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者佔用我身體的第五年,她終於膩了。
帶着系統毫不猶豫地脫離了世界。
留給我的是刁蠻成性的兒子和冷漠異常的老公。
還不等我整理好思緒。
眼前突然閃過一排彈幕。
【這是什麼天崩開局,我第一次見這麼笨的穿書女,提前五年過來,把事情搞得一團糟,讓正主回來收拾爛攤子。】
【就是啊,讓她穿過來掰正小反派,溫暖大反派,一家人別去打擾男女主,她倒好,除了避開死劫,剩下時間都在享受。】
【孩子孩子養壞了,老公老公推遠了,我現在看到他們一家就煩,全家都去死好吧。】
原來我竟是小說裏早死的炮灰,而我的老公和孩子都是反派。
-1-
眼前不斷翻滾的彈幕還在歷數小反派的惡行。
沒禮貌、性格差、自私自利、欺負別的小朋友。
不等我理清思緒,旁邊突然傳來一陣聲響。
只見一個胖成球的小孩正咚咚咚地下樓。
大概是心靈感應,我幾乎ẗū⁰瞬間就確定了這是我的孩子。
見我坐在客廳裏,他像是沒看到一樣,徑直跑向了冰箱。
身後保姆追下來。
「哎呦我的少爺哎,你今天都喫了三個冰淇淋了,再喫壞肚子,先生回來Ŧü⁶要說我的呀。」
小胖子充耳不聞。
保姆求助地看向我。
【保姆看她有啥用,她是親媽,又缺席了五年,出於歉疚只會更慣孩子。】
【有一說一,只有我覺得之前穿書者像個僞人嗎?讓她給小反派母愛,她就一味縱容,這小孩現在比原來還慘,胖成這樣連唯一拿得出手的顏值都失去了。】
【三歲看到老,已經可以預見他長大後喫喝嫖賭,打罵父母的樣子了。】
【這小豬頭燜子要是死了,我一點也不心疼。】
看到這,我再也忍不下去。
「顧星燃,把冰淇淋放下。」
我記得懷孕八個月的時候,跟顧延州定下的就是這個名字。
不拘男女,寓意也好。
顧星燃不屑地看了我一眼。
「你好煩,用不着你管!」
說完挑釁似的往嘴裏塞了一大口冰淇淋。
奶白色的冰淇淋在他嘴上糊了半圈,胖到只剩一條縫的眼睛眯了又眯。
見我還在盯着他,顧星燃囂張地抬起手對我比了兩個中指。
瞬間,憋在我心頭的一股邪火被點燃。
慣孩子?
不存在的!
我一把按住這小野豬。
「誰教你比中指的?嗯?哪學的?」
「你放開我,你放開我!你再不放開,等我爸回來有你好果子喫。」
呵呵。
把孩子教成這樣,顧延州回來也得挨我兩巴掌。
-2-
我指揮着目瞪口呆的保姆去給我拿膠帶。
然後攥着顧星燃的中指,把他剩餘的手指纏了起來。
不是喜歡豎中指嗎,那就一直豎着好了。
顧星燃倒是沒哭,舉着兩個拳頭,像個小螃蟹一樣怒瞪着我。
「等我爸回來,我要告訴他你欺負我,你別想要這個月的生活費!你再也買不了那些破珠寶了。」
「你爸什麼時候回來?」
顧星燃撅着嘴沒有說話。
我看了一眼保姆。
「先生去海市出差了,大概一週後回來。」
「他平時都是這樣?」
保姆有些爲難,小聲說道:「先生在的時候,會好一些。」
我點了點頭,囑咐保姆不許給他解開,然後轉身上了樓。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別墅的裝潢一點都沒變。
連被我摔掉半隻耳朵的小馬擺件,也還在原地。
-3-
五年前,我剛生產完就失去了意識。
隨即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了一場醒不來的夢境中。
能感受到身體在說話做事。
卻朦朧得像第三視角。
我以爲自己只是睡了一覺。
直到看了彈幕才知道,已經過去了五年。
我按照記憶走到臥室門口。
從未見過的密碼鎖將我攔在了門外。
【哎,炮灰姐不知道吧,這密碼鎖就是用來防她的。】
【話說,有人猜出來密碼是啥嗎?之前穿書者想溜進去搞突襲,試了好幾次都沒試出來。】
【不知道,小反派的生日,炮灰姐的生日,顧延州的生日,她全試過來了,還因爲試錯太頻繁,引發了整棟別墅的報警,當時她慌亂的表情,差點沒把我笑死。】
【別說穿書者,我們也沒見過顧延州的房間。】
看到這,我挑了挑眉,輸入了一段爛熟於心的密碼。
無視彈幕一片臥槽之聲,按下了門把手。
果然,臥室內的佈置也沒有變化。
甚至連牀單的顏色,都跟五年前我去醫院待產時一模一樣。
唯一不同的是,牀頭櫃上多了幾本帶鎖的日記。
好像這幾年,顧延州已經習慣把重要的東西都鎖起來。
我順手拿起來看了一下。
有幾本日記的書頁像是被水浸溼過,皺巴得厲害。
彈幕都在期待我解開密碼,窺探一下顧延州的祕密。
我沒有理會,原封不動地放回了原處。
-4-
晚飯時,保ṱû₅姆打算根據顧星燃的點菜準備晚餐,卻被我制止了。
「不用麻煩,從今天起,他要開始減肥。」
我掃了一眼他被包着的小拳頭。
「今天就先給他來個全素三明治吧。」
「憑什麼!就因爲我對你比了中指,你就要虐待我嗎?」
顧星燃大聲抗議。
我搖頭,認真跟他對視。
「你看,你也知道比中指是不好的行爲,尤其我還是你媽媽,可是你沒有跟我道歉,而且讓你減肥並不是爲了懲罰你,是爲了你的健康考慮。」
顧星燃鼓起嘴巴,半晌都沒有辯駁,只是小聲嘟囔了一句。
「你纔不是……」
後半句聲音太小,我沒聽清,不過大概也不是什麼好話。
喫飯的時候,顧星燃示意我給他把膠帶解開。
「下次還比中指嗎?」
他沒有看我,撅着小嘴巴,「不比了。」
又默了默才道,「對不起……」
【有一說一,炮灰姐整治熊孩子有一手。】
【給我看得笑死了,小反派再不道歉,估計手指頭都麻了。】
【多來點,我愛看。】
【不是,炮灰姐不考慮後果的嗎?這已經不是五年前了,穿書者把顧延州的感情都磨沒了,他回來確實可能會翻臉啊……早死白月光變蘭因絮果的話,我真的會謝。】
顧延州跟我翻臉?
別說,我居然有點期待。
-5-
顧延州會不會翻臉尚未可知。
顧星燃卻先在飯桌上紅了眼眶。
他指着夾着生菜和煎蛋的三明治。
「就喫這個啊。」
我點了點頭,連雞蛋都是怕他不適應,纔沒一下換成水煮蛋的。
「我不喫這個!我要喫糖醋排骨!」
「不喫就餓着。」
顧星燃眼睛一轉,哼了一聲,跳下凳子跑開了。
我嘆了口氣,本不想趕盡殺絕,奈何小朋友不識趣。
我放下筷子,叫上保姆,拿着垃圾袋,開始搜查顧星燃藏起的零食。
正蹲在牀頭,撅着屁股喫薯片的顧星燃被我逮個正着。
看着一包包零食落入垃圾袋,他顫抖着小手,「你不講武德!」
我充耳不聞。
顧星燃眼見無力阻止,連忙將手裏僅剩的薯片塞進了嘴裏,瘋狂咀嚼。
見我出去,他鬆了一口氣。
沒想到我轉頭又進了他常去的影音室和小書房。
孩子還挺精明,知道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裏。
但是他這套,我小時候也玩過。
這下顧星燃徹底崩潰了。
「嗚嗚嗚,饒了零食吧,求求了!」
「我的限定大禮包!我攢了好久零用錢買的,一直沒捨得喫。」
「要索就索我的命,別索我零食的命啊!」
「零食!沒了你我可怎麼活啊,零食!」
顧星燃這下是真哭了,他抹着眼淚,小聲抽抽。
【哈哈哈哈哈,看小胖子哭怪有意思的,感覺萌萌的。】
【最煩小孩哭了,但顧星燃哭都是小小聲,不像別的孩子,嗚哇大叫的刺耳朵,要不我早退出去了。】
【回樓上,小孩大哭大叫是爲了博得大人的同情,有沒有可能,顧星燃潛意識裏知道穿書者不是他親媽……】
【我靠樓上,細思極恐了。】
我蹲下身抱着顧星燃拍了拍,說這些零食只是收起來統一保管,並不是要扔掉。
之後只要他好好喫飯,還是會還給他的。
他瞬間止住啜泣,側頭靠在我肩膀上,又攥住了我的衣角,低聲道,「媽媽?」
我應了一聲。
「嗯,寶寶乖。」
-6-
零食風波後,顧星燃莫名乖了很多。
但總也改不掉想偷喫零食的毛病。
短短兩天,我跟他鬥智鬥勇了三百回合。
直到我拿出了殺手鐧。
我跟顧星燃商量,他要實在想喫零食也可以。
但是喫掉多少,就要消耗多少。
起初的顧星燃不以爲意,滿口答應。
直到晚上散步時,我推出一輛扭扭車。
顧星燃以爲我是給他買的,興奮地向我道謝。
看到我一屁股坐上去時,他呆了呆。
隨即大度地表示,沒關係,可以給媽媽先玩。
我含笑不語,拿着腰帶和繩子繫到了他的身上。
顧星燃不解地看着我。
我說,「你今天喫了兩包薯片,一盒冰淇淋,一包辣條,兩塊巧克力,還有一塊小蛋糕。媽媽給你算過了,只憑散步是沒辦法消耗這些熱量的,所以,來和媽媽展開一場輕鬆友愛的親子活動吧。」
是的,沒錯。
所謂親子活動就是我坐在扭扭車上,顧星燃在前面拉着我。
「我是小孩子!」
「唔,那親子活動和零食二選一。」
顧星燃不語。
顧星燃埋頭拉車。
顧星燃被累成表情包。
-7-
週末過後,顧星燃被保姆送去了幼兒園。
我空出時間查看了一下公司的經營狀況。
這家公司是當初我和顧延州一起創立的。
他負責技術,我負責公關和推廣。
顧延州是個不折不扣的 i 人,不擅長與人打交道。
沒想到五年過去,也把公司經營的蒸蒸日上。
Ṫű₁連帶我名下的股份分紅都翻了好幾倍。
這讓我鬆了一口氣,哪怕我們之間走到最壞的一步,我也有東山再起的資本。
我在網上迅速彌補這五年的信息差,盤算着尋找一些靠譜的投資項目。
這時,手機突然響了。
「顧星燃家長嗎?」
「顧星燃在學校裏毆打別的小朋友,對方家長已經到了,請你立刻過來一趟。」
彈幕:
【來了來了,經典打臉劇情第一彈。】
【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啊,顧星燃都被炮灰姐教育一頓了,還敢這麼囂張嗎?】
【不存在誤會,我看得清清楚楚,顧星燃就是故意的,天生壞種。】
【他們一家人什麼時候死啊,看得我氣死了,不過顧胖墩欺負女主閨女也算是踢到鐵板了。】
【死胖子以爲他家有倆臭錢了不起,殊不知男主是京圈太子爺,追妻過來之後,分分鐘給他家搞破產。】
看到這,我挑了挑眉,默默記下了這條信息。
-8-
我到時,顧星ṱū⁼燃正站在牆角低頭不語。
不遠處,一個清麗的女人抱着小女孩輕聲安慰。
大概是怕我狡辯,老師第一時間放出了監控。
說毆打有些嚴重,但顧星燃也確實推了人家。
我蹲下身。
「這個小朋友罵你了?」
顧星燃看着我搖頭。
「那是她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欺負你或者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情?」
顧星燃思考了一瞬,又搖了搖頭。
【炮灰姐別問了,人女主閨女好好地玩玩具,顧胖子非跑過去跟人家說話,人家不理他,他就推人,這ṱû₍種小孩……嘖嘖……】
【誰懂啊,有種巴掌扇不進屏幕的無力感。】
【有爹生沒娘養的東西,這要是我家孩子,我上去先踹兩腳消消氣。】
儘管彈幕你一言我一語地說清了前因後果,我還是堅持問道,「你爲什麼欺負人?」
顧星燃撇過頭去,不肯看我。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沒再堅持。
轉而來到女主面前溫聲道歉,並表示孩子的醫藥費、營養費還有家長的誤工費我們都會賠。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女主反而鬆了一口氣。
她大概覺得孩子這種性格,家長肯定很難纏,沒想到我態度還挺誠懇。
-9-
下午,我替顧星燃請了假,出門前老師特地留住我。
「星燃媽媽,不是我要告狀,顧星燃在幼兒園欺負小朋友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以往都是男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你打發保姆來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但這次他變本加厲欺負到女孩子頭上,你也看到了,人家小朋友根本沒惹他。」
「你們做父母的再忙,生了孩子也要負責呀。」
………
從老師辦公室出來,等在外面的顧星燃抿脣看着我。
他大概以爲我會訓斥他,但我什麼都沒說。
到家後也表現如常。
倒是顧星燃,滿臉的忐忑不安。
隔一會,就要跑過來看看我。
喫飯時,也不再跟我鬥智鬥勇,乖乖地按照菜肉主食的順序喫。
散步時,討好地表示要繼續拉車。
被我拒絕了。
我說他今天熱量沒有超標,不需要劇烈運動。
他低着頭哦了一聲。
看到他這樣,我心裏反而鬆了口氣。
這證明我的孩子,至少不是無藥可救。
-10-
果然,過了沒一會兒。
他過來扯了扯我的衣角。
「你……你不罵我嗎?今天的事。」
我溫聲說道,「我相信我的孩子,在知道原因前,我不想貿然冤枉你。即使他們都說是你的錯,但我還是想聽一聽你的理由。至少,你在我這裏永遠擁有優先解釋權。」
話音剛落,顧星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他撲到我懷裏不停道歉。
他說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讓甜甜理理他,跟他一起玩。
幼兒園的其他小朋友都給他起外號,說他又胖又愛打人,是哆啦 A 夢裏的胖虎。
只有甜甜從來不叫他外號。
顧星燃哭着說。
「我不是胖虎,我沒打人,明明是他們先給我起外號的,我只是不想讓他們這樣,才表現得很兇,我想跟甜甜玩,沒想到她會摔倒……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甜甜。」
彈幕:
【不愧是女主的女兒,又可愛又懂事!真的小天使!】
【哈哈哈哈哈,胖虎,好形象,他的同學是會起外號的。】
【好笑嗎……起外號不是霸凌嗎,沒經歷過的人根本不懂,越叫他們閉嘴他們越來勁那種無力感。】
【有點共情了,這不就是摔杯子測試嗎,一旦顧星燃被激怒,立刻坐實了他就是又胖又愛打人,有時候小孩子纔是最會欺負人的。】
-11-
我心底有些酸澀。
等到顧星燃的情緒逐漸穩定後,纔開始跟他講道理。
我說甜甜願不願意跟他玩,是人家的自由,他不應該在甜甜不理他之後,試圖用欺負人的方法引起她的注意。
看着顧星燃似懂非懂的樣子,我乾脆舉例道,「就像別人叫你胖虎,你明確表達了不願意,卻沒有人聽你的,甚至還當成玩笑強迫你去接受,你也不開心,也會覺得他們很討厭,對不對?」
「這就是不被尊重的感覺。」
「你今天的行爲,是不是無意中做了跟那些小朋友一樣的事?」
顧星燃沉思了一會,表情難過地點點頭,表示以後不會這樣了。
我順勢問道,「那你明天應該怎麼做?」
「我會去跟甜甜道歉。」
「甜甜要是不接受呢?」
他看着我肯定道,「甜甜不接受我的道歉是她的自由,我不會再打擾她,會努力改正,等她原諒我。」
見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顧星燃又抿了抿脣小聲道,「媽媽,我覺得很對不起甜甜,想彌補一下,可以嗎?」
-12-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同意了顧星燃帶零食大禮包去幼兒園的行爲。
又在臨出門的時候叫住了他。
我告訴他,如果再有人叫他胖虎,他要明確嚴肅地表達自己不喜歡,並且告訴老師,他們這種行爲傷害到了你。
顧星燃垂着頭,「他們要是不聽我說呢?」
「需要你做的,你已經完成了,剩下的就是他們的問題,他們家長的問題,不要因爲別人不好的行爲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這樣很傻。」
彈幕:
【對!就應該這樣,你叫我外號,我說了不喜歡,你還叫,那就是你聽不懂人話,沒家教,跟我有什麼關係。】
【好一招課題分離,不內耗,愛了愛了。】
【有點羨慕小反派,炮灰姐當媽媽好溫柔……】
【只有我一個人覺得顧星燃是想騙零食喫嗎?】
…………
顧星燃進教室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地看向我。
我衝着他鼓勵地笑了笑。
看他把零食大禮包遞給甜甜,又後退兩步道了歉。
我轉身來到了老師的辦公室。
孩子做了屬於他該做的事。
其他的,就交給我這個家長吧。
………
又過了一段時間,顧星燃臉上的笑容明顯變多了。
連脾氣都好了不少。
他說,老師點名批評了那幾個小朋友。
現在班上也沒有人再給人起外號。
甜甜也原諒了他,還給他帶了小餅乾回禮。
-13-
不知不覺,到了顧延州回來的日子。
這天晚上,我正在房間裏睡覺。
黑暗中,忽然出現一雙手緊緊扼住了我的脖子。
憤怒又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你是怎麼進來的?系統破譯了密碼?我有沒有說過,不許靠近我的房間。」
我瞬間就認出了顧延州。
於是不假思索地,一個耳光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脆響。
顧延州愣了一瞬,猛地鬆手。
「阿……阿漁?」
隨着檯燈被打開,我揉了揉眼睛。
「顧延州,好久不見。」
話音剛落,我就被他緊緊地箍在了懷裏。
「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我以爲……」
睡衣的肩膀處很快溼了一片。
我用力回抱了顧延州。
「別怕,我不會再離開你們了。」
彈幕:
【啊?啊?這就認出來了?我以爲不得虐戀情深幾百回?說好的感情磨沒了呢?】
【六百六十六,炮灰姐給大反派調成啥了,一個耳光就認出來了。】
【有一說一,雖然剛纔顧延州是想威脅炮灰姐,但是我真的有被爽到,就那個掐脖子,誰懂啊!要是能再親一下就好了。】
【樓上……你是不是暴露了什麼?】
-14-
一整晚顧延州無視我的保證,死死將我摟在懷裏不肯鬆手。
爲了分散我的注意力,他主動給我講起了這五年發生的事情。
他說打我出了產房,他就覺得不太對勁。
一開始,以爲我是產後抑鬱,嚇得背地裏諮詢了不少心理醫生。
直到發現我的飲食習慣、穿衣風格、說話方式全都變了一個樣。
他才徹底確認。
他跟穿書者試探交鋒了幾次。
對方乾脆攤了牌。
她說,「我是來救你老婆命的,至於什麼時候走,看我心情嘍。」
他不敢拿我去賭,只好退了一步,與穿書者勉強維持了和平。
聽到這,我抬手掐了掐他的臉。
「所以你連兒子也不管了。」
顧延州低頭跟我額頭相貼,略帶委屈地說,「有管的,但是星燃的眼睛特別像你,每次他一撒嬌,我就不忍心苛責,而且……」
後半句顧延州沒再說下去,我卻是猜到了。
穿書者特別享受奢侈的生活,她原本的臥室裏堆滿了高定衣裙和名牌包包。
還有梳妝檯上那些閃着火彩的珠寶,和地庫裏落灰的跑車。
她不知道我的賬戶和存款,也從不工作。
那些東西只會是顧延州供給她的。
工作的時間多了,能管孩子的時間自然就少了。
我自以爲是這樣,暗暗心疼顧延州和小星燃。
不想下一秒他卻接道,「而且我不想星燃叫那個女人媽媽,次數多了,他大概猜到了點Ṭùₙ什麼,可能以爲那個女人是後媽。」
於是顧延州有時候管教顧星燃,他就會哭着說,要是我媽媽在就好了,肯定不會這樣。
我:………
熊孩子,這麼會拿捏人,還是得教育。
-15-
第二天,我難得睡了個懶覺。
一睜眼,已經中午了。
我側頭看着一眨不眨盯了我整晚的顧延州。
「不困嗎?」
他搖頭,拉過我的手,貼着他的面頰蹭了蹭。
我老臉一紅。
以前談戀愛的時候,顧延州就粘我粘得厲害。
後來開始創業纔好了點。
這下又成小別勝新婚了。
隨着窗簾的拉起,彈幕一片驚豔之聲。
【不愧是高人氣反派,陽光下這張臉簡直絕美,斯哈斯哈。】
【有點理解穿書者爲啥跑路了,你們知道她這五年是怎麼過的嗎,守着這麼個大帥哥,只能看不能喫,要我我也不幹了。】
【你們誰有那個褲襠着火的表情包,借我一下。】
我靠在牀頭也跟着調侃顧延州身上有了人夫味兒。
他反身拉過我就是一陣深吻。
我人都躺了下去,正準備往下進行。
門突然被敲響,顧星燃來了。
「太陽曬屁股了!媽媽快醒醒!」
我:……
顧延州:……
我下意識往下瞄了一眼,果斷自己起身去開門。
-16-
餐桌上。
顧星燃看到顧延州回來後,表現得異常興奮。
嘰嘰喳喳地像只晨起的小鳥,歷數着自己這些天干了什麼,又有多聽話。
我含笑不語。
果然下一秒,他就撒着嬌想要買一款新出的電話手錶。
以往顧延州都會同意,但這次他端坐着看了看顧星燃又看了看我。
「家裏的錢都是媽媽的,爸爸也是媽媽的。」
言外之意就是他做不了主。
顧星燃傻眼了。ṭù⁷
不明白他爸怎麼變了。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他已經明白我看似溫柔,實際上很有原則。
而顧延州,看上去冷漠不愛說話,實際拿他最沒辦法。
大概實在太想要那款手錶,顧星燃轉而來求我。
他沒有再單純地撒嬌,而是間或給出了一些保證。
我微微一笑。
立刻上樓打印了一份協議。
協議承諾,我自願出資爲顧星燃小朋友購買最新款電話手錶。
而顧星燃小朋友自願服從媽媽的一切安排。
包括不僅限於洗碗、擦地、澆花,清洗玩具、不偷喫零食、打掃自己的房間、幫媽媽拆快遞扔垃圾,勤勤懇懇減肥拉車,直至成年,如若耍賴,輕則沒收零食,重則沒收電話手錶及全部玩具。
協議一式三份,由我們一家三口分別保管。
顧星燃看了又看。
悲憤地簽下了喪權條約。
彈幕:
【六百六十六,當年李鴻章大人不敢籤的協議,今天你顧星燃簽了。】
【618 事變,《電話手錶條約》的簽訂,標誌着炮灰姐在新中國成立後,擁有了奴隸。】
【錶帶斷了,表貸都沒斷。】
【顧星燃小朋友看似買上了新手錶,實則戴上了傳喚器。】
-17-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着,一轉眼到了顧星燃放暑假的日子。
這天,我正跟顧延州商討公司未來幾年的發展。
彈幕突然炸鍋般吵了起來。
【我靠,反派一家的輕鬆日常看多了,忘記快到主線劇情發展的節點了。】
【快別說了,原著這裏把我氣死了,顧星燃爲了自己逃命,推了甜甜一把,事後還不說實話,延誤了救援時機,差點害死甜甜。】
【本來綁匪就是爲了綁京圈太子爺的女兒吧,顧星燃纔是倒黴。】
【反正有這件事,顧星燃在我這裏永遠洗不白!】
【女主就沒錯嗎?她勢單力薄解決不了,爲什麼不趕緊通知男主,拖到最後沒辦法了纔打電話,她的自尊比孩子的命都重要?】
【樓上又受害者有罪論?】
【快別吵了!顧星燃這次好像沒推甜甜。】
【丸辣!顧星燃和我的甜甜小天使一起被綁架了!】
看到這,我一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顧延州緊張地問我怎麼了。
來不及詳細解釋,我只跟他說星燃可能被綁架了。
他皺起眉頭,立刻開車帶我趕往幼兒園。
剛到門口,就接到了老師的電話。
消息被證實,我眼前一黑,還是顧延州扶住了我。
「沒事的阿漁,我們的孩子會沒事的。」
他聲音冷靜,但撥打報警電話的手卻不停顫抖。
不多時,女主也收到了消息。
在幼兒園哭得幾近昏厥。
我試探性地問她要不要通知甜甜的爸爸。
她愣了一下,不停搖着頭說他有未婚妻了云云。
彈幕:
【這是個誤會,女主什麼時候才能知道,男主心裏只有你!】
【女主性格好弱,有點看煩了,主線劇情還不如反派家的日常好看。】
【反正甜甜最後肯定能平安回來,畢竟主角光環嘛,但是顧星燃就不一定了。】
看到這,我再也忍不住,轉身出門,撥打了那個存在手機裏好久的號碼。
無論如何,我都要救回我的兒子。
-18-
電話打出不到兩個小時,幼兒園上空響起一陣轟鳴。
男主坐着直升機趕到了。
我簡短地說明了情況,並直接表示自己的孩子是間接受害。
他皺着眉,一通通電話撥了出去。
很快鎖定了綁匪的位置範圍。
但綁匪手裏有武器,營救計劃還是要謹慎商定。
我靠在顧延州懷裏,緩了一口氣。
這時,我的手機突然接到了電話手錶的求救定位。
彈幕:
【我切了一下視角,兩個小朋友好聰明,相互配合着從廠房的狗洞跑出去了!】
【臥槽!顧星燃在幹嘛,爲什麼脫甜甜的衣服!】
【他要自己引開綁匪,他瘋啦!甜甜能活,他可不一定。】
【嗚嗚嗚,他發了定位,把手錶留給了甜甜,我今天就守在這裏,我看以後誰還敢罵顧星燃自私自利。】
【我不行了,星燃寶寶,你是一個好寶寶,我再也不叫你顧胖墩了。】
我的眼眶瞬間酸澀了起來。
急忙把定位的情況同步給了警方。
得知人質沒在廠房內,他們立刻展開了行動。
-19-
找到顧星燃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了。
小小的人兒,胳膊上、腿上全是擦傷,正閉着眼睛,靜靜蜷縮在灌木叢裏。
我顫抖着喚了他兩聲。
他睜開眼,「媽媽……你來救我啦。」
我點點頭,眼淚控制不住地流了出來。
小星燃抬手給我擦了擦眼淚,然後眼神亮亮地看着我。
問我甜甜是不是得救了。
他保護了朋友,是不是很棒。
我一一點頭,「是,你很棒!顧星燃是爸爸媽媽的小英雄!」
他驕傲地挺了挺小胸脯,拉着我的手站起身。
下一秒,卻又軟軟地倒了下去。
-20-
顧星燃出院,已經是半個月後了。
他受了驚嚇,被我們找到時發起了高燒。
本來燒退了就可以出院,但顧延州和我都不放心,硬生生留院觀察了好幾天。
期間,男主一家專程來探望過兩次。
「江女士,顧先生,這次的事情多謝了,連累令郎受罪,霍某實在過意不去。京圈不大,某也算有點地位,以後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請儘管開口。」
我客氣地應承了幾句。
如果之前記下男主是京圈太子爺的消息,是存了幾分功利心。
現在我則是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通過彈幕我明白了一個道理。
主角一家永遠命運多舛,多災多難。
什麼車禍、癌症、綁架之類的低概率狗血事件都有可能發生。
我不求什麼大富大貴,還是安安穩穩過我們自己的日子。
………
清粥小菜喫了半個月的顧星燃,不出意外地瘦了。
圓乎乎的小臉有了幾分棱角,被肉肉壓迫的眼睛也恢復了原本的風采。
果然如顧延州所說,很像我。
不得不感嘆,這孩子是會長的。
取得都是我和顧延州的優點。
也難怪彈幕都開始偏心。
-21-
又過了一年,顧星燃開始換牙。
爲了防止他半夜偷喫巧克力,我在冰箱裏放了個攝像頭。
沒想到第三天就被我抓個正着。
彼時顧延州正哄着我蒙上眼睛,專心感受他。
手機剛響,就被他搶了過去。
「阿漁,要專心!」
「顧延州,有些癢……」
「那這樣呢?」
我驀然收緊了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告訴他又太重了。
但這次顧延州沒聽。
我咬了咬脣,極力遏制住要脫口而出的尖叫,喘了又喘。
「顧延州,你做個人吧。」
他彎了彎脣,低聲調笑,「這不是……正在做。」
…………
荒唐一晚的後果就是第二天我想起來查看手機監控的時候,巧克力已經進了顧星燃的肚子。
我異常憤怒地訓斥了父子倆。
顧星燃裝着可憐,各種求原諒。
顧延州覺得自己應該負全責,睜着眼睛開始說瞎話。
「其實是我,讓星燃幫我拿的……是我想喫巧克力。」
我冷笑一聲,「你的意思是,你體力不支?」
顧延州立刻閉上了嘴巴。
彈幕:
【昨晚不是黑屏了嗎?什麼體力不支?顧延州怎麼了?】
【沒事兒的樓上,你玩去吧。】
【咱爸銀翼這一塊./】
顧星燃見老父親替他頂罪不成,怕我遷怒,也開始胡說八道。
「媽媽,其實昨天是個重要的日子。」
「什麼日子?」
「冰箱的生日!我想了想,它爲咱家鞠躬盡瘁了這麼多年,我應該送它個禮物。」
「所以你就把它的巧克力喫了。」
顧星燃撅着小嘴巴。
「是幫他減重啦。」
彈幕:
【冰箱:日子怎麼可能和誰過都一樣。】
【冰箱:好主人,下輩子還跟你。】
【星燃寶寶嘰裏呱啦說啥呢,怎麼這麼可愛,給 ee 親親(づ ̄3 ̄)づ】
-22-
作爲偷喫零食又狡辯的代價。
晚飯後,我拿出了闊別已久的扭扭車。
指揮着顧延州坐了上去。
「老規矩,喫多少熱量,消耗多少熱量。」
顧星燃認命地開始拉車。
顧延州臉色卻漲得通紅。
廣場上,不少散步的人,都發出善意的笑聲。
我哄着顧延州說,第三圈就換我上去坐。
他哭唧唧地同意了。
到了第三圈的時候,他如釋重負地站起身。
「老婆,該你了。」
我:「不玩了,天黑了,該回家了。」
顧延州:……QAQ?
他認命地提起扭扭車。
不遠處的顧星燃跑過來左看右看,嬉笑着牽住我們倆的手。
今晚的月色很美,風也很溫柔。
有微風,有蟬鳴。
還有以後都會一直幸福的一家三口。
番外———穿書者自白
加班猝死後,我穿越到了前幾天熬夜看的一本小說。
很不幸,我既不是女主,也不是女配,只是一個出場就死了好幾年,名不見經傳的炮灰。
跟我綁定的系統告訴我,我是大反派的老婆,小反派的親媽。
我的任務就是溫暖他們,讓他們走出自己的人生。
我表面應承,實際卻不以爲然。
我們社畜就是這樣,工作到了我手裏,怎麼幹的,你別管。
上輩子當勞模我已經當夠了。
哪還有精力去溫暖別人。
更何況,書裏三兩句提到的炮灰,我又不知道她是什麼性格。
果然,剛從月子中心回來沒多久,我就被顧延州識破了。
我索性破罐子破摔,攤牌。
然後開始享樂。
有好幾次,我都看到顧延州趁我睡着陰森地盯着我。
可是那有怎麼樣,只要我一天佔着他老婆的身體,他就拿我毫無辦法。
更何況,我也是被系統安排來的。
至於管教小孩,更是沒有興趣。
小孩子想要什麼給他什麼不就好了,只要別來煩我就行了。
不過穿書也不是毫無好處。
我終於體會到什麼叫不勞而獲,坐享其成。
以前看都不敢看的高端定製,珠寶首飾,現在我能眼也不眨地買下來。
跑車不會開有什麼關係。
我就想要。
就是有一點不好。
顧延州自己爲他老婆守身如玉, 還不許我去夜店找男模。
煩死了。
這日子過得有什麼意思。
再美味的美食, 再好看的珠寶,都有膩歪的一天。
所以到了第五年, 我終於忍不住了。
在系統指責我沒有好好完成任務時,我也開始破口大罵。
它以爲我拿它沒辦法,殊不知,我早就暗中摸清了投訴流程。
可算成功脫離了這個世界。
至於剩下的爛攤子?
天塌了有個兒高的頂着,反正我溜了。
番外——顧星燃
顧星燃也記不清, 大概是什麼時候開始懷疑媽媽不是自己的親媽媽的。
可能是他的媽媽將發燒的他丟給保姆。
欣喜的在化妝鏡前比着自己的新衣服時。
可能是他明明提了自己都覺得很過分的要求。
他的媽媽卻毫不猶豫地答應時?
又或者爸爸幾次不正常的反應?
記不清, 像這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真的記不清了。
顧星燃只覺得,媽媽看他的眼神里,從來沒有多餘的感情。
她也不會像別人的媽媽一樣,對自己的孩子親親抱抱。
她看他的眼神, 就像是在看一個物件。
即使跟他說話, 也只有敷衍。
既然你這樣對我,那我也要反擊。
顧星燃這樣想着,漸漸地也不再將她放在眼裏。
只是爸爸不在時,他還是會覺得難過。
而這種難過,只有在喫零食的時候纔會好一些。
爸爸也曾管教他,他覺得有道理的時候, 都會聽。
唯有一次,他控制不住地喊出了自己的猜測。
「要是我媽媽還在, 肯定不會這樣對我!」
可話剛說出口, 顧星燃就後悔了。
他爸爸的表情,像是整個人都快碎掉了一樣。
他看到他爸爸幾次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顧星燃慌亂地想要道歉,顧延州卻摸了摸他的頭。
「不怪你……」
顧星燃本以爲自己會一直這樣。
被所有人討厭,也討厭所有人。
直到某一天。
他被媽媽指揮着保姆綁住了手指。
他有些驚異,覺得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後來, 他的媽媽會管教他,會給他講道理。
他覺得自己的媽媽好像真的又是他的媽媽。
其實後來,顧星燃早就沒那麼喜歡喫零食了。
但短期內,他還是很喜歡這種被媽媽在乎着的感覺。
嘿嘿。
番外——顧延州
彈幕消失, 是在一年後的某一天。
江問漁聽煩了彈幕一直叫她炮灰姐。
於是開口道, 「我的名字是江問漁,不是炮灰姐。」
那一瞬間, 規則像是突然發現了這個窺探的 bug。
彈幕一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後來, 顧延州才從江問漁嘴裏知道了這件事。
他略帶委屈地將頭埋在她的肚子上。
「難怪你怎麼都不肯看我的日記。」
江問漁摸了摸他的頭。
說今晚就看。
打開密碼的時候,江問漁打趣地問他。
「密碼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顧延州沒有回答,直接親了過去。
對他來說, 那就是生命裏最最重要的一天。
日記裏的內容其實很簡單。
除了流水賬一樣地記錄了自己幹了什麼, 孩子幹了什麼。
其餘都是在想老婆。
想老婆也寫得很直白。
只是被打溼的字跡才讓這份感情顯得格外真摯。
江問漁撫摸過那些字跡, 又看了看他,湊過來親了親他的眼角。
「像個小孩子一樣。」
愛能讓人變得深沉,也能讓人變得幼稚。
他扣住江問漁打算離去的腦袋。
輕輕將脣覆了上去。
那些日記裏沒有寫的祕密。
他永遠不打算告訴江問漁。
比如, 他那麼拼命工作, 不是爲了供養穿書者,而是爲了給顧星燃留下足夠的資產。
再比如,如果她沒回來, 他就在顧星燃十八歲的時候去找她。
不過好在,她回來了。
一切的故事,都在這個夏天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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