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的復仇

第三次抓住老公在外面偷喫,我惡狠狠揪着他的胳膊要跟他離婚。
他一把拍開我的手,讓我別鬧,還說:「你也可以找啊!」
不就是欺負我放不開面子嗎?
我冷眼看着他扶起那個只會嚶嚶哭泣的小姑娘,轉身就走。
面子?
早在他第一次出軌時就敗光了。
後來,我和我的小情人打得火熱時,他卻哆嗦着踹開房門,想要拉着我們一起死。
死,不可能,替他收屍,我很樂意!

-1-
晚上睡不着,姐們兒拉我酒吧買醉。
一想到姜鬱十來天沒回家,我欣然應邀。
酒吧的場子很熱,舞池中間一對男女吻得火熱。
周圍的口哨聲響成一片,姐們兒問我,「哎?那個男的像不像你家姜鬱?」
不是像,那個男的就是姜鬱。
姜鬱是我結婚五年的老公,也是在外給我戴了無數頂帽子的老公。
結婚前兩年還好,天天圍着我打轉,冷點熱點都要噓寒問暖。
從第三年開始,就漸漸夜不歸家,成了一隻在外偷腥的狗。
我懷疑過很多次,可惜他掩飾得很好,又很會狡辯,這些年倒也相安無事。
許是我漸漸變得佛繫了,他這兩年越發有恃無恐。
這不,公衆場合就開始當衆發情。
我側過頭笑了笑,單手拎起一瓶啤酒,直接走到舞池中央,兜手敲在了他的腦袋上。
我這一下太用力,啤酒瓶碎裂開,泡沫和着酒液把狗男女淋了一頭。
姜鬱冷不防捱了這一下,怒氣衝衝抬起頭來,一揚臉,就看到我正站在他對面。
他的表情有些錯愕。
「沈念,你怎麼在這裏?」

-2-
我怎麼不能在這裏?!
第一次撞見姜鬱偷喫,我心緒不穩,被刺激得整個人都傻了,無法接受的我捂着臉哭着偷偷跑掉了,沒敢讓他看見;
第二次撞見姜鬱偷喫,我怕丟人,站在原地不敢動彈,直到他跟那個女孩離開地下停車場,這纔敢沒出息得順着牆根兒往下滑。
第三次……
欺負老實人是不是!
我一隻手抓住姜鬱的胳膊,臉上帶着固執的倔強,「姜鬱,我要跟你離婚!」
我已經顧不上臉面了,我這麼愛臉面的人,都要被渣男逼瘋了。
姜鬱把頭上的泡沫和酒液往下甩了甩,聽到我說的話,詫異得看了我一眼。
他沒想到我會提離婚。
自上而下掃了我一圈,他脣角又帶了些惡意滿滿的笑,「沈念,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除了我,誰會要你!」
結婚五年,我的所有光鮮都歸於生活中的平淡,自然沒有小姑娘鮮活。
姜鬱這是篤定了我離不開他,當着衆人的面羞辱我。
我仍舊倔強站着,承受着周圍指指點點的目光,扯着他不讓他走,「姜鬱,今天我們必須離婚!」
他一把拍開我的手,帶了些力道,轉身去扶地上正嚶嚶哭泣的小姑娘。
我看見他背對着我,聲音有些厭煩,「別鬧,我又沒攔着你,你也可以找啊!」
我捂着發疼的胳膊,看他低聲溫柔安撫那個小姑娘,「小涵彆氣,家裏的瘋婆子,我們不管她。」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哭着笑了,「大叔,你老婆真兇,難怪你不喜歡她。」
「我最喜歡小涵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已經看不下去了,轉身就走。
「姜鬱,這是你說的。以後我們各玩各的,誰也別慫!」

-3-
姜鬱沒理會我。
他篤定我放不下面子。
我的面子都被他敗光了,有什麼不敢的!
我打電話給蕭衍。
蕭衍是姜鬱的哥們兒,大學時候就喜歡我。
可惜那會兒我一顆心都撲在姜鬱身上,哪裏分得出心給別人。
電話一秒被接通,我握着手機的手指骨泛了白。
不能說不緊張。
但對姜鬱的恨讓我憑着一腔孤勇開了口。
「蕭衍,你說過的那句話,還算不算數?」
我覺得我有些可笑。
五年前的一個隨口承諾,被我鄭重問出來,怎麼想都是腦子有病。
「算。」蕭衍沒有絲毫猶豫。看來他的腦子也病得不輕。
我緊張的心終於落了半顆到肚子裏,「蕭衍,我們約會吧。」

-4-
蕭衍被我約了出來。
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風霜痕跡。
他比大學那會兒成熟了些,也更挺拔了些,彷彿收斂了鋒芒的寶劍,還劍入鞘、掩晦如瑜。
我有些侷促不安。
這些年,姜鬱對我興致全無。
我就好像家裏的一個擺件,靜靜擺在那裏就好,連看一眼都是多餘。
這還是第一次,我離一個成熟男人這麼近。
蕭衍穿着一身修身的風衣,顯然是精心打扮過。
他俯身想要替我捋一下耳邊髮絲,被我本能躲了過去。
他的手在我耳邊頓了下,又慢條斯理收了回去。
「小念,別緊張。」他說。
他雖然安慰我說別緊張,我卻看到他的指尖帶了些顫抖。
還真是……
跟大學時一樣純情。
我終於又找回了點自信。
我主動牽住了他的手,「走吧,一起去看電影。」
他的目光從頭至尾落在我身上,嗓音輕輕,「好。」
電影是一部時下正火的愛情片。
電影中的男女主人公甜蜜互動,我卻看得腳趾頭都泛着尷尬。
明明都不是小女生了,在看到電影中的鏡頭時還會彆扭得扭過頭去。
黑暗中,蕭衍的手搭了過來,半圈攬着將我圈在懷中。
我身體僵硬,沒有拒絕。
似是我的默認給了蕭衍勇氣,他的身子又湊近了些。
陌生的氣息環住了我,乾淨清冽,我並不討厭。
蕭衍的吻帶着試探,小心翼翼得觸及我的脣角,又一點點加重這個吻。
我突然有些愧疚,推開了他。
「對不起,」我說。
這是我跟姜鬱的爭鬥,我不該把蕭衍拖下水。
蕭衍揉了揉眉心,電影屏幕的光打在他身上,帶了些明明滅滅的印記,「沈念,我一直對你別有所圖。所以,大可不必說對不起。」
這一次,我直接勾住了他的脖子。
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認真且投入的一個吻。
電影接近尾聲,整個放映大廳的燈光亮了起來。
一個聲音在我耳邊響起,ţŭ̀ₘ帶着些不可置信,「沈念?!蕭衍?!」
我想轉過頭去,卻被蕭衍按在了懷中。
雖然看不見姜鬱的那張臉,但我覺得,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蕭衍甚至還能笑得出來。
他眼眸中帶了些溫雅笑意,目光掃過偎依着姜鬱的小女生,嗓音輕淡,「姜鬱,你這是……帶女朋友出來看電影?」
「我他媽——」姜鬱眉心怒氣凝結,突然想起自己那天的話,目光落在我身上,表情彷彿吞了只蒼蠅,「沈念,爲了報復我,你就找蕭衍來氣我?!」
姜鬱和蕭衍算得上哥們兒,在生意上也是合作伙伴。我找蕭衍,算得上釜底抽薪。
我從蕭衍懷裏掙扎出來。
感受到蕭衍捏着我手腕的力道緊了些,我拍了拍他,示意他別緊張。
「姜鬱,是你說我也可以找,我們各玩各的,有什麼不好?!」
「那也不可以是——」姜鬱說到一半,又停了口,看着我的目光帶着濃濃的怒氣,「沈念,蕭衍是我哥們兒,你過分了!」
「過分嗎?」我的目光掠過挽着姜鬱胳膊的小姑娘,笑得諷刺,「姜鬱,你難道做的就不過分嗎?酒吧那次,不是第一次了。我旁敲側擊想要給你面子,你呢?這麼多年,你把我當什麼?」
姜鬱的臉上顯出些難堪。他探手想來抓我的手,「有什麼事我們回家說……」
姜鬱的話還沒說完,蕭衍就擋在了我面前。
蕭衍大多數時候都是溫文儒雅的。這會兒護着我時,他的眉峯帶了些冷冽,「姜鬱,你是不是忘了,當初怎麼跟我保證的?爲了身後這麼個玩意兒,給小念難堪,不覺得噁心麼?」
他就算發脾氣時也是溫溫和和的。我嘆了口氣,反手握住了蕭衍的手,「蕭衍,我們走吧。」
「沈念!別跟他走!」姜鬱握住了我另一隻手。
這樣一來,那個小姑娘就被姜鬱晾在了原地。
我的目光越過姜鬱,落在那個小姑娘身上,「姜鬱,你的小姑娘又要哭了,你不哄哄她嗎?」
姜鬱顯然還是很喜歡那個小姑娘的。
他轉過頭,一眼就看見要哭不哭的小涵。
「大叔……」小涵的淚流的更兇了。
我掙開姜鬱的手,拉着蕭衍快步跑了出去。

-5-
這一夜,我回去的很晚。
我和蕭衍就好像重新回到大學時代的兩個瘋子,不要命般一起去玩跳樓機、海盜船、叢林冒險,還有鬼屋。
當失重感席捲全身,我終於張口喊了出來,「姜鬱,你他媽,渣男!斷子絕孫玩意兒!」
風吹起我的發,蕭衍側頭看着我,探手拉住了我的掌心。
他也喊出了聲,獵獵風聲將他的聲音吞沒,我聽不清他說了什麼,只有斷斷續續幾個字傳入耳朵,「我、喜歡……」
我尖叫一聲,跳樓機翻轉升高,那一刻,所有過往,不值一提。
等到從跳樓機上下來,我的腿軟的厲害。
蕭衍俯身把我抱了起來,我想要掙扎,被他按住雙手,「別動。」
男人的掌心溫暖有力,我莫名紅了臉。
「蕭衍,如果不願意,你可以拒絕的……」我最後給他機會。
生活那麼苦,有我一個人嚐盡苦楚就夠了,他大可不必……
蕭衍抱着我的手頓了下,「小念,你是不是後悔了?」
「不……」我有些急,怕他又難過,捧住了他那張臉,「蕭衍,我不後悔。」
我的心那麼小,小到一次只裝的下一個人。
姜鬱走出了我的心,這次,心裏是誰,由我自己做主。
我勾手親住了蕭衍……
「你還知道回來!」
我一進門,就看到姜鬱坐在沙發上,頭髮散亂。
他穿的衣服還是昨天那一身,只是被扯得很亂。
沙發周圍丟滿了啤酒罐和菸蒂,亂得一批。
我很累,懶得理他,想要繞過他回房間休息,他卻猛地站起來一把扯住了我的手。
離得近了,我才發現他的眼尾發紅,整個人顯得焦躁不安。
「你和他做了?」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從我的脖頸剜過,上面有蕭衍落下的吻痕。
似是被那吻痕灼燙了眼,他探手按在我的脖頸紅痕上,神經質一般重複,「你和他做了?」
我挑了挑眉,發現自己竟然比想象中還要平靜,「你難道就沒跟你的小情人做過?」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
「我只是逢場作戲,沈念,沒人能動搖你的位置。」姜鬱有些口不擇言,他還在爲自己狡辯,「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啊……」
聽到他口中的喜歡,我突然噁心得想吐。
五年前的姜鬱乾淨清澈。我還記得他向我表白時,被周圍的同學簇擁着,手中的鮮花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他拿着親手挑選的項鍊,連手指都在顫抖,單膝跪在我的面前,大聲喊我的名字,「沈念,我喜歡你!」
我那時覺得很幸福,有一種被幸運之神眷顧的恍惚感。
姜鬱救過我的命!
我以爲自己對他是單方面的癡戀,沒想到他也喜歡着我!
幾乎沒有猶豫,我接受了他的追求。
我們的一切都順理成章。
姜鬱會爲我帶早餐,會騎着單車載着我上課,還會像所有男朋友那樣給我準備各種小驚喜。
我以爲,這就是幸福。
所以大學一畢業,我們就迫不及待結了婚。
直到……
我閉了閉眼,聲音冰冷,「姜鬱,我們離婚吧。」
「你爲什麼還要跟我離婚?」姜鬱不理解,他突然又笑了,「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沈念,只要你跟蕭衍分開,今天的事我就當沒發生過……」
我猛然揮開他的手,帶了些厭煩,「姜鬱,是你說的,各玩各的,別告訴我你玩不起!」
說完這句話,我直接回了房間,把門反鎖了。
玩了一晚上,我太累了,哪有心情聽一個渣男逼叨!
不一會兒,客廳裏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響,姜鬱像個瘋子一樣把家裏砸了個遍。
我有些無所謂得眨了眨眼。
這日子反正是過不下去了,砸不砸的,我已經不在乎了……

-6-
早在結婚的第二年,我就動過離婚的心思。
那會兒我們公司組織體檢,可以帶家屬。
我軟磨硬泡,拉着姜鬱一起做了體檢。
他那時還有些不高興,說自己身體很好,不用費勁做檢查。
但公司給的福利,不要白不要。
等檢查報告出來,我有些高興不出來了。
我的體檢結果一切正常,倒是姜鬱……
不孕不育。
我那會兒想了很久,又做了很多心理建設,才走出這個心理障礙。
畢竟,小孩沒有就沒有吧,只要姜鬱對我好,一切都是值得的。
不過,這種事兒,太過傷男人的自尊。
所以,我隱晦告訴他,我的身體不行,生不了孩子。
姜鬱聽了我的話,確實有些失落。
不過他還是勉強笑着抱住我,「沒孩子就沒孩子吧,小念,有你就好。」
後來,姜鬱的工作做得風生水起,又一天天忙碌起來,生小孩的事也被再一次擱置下來。
現在,我只慶幸,我們沒有孩子。
聽着客廳裏乒乒乓乓的打砸聲,我緩緩闔上了眼。
姜鬱是被一通電話叫走的。
他的小情人夜半肚子疼,嬌裏嬌氣得給姜鬱打電話,「大叔,我肚子疼。」
二十來歲的年紀,嬌花一樣的性子。
哪怕是蠻不講理的撒嬌,也比我溫溫和和的講理讓人心情愉悅。
姜鬱肯放下身段哄她。
隔着門板,我聽到他輕聲細語哄她,「小涵乖乖的,我這就過去,別哭啊,大叔在呢,別怕~」
緊接着是門板被嘭得一聲關上的聲音。
我睜開眼,呆呆看着天花板,腦子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失望肯定是有的。
畢竟,姜鬱哪怕在外面玩的再瘋,回了家打電話時,還知道往衛生間避一避。
撕破臉了,他這是百無禁忌了麼?
我突然覺得自己這麼多年的隱忍和堅持真的很可笑。
我打電話給姜鬱,「姜鬱,我們談談吧。」
姜鬱以爲我打電話給他,是在服軟。他有些得意,還有些拿喬,「沈念,我這會兒在忙,等我不忙了,我們再談。」
電話那頭,小姑娘哼哼唧唧的聲音順着電話傳過來,「大叔,我頭好疼,需要親親才能好~」
姜鬱轉頭跟小姑娘說話時,一下子就變了語氣,「小涵乖~」
親吻的聲音傳了過來。
我猛地掛斷了手機。

-7-
一大清早,姜鬱的手機就發過來消息。
是那個叫小涵的姑娘用姜鬱的手機發的。
小姑娘年輕氣盛,喜歡時也總帶着一股子趾高氣揚的勁兒。
「大嬸,我懷孕了。識相的,快點跟大叔離婚!」
雖然我看不見小姑娘的臉,卻也知道,她這會兒的臉上一定帶着得意和驕傲。
我低垂了眉眼,比平日更加心平氣和,「小妹妹,你知不知道,你這句話說出來,坐實了你和姜鬱的不正當關係。如果姜鬱給你錢,那叫嫖。如果你們相愛,姜鬱犯的就是重婚罪,他送你的所有東西,我都可以合法追回。」
我這句話發出去,小姑娘顯然慌了,立馬撤回消息。
我回她,「晚了,我已經截圖了。」
我可不是姜鬱,小姑娘哭哭啼啼這一招,對我沒用。
懟了小姑娘,我心情大好,直接給蕭衍發了一個笑臉,附帶一句「早安」。
姜鬱比我想象的還要百無禁忌。
也不知道小姑娘給他灌得什麼迷魂湯,朋友圈裏,亮出了姜鬱陪小姑娘在醫院的照片。
還有一份檢查單。
底下的評論都在震驚加疑惑,還有評論姜鬱威武的。
我默默把照片和評論截圖,轉手發給律師,起草離婚協議書Ṭū́ₘ。
姜鬱不想和我談,那就和我的律師談好了。
等到律師按要求起草好協議書,我也發了條動態。
#恭喜姜鬱先生喜得貴子,離婚手續辦理中……
辦完這一切,我把手機徹底關機。
蕭衍坐在我對面,雙眼亮晶晶看着我。
他默默給我的朋友圈點了個贊,這才放下手機,替我切好牛排,工工整整放在我面前。
男人修長的手指落在我面前,我蠢蠢欲動的心思寫在了臉上。
「蕭衍,我要單身了。」我笑着說。
蕭衍輕輕嗯了一聲,替我別好耳邊髮絲。這一次,我沒躲。
他從外衣兜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早就想還給你了,看看,喜不喜歡?」
黑絲絨的小盒子邊緣被磨得發禿,有些年代久遠。
我眼中顯出些疑惑來,輕輕打開了那個盒子。
一條熟悉的、被磨得發白的魚骨手鍊靜靜躺在盒子中。
我的眼淚不自覺流了下來。
「你怎麼會有這條手鍊?」我抱着盒子,眼眶發酸。

-8-
我以、爲、姜鬱曾經救過我的命!
大二那年,我因爲心情不好,晚上在學校荷花塘邊散步,卻一不小心滑了進去。
我不會游泳。
冰ťù₄冷黏膩的淤泥和池塘水將我整個人包裹住。
那一瞬間,窒息從四面八方擠壓而來。
我幾乎沒有什麼掙扎,周圍的一切就徹底變成黑暗。
就在我大腦被凍得麻木時,一隻手把我拉了出去。
救我的人跳進了冰冷的荷花池,雙手託舉着我把我送回了岸邊。
可惜那會兒我意識模糊,連眼睛都睜不開,直接暈了過去。
等到再醒來時,我是在學校的醫務室裏,身邊坐着的就是姜鬱。
醫務室的醫生看見我醒來,笑着讓我感謝姜鬱,「這是救你的小姜同學,要不是他,你怕是得凍死在荷花塘裏。」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姜鬱。
性格開朗的大男孩,在聽到醫生的話時,臉上帶了點窘迫的紅。
他猛地一下站起身,頭一不小心碰到了牀頭的燈座,「你醒了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說完,男生轉身就跑。
我承認,那時的我,在看到姜鬱時,是帶了濾鏡的。
畢竟,漆黑冰冷的夜,有人能在我瀕臨窒息時拉我一把,足夠讓我爲之動容。
只是,我的魚骨手鍊,在那次之後便ŧűₛ不見了。Ṫŭ̀ⁿ
我有想過,魚骨手鍊有可能是丟在了荷花塘裏。
可這會兒,蕭衍遞過來的手鍊,讓我意識到自己有可能犯了一個大錯。
「你怎麼會有這條手鍊?」我聽到自己啞着嗓子問。
「有一回,我跟姜鬱上完晚自習,一起回宿舍,我看到你滑進了荷花塘。」蕭衍說。
「所以,那個傻乎乎跳下荷花塘拉我一把的人是你?」我有些不敢問,生怕他說是,又怕他說不是。
如果他說是,我跟姜鬱這麼多年的感情算什麼?
如果他說不是,這條手鍊又是怎麼回事?
蕭衍嘆了口氣,默默坐到我身邊,把我攬到懷裏,「……我相信,不管是誰,在那種情況下,都會幫你一把。一開始是沒機會說,後來,你接受姜鬱的告白,我就更無從開口……」
更何況……
他那會兒本來就重感冒,大冬天下了水,直接升級成氣管炎,住了好一陣子院。
等他從醫院出來,姜鬱已經和沈念走得太近。
近到,他如果開口,便是心懷不軌……
我聽了蕭衍的話,只覺得他太傻。
不,我纔是最傻的那一個。
明明那麼多次,我對姜鬱提起那次救人的事,他都支支吾吾,說這不過是舉手之勞。
我以爲,他是在謙虛,也證明他足夠高尚,卻不知道,他從頭到尾都在享受着我的感激,實質上是對我一次又一次的欺騙。
「蕭衍,你真是個傻子!」我紅了眼眶,拳頭砸向他的心口。
他溫柔握住我的拳,就那麼靜靜看着我,「是,我很傻。所以,這一次,不要丟下這個傻子,好不好?」
魚骨手鍊被他珍而重之得戴回我的手腕。
我吸了吸鼻子,「蕭衍,我們結婚吧。」

-9-
結婚五年,我第一次這麼放縱自己。
纏着蕭衍,一次又一次,想要把這麼多年的錯過一次補清,又想要把他徹底牢牢綁在我的手中。
一夜未歸。
太陽高照。
我剛把手機打開,數不清的消息一股腦兒湧了進來。
大多數都是姜鬱的,還有一些親戚好友的詢問。
不想被這些破事影響了心情,我直接拉黑了姜鬱。
探手點了點蕭衍的胸膛,我心情很好得問他,「想不想跟我一起見見我的家人?」
蕭衍一把按住我作亂的手,聲音有些喑啞,「別鬧。」
「我沒鬧。」我抬頭認真看着蕭衍,「蕭衍,我喜歡你。所以,也想把你介紹給我的家人。」
他沒想到我會這麼直白,身體震顫了一下,低眸暗沉沉看着我,眼中匯聚着風暴。
我帶着蕭衍見了家人。
我這些年雖然不說,爸爸媽媽也都能感覺得到,我不快樂。
姜鬱表面上是我的丈夫,這些年對我不聞不問,就連家庭聚會和過節,也很少能陪我回來。
以前有我打掩護,他們也不好說什麼。
這會兒見我自己放開了,爸爸媽媽也樂意接受蕭衍。
「小衍啊,念念這些年不容易。你如果喜歡她,就好好對她。我們老兩口別的不求,就希望女兒女婿和和美美的。」媽媽拉着蕭衍唸叨。
爸爸看得更遠一些,「有件事,咱們得提前說清楚,念念不喜歡孩子,如果想要在一起,這一點,你得考慮清楚。」
因爲姜鬱身體的原因,這些年,我都拿不喜歡孩子當藉口敷衍爸爸媽媽。
被逼急了,也是說,自己的身體不好。
沒想到,爸爸把我的話都放在了心上。
我的眼眶,莫名有些紅。
一旦確定自己的心意,有些事就該做個了斷。
我剛到家門口,還沒來得及換鞋,就被姜鬱一把拉到了屋裏。
整個客廳一片狼藉。
姜鬱有些不死心,他的眼裏都是紅血絲,就連衣服也皺皺巴巴的,顯然昨晚一夜未睡。
「沈念,你終於捨得回來了?!」
他的聲音帶了些低啞,捏着我的手腕生疼。
他解鎖手機屏幕,上面赫然是我和蕭衍在爸媽家拍的照片。
這小老太太……
居然把照片發到了朋友圈。
我脣邊含了些笑,默默給媽媽的朋友圈點了個贊。
姜鬱卻是氣急了。
「沈、念,」他一字一句喊我的名字,「小涵懷孕了。」
「所以呢?」我抬頭冷冷看了他一眼。
姜鬱顯然是極力思考過的。直到現在,他的臉上還是那種高高在上的表情,「沒有人會喜歡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除了我。只要你跟蕭衍斷了,小涵的這個孩子歸你養。以後,我們就還是一家人。」
我望向他的目光突然充滿了悲憫。
「姜鬱,我不可能替別人養孩子。就算是你的孩子,也不能!」我斬釘截鐵道,「現在離婚,我可以不追究你婚內出軌。但你要再來噁心我,我不介意讓律師起訴你!」
我現在滿腦子都是蕭衍,爲了給蕭衍一個名分,我想,我可以退讓一步。
「呵,」姜鬱冷笑,「那就讓蕭衍接手你這只不能生蛋的母雞吧!」
這是他第一次這麼刻薄又惡毒得形容我。
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我在他心中原來是這麼個形象。
在我冰冷的注視下,他惡狠狠得在離婚協議書上籤了字。
「沈念,我等着你回來求我!」手中的筆被他掰斷,他臉上的表情瘋狂極了。

-10-
我以今生最快的速度搬離了那個家。
姜鬱和他的小情人從頭至尾坐在客廳沙發上,看我帶着搬家工人把自己的東西打包好一件件帶走。
小情人看着我的目光帶着幸災樂禍。她像一個勝利者,以最驕傲的姿態成爲了這個家的女主人。
我抬眸看了她的肚子一眼,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姜先生,以後,再也不見。」
我帶走最後一件屬於自己的東西,臨出門把門鑰匙丟在了鞋櫃上。
出了門,蕭衍接手我手裏的東西,護着我一步步走向他的車。
風斜雨細,他手中的傘大部分傾斜在我身上,自己的半個身子被濡溼的雨絲沾上。
明明天氣變涼,我卻覺得心頭滾燙得厲害。
「蕭衍,我已經等不及要跟你結婚了……」
幾乎是在離婚的第二天,我和蕭衍就在朋友圈晾了我們的結婚證。
姜鬱有些不甘示弱,幾乎以最快的速度娶了自己的小情人,還天天在朋友圈曬恩愛。
孕檢和報告單成了諷刺我的一種方式。
我只要一點開朋友圈,滿滿一列都是姜鬱帶小情人在醫院掛號檢查的照片。
他幾乎把朋友圈當成了記錄寶寶出生全過程的日記本。
我默默給他的每一條記錄都點了贊。
彼時我正靠在蕭衍懷裏喫葡萄。
蕭衍剝開美味多汁的葡萄遞到我嘴邊,又替我擦乾淨脣角的汁水。
我有些嬌氣,「喫葡萄好麻煩,還要吐籽。」
「乖,下次țū́ₙ買無籽的。」蕭衍很好脾氣,「多喫葡萄,寶寶的眼睛纔會又黑又亮。」
爲了寶寶又黑又亮的眼睛,我只好一顆一顆喫葡萄。
蕭衍爲了獎勵我,偶爾會親親我的脣,表情寵溺,眼神溫柔。
等到我的肚子微微顯懷,我和蕭衍終於在醫院裏跟姜鬱和他的小情人撞上了。
許是懷孕後營養太好,姜鬱的小情人胖成了一個球。
尤其是這個球還嚶嚶哭泣的時候,就有些驚悚了。
偏偏姜鬱不得不哄着這個祖宗,幫他的小情人一顆一顆擦眼淚。
他的身形也瘦了些。
天天伺候這麼一個小作精,還是這麼一個大號小作精,不瘦纔怪。
他顯然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我們。
目光落在我遮掩得厚實的小腹上,他似是想到了什麼,表情嘲諷,「怎麼?懷不上孩子,來這裏看醫生?」
說罷,姜鬱的目光又轉向蕭衍,「我正好認識一位這裏的醫生,醫術不錯,怎麼樣?需不需要我引薦一下?」
我拉過想要張口嘲諷回去的蕭衍,表情平靜,「不需要了,我們有預約。」
蕭衍沒再多說,直接牽着我的手往另一邊走去。
原以爲,姜鬱會在他的小情人生完孩子後,在朋友圈裏大肆張揚。沒想到,姜鬱啞火了。
我砸吧着嘴,覺得有些無聊。
誰知道瓜沒喫到,火卻引到了自己身上。
午休的時候,蕭衍正跟我在他的辦公室膩歪,就聽到門被拍得震天響。
下一刻,辦公室的門被人從外而內踹開,我看見姜鬱正捏着幾張薄薄的紙哆嗦着朝這邊走了過來。
「沈念,你早就知道,對不對?」他的雙眼赤紅一片,顯然是發了瘋。
我看到他的手裏的體檢報告,慢條斯理得整理了下衣服,紅脣輕勾,「怎麼?壓在箱底這麼久,還是被你發現了啊?你要不找出來,我怕是都已經忘了有這麼回事了。」
真是可笑,我跟他分別時,他都沒這麼瘋過。
這會兒爲了一份不孕不育的報告,反倒是破防了。
「沈念,你爲什麼不說?!看我在朋友圈曬那些照片,是不是像在看一個傻子?把我耍的團團轉,又騙我離婚,是不是很好玩?!」姜鬱看着我已經很明顯的孕肚,臉上的瘋狂之色更加濃重。
「爲什麼要說?」我歪頭看他,輕輕把玩着手腕上的魚骨手鍊,「就像我當初感謝過你很多次一樣,你明明沒有救我,又爲什麼從來不會告訴我?」
「姜鬱,難道只允許你耍我這麼多年,我耍你一次,就承受不住了?」我一字一句,嘲諷說道。
聽到我這麼說,姜鬱心虛得朝後退了一步。
另一邊,蕭衍將我牢牢護在身後。
「你、都知道了?」姜鬱有些頹喪,捏着體檢報告的手哆嗦的更厲害了。
「如果不是蕭衍還給我手鍊,你又想瞞我多久?」我垂眸不去看他,只覺得多看一眼都是噁心,「你可知道,爲了照顧你的男人自尊,我這麼多年撒過多少謊?」
「你的媽媽不喜歡我,因爲我不能生孩子。我的爸爸媽媽覺得這麼多年是我對不住你,讓我一再隱忍。我原以爲,只要你肯對我好,這些委屈也沒什麼。可你呢?一次又一次出軌,最後還爲了個上不了檯面的女人讓我出去找。姜鬱,你沒有心嗎?」
隨着我一句句質問,姜鬱一步步後退。
他的臉上帶了狼狽,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又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我……對不起。」他狼狽逃跑。
隱忍多年的話說出口,我心裏痛快了許多。

-11-
「小念,對不起。」我剛舒了口氣,身側的蕭衍正滿臉疼惜得望着我。
他沒想到,我這些年過得這麼不如意。
「跟你沒關係,」我啞然失笑,環手抱住他勁瘦的腰,「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過。原以爲,我這輩子就是渾渾噩噩過去。你卻是老天送給我的那一顆糖。」
我親了親他的眉眼,眼神格外溫柔。
至於姜鬱,我也是過了很久,從姐們兒那裏聽到了最新版本。
姜鬱想跟他的小情人離婚,小情人不肯。
加上那小姑娘還在哺乳期,法律上不允許他們離婚。姜鬱就算說破天去,也得替別人養兒子。
因爲兩人被迫綁在一起,姜鬱每天不是喝酒就是晚歸,動不動對他的小情人就是非打即罵。
兩人還因爲家暴被關進局子裏很多次,活脫脫成了一對怨偶。
「章涵,你 TM 真給爺們兒長臉!就你現在的樣子,連給沈念提鞋都不配!」這是姜鬱的原話。
章涵,也就是那個曾經哭唧唧的小姑娘,生完孩子直接胖成了個球,哪裏還有之前半點惹人憐惜的影子?
相反,小姑娘彪悍得厲害。
她雙手叉着腰,指着姜鬱對罵,「喜歡前妻,之前幹什麼去了?滄桑老男人一個,要不是你有倆臭錢,我能跟着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從上到下,比狗都嫌!想喝酒是吧?愛滾哪喝滾哪喝,只要不死在家裏,隨便去哪!」
姜鬱氣急了,直接拎起外套,轉身就走。
曾經的恩愛像個泡影,一戳就破。
我制止了姐們兒接下來的話,拎起茶壺幫她添茶,「喝茶喝茶。」
「哎,沈念,我真羨慕你,還真給咱們離了婚的人長臉。」姐們兒一臉感慨道。
我笑而不語。
得遇蕭衍,是我不幸中的萬幸。
我只願,後半生幸福美滿,所愛所求,盡在手邊。

-12-
【姜鬱·番外】
大三那年,我和蕭衍一起下晚自習回宿舍。
途徑荷花塘,有拍水的聲音響起,又一下子沒了聲音。
蕭衍停下自行車,朝那邊張望了一眼,「你聽,是不是有人落水了?」
我緊了緊脖子上的圍巾,不想多管閒事,「你幻聽了吧?天這麼冷,誰會在荷花塘轉悠?」
蕭衍又側耳聽了聽,丟下自行車轉身就往塘邊跑。
我一邊罵他多事,一邊匆匆跟了上去。
深秋的風真冷,塘面上有的地方結了薄薄的冰,只有一塊地方露出一塊黑色的大窟窿。
蕭衍只來得及脫了外套,就跳下了水塘。
真是個瘋子!
我有些不情願,又不能丟下舍友不管,只能站在塘邊幫他看着衣服。
不一會兒,蕭衍就拖着一個小姑娘從荷花塘裏爬了出來。
我瞪大了眼,還真有小姑娘落了水!
蕭衍哆哆嗦嗦把自己的衣服蓋在小姑娘身上,本來就重感冒的他臉上凍成了青紫色。
「快,醫務室就在附近,你先把她送到醫務室!」蕭衍哆嗦着說道。
「那你呢?」我問。
「我以前參加過冬泳隊,這點冷還受得住。」蕭衍哆嗦着說,「把你外套給我,我慢慢走過去。」
我知道救命要緊,把自己的外套讓給他,轉身抱起小姑娘就跑。
秋天的風把小姑娘的衣服吹得冰冷,我卻跑出一身熱汗。
好不容易把沈念送到校醫室,我又着急去接蕭衍。
誰知道這貨仗着身體好回了宿舍,喝了點熱水,換好衣服就躺下睡着了。
我見他沒什麼事,也跟着洗漱完上牀睡覺。
原以爲這件事就這麼完了,沒想到蕭衍半夜就發了高熱,又轉成支氣管炎,直接被 120 拉走了。
我想起校醫務室的小姑娘,就想着過去看看她,說不定還能向學校申個表彰。
蕭衍跟我這麼熟,怎麼也會帶我一個。
校醫務室裏除了一個值班的女校醫,其他人都沒在。
我坐在病牀邊的凳子上,仔細看了看自己送過來的小姑娘。
先會兒她滿頭泥水,我沒注意小姑娘的長相。
這會兒仔細一看,我立馬認出來,這不是大二的學妹沈念嗎?
沈念長得漂亮,性格又好,被許多男生送上過表白牆,在學校裏也算是小有名氣。
她安安靜靜躺在牀上,臉色有些蒼白,近看過去,比在表白牆上更美。
就在我偷偷看着她時,沈念睜開了眼。
大大的黑葡萄一樣的眼睛有些失神,彷彿還在迷茫着自己怎麼會在醫務室?
好在守在另一ťũ̂₍邊的女校醫看見她醒過來,笑着說,「這是救你的小姜同學,要不是他,你怕是得凍死在荷花塘裏。」
隨着女校醫的話,沈念那雙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終於落在了我身上。
我的臉上帶了些紅,難得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有些失態。
在她清亮亮的目光裏,我無措得站起身來,腳下還被絆了一腳,「你醒了就好,我、我先回去了!」
說完,我轉身就跑。
那一刻,我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聲,如擂鼓,雨點般密集。
沈念是真漂亮,我也是真的喜歡。
鬼使神差的,我沒有點明救她的是蕭衍,這是我的私心。
許是認爲我救了她,沈念每次看着我的眼神都帶着些迷戀。
她會給我帶早餐,會送我各種自制的小禮物,還會來我們系旁聽。
每個人都很羨慕我,羨慕被那麼多人追求的沈念獨獨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這極大得滿足了我的自尊心,我也享受着她追我的過程。
然而,蕭衍快回來了。
他住了許久的院,身體一天天變好,我卻有些急了。
我先蕭衍一步,向沈念表白了。
沈念感動的不行,幾乎沒有猶豫,便在衆目睽睽之下,接受了我的表白。
她成了我姜鬱的女朋友!
從此以後,我會光明正大得站在她身邊,將她護在我的身後。
大學的最後兩年,我活的如沐春風,整個人走在路上都是飄着的。
雖然我跟沈唸的相識是個錯誤,但這並不妨礙我會拿一顆真心待她。
沈唸對我言聽計從。
可我卻在看到蕭衍和她說話時,從心底產生一種濃濃的危機感。
我開始對着沈念發脾氣,警告她不要接近蕭衍。又會在發完脾氣後抱着她哭,告訴她,我只是太在乎她了。
沈念眼中帶了些疲憊。
她反抱住我,向我保證,「姜鬱,我只喜歡你。等我畢業,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當然好!
我要牢牢套住沈念,再也離不開我。
以前是我對沈念患得患失。
後來,是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身份開始互換了呢?
大概是在她告訴我,她不能生育之後吧?
我是喜歡沈唸的,可一想到這個女人沒法給我生孩子,我的心又開始失衡起來。
我篤定沈念不敢離開我,所以也更加放肆。
我開始試探她。
第一次是在商場裏。
我拉着一個女同事,躲在角落裏親吻,眼神卻透過消防門望向後面的沈念。
她許是太過震驚,無聲哭泣着,最後悄無聲息跑掉。
我忐忑不安得回了家,卻發現她眼睛腫着,燒了一桌子的好菜,溫聲細語地問我好不好喫。
那一刻,我知道,沈念不再是學校裏高高在上的女神。
我也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男人總會有厭倦的時候。
哪怕是自己的初戀,一旦娶回家,也會變得乏味起來。
我甚至有些惡意滿滿地想,就算蕭衍再喜歡沈念又怎麼樣?她還不是呆在家裏乖乖等我回來?
更何況……
她連孩子都不能生……
這是她欠我的。她該受着!
我開始連家也懶得回了。
反正只要我一回頭,她就在那裏等着我。
有沈念在,我總會格外安心。
我以爲沈念是個軟包子。
沒想到,她也會有生氣的時候。
在她又一次撞見我在酒吧鬼混時,她直接抄起酒瓶砸了我。
彼時我正跟一個小姑娘打得火熱。
她熱情、開朗,又愛撒嬌,比沈念那張越來越重的怨婦臉有趣得多。
我願意哄着她,還有些上頭。
小姑娘玩得開,花樣又多,我有點食髓知味。
所以,當沈念拉着我不放,想要拿離婚這件ƭú⁾事威脅我時,我有些不耐煩,一把打掉了她的手,「我又沒攔着你,你也可以找啊!」
每每想起自己這句話,我都想重新回到那一天,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沈念變了。
結婚五年,她是會抓我的痛腳的。
明明知道我最討厭她跟蕭衍在一起,她卻跟蕭衍打的火熱。
一切都彷彿不受控了。
我有些心慌,不斷給她機會,想要挽留她。
我甚至保證,只要她肯離開蕭衍,我可以不計較她給我戴的帽子。
可她,不識好歹,居然想跟蕭衍有未來?!
就憑她?
一個不能生的女人,除了我,誰會要她?
我等着她回來求我。
而且,我的小涵懷孕了……
雖然沈念很重要,但小涵肚子裏的孩子對我同樣重要。
如果必須在兩者之間做抉擇,我偏向了後者。
然而,在看到沈念歡歡喜喜搬出我們的家後,我的心裏彷彿被針扎過一樣,細細密密的,都是痛。
我試圖用我跟小涵的恩愛掩蓋那細細密密的疼。
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填補心裏那塊巨大的空洞。
該死的,一想到那個女人,我的心又開始疼了……
沈念給我朋友圈的每一條消息點了贊。
我可不可以理解爲,她還在關注着我,心底依然放不下我?
這麼想着,我心裏又有些輕蔑。
看吧,即便不跟我在一起,她也是在乎我的。
可偏偏命運給我開了個天大的玩笑!
我在箱子底下找到了那張體檢報告。
體檢人:姜鬱。
體檢結果:不孕不育。
我以爲,這是個惡作劇。
彷彿爲了證明什麼,我帶着小涵的孩子做了親子鑑定。
非親生……
那一刻,我要瘋了!
我也是真的瘋了!
爲什麼她知道答案,偏偏不拉我一把?
我想拉着她一起死!
我想要一個答案,所以我去找沈念和蕭衍。
看見她隆起的腹部,我才知道,自己原來纔是那個跳樑小醜!
我本該咄咄逼人,可在沈念一句句質疑聲中,我狼狽而逃。
沈念……
沈念……
沈念……
我痛苦得閉上眼,妻離子散、衆叛親離……
原來你的報復,這麼不留餘地。
而我,終身置於悔恨當中……

-13-
【蕭衍·番外】
蕭衍出院後聽說的第一件事,就是姜鬱交了個女朋友。
好哥們兒有了喜歡的人,蕭衍也真心替他高興。
等到宿舍聚會,姜鬱帶着他的女朋友一塊兒出現,蕭衍的目光微微閃了下。
是她……
手中的魚骨手鍊微微摩挲着,似乎還帶着小姑娘的溫度。
漆黑冰冷的水裏,小姑娘緊緊抱着他,不肯撒手,蒼白的臉色帶着深深的恐懼。
她把他當成了救世主。
沒想到,轉身就成了……
鬼使神差的,他沒有把魚骨手鍊還給她。
但心底,到底帶了幾分關注。
小姑娘生的明眸皓齒,彷彿是姜鬱的小尾巴。
無論姜鬱走到哪裏,她都會乖乖巧巧得跟着。
姜鬱生氣,她便扯着他的袖子輕聲哄他;姜鬱上課,她便乖乖坐在一邊看着他;姜鬱喫飯,她都會仔細挑着魚刺,生怕扎到自己的男朋友……
蕭衍也不知道,自己居然像個偷窺狂,一點一滴關注着這個小姑娘。
從姜鬱口裏,他知道了這個小姑娘叫沈念。
沈念、沈念……
很好聽的名字……
姜鬱似乎很牴觸小姑娘跟自己接近,所以小姑娘每次看到自己,都會躲得遠遠的。
他有時候想問問她,自己真的那麼可怕嗎?
明明在荷塘底的時候,她抱自己抱得那麼緊……
可再清醒過來,他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很可笑。
明明是兄弟的女朋友,他又在期待什麼?
蕭衍不是個多話的人。
沈念躲着自己,他也不會自討沒趣。
兩人像兩個沒有交點的圓,遠遠瞥見,便會遠遠分開。
直到偶然有一次,他發現,這個小姑娘喜歡晨跑。
晨光熹微中,小姑娘扎着馬尾辮,彷彿自虐,又彷彿在享受清晨的寧靜。
她聽着音樂,不緊不慢,腳步不停。
他鬼使神差得跟在了那個小姑娘身後。
明明一步之遙,他卻彷彿上了癮。
無數個清晨, 他都會偷偷跟在沈念身後, 一邊摩挲着掌心的魚骨手鍊, 一邊隨着她的步伐不緊不慢得跑步。
果然, 有她在,就連最乏味的跑操也變得妙趣橫生。
後來,有一次,她在操場上跌倒了,腳踝紅腫。
他幾乎沒有猶豫, 直接上前, 抱住了她。
沈念沒想過,蕭衍會出現, 眼中顯出些訝異,掙扎着想要跳下來。
他將她又抱緊了些,「不想再受傷, 就別亂動。」
小姑娘果然乖乖的,不敢再動。
他買了碘酒和跌打損傷膏,坐在操場看臺上, 幫她揉捏着紅腫的腳踝。
小姑娘疼得淚眼汪汪的,偏偏不肯哭出聲。
他手上力道本來有些重,可在聽到她極細的抽氣聲後, 又放輕了力道。
「這幾天小心點,別再晨跑了。」他表情嚴肅, 看上去有些不近人情。
小姑娘垂着頭,「對不起……」
他手指頓了下, 沒說話。
那天之後,小姑娘好幾天沒來跑步。
他以爲她不會來了,卻沒想到她養好腳傷後, 又來晨跑了。
她不是全然躲着他, 卻也不會跟他多說話。
兩人見面, 最多點點頭, 然後一前一後跑步。
她似是默認了他的存在, 偶爾會在原位留下一瓶未開封的水。
他知道,那是給他的。
這個習慣一直堅持到大四快畢業。
他難得攔住了她, 「沈念。」
他第一次喊她名字。
小姑娘回過頭來,仰頭看着他。
他想說什麼,最後喉結滾了滾, 對她說,「如果姜鬱對你不好,就來找我吧。」
他不知道小姑娘懂沒懂,但他沒有時間陪着她跑步了。
心心念唸的小姑娘終於要結婚了,姜鬱邀請蕭衍做伴郎。
「不好意思, 正好需要出差, 紅包我會封上。」他聽見自己清淡的嗓音。
畢業後的蕭衍很忙, 忙到,他幾乎快要忘了大學的種種。
只是夜深人靜,偶爾會想起一雙小鹿般的眼睛, 掌心一串魚骨手鍊。
他想,最後一句話,沈念應該懂。
不過, 一切都沒什麼必要了。
回憶如潮水般散去,蕭衍睜開眼,親了親懷中翹着嘴角安眠的女人。
一切彷彿一場夢般不真實。
一切又幸福得恰到好處。
(完)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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