眼位置的那兩輛車。
一白一黑,笑了:「還在啊。」
「寧姐,這兩輛車我每天都在擦,跟新的一樣,你隨時可以上路,你要去哪兒?要不我跟哥幾個說一聲?」
我搖頭:「帶它出來吧,我想一個人去兜兜風。」
「好。」
騎上去時,久違的感覺席捲心頭。
我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騎車了。
好像只要我不去騎,就能忘掉那年夏天發生的事。
我回頭看了一眼另一ţúⁿ輛黑色的川崎,想到了那個人。
阿昆順着我的眼光看過去,紅了紅眼睛:「我也在等野哥,小黑放在我這裏,我一直沒動過,跟你的放在一起,我就想着有一天,它們總會再次上路。」
「寧姐,三年了,我都把你等到了,會等到他嗎?」
我微微愣了一下。
原來都過去三年了啊。
「他們說只要聽 1000 遍《反方向的鐘》,就可以見到想見的人,我都聽完了,野哥怎麼還沒回來呢?」
我轉頭,鼻尖有一些酸澀,卻還是輕聲安慰他:「都是騙人的,人死不能復生。」
然後發動了機車。
阿昆不知道,我早就聽了一萬遍了。
一路衝到了山頂,看着底下的風景,我大喊:「祁野,我都聽你的好好嫁人了,你怎麼還不回來啊。」
眼淚順着臉頰滑落。
「騙子,你明明說要看我穿婚紗的,你看啊,我的婚紗到頭來還是隻能穿給你一個人看。」
「可是,不合身,我已經乖乖地喫飯,生活了,爲什麼還是不合身啊?」
「你能不能抱抱我,風好大,我好累啊。」
空曠無人的山頂上,是無垠的星空海。
月亮發出清幽的光,照耀在整片大地上。
一切都變得溫柔。
身後,有窸窸窣窣的動靜。
我猛然回頭,卻空無一人。
原來,只是蟲鳴聲。

-4-
整理好情緒下山。
卻突然看到,黑色的川崎不見了。
「阿昆!」
我趕緊下車朝店裏喊:「車呢?誰騎走了?」
身後一聲鳴笛。
我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跳得快。
不知道爲什麼,眼淚居然已經奪眶而出。
我輕撫着胸口慢慢轉身。
昏黃的路燈下,祁野依靠在機車旁,黑衣黑褲,眉眼一如既往地張揚桀驁,野痞十足。
他衝我挑了挑眉:
「我家小辣椒,怎麼還是這麼愛哭鼻子?」

-5-
時間好像回到了我跟他的第一次見面。
父母因爲我不服管教而吵架,狠狠打了我一頓。
我只是讓他們不要互相折磨早點離婚而已,有什麼錯?
我逃了出去,一個人躲着哭。
哭到一半,聽到一聲慵懶散漫的笑:「誰家小辣椒,躲這裏哭鼻子?」
祁野雙手枕在頭上,慢慢起身坐到我旁邊,給我遞過來紙巾:「一個人哭,太孤單了。反正你不認識我,我可以當一個安靜的傾聽者。」
那一年,我們都是十五歲。
我沒有告訴他我爲什麼哭。
但是他卻陪我坐了一個下午。
後來,我認識了他,隔壁中學的校霸。
聽說打假又兇又狠。
還是個「野種」,沒有爸爸。
或許是緣分,我們慢慢認識,他會帶我一起去山頂看星星。
他把他的朋友們都介紹給我認識。
我在家裏沒有感受到的關愛,他悉數給我。
也會告訴我,認真做自己。
因爲有的人,就是喜歡這樣的我。
他會在我每一次跟家裏吵架時,出現在我面前,輕輕抱住我,讓我盡情發泄情緒。
也會替我報仇,教訓那些說我壞話,說我不像個好女孩的人。
他說:「戚婉寧,沒有人能定義一個人的好壞,也沒有人能審判你,你就是你。」
我也會教訓那些說他是野種的人。
會在他不想說話的時候靜靜陪在他身邊,告訴他,他不是孤單一人。
我說:「祁野,你不需要一定要怎麼樣纔可以,因爲你的存在就是意義。」
他們都說他那麼桀驁冷酷的一個人,只有在我面前才變得溫柔。
像是兩個在深海里沉浮的人,終於找到了屬於他們的浮木。
我和祁野越走越近。
高中畢業後。
我們戀愛了。
那晚我們一羣人騎車到山頂,歡呼慶祝自己的成年。
然後他悄悄在一羣人後面牽住我的手。
拉着我飛奔。
天地間,只有我們彼此的呼吸聲。
「祁野,我們這樣,像不像私奔?」
我還記得那個夏天。
有着最圓的月亮,最閃亮的星星,最動聽的蟬鳴。
以及少年最真摯的眼睛。
在星空下。
我們擁抱接吻。
彷彿這一刻就是永恆。

-6-
「祁野,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
我顫着聲音,身子甚至在微微發抖。
「哭什麼,過來,我抱。」
我大步衝過去。
看到的卻是阿昆推着車走過來:「寧姐,你怎麼哭了?」
「不是野哥說的嘛,他的車跟你的永不落單,我想着你騎走了,就把小黑推出來打了打火。」
哦。
剛纔是我的幻覺啊。
我背過身去,擦了擦眼淚。
有人說,年少時不能遇到太驚豔的人,否則以後遇到的任何人都是爾爾。
是我執念太深了。
過去三年,都沒有認清現實,還祈禱着真的有奇蹟發生。

-7-
回去時,所有人都在等我。
看到我一頭藍髮,一身機車服,我媽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你現在像是什麼樣子!」
「哪有一點女孩子家的模樣,怪不得顧淮景不要你。」
我站在門邊。
突然就不想進去了。
轉身要走,我爸叫住了我:「還想去哪兒?」
「滾進來。」
「給顧家打個電話去,道個歉,就說自己非顧淮景不嫁。」
「婚禮請柬都發出去了,哪有不結的道理。」
「還有,把你頭上那烏七八糟的鬼顏色給我弄回去,顧家不喜歡張揚的女人,懂不懂?」
我慢慢走到了他們的面前。
笑了:「爲什麼我要道歉?是他要給自己的前女友一個家,是他要退婚的,我成全他有什麼錯?」
我爸站起來一巴掌就扇在了我臉上:「混賬!他糊塗,你還能糊塗不成?怎麼不動動你的腦子想想,顧家能讓一個二婚的女人進門嗎?」
臉上火辣辣地痛。
他繼續說:「就算是他外面有女人怎麼了?這圈子裏誰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只要威脅不到你顧太太的地位,你有什麼好生氣的。」
我輕輕撫了撫臉龐,扯了扯脣:「你們兩夫婦能各玩各的,但對不起,我做不到。」
我爸氣得胸膛起伏,順手就抓起桌上的杯子朝我扔過來:「一個野種死了就死了,三年了,你還要死不活的,要跟他守寡一輩子嗎?」
「戚婉寧,我再說一遍,這個婚不可能退!你就算是死,也要死在顧家那邊!」

-8-
杯子我沒躲過,擦着我的臉過去,還是在我眉邊劃了一道血痕。
恍然間,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祁野在那場比賽墜崖後,我得了重度抑鬱症,手上全是割腕的痕跡。
被傭人發現救回後,父母說我矯情,一個富家千金身在福中不知福能得這種病。
他們不理解我,也不關心我,因爲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在外面就各自有自己的小家庭。
我不明白,既然他們不相愛,爲何要生下我。
直到,公司遇到危機,他們想讓我去跟顧氏聯姻。
我不願意去,他們把顧淮景的照片丟在我身上,讓我別演了,真不想活就去死。
我低下頭,掃到了那張照片。
有一瞬間,我以爲是祁野回來了。
真的太像了。
尤其是那雙眼睛。
像是瀕死的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我答應了去見面。
甚至,爲了他們說的顧家不喜歡張揚的女人。
我乖乖把頭髮染成了黑色。
我想留在他身邊,哪怕是看着這張臉,也知足了。
卻沒想到,顧淮景主動留下了我的聯繫方式。
他先主動,於是我們就在一起了。
後來我知道啊,原來他也拿我當替身。
我們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所以,他讓我留長髮,我留了。
他說喜歡我穿棉白長裙,我穿了。
他說不喜歡我去抽菸,我戒了。
甚至他讓我別去騎機車了,我也聽了他的。
在別人眼裏,曾經出格的我爲他變乖,愛他愛得要死。
甚至連顧淮景也這麼認爲。
有什麼辦法呢,沒有這張臉,我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所以,哪怕他一次次挑戰我的底線。
我都認了。
因爲啊,看到他我就想起祁野還在我身旁,從未離開。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來。
他的眼睛裏只有別人。
我才從這場夢裏驚醒。
再像,顧淮景也不是他。

-9-
臨睡前,我意外接到了顧淮景的電話。
「你爸媽給我爸媽打來過電話……」
我想起晚點的時候,我在朋友圈裏發了三年來唯一一張機車照。
下面有一個朋友留言:「好颯。」
不一會,他的留言下,有了顧淮景的評論。
「誰會喜歡那麼張揚的女人啊,真不適合結婚。」
所以,我打斷了他:「你放心,這個婚,不是你一個人不想結了。」
只是心裏有點惋惜,我再也見不到他看我時,那雙深情的眼睛了。
顧淮景沉默。
不一會就又笑了,語氣惡劣:「戚婉寧,你要是能容得下蓁蓁,這婚我可以勉爲其難跟你結。」
「不過,別指望我愛你,明白嗎?」
「反正都是應付家長,你這麼愛我,你家又指望着我家,我可以圓你的夢。」
我摸了摸手上那串英文字母,慢慢笑了:「顧淮景,你真要跟我結婚的話,蘇蓁蓁知道嗎?」
他沒說話,只剩下有些急促的呼吸聲。
「顧淮景,我知道你拿我當蘇蓁蓁的替身,好巧,我也是。」
「你知道你什麼時候最像他嗎?」我彎了彎眼睛,想到了祁野散漫的笑,「是不說話,只看着我的時候。」
「雖然,你不ṱű⁷過是透過我看別人。但我一點兒都不難過。」
對着這張臉,我已經很開心了。
我緩了緩語氣,輕輕說道:「所以,哪怕你讓我做了很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我也對你生氣不起來,但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再學也不像她,你們的臉再像也不是一個人。」
「所以,互爲替身,我不欠你也不愛你,這婚,就不……」
還沒聽我說完。
顧淮景猛地掛斷了電話。

-10-
我喫了兩顆艾司唑侖,只有在夢裏,我才能見到祁野。
回到我們最相愛的那四年。
高考後,我們在全部好友的見證下,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你懂嗎?
和喜歡的人牽着手走在馬路上,喝着奶茶,看場電影。
哪怕不說話,靜靜看着對方,空氣都是甜的。
我們終於可以騎上喜歡的機車,一起馳騁在天地間。
阿昆說:「野哥和寧姐,真是我見過最配的人了,站在那裏,就是一部偶像劇。」
我誇他會說話就多說點。
祁野就雙手插兜依靠在機車旁,閒散地看着我跟他的一衆朋友們打鬧。
後來上了同一所大學,我們開始組建車隊,一起參加比賽。
老實說,他的模樣真的很招人,天天被掛在告白牆上,上個課出來都有女生遞情書。
他啊,怕我喫醋,就買通了校園廣播站,天天給我寫情書。
念得我雞皮疙瘩一地,他就摟緊我,笑:「我寫不膩,我以後天天給你寫。」
很多人都覺得,我們倆長得就不像是能長情的人。
卻沒想到,這一談就是四年。
父母終於知道了我戀愛的事,那天他們叫我回家,大發雷霆,讓我趕緊跟這個野種分手。
我不。
我爸用棍子要打我。
我揚起了臉,倔強:「你們各自有自己的家庭了,這麼多年來沒管過我,憑什麼現在突然跑出來干涉我的生活?」
「我真的受夠了你們倆的虛僞了,我在你們眼裏到底是什麼?一個工具嗎還是一個商品?」
「我是你爸,給了你這條命,你這輩子都擺脫不了姓戚的命!」
我媽:「是我太縱容你了!讓你不知天高地厚敢說出這種話來,是那個野種教你的嗎?」
棍子要打在我身上時,是祁野出現救了我。
他拉起了我,護在身後:「這麼多年來,你們從不管她,她沒有享受到你們的愛,你們卻想要讓她回報你們善意,憑什麼?」
「憑什麼,就要讓她對你們言聽計從?」
「這是我最愛的女孩,你們不愛她,我愛;你們不要她,我要。」
那天,他牽住我的手,走出了那個家。
我們都沒說話,他卻抱了我一整晚。
我們約好了,畢業就要結婚。
只是,快畢業的時候,我突然無緣無故被跟蹤。
有時候走在路上都有花盆掉下來。
祁野也變得有些魂不守舍。
有一天,他突然問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會怎麼辦?」
「殉情。」
我沒開玩笑。
十五歲以前,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叛逆不羈,不知道活着有什麼意思。
遇到他後,他是我的救贖。
我不敢相信,沒有祁野的日子,我會怎麼辦。
「不要。」他嘆了一口,「就算我不在,你也要好好生活,好好找個愛你的人,結婚生子,聽到沒?」
我圈緊他的腰:「你瞎說什麼呢,這輩子我除了會爲你穿上婚紗,我誰也不嫁。」
「別任性,我認真的。」
「你認真幹嗎?說,你是不是揹着我有狗了?」
他啞了啞嗓音,輕撫我的頭髮:「我的公主,我哪兒敢啊。」
「你肯定不敢,不然我就隨便嫁了,讓你追妻火葬場。」
是氣話。
他輕笑Ťú⁹:「要是有一天你真的結婚,新郎不是我,我就來搶婚。」
祁野說,要爲我贏得比賽,用獎盃和戒指,在萬衆矚目下給我最熱烈的求婚。
卻沒想到,那場比賽,他再也沒有回來。
夢裏的場景換成了迷霧的森林。
我只記得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熱得快冒煙的夏天。
以及大屏幕上顯示的,他墜落懸崖的消息。
漫天的火光裏,那一刻,耳邊已經沒有了聲音。

-11-
「祁野!」
猛然驚醒,後背已經打溼了一片。
手機響起來,是阿昆的電話:「寧姐,下午盤山公路有場比賽,大家都在,你要來嗎?」
「來。」
不是我的主場,但我想,我總歸是要向前看了。
「這個比賽就是小賽,後天還有一場國際性比賽,你要不要去?黃毛他們已經先過去了。」
我靠在車邊,點了一支菸:「嗯,去吧,我也得練練手,也去比賽。」
「聽說,有很多知名的車手會去,尤其是國外有一匹黑馬,表現得特別棒,不過可惜,他從不摘頭盔,沒人知道他長什麼樣,要是能見到,我就去要個簽名。」
我吐了一口煙,嘲笑他:「瞧你這出息,等下次姐給你贏獎盃。」
阿昆又紅了紅眼ṱú⁶:「寧姐,你這樣,我真高興。」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
吸完最後一口煙,轉頭卻看到了顧淮景。
四目相對,我明顯感覺到他看我的眼神亮了亮。
「戚婉寧?」
我沒打算理他,踩滅了菸頭。
被他扣住了手腕。
「我們聊聊。」
他站在我面前,擋住了太陽,逆着光,只剩下陰影。
我靜靜看着他,這麼像的一張臉。
真可惜,卻不是祁野。
「別用這種眼神看我!」顧淮景突然提高了聲音,「戚婉寧,你怎麼敢騙我!」
他好像很生氣,可我不明白他生氣的理由。
只是掙脫開他的手,緩緩說道:「顧淮景,你應該高興的,不是嗎?」
顧淮景沉了沉眉,堵住我,咬牙切齒:「呵,我被當成替身,我高興?戚婉寧,你特麼有沒有良心?」
他的眉眼氤氳着怒氣:「怪不得你每次看我都一副失而復得的樣子。」
「怪不得,你常常盯着我發呆,眼紅,流淚。」
「我特麼還以爲你是真的愛我。」
「甚至,還心疼地答應了兩家聯姻的建議。我覺得自己以前就是個煞筆。」
我靜靜聽他說完,纔開口:
「顧淮景,你不是也拿我當替身嗎?」
「你的白月光回來了,你可以不用對着我飲鴆止渴了。」
替身遊戲,結束。
他走近我一步,我感覺他下一秒要把我的肩膀捏碎。
所以自動往後退了幾步。
「就算是替身,難道你變乖不是爲了我嗎?你會爲他變乖嗎?」
想了想,我很認真地告訴他:「不是。」
是想,如果我真的結婚,他能兌現承諾來搶婚而已。
也是我,留給自己最後的執念。
「你從來沒喜歡過我嗎?」
我抬頭,很平靜的看着他:「你不喜歡我,我不喜歡你,這難道不是很公平嗎?」
「我喜……」他頓了頓,眉心皺得厲害,「當然不公平。戚婉寧,你不過是我身邊的一條狗而已。」
「距離婚禮還有六天,你會後悔的。」
「不後悔。」
我說。

-12-
我收拾好行李。
登上了去往滬城的飛機。
距離婚期還有四天。
父母沒有鬆口取消婚禮,他們還抱着一絲希望,我和顧淮景還能和好。
我低頭摸了摸那根戴了 7 年的紅繩。
想了想,看完比賽回去,要跟那個貌合神離的家做徹底的斷絕。
我終於明白,有的父母就是不愛自己的小孩。
我跟自己和解了。
阿昆接我到的酒店。
「聽說那個黑馬選手也住在這裏,說不定能碰到。」
我笑:「你是他的小迷弟?」
阿昆撓了撓頭:「我只是覺得,他的一些技巧,很像野哥。」
心口微微一愣。
阿昆轉移了話題:「寧姐,我帶你進去,哥們些都很想你,看到你來看他們的比賽,他們肯定會很開心。」
我們是要臨近開始纔去的現場。
賽場上,確實看到了很多熟悉的老面孔。
這些人,以前都跟着祁野混。
都有着不太好的身世,是祁野拉着他們走出深淵。
然後有了一生要追求的目標。
「在那兒,黑色機車服,黑色的車。」阿昆指着一個人朝我說。
離得有些遠,其實不太能看清楚。
我看過去。
很巧,那個人戴着頭盔也轉了轉頭。
很奇怪。
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
雙手突然發抖,心快要跳出喉嚨。
「比賽開始了!寧姐!」
他是第一個衝出去的人。
然後一騎絕塵。
就跟不要命一樣往前衝。
我突然想到了三年前那場拉力賽,祁野賽前對我說的話。
他說,他會帶着冠軍獎盃跟我求婚。
我呆呆看着在賽場上馳騁的黑影。
心裏又酸又脹。

-13-
我想,我需要一個答案。
不管他是不是,我都想看看頭盔下的模樣。
我拉着阿昆先衝到了領獎臺下。
等待的這幾十分鐘,比任何時候都煎熬。
就像是,在機場裏等一艘船。
知道結局,但還是不死心。
直到,大屏幕上顯示他已經衝過了線,得了冠軍。
他有着一個外國人的名字。
我看着大屏幕上切換鏡頭,他食指中指併攏放在脣邊,向空氣投擲一個熱吻。
那一瞬間,我感覺這個吻好像落在了我臉上。
一片燥熱。
他隨着工作人員慢慢走到後臺。
我託關係,也進去了。
Ṱü₉走到他前面。
我知道這樣很沒有禮貌。
但我真的很想看看他。
我用英語問他,能不能摘下頭盔。
他沒動,只是站在我面前。
就連身材都這麼像。
我的心難以抑制地咚咚咚跳個不停。
他終於開口了:「sorry。」
對不起。
對不起。
那一刻,我周遭一片冰涼。
果然,不是嗎?
又想起了那年夏天,祁野問我,如果他不在了我會怎麼辦。
我說我要殉情。
可是我沒死成。
我低着頭,嘴脣都在顫抖。
終於,沒有了念想。
轉身要走。
卻突然被人拉住了手腕。
我低頭,視線從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移到青筋泛起的手腕上。
那裏戴着一根跟我手上相同的紅繩。
早已磨損得不成樣子。
那一瞬間,我腦子一片空白。
一滴淚卻打在了他的手上。
我看着他單手解開了頭盔。
看着那張朝思暮想的臉出現在我面前。
就連嘴角勾起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樣。
祁野。
是我的祁野。
我好想,好想你。
可是,張了張嘴,什麼音節都沒有發出來。
我終於理解了,激動到失語是什麼狀態。
三年過去,他好像沒變化,還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
又好像變了。
不然,爲什麼我的視線一片模糊?
祁野站在燈光下,光暈在他的身上鍍了一層金黃,他逆着光,眼底湧出笑意。
朝我勾了勾脣:「我的小辣椒,怎麼?不認識我了?」
我再也忍不住,撲進他懷裏,哭到不能自已:「你怎麼,纔回來啊。」
「聽說我的小祖宗要結婚了,新郎不是我。」
「我當然是回來,搶婚。」
他攬住我,親吻我的頭髮。
可我分明聽到他的聲音裏,有微不可察的顫抖和哽咽。

-14-
我抱緊他,抱緊他。
任由淚水不停流下。
深怕下一秒,發現這就是我的一個夢,是幻覺。
我太害怕了。
所以,哪怕是幻覺。
也讓我晚一點醒來。
「對不起,我說過要帶着冠軍獎盃向你求婚,晚了三年。」
「……你怪我嗎?」
我搖頭。
不怪。
只要你能回來。
我什麼都不要。
我只要你。
這天的頒獎典禮上,祁野爲我獻上了獎盃。
以及一枚遲來的戒指。
我在臺下看向他。
現在的他和多年前的他,身影重疊。
遲到三年的承諾。
終於等到了一個圓滿的結局。

-15-
那晚,我們把多年來的思念,都化成了動作。
不斷在汗水和眼淚中,一遍遍佔有彼此。
哪怕精疲力盡,也不願意停下。
最後在他的懷抱裏,他才慢慢告訴我這些年發生的事。
很狗血。
他和顧淮景長得那麼像,是因爲他們真的是兄弟。
祁野媽媽也是富家千金,當年跟祁野爸爸自由戀愛。
卻不想顧淮景的媽媽從中攪和,給他爸下藥,懷孕上位。
祁野媽媽眼裏容不下沙子,無奈離開,卻發現自己懷孕了。
後來顧淮景的媽媽知道了他們的存在,暗中不斷打壓他們。
也漸漸讓祁野媽媽動了報復的心思。
於是,她掌控祁野,讓他去國外接手舅舅的事業,打擊顧家。
祁野不願意,因爲有我。
所以祁野媽媽對我下手。
我突然想起那些無緣無故的跟蹤,恍然大悟。
祁野害怕了,求她不要動我。
已經偏執的媽媽給出了條件,不動我就讓祁野離開這裏。
於是,設計了一場假死。
祁野被帶去了國外。
這三年,他每天只睡幾個小時,就是爲了能早點見到我。
他的聲音裏夾着一絲哽咽:「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他像是在講別人的事情一樣講這些年在他身上發生的故事。
如何從 0 學習管理公司,如何證明自己,如何才能掙脫偏執媽媽的掌控。
他不敢見我,不敢聯繫我,都是爲了保護我。
短短幾十分鐘就講完了。
但我卻知道,他的這些日子過得有多難。
他還能站在我面前,是花了多少的努力。
我抱緊他。
他也緊緊抱住我,像是要把我揉進他的骨血裏。
「每次想你想到快發瘋了,我就用筆尖狠狠戳在自己的手腕上,我告訴自己,要快點,要快點成功,不然我的女孩會等不及了,我承諾過她,要在賽場上爲她贏取獎盃,我不能食言,我說過我要娶她,她很傻,會一直等我的。所以,我瘋狂學習,然後慢慢脫離了她的掌控,才終於能夠站在你面前。」
我知道的。
淚水乾了又流。
像ṭû⁵是都把這些年壓抑的情緒都發泄出來。
他輕輕撫摸着我的臉,在額頭上印上了一個溫柔的吻。
「我的小辣椒,要跟我結婚嗎?」

-16-
距離婚期還有三天。
我拉着祁野先去領了結婚證。
看着鋼印戳在我們兩個人照片之間。
我笑着笑着就哭了。
祁野手忙腳亂給我擦眼淚:「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我輕輕搖頭,抹了抹臉:「只要結局是你,晚點也沒關係。」
與此同時,圈內突然流傳出了一張照片。
機車上,一隻纖細白皙的手抵在當下最炙手可熱的賽車冠軍胸前。
而他滿是紋身青筋凸起的手臂,摟緊了女人的腰。
荷爾蒙溢出屏幕。
這是那天比賽結束後,阿昆他們在現場拍的。
照片不知道爲什麼傳了出去。
就連我們圈子裏的人都看到了。
在羣裏,有人剛發出了這張照片,就引起了極大的討論:
「這個女的怎麼跟戚婉寧這麼像啊?」
「不對吧,戚婉寧不是黑長直淑女裙嗎?怎麼變成藍色短髮,吊帶熱褲了?」
「這好像就是戚婉寧最早之前的模樣。」
「照片上的男的,有點像顧哥呢,臥槽,顧哥什麼時候會玩車了?」
「不是顧淮景……好像是國外一個賽車手,有一說一,這兩人看起來真配。」
「可是,顧哥不是昨天還跟咱們喝酒說,婚禮前戚婉寧就會後悔,回來找他結婚嗎?」
「……嗯,所以,顧淮景以爲戚婉寧沒他會死,合着到頭來人家是拿他當替身啊。」
……
我在婚房裏試祁野早就定製好,空運回來的婚紗時。
接到了顧淮景給我打來的電話:「戚婉寧,他是誰?」
我正在整理裙襬,是祁野幫我接的。
他看了看我,低頭笑得散漫,嗓音慵懶:「前任哥,介紹一下,我是她合法的,老公。」

-17-
我跟祁野約了大家出來,在盤山公路上。
騎着我們的愛將,和大家一起衝到了山頂。
大家又哭又笑。
他在身後緊緊牽着我的手。
彷彿又回到了十八歲那年夏天。
「小辣椒,要不要跟我一起私奔?」
我眼含熱淚。
這次,我抓住他的手,奔逃在夏日的夜晚。
我踮起腳尖親吻他的脣角。
卻被他反客爲主,掐緊我的腰,俯身長吻。
熟悉的,柔軟的,瘋狂的感覺,都比不過失而復得的驚喜。
可卻彌補了我們沸騰的,滾燙的,爛漫的,破碎又沒有結局的青春。
我不知道我們算不算相互救贖。
我只知道,在每一場奔赴裏,愛都是最偉大的真命題。

-18-
在阿昆店裏鬧了半宿,快天亮才睡着。
我醒來時,大家橫七豎八倒在角落。
我好喜歡,好喜歡現在的氛圍。
打算出去吹吹山風。
卻意外看到了顧淮景。
他頹廢地蹲在電線槓下面,腳底一片菸頭,還有很多空酒瓶子。
我不知道他是多久來到這裏的。
也不知道他待了多久。
更不知道,他要幹嗎。
我不想看到他。
卻還是被他快一步擋在了面前。
「戚婉寧,我們結婚。」
他ṱűₖ從懷裏掏出了戶口本。
我不知道他在玩什麼花樣。
退後了一步,舉起了手:「顧淮景,我已經結婚了。」
看着我手上的戒指,他僵在了原地。
「你跟那個賽車手結婚了?」
我點了點頭。
他突然發怒:「你怎麼能這麼隨便!」
「你們才認識幾天啊?憑什麼他可以,我……」
話說到一半,他頓了頓,語氣放緩靜靜看着我:「婚禮我還沒有讓家裏取消,兩天後,我們如期舉辦婚禮,行嗎?」
我搖頭:「婚禮不會取消,我直接換人。」
一瞬間,他呆在了原地。
片刻後,他笑了:「那個賽車手要是知道你當他是替身,肯定會跟你離婚的。」
「戚婉寧……別胡鬧了。跟我結婚纔是你的最佳選擇。」
哦。
顧淮景不知道祁野就是我一直以來的愛人。
「放心吧,我們不會離婚的。」
這個時候,祁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雙手環住了我的肩膀。
在我脣邊印上一吻。
「因爲背叛的人,會下地獄的。」
看着這張和他極爲相似的臉,顧淮景什麼也沒說,失魂落魄地走了。

-19-
婚禮前兩天。
我跟祁野正在修改邀請名單。
只邀請最親近的好友,辦一場屬於我們的婚禮。
忙得焦頭爛額,卻意外接到了蘇蓁蓁打來的電話。
語音那頭,她小小聲啜泣:「你能不能見顧淮景一面?他喝酒喝到酒精中毒,進了醫院。」
我有些迷惑,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蘇蓁蓁哽咽着聲音:「我一直以爲顧淮景是真的還在等我,是真的愛我。」
「我以爲我回來後,他就會堅定地站在我身後。」
「那一週時間,他確實陪着我的,可是卻一直拿着手機不停看,我知道他在等你的電話,但是你一個問候都沒給他,所以他帶我來見你,說退婚,其實是爲了激怒你。」
「但你很冷靜地離開,你不知道你走後,他發了多大的瘋,我終於明白,原來他在這場替身遊戲裏,對你動了心。」
「知道你跟別人在一起,他不停喝酒,嘴裏唸的都是你的名字……」
我蹙了蹙眉,打斷蘇蓁蓁:「這些我不想聽,我不愛他。」
「一次,都沒有動過心。」
「他也不愛我, 只是不甘心自己在這場關係裏沒有佔據主動權而已。」
然後掛了電ƭű̂⁸話。

-20-
婚禮前一天。
祁野的公司,高調收購了顧家的公司。
他們才終於知道。
原來顧家還有個私生子在外面。
不過卻沒去爭奪家產, 而是和母親一起聯手, 一招致命。
那天被熱議的一點還有。
祁野跟顧淮景長得很像很像。
就在此時, 祁野宣佈要跟年少時的摯愛結婚, 婚期就在第二天。
大家才反應過來。
那個賽車手就是他。
他,就是我死而復活的白月光。
我爸媽很高興, 以爲傍上了新的搖錢樹。
但那天, 我帶着祁野回去,告訴他們,戚婉寧和戚家就此斷絕關係。
我以前一直狠不下心,內耗自己。
是覺得,他們給了我生命。
更因爲, 我對他們還抱有幻想。
期待他們的關心, 理解,肯定和愛。
可是,我來到這個世界上不是我能選擇的。
但既然已經到來,我便是獨立的個體。
在我一次次被他們的情感傷害,被病痛折磨時。
他們遠遠看着我, 任由我沉溺在那片深海。
一次, 都沒有拯救我。
既然得不到,那便不要了。
這世界上, 本來就不是人人都能獲得親情的。
接受某個情感的缺失, 也是成長的命題。
我離開時,父母站在我面前。
我第一次在他們臉上看到了慌亂。
可,跟我沒有任何的關係了。

-21-
婚禮當天。
我穿着祁野置辦的婚紗, 很合身。
我問他:「你怎麼知道我現在的尺寸?」
他捏了捏我的臉:「因爲某個小朋友,肯定在我不在的時候,沒有好好喫飯。」
他一身筆挺的西裝,少了年少時的桀驁與野性。
多了些成熟與溫柔。
他從後面輕輕抱住我。
我看着鏡子裏我們兩個人的模樣, 微微紅了眼眶。
這一天,我等了太久, 太久了。
祁野抬起我的下巴, 親吻我的眼角:「我家小辣椒,怎麼還是這麼愛哭鼻子?」
一句話,又讓我快憋回去的淚, 瞬間流下。
那天在山下,我想象他會這麼說我。
可只是幻覺。
如今,幻覺成真, 失而復得。
上天是如此厚待我。
我揚起臉,回吻他的眉眼:「因爲啊, 我知道, 有人會爲我擦眼淚,有人會等我一起看春天的雨, 夏天的風,秋天的落葉,冬天的雪。」
於是我哪怕偶爾獨自一人也敢勇敢向前。
因爲篤定了山崖盡頭終有長風狂野。
而我愛的那個人會在那裏等我, 告訴我,你好,又再見面。
(全文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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