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嵐在野

假千金有點陰招全使我身上了。
自我被程家找回，她就對我惡意滿滿，偏偏我鈍感力驚人。
她和我親生父母膩歪，我眼睛不離手機：「打野是在野區採蘑菇嗎？」
她彈琴秀優越感，我錄視頻跟之前的朋友炫耀：「牛批吧？我姐！」
······
假千金花招使盡，卻零人在意後，她求爸媽把我轉去尖子班。
這下好了，所有人都瞧不起我，偏偏我也不爭氣。

-1-
被程家找回前，我過的是神仙般的日子。
爸媽奉行快樂教育，用他們的話說，龍生龍，鳳生鳳，我們倆大專生，總不能自己飛不起來，下個蛋讓蛋變鳳凰？
話糙理不糙。
所以我物理考三十八，老師叫家長，我媽熱淚盈眶：「老公，兩位數，我們嵐嵐物理居然能考兩位數，當年咱倆可是七分和九分的臥龍鳳雛。」
物理老師天都塌了：「我說看你倆怎麼這麼面熟。」
好吧，難怪有故人之姿，原來是故人之子。
所以程家拿着親子報告找上門時，我們仨一致覺得：「錯了，一定是認錯了。」
我們一家三口如此合拍，廢物的如出一轍。
那程家父母可是財經頻道上的大紅人，這樣的人怎麼可能跟我有關係？
再驗，依舊是抱錯了。
爸媽天都塌咯：「那個，我弱弱問一下，我們親生閨女，你們教起來是不是很費勁？」
費勁——
個屁！
假千金程曦，牛批到，我爸媽完全不好意思開口要回來的程度。
爸爸抱着我哭唧唧：「嵐嵐，我早就看過了，只有你和我們蠢的如出一轍，分明咱們才應該是前世的父女。」
媽媽眼淚汪汪：「好傢伙，程曦一節鋼琴課，不算學費，還要包鋼琴老師從日本來回的頭等艙機票，以及各種開支。一節課抵我們半年的收入。」
我安慰他們：「雖然你們失去了我這個便宜養女，但親女兒你們也養不起。」
好在他們得過且過慣了。
我一走，他們立馬請年假去了趟新疆：「總算能體驗一下錯峯出遊的快樂了。」
得，我就多餘擔心他們。
我們適應良好，但程曦壓力山大。
她見我第一眼就紅了眼眶：「妹妹，對不起，我霸佔了你的位置，害你喫了那麼多的苦，我還是走吧，喫糠咽菜纔是我的生活。」
污衊，純純的污衊。
「我爸媽有點錢都炫嘴裏了，我們雖然窮，但我們可沒喫糠咽菜。」
還是我那商業巨鱷老爹一錘定音：「高中至關重要，我跟周家商議過了，待高考結束後，再讓程曦回去。如今你們最重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
我心虛又無助。
不知道資產十幾位數的老爹，有ŧŭ̀⁷沒有被叫過家長，見沒見過滿江紅的試卷。
好在，程家可真有錢啊！
以前只能在雜誌上看到的品牌，竟然親自把當季新品都送到家中讓我們挑選。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喜歡。
老媽滿眼寵溺：「我就喜歡小姑娘打扮的鮮亮，偏你姐姐不喜亮色。」
程曦抱住老媽撒嬌：「哎呀，你知道的，人家向來不喜歡張揚。」
我沒看錯的話，她還衝我挑了挑眉？
晚上窩在沙發上打遊戲時，她再次拿着什麼演奏函跟老爹撒嬌，並ṭű₌挑釁看向我時，我才反應過來。
她，好像是在我面前特意展示她跟爹媽關係好？
這能有我被對面打野抓三次重要？
我對着半天不來支援的打野火力全開：「打野是在野區採蘑菇嗎？」
她僵了一瞬：「嵐嵐，過兩天我要去表演彈奏鋼琴，你一定要來。」
來，必須來。
尤其是她在臺上閃閃發光時，我朋友圈、某音某書各種炫耀：「牛批吧？我姐！」
朋友不點贊？
沒關係，我會艾特。

-2-
程曦花樣頻出，卻如一拳搗在棉花上後。
她總算發現了，我這人，戳一下動一下。
妄圖讓我喫醋，根本不可能。
但人家自小享受的是精英教育。
腦子轉的比誰都快。
既然在家裏收拾不了我，那就轉移陣地。
於是，高二開學前，我美麗優雅的姐姐提議：「爸媽，普通班跟尖子班師源差距很大，我提議還是把嵐嵐轉到我們班吧？我也能照顧她不是。」
虧我還誇程家人聰明。
他們怎麼就不明白，我們這種腦子不靈光的人，只能讓普通老師教。
不然就會像現在這樣。
老師拿出一張試卷：「開學摸底卷，選擇和填空是送分題，大題前三個閉着眼睛都能答出來。最後一道大題，哪位同學想不出三種解題思路的，舉手我看看。」
我絕望趴在桌子上，盯着我那萬紫千紅的試卷，陷入了沉思。
我該怎麼告訴老師，除了選擇前三題，我全都不會？
「既然大家都會了，那我們開新課，如果還有什麼不懂的，也可以找同桌問一下。」
我看着同桌試卷上紅豔豔的一百五，忍不住把白眼翻上天。
這是人？
這是人能考的分數？
我安慰自己，也可能他偏科。
畢竟我雖然別的都不及格，但由於我自小看小說，我語文還是能混到九十分的。
但誰能告訴我，他爲什麼物理也考滿分？
物理試卷設計的時候，根本就沒打算有人能拿滿分吧。
偏程曦還要來扎我心：「家裏捐了一棟實驗樓才把你塞進尖子班？你就考這個成績回報爸媽？」
我愣住了。
奪少？
她說奪少？
這錢爹媽爲什麼不直接給我花？
同桌學霸不僅變態嘴巴還毒：「她這成績，就是把學校買下來，也沒救。」
程曦笑得溫柔：「裴野，不許你打擊我妹妹學習的積極性，她只是還沒開竅，開竅後就會追上來的。」
「她這水平，除非從初中重新學。」
扎心，太扎心了。
老爹老媽，你們問問學校，能不能把錢要回來？
我要回我的十八班，我不要在一班。
一班不僅有變態，還有裝貨。
晚上回家，我兩眼無神癱在沙發上：「老爹，能不能把我轉回十八班？」
老爹雙眼不離電腦：「嵐嵐不喜歡尖子班？」
我有氣無力：「嗯。」
老爹鬆弛感拉滿：「雖然一個億的實驗樓捐了，但嵐嵐不開心，那咱們就調回去。」
我掰着手指頭開始算。
個、十、百、千、萬、十萬······
來都來了。
哪有回去的道理。
老爹肯定知道，我從小就貪財！
嗚～

-3-
我在臭味相投羣艾特所有人：【姐妹們，如何才能快速提升成績？且無副作用版。】
雖然我成爲了富家千金。
但因爲我總時不時給她們寄禮物，送糕點，還偷拍我舞臺上的姐姐給她們舔屏，所以她們跟我依舊非常親密。
【去愛吧，然後再看。】
【談戀愛，一愛起來就發了瘋了，要了命了，成績提升去了。】
【勾搭大學霸，「年級第一不是我的，但年級第一，是我的」文學，想看。】
······
我就多餘問她們。
我捧着二十八分新鮮出爐的物理成績，哭唧唧賴上裴野：「你看，咱們倆是同桌。你考一百，我考二十八，咱倆一平均才六十四，剛及格。」
裴野抿脣：「你先告訴我，你怎麼能考出二十八分的？用腳寫的嗎？」
他還瞧不起我？
「我爸考七分，我媽考九分，我已經是我們家最優秀的一個了。」
裴野深呼吸一口氣，奪過我的試卷：「程嵐嵐，你初中物理考多少？」
我初中物理還可以的好吧。
勉強能過四十呢。
裴野破防：「所以，誰給你的勇氣，非要學理科？」
這我有話說了。
「我爸媽說的，學理科聰明。」
裴野認命找來初中物理課本，講不到十分鐘就要急眼一次。
唉，不是說好的，高冷學霸嗎？
怎麼還有兩副面孔？
裴野太兇，我轉向隔壁總睡覺的周煬：「周煬，老師說我是倒數第二，你是不是倒數第一？你別睡了，起來聊天啊，你睡覺不無聊嗎？」
裴野一言難盡看了我一眼。
我覺得我跟滿分怪除了學習沒有任何共同語言，只有倒數第一才能懂我這種倒數第二的痛苦。
周煬睡姿慵懶：「哦，我沒去考試。」
我立馬找到知音：「原來你們尖子班也會怕考試，你不知道，我之前在十八班，月考的時候就裝作肚子疼，逃了好幾次月考。」
周煬笑眯眯：「哦，我不用考。」
「我知道，我都知道，考了也得空題，還不如不去，這樣還好看些。」
周煬滿臉慈愛：「那個，我保送。」
裴野嗤笑：「你跟周煬好好玩，兩年後，周煬考上了清大，你烤上了地瓜，你們都有光明的未來。」
保送你 xx 保送！
我跟你們這羣裝貨拼了。
當然，看不過他們的不止我一個人。
那天放學，因爲程曦耍陰招，沒等我就讓司機開車走了。
所以我晃悠悠往回走的時候，恰好看到裴野被一羣黃毛堵在巷口揍！
「妄哥，就是他！嫂子這些日子天天到七中，就是看他打球。」
「敢跟妄哥搶老婆，削他！」
那個叫妄哥的黃毛，吊兒郎當拍了拍裴野的臉：「哥們，你挺狂啊！」
裴野仿若古代被人調戲的良家少女，抿脣倔強站在原地。
別說，夕陽餘光下，裴野被身邊的黃毛襯托得，格外秀色可餐。
不知爲什麼，我腦海中突然浮現那句：「年級第一不是我的，但年級第一，是我的。」
我抽出書包上媽媽強迫我帶着的報警器。
報警聲響起，那些人慌了一瞬：「他麼的，誰報的警？」
四散而逃。

-4-
我點了點裴野潔白襯衫上的鞋印：「你小子，勾三搭四，苦主找上門了吧？」
裴野皺眉：「我都不知道他們說的是誰。」
我咧咧嘴：「讓你天天毒舌，該！還能走吧？」
裴野勉強站起來，卻踉蹌。
好吧，還是個筋骨鬆軟小白臉。
看在他爲我物理和數學愁白了頭髮的份上，我攙扶着把他送上出租車。
出租車司機是個碎嘴子：「七中小朋友還早戀呀，我以爲你們每天只知道學習呢。」
裴野抿脣看了我一眼，耳尖紅透。
不是哥們，你的毒舌呢？
「大哥，我同桌受傷了，我把他送回家。」
出租車司機不語，只一味放《同桌的你》。
我懶得再聽，戴上耳機開始聽英語。
滅絕師太說了，明天聽寫再錯三個，就罰我抄二十遍。
爲什麼裴野隨意看看就能默寫出來。
爲什麼周煬直接不用聽寫。
可憐人唯有我一個。
我好恨！
但第二天比聽寫來的更快的，是爆炸頭小太妹。
她把我昨晚攙扶裴野上出租車的照片摔到我桌子上，氣勢洶洶逼問我：「就你這個醜丫頭跟我搶裴野的？」
裴野還沒到。
程曦添油加醋：「妹妹，爸媽費那麼多心血讓你到尖子班，你怎麼能談戀愛讓爸媽操心呢？」
那小太妹一米七五的個頭，就那手掌看起來比我臉都要大。
要是被她扇幾巴掌，我得立馬變成豬頭。
我求救看向周煬。
小太妹氣樂了：「你不僅長得醜，玩得還花！帥哥，你不會跟裴野一樣眼瞎，也看上這個醜丫頭了吧？」
周煬從桌洞掏出一鏡子，懟到爆炸頭小太妹眼前：「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你怎麼好意思罵別人醜的？我們一班什麼時候成菜市場了？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保衛科十分鐘巡邏一次，你要不想被抓，就趕緊走。」
小太妹灰溜溜走了。
我激動不已：「周煬，我怎麼不知道保衛科十分鐘巡邏一次？」
周煬嫌棄看了我一眼，低頭撿起小太妹扔下的照片，看了半晌纔看我。
「你···」
我立馬擺手：「打住！打住！雖然我英勇神武救了裴野，但我發誓，我絕對不喜歡裴野。」
裴野就在我瘋狂澄清的時候，踩着上課鈴進入教室。
我立馬可憐兮兮湊上去：「裴野，看在我救你，還因爲你差點被小太妹收拾的份上，快把咱倆的物理試卷換一下。
「就算你不寫，鬼見愁也不會收拾你，但我就不一樣了，她絕對會罰我站一節課再抄十遍的。」
裴野好像好沒睡醒，他委屈巴巴：「所以你對我好，就爲了我幫你寫作業？」
如若不是鬼見愁已經進了教室，我真想摸摸他的頭，看看他是不是被黃毛打傻了。
我自然而然拿過裴野寫滿的物理試卷，並把我空白的試卷遞給他：「不然呢？」
放着學霸同桌，不利用豈不是蠢蛋？
我雖然腦子笨，但我可不蠢。

-5-
自從那次英雄救美，我和裴野、周煬的關係開始變好。
比如這日，我逃課間操，在教職工樓前喂小野貓的時候，恰好被查記錄的紀律委員抓住。
他明明長得那樣帥，笑得那樣好看，說出的話卻如此不動聽：「同學，你哪個班的？叫什麼？」
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我們班主任對於我們差生的紀律，向來查得嚴。
更可怕的是，他還會叫家長。
如若是周家爸爸媽媽的話，我無所謂。
但現在是程家老爹。
你能想象在財經頻道侃侃而談的人，被老師訓得頭都抬不起來嗎？
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於是我簽上了裴野的大名。
死道友不死貧僧。
上課的時候，老師皺眉：「裴野，課間操不想去就在教室休息，不要去喂什麼小野貓。」
裴野愣了一瞬，瞥了我一眼。
我立馬把我桌洞裏的貓條遞給他，並用手指做了一個下跪求饒的動作。
他抿脣：「好的，老師。」
耶。
過關。
可惜我還是高興的太早。
我算是看出來了，在尖子班，當真是關關難過，關關不好過。
班主任居然說，這週五要開家長會。
我看着月考榜上，我赤裸裸的倒數第二名。
在看着我試卷上奼紫嫣紅一片熱鬧的叉號，天都要塌咯。
所以晚餐時，程曦哭唧唧表示：「爸媽，你們去給妹妹參加家長會吧，大不了我就去求周家爸媽。」
「雖然同學們會用異樣的眼光看我，雖然大家都會知道，我其實是冒牌貨，但我向來沒有妹妹重要的，我知道的。」
爸爸點了點桌子：「我有一個緊急的會議，明早就要出國！」
媽媽左右爲難。
我立馬順杆爬。
「媽，媽，你去給姐姐開會，姐姐難以接受身份的落差，我們要照顧她脆弱的心靈。」
爸爸詫異看向我：「不然我讓祕書給你姐開會？」
姐姐泫然欲泣：「祕書也行，爸媽，我最怕給你們造成困擾。」
笑話。
我那成績，我都不好意思給他們知道。
他們給我開家長會難道是什麼很值得開心的事嗎？
我立馬擺手：「不必不必，姐姐在這個班這麼久，班主任都認識你們了，如今你們大大咧咧給我開家長會，姐姐情何以堪。」
爸爸欣慰笑了。
「嵐嵐大氣，不愧是我們家的孩子，那爸爸出國給你拍一個粉鑽回來，當作獎勵ẗű̂₅。」
察覺到程曦眼底的嫉Ŧùₒ妒，我樂開了花。
不愧是十幾位數身家的老爸，出手就是闊綽。
但我沒想到，家長會當天，看着我空落落的座位，裴野會直接坐上去。
周煬臉都笑爛了：「裴野，我知道你站着很累，但你也不能超級加輩。」
「程嵐嵐家長的位置，你坐算怎麼回事？」
裴野的媽媽也愣住了。
她表情糾結：「不是，大兒子，你這啥情況啊？」
班主任也輕咳：「同學們，座位留給家長坐哈，你們站在旁邊就可以了。」
裴野一本正經舉手：「老師，程嵐嵐的家長沒來，我是她的家庭教師。」
神他麼家庭教師。
我一抬頭，正對上老媽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謝謝他！

-6-
老爹在大洋彼岸，神色嚴肅：「嵐嵐，什麼年歲就做什麼年歲該做的事。」
「我知道，你們小朋友正處於朦朧好奇的時期，對異性有好感是很正常的事。」
······
我神遊太空，老爹碎碎念個沒完。
好不容易等他停頓下，我才苦着臉開口：「老爹，您能不能認清一個事實？」
老爹蹙眉。
我超認真：「我在班裏倒數第二，倒數第一還是保送生！裴野是一個滿分怪，你說他會跟我談戀愛？」
老爹立馬放鬆了下來，還嗔怪了老媽兩句：「你這人，話都不說清楚，早說清楚，我也不至於睡不着覺了。」
「人家大學霸，怎麼會看上我們的女兒？」
嗯～
我謝謝你們。
可我這邊才應付完老爹和老媽，轉頭在學校，記我名字的紀律委員就大咧咧在班門口叫我。
我一出去，他給了我一整盒的貓條，還給了我一封摺疊成愛心的信紙。
他耳尖紅紅：「裴野，我們今晚一起去喂流浪貓吧？」
恰好裴野從對面走來。
我立馬招手：「裴野，他約你去喂流浪貓。」
然後我轉頭進了教室。
獨留裴野在空中凌亂。
周煬笑得猥瑣，指了指我手中的信封：「情書？」
我打開一看，忍不住笑開了花。
「是給裴野告白的。」
周煬又趴頭睡下了：「那不稀奇了。」
也是，裴野收情書，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只不過這次換成了男生罷了。
到底不愧是大學霸，斬男又斬女呀。
誰知這位騷包變態同桌，回來的時候卻臉色很難看。
「程嵐嵐，快月考了，你還不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嗎？」
我 x 你 xx。
是我不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嗎？
我比你們任何人都努力。
英語單詞你們抄寫過二十遍嗎？
物理試卷你們抄過十遍嗎？
我也不想墊底啊。
但我能怎麼辦？
那些符號，它們認識我，我不認識它們。
好在裴野和周煬學霸的名頭不是蓋的。
最重要的是，他們懂我學渣的腦回路，這就很難得了。
我初回程家的時候，老爹老媽也給我高薪聘請了很多家庭教師。
但那些教師，完全教不了我。
他們覺得開水放餃子這麼簡單的步驟，我卻要死死追問：「餃子怎麼包的？餃子餡哪裏來的？」
所以大部分都委婉勸老爹，彆強求。
但裴野和周煬，會把我當小學雞，這是他們親口說的。
把她當白紙，什麼都沒學過，不然你教不了。
但就算這樣，他們依舊教的青筋暴起。
但好在，我學的努力，進入尖子班第五個月，我終於摸到了及格的門檻。
作爲感謝，我把老媽給我定製的各種顏色的羊絨圍巾，抽出一條灰的，一條藍的分別贈給了裴野和周煬。
我是如此真誠的感謝他們。
但當晚，裴野卻跟我說：「程嵐嵐，你上課不要總講話，最起碼在老師面前做出一副愛學習的模樣。」
周煬也添油加醋：「對啊，給你講題你要認真聽，一遍不行就兩遍，但不能一直耽誤裴野的時間，他還要考大學呢！」
我原地畫圈圈詛咒他們。
轉頭在課上舉手：「老師，裴野和周煬說我打擾他們學習，我要求換座位。」
班主任很詫異：「裴野和周煬說的？」
裴野和周煬也一臉莫名。
要不說人家能是學霸嗎？
這裝傻充愣的水平，一般人還真沒有。
程曦趕忙舉手：「老師，乾脆我跟程嵐嵐換位置吧，正好我物理和數學不太好，讓兩位學霸給我講一講。」
怎麼哪裏都有她啊。

-7-
班主任煩躁的擺了擺手：「程曦，你爲了換位，到辦公室打小報告，說程嵐嵐打擾裴野和周煬的學習。」
「幸好我跟裴野和周煬聊過了，他們都覺ţų₇得教程嵐嵐並不是困擾，反而有助於鞏固。並且他們也保證，會幫忙規勸程嵐嵐，端正學習的態度。以後這種情況不要再出現了。」
我不可置信看向程曦。
她丫的，又在背後陰我！
士可忍孰不可忍。
察覺到左右兩道不懷好意的視線，我立馬用手指做跪着的動作：「求求了。」
「拜託了！」
我冤枉你們了，我真該死啊。
人一愧疚，就會做一些平時不會做的事。
所以我放學後，再次磨磨蹭蹭，等程曦又一次耍陰招不讓司機載我時。
我狠狠心，往旁邊的下水道里跳。
摔得膝蓋紅腫，衣裙上全部都是髒兮兮的泥巴，還把辣椒往眼睛裏懟。
直到雙眼紅腫，才一瘸一拐回到了家。
老爹終於把眼睛從電腦上移開了：「這是怎麼弄的？」
老媽已經心疼得流出了眼淚：「我的乖囡囡，這是怎麼回事？司機ṭŭ₎小李沒接你嗎？」
我趴在老媽的懷中，嗚咽出聲。
「姐姐總不讓司機載我。但凡我打掃衛生或者慢了一點，就要自己獨自走回來。」
「別墅離學校太遠了，再加上今日我心裏難過，不小心跌到下水道了。」
老媽淚水啪嗒啪嗒的掉：「今天嵐嵐在學校也不開心嗎？」
我拼命抽噎：「我那個學霸同桌，您知道的。還有班裏保送的那個學霸，他們倆幫我補習功課，幫我提升學習。」
「可姐姐卻去找老師告狀，說我打擾別人的學習。自我回家，我就不曾跟姐姐爭搶過什麼，我知道爸媽養了她一場，她陪爸媽的時間，比我長得多。」
「但我沒想到，姐姐處處掐尖要強，事事都要佔上風！」
從我回到家，就試圖打斷我的程曦，在我的哭訴下，總插不上嘴。
等她終於能插上嘴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走小白花路線。
「罷了，爸媽，你們就當什麼都沒聽到吧！王媽，辛苦您幫我在傷口上抹點酒精。」
老媽大驚失色：「酒精多疼啊，抹碘伏也一樣消毒的。」
我悽苦一笑：「抹碘伏能看出來，等我上好藥，換上衣服，我就回周家了，酒精雖然疼，但看不出。」
「我不希望那邊的爸爸媽媽知道，程曦姐姐是這樣壞的人。」
程曦臉漲得通紅：「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越發小心翼翼：「姐姐你別生氣了，我今晚就走。」
「還有，我沒胡說，班主任可以作證，司機也可以作證。」
說完，我轉頭進臥室，拼命翻找，才找到我到程家穿的那身舊衣服。
背上我黑不溜秋的書包，我倔強就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數。
一。
二。
果然，還沒到三。
老媽一把抱住我：「我的心肝，你要心疼死媽媽嗎？」

-8-
老爹也嘆息：「我打拼下這偌大的家業，不是爲了我親生的孩子受委屈的。」
「程曦，現在在你面前有兩條路。」
「一、我送你去你最喜歡的音樂學院，但你五年內不許回國。」
「二、你回周家吧，那纔是你的家。」
程曦大大的眼底盛滿了淚水。
她不可置信：「就爲了這麼一個幹啥啥不成，喫啥啥沒夠的廢物，你們就決定把我送走？」
「你們忘了裴老爺子了嗎？他之前說，等我高中畢業，就讓我跟他長孫聯姻，如今你們把我送走，就不怕得罪裴家嗎？」
老媽眼底都是失落和難過。
「都到這種時候了，你還要威脅我們？」
老爹嗤笑：「我承認裴家事業比我們家做得大，但我們又不是指望裴家才能生存的掛件。」
「裴老爺子喜歡你，我也樂見你們聯姻，那是因爲我希望你過得好，而不是我需要裴家這門親事。」
「如今你欺負到我親生的孩子身上，心術還不正，我如何放心讓你嫁進裴家，誰知你得勢後，會不會變本加厲欺負嵐嵐？」
程曦淚水一顆顆往下砸。
「當真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程嵐嵐，我還未成年，你當真這麼狠心，要把我送出國嗎？」
我狠心嗎？
或許吧。
但我真的覺得程曦很討厭。
爸爸媽媽對不住，我喜歡你們，但不喜歡你們的孩子。
你們以前就教導我，要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
並且老爹給程曦的選擇，無論哪一個，也沒那麼難以接受。
相信你們能理解的吧？
不理解就不理解吧。
反正我舒心最重要。
最終程曦選了音樂學院。
臨走前，她目光赤紅看着我：「程嵐嵐，五年後，我會笑着看你哭。」
啊呀，我真是太害怕了。
所以老爹給她的五百萬銀行卡，我悄悄動了個小動作，給變成了五十萬。
老爹瞥了我一眼，終究沒說什麼。
哼。
我自己的親生父母，程曦在我這跳什麼呢？
配嗎？
程曦出國前，應該是給裴家去了信。
所以接到裴老爺子過大壽的邀請函時，老爹老媽並沒有很意外。
她們只叮囑我：「裴家勢大，如無必要我們不要跟他們起衝突。」
「但如若裴老爺子或者裴家人給你難堪，你也不必忍着，爸媽接你回家，不是讓你受委屈的。」
我所有心思都在宴席上。
我還記得我初回程家的時候，老爹就給我舉辦了盛大的歡迎宴。
當時桌子上的澳龍、大大大螃蟹還有各種我叫不上名字的名菜，甚至還有超豪華公主城堡蛋糕。
所有東西都超乎預料的好喫。
裴家比我們家還有錢，那他們的宴會，一定超級無敵好喫的。
裴老爺子跟我打招呼的時候，我正埋頭苦喫。
拼命吞嚥後，才端起一個最甜美的笑：「爺爺好。」
裴老爺子衝我們招手：「好孩子，快過來。」
說着，他對周圍神色各異的人開玩笑：「這丫頭，我早就替我們家阿野看好了，就等她畢業了。」
「到時候ṭų²，你們可別跟我老頭子爭啊。」

-9-
我詫異看向爹媽。
不是說，這老爺子看上的是程曦嗎？
老爹趕忙含笑端起酒杯：「裴老，這是我家流落在外的小女兒嵐嵐，您之前提過的程曦出國留學了，今日沒來。」
裴老爺子蹙眉。
「程曦又是誰？」
「我之前不就跟你們打過招呼，說希望倆孩子高中畢業就訂婚嗎？」
我雲裏霧裏。
我爹媽更是雲裏霧裏。
裴老爺子也被我們弄混了。
他招招手：「去把少爺叫來。」
我莫名覺得不舒服。
這話好似我們程家倆女兒，是任由他孫子挑選的蘿蔔白菜一樣。
我撇嘴看向老爹，老爹衝我點了點頭。
我立馬來勁了：「裴爺爺，很開心您會喜歡我們姐妹，但我姐姐醉心學業，我也剛回到爹媽身邊。」
「所以關於訂婚的事，還請您以後不要再提。」
說完這話，我轉身拉着爹媽就走。
恰好和氣喘吁吁的裴野撞到一起。
他神色慌張：「怎麼走了？我跟管家列了很多你愛喫的菜單，你還沒喫就走了？」
老媽呆愣在原地：「你那個學霸小同桌，家庭教師？」
老爹審視看着裴野：「嘖，家庭教師啊。」
我咧咧嘴：「所以，裴爺爺說的，會跟程曦訂婚的人，是你啊？」
「真不夠朋友，她在背後搞我你也知道的，哼，絕交。」
說完，我拉着爸媽，轉身就走。
裴野滿臉莫名：「怎麼又有程曦的事了？爺爺到底在幹嘛？」
但這跟我就沒關係了。
因爲老爹總算捨得放下工作，帶我去了一傢俬房菜會館。
不得不說，那味道，比我之前喫的宴席還要鮮美。
老爹寵溺拿出一張黑卡：「來這裏報我名字，刷這張卡就可以。」
「其他你想買的，想要的，也都可以刷卡。」
「你現在還小，以後一定會遇到更喜歡的人。」
好吧，老爹尋思我失戀了。
我說怎麼大方成這個樣子。
我只是覺得心裏酸溜溜的。
程曦出國前一天，爸爸媽媽聯繫了我。
他們再也不像曾經那樣肆意了。
爸爸正襟危坐：「嵐嵐，我承認，你在我們家，我和你媽媽不會教育孩子，確實讓你耽誤了很多。」
「但你姐姐···」
「但程曦，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她從小拔尖，她沒辦法回來適應周家的生活。能不能拜託你看在我們的份上，對她再寬容幾分？」
我咧咧嘴：「爸爸，媽媽，我物理考六十分了。」
但以往會熱烈爲我慶祝的倆人，如今面面相覷，神色尷尬：「我知道，我們沒有立場來求你，但···」
突然就索然無味了。
我吸了吸鼻子：「爸爸媽媽，程曦一直在欺負我。」
「她故意在我面前展示和老爹老媽關係好，想讓我喫醋鬧起來。」
「她特意把我轉去尖子班，想看我笑話。」
「她帶領保姆、司機孤立我。」
「她還在班主任那裏給我打小報告。」
如若是曾經的爸爸媽媽，他們一定會義憤填膺，說一句：那很壞了。
但現在的爸爸媽媽，撇撇嘴：「她沒有安全感，你什麼都有了，你就讓讓她嘛。」
爸爸媽媽怪我送走了程曦。
如今裴野，竟把爺爺也搬出來壓我了。
想讓我妥協。
我偏不。
爸爸媽媽教我的，一切以自我感受優先。
老爹老媽說的，努力打拼就是讓Ṫúₐ我可以對不想要的事情說不。

-10-
再上學，我開始更多的騷擾周煬。
周煬經常睡着覺被我吵醒，他迷迷瞪瞪：「你可以問裴野啊，爲什麼一定要叫醒我。」
我理所當然：「裴野要考大學，你都保送了。」
周煬嘆口氣：「大小姐，你們裴家、程家這樣的家世，隨便捐個樓，哪所大學上不了？」
「再說，裴野不是要畢業就跟你訂婚？你們都要訂婚了，還拉着我給你講題, 會不會太虐單身狗？」
誰說我們畢業要訂婚？
裴野和程曦的事，除了裴老爺子那日提了一嘴，也沒再跟其他人說。
周煬爲什麼會覺得是我。
我正要追問，有人喊我：「程嵐嵐，快去操場，有驚喜哦。」
裴野這些日子一直愁眉苦臉，我也不想對着他那張晚娘臉, 就起身去了操場。
誰知紀律委員在操場擺滿了蠟燭和鮮花, 手裏抱着一個小奶貓：「程嵐嵐，你願意和我一起做這隻小奶貓的爸爸媽媽嗎？」
周圍吆喝聲歡呼聲一片。
我只覺得頭皮發麻。
這是人能想出來的文案？
做小奶貓的爸爸媽媽。
我真是恨不得有地洞鑽進去。
好在裴野及時出現，他一把把我拉出重圍。
「你這人挺搞笑, 上次我就警告過你了，不要打擾程嵐嵐學習，你沒聽見？」
紀律委員滿臉委屈：「我會跟她共同進步，我調查過了，她是學渣, 以後我也可以幫助她。」
我謝謝他！
裴野笑了：「所以，你是覺得我教不了她是嗎？」
最終周煬叫來了教導主任, 所謂的紀律委員被罰掃整個操場，還要掃廁所一週。
回教室的路上, 裴野抿脣：「程嵐嵐，我不去操場的話，你是不是準備答應他？」
少污衊我。
上課鈴聲打斷了一切，我急匆匆跑回教室。
我們仨都遲到了。
偏偏老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裴野和周煬回了位置。
我大咧咧往回走的時候，被老師叫住了。
「程嵐嵐，站着聽課，自己遲到了心裏沒點數嗎？」
我指了指裴野和周煬。
老師選擇性眼瞎：「人家成績好，你成績什麼樣沒點數嗎？」
嗚～
我到底什麼時候能畢業。
我真是受夠了做二等公民。

-11-
高考。
在我無數次唸叨和怨念中到來。
經過學霸們兩年的薰陶，我總算勉強過了本科線，但也僅此而已。
老爹高興的放了一夜的煙花, 還請人用無人機幫我慶賀。
作爲我高考的獎品, 是一艘輪船。
沒錯，是一艘價值長長長數字的輪船。
老爹就是這麼壕無人性。
我順利去了京市普通的大學。
周煬和裴野毫無懸念，都去了清大。
大一下學期, 程曦以交換生的身份，成爲了裴野的同班同學。
她笑得張揚：「程嵐嵐, 你用計把我趕走又如何？」
「這次有裴家保我, 誰也無法再把我驅逐。」
不爭饅頭爭口氣。
我求到裴野面前：「這兩年你有沒有遇到過更喜歡的女孩子？」
裴野臉刷的紅了, 磕磕巴巴：「沒有，我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了, 不會那麼容易改。」
天殺的。
難不成真要讓程曦在我頭頂作威作福？
我抿脣：「那要是訂婚了, 能不能別欺負我們程家？我知道你們裴家比我們程家厲害。」
「但···」
我還沒說完，裴野激動握住我的手：「嵐嵐，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入贅, 裴家就是我的嫁妝。」
「讓裴家併入程家產業也沒問題，只要你點頭。」
咦，這畫風好像哪裏不對？
我探究看向裴野：「我跟你做兄弟，你想入贅我家？」
也不是不行。
最起碼這樣, 程曦就沒戲可唱了。
並且悄悄說，全校第一是我的，還是很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