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後,侯府千金立誓拿回所有

侯府世子齊桓來鄉下接我那日,未婚夫肖松拿出婚書脅迫我。
「你若敢回侯府,我便撕毀婚約!」
他自幼自尊心極強,不願接受這種差距。
我爲了他放棄侯府嫡女的尊位。
餘生爲了他的科舉嘔心瀝血,助他成爲戶部侍郎。
三十而已就已經臥榻在牀,行將就木。
屋外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剛升任戶部侍郎的肖松卻另娶他人。
「我心悅雨欣已久,今日終於能光明正大迎娶你了。」
他所說的齊雨欣,便是當年侯府與我抱錯的假千金。
我被鎖在柴房裏等死,再嫁的齊雨欣卻一臉嬌羞地跟肖松拜堂成親。
「不枉我等你十餘年,今日終成眷屬,這一切還得感謝我的弟弟呀。」
已繼承永寧侯爵位的齊桓乾笑兩聲,眼中除了祝賀,更有一抹難言的遺憾。
「保護好嫡姐是我分內之事,無需多言。」
那時我才知道,原來我自以爲情比金堅的選擇,到頭來是他們對我的算計。
我嘔出一口黑血,死不瞑目。
再睜眼,我又回到了齊桓來接我回家那日。
目光劃過二人,我轉身上了馬車。
「回府!」
這一世,我要讓所有對不起我的人都付出代價!

-1-
「心月我警告你,你若是貪圖富貴執意要回侯府,那你我的婚約就此作廢。」
「省得他人說我攀龍附鳳。」
「我肖松雖然只是個窮秀才,可我有骨氣!」
一如前世,我正詢問肖松的想法,他便拿出婚書威脅我。
看着那薄薄的一張紙,我這才明白自己重生了。
重生回永寧侯世子齊桓尋我認親那天!
面前身着錦衣華服的齊桓眉頭微蹙,冷淡的臉上滿是不耐。
「不想回便不回,不要浪費本世子的時間,反正就是一個女兒而已……」
怕我回去威脅到齊雨欣的地位?
前世齊桓就是故意用這種冷漠的態度對待我,讓我這十四年沒有過血親的孤女心生怯懦。
再加上肖松以婚書相威脅,我更不敢回去。
可此時耳邊只有肖松的斥責。
「許心月你就不能自己有點想法?問我問我,問我有什麼用?」
我當即奪過婚書將其撕成碎片。
「退婚,回侯府!」
短短五個字,就讓二人呆愣當場。
齊桓遲疑了下,眼中滿是不可思議之色。
與上一世不同,此時我十四歲的身體裏,是三十年困苦的靈魂。
他們這點小伎倆在我面前還不夠看。
我抬眸直視齊桓。
「若論年齡,你需喚我一聲嫡姐,你就是這麼跟嫡姐說話的嗎?」
「啓程,回府!」
上輩子到死我才知道,齊桓壓根不是我親弟弟。
他是爹孃撿回家的孤兒,爲了陪伴他們的寶貝女兒齊雨欣。
一個養子,在我這個侯府真千金面前卻像是有多紆尊降貴。
見我走上馬車,還沒成爲侯爺的齊桓狠狠瞪了一眼肖松,眼神中滿是責備與催促。
其實他們Ṱū́₂早已相識。
本無交集的兩人爲了齊雨欣,合謀毀了我的一生。
下一刻肖松就衝上前抓向我的腳踝。
「許心月你瘋了不成,這可是侯府的馬車,是你這個泥腿子能踩的嗎?那裏殺人不眨眼,到時候死了都沒人給你收屍!」
養我長大的是一個宮中出來的繡娘,爲我取名許心月。
分明我和肖松一個孤兒一個孤女,他卻總以爲我比他更低賤。
就因爲我心悅他,他便肆無忌憚。
從小我便愛跟在他後頭。
他學識淵博,於困苦中考中童生,也從未叫過我小賤種。
養母離世前把他叫到膝前,問他願不願意娶我。
他應下,這也是爲何我繼承了養母的繡房依舊窮困潦倒。
他一句山南私塾有老翰林教書,我爲了攢學費與路費幾乎繡瞎了雙眼。
直到前世我倒在柴房,聽他與齊雨欣說着海誓山盟,提起初次相遇。
「那時我初入山南私塾,就遇見了前來遊玩的齊小姐,自此一見傾心。我那時便打算窮極一生,也要娶她回家。」
我險些瞎掉的雙眼,成就了他們的佳話。
他可以棄我於不顧,卻不該利用我對他的愛害我一生!
如今再見肖松,我心裏再無半點喜愛。
「這是侯府專門來迎回千金的馬車。」
「我不上,你上?」

-2-
肖松被我嗆得說不出話來,瞪圓了眼睛想了好半天。
纔出言損我。
「許心月你就這麼貪圖享樂?人家十幾年不來找你,現在一句話你就要回去?」
「我從未見過有如此恬不知恥之人!」
前世他就是這般挖苦打壓我。
換做以前,我絕對會反思許久,然後可憐巴巴地去跟他道歉。
但我已經被困宅院十幾年了。
十幾年的磋磨讓我受盡苦楚,那雙看不清事物的雙眼還在問我,我爲什麼要放棄唾手可得的嫡女之位,去挖野菜?
我冷冷掃了眼兩旁護衛。
「千金被外男拉扯,你們坐視不理,侯府就是這麼管教你們的?」
「把他打出去!」
說完,我就一腳踹開他上了馬車。
兩邊護衛立馬就架住了他往邊上拖。
馬車外還回蕩着肖松不甘的吶喊。
「許心月,我警告你,你再不下來,我們這輩子就再也沒有可能了。」
「你也不看看你那樣子,滿手老繭,不懂三從四德,你也配當侯府千金?」
「到時再被趕出侯府,休怪我翻臉無情!」
我掀開轎簾,吩咐護衛,他再多說一個字就扇一巴掌。
儘管知曉侯府尊貴,可看到面前的高門大院,我還是覺得無比震撼。
齊桓冷淡地瞥了我一眼,說我小家子氣。
說完,他領着我就朝側門走。
「你還沒認祖歸宗,不配走正門,正門只有雨欣配走。」
真是笑話啊。
假千金可以穿金戴銀走正門,我這個歷經磨難的真千金回家卻只配走側門?
「雨欣纔是侯府嫡女,你哪怕認祖歸宗,也是以二小姐的身份。」
提到齊雨欣,齊桓便一臉喜悅,談到我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
「既然你要回來,我身爲世子,就在此警告你。」
「你雖然是爹孃的親生孩子,但像你未婚夫所說,爹孃尋你也只是興起而已。」
「但雨欣自幼受爹孃寵愛長大,是整個侯府的心尖寵,她只是被抱錯了而已,這一切與她無關,也不欠你什麼,你要是敢遷怒她,我不會讓你好過!」
一字一句滿是警告。
我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多謝賜教,弟弟!」
齊桓顯然不懂我的意思,但我已經邁步朝正門走去。
我該謝謝你,謝謝你跟我說,這一切本該是我的!
前世我也曾路過侯府,也想偷偷看看,不爲富貴,只想見他們一見,哪怕遠遠看一眼也行。
可齊桓卻持劍將我擋在巷子裏。
「許小姐執意留在鄉下陪野男人,爹孃也已經放棄你了。」
「你還來糾纏,未免有些恬不知恥。」
「趕緊走,爹孃都不想再見你,更不想你影響雨欣如今的生活,她及笄禮馬上到了,也不知道你的存在,我希望你永遠都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
那日他的長劍刺破我的肩頭,我卻從門縫裏看見父母寵溺地牽着齊雨欣的手,跟她介紹各家世子相看。
那時我哪知道齊桓是撿來的,總以爲他代表整個侯府的意願。
後來臨死前才從肖鬆口中得知,爹孃從未放棄我,只是齊桓一再阻撓。
把我說得忘恩負義、水性楊花。
「她滿腦子都是情愛,說侯府死絕了她纔會回來,不然死都不會再看你們一眼。」
人總是念情的。
對我的愧疚也在他的聲聲詆譭中消失一空,再看乖巧懂事的齊雨欣,爹孃也只能作罷。
前世我只知道一腔熱忱,卻不知這些算計與爭取。
因此我從正門走入時,看到爹孃的第一眼,我便跪伏在地,痛哭流涕。
爹孃含淚將我擁入Ṱû₇懷中。
「我的女兒啊,你受苦了!」
「爹孃一定把你捧在心尖上,不讓你再受絲毫委屈。」
在爹孃懷中,淚花間我瞧見了與我同樣大的齊雨欣。

-3-
她雖只是靜靜立着,可我卻看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逝的怨毒。
她此刻像極了一隻即將被丟棄的雀兒,緊抿的脣瓣飽含委屈。
「爹、娘,這個姐姐纔是你們的親女兒嗎?那我就是……女兒明白了,我這就走。」
在爹孃即將察覺到自己厚此薄彼的那一瞬間。
我先一步上前抱住了她的雙腿。
「妹妹,姐姐不是來跟你搶父母的,是陪你一起給父母盡孝的。」
「弟弟說得沒錯,你纔是金枝玉葉呀。」
「雖然你的生母當年把我們偷換掉,還把我丟進糞坑裏差點嗆死,但我知道妹妹在侯府錦衣玉食的這十四年裏,你也是受害ƭûⁿ者,你是無辜的。」
「而且弟弟已經告誡過我了,永遠不要跟你爭寵,你纔是侯府的心尖寵,不像我只是一個孤女……」
說着我便取出早就繡好的帕子,遞了兩張給爹孃後,便將最好看的那一張遞給了齊雨欣。
「妹妹,姐姐第一次見你也不知你喜好,這是我繡得最好的一張手帕,希望妹妹不要嫌棄。」
說完我就把手帕塞進了齊雨欣手裏。
一隻飛蟲恰好趴在了她的手心,嚇得她花容失色,當場就把帕子扔在地上,使勁踩了好幾腳。
那張乾淨的帕子瞬間滿是鞋印。
在爹孃驚疑的目光中,我跪在地上,將帕子撿起來,細細擦拭着上面的灰塵與泥土,弄得滿手污垢,眼中的淚水混雜着口中的歉意不斷湧出。
「妹妹對不起,是姐姐的錯。」
「哪怕它在我身上再珍貴,到頭來也還是傷了妹妹嬌嫩的雙手……」
爹孃心疼地扶起我,孃的語氣中更是帶着哭腔:
「心月莫哭,你纔是爹孃的親生女兒,你纔是侯府的真千金啊!」
再抬頭,齊雨欣的目光已經變得無比怨毒。
我就知道她不是乾淨的,心也是黑的。
也好,不然我都有點不好意思針對她了!
從踏上馬車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下定決心,無論齊雨欣是好是壞,該是我的,我都會一一拿回。
她無不無辜與我何干?
佔了我的位子,她就永遠都不無辜!
我是被齊雨欣的生母換掉的。
她的生母是我母親的陪嫁丫鬟,與護衛私通,在生產時恰好撞到侯府夫人生女。
那時侯爺在外征戰,她自知產女一事即將暴露,便趁亂將我與她女兒互換,捲走一些金銀後抱着我逃離侯府。
逃難路上覺得我礙事,便將我丟棄在路邊的糞坑裏。
要不是養母將我撿起,我估計早已投胎到別家。
相較於齊雨欣的錦衣玉食,我纔是最無辜的那個人。
而手帕當然是我親手繡的,只是上面的針線裏藏了蟲子。
這是養母交給我的絕活。
她身爲宮中繡娘,出宮之後也沒忘那些手藝,將自己一身所學都教給了我。
父親撿起手帕時,帕子上的花紋已經模糊不清了。
我娘心疼地讓下人打水來給我洗手。
「雨欣,你便是再不喜歡,還給你姐姐就是,你踩踏成這樣是爲何?難不成你姐姐的心意就合該被你踩在腳底嗎?!」
她真是好命,這大概是她這輩子第一次被斥責吧?
齊雨欣委屈地低下頭,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辯解。
一直在觀望的齊桓此刻倒是站了出來。
「爹、娘,你們冤枉姐姐了。」
「是許心月包藏禍心,在帕子裏藏了蟲子,嚇到姐姐,這才……」
「原來在弟弟眼裏,她纔是你的親姐姐,而我連齊都不配姓了麼?」我失魂落魄地看向他。
父親當即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臉上,打斷了他後面的話。
「你這逆子,心月纔剛剛回來,哪裏懂那些後宅的腌臢事,你就這麼見不得你姐姐回家?」
母親也要幫我說話,可齊桓卻忽然說道:「那如果我告訴父親,她早已跟他人私定終身呢?」
「得知自己要回侯府,就立馬撕毀了與對方的婚書,這就是她的教養?!」
說着,齊桓就拿出了那一紙婚書,上面還帶着裂痕,被他重新黏合好。
看到婚書的那一刻,父母的眼神也隨之一變。
齊桓趁機走到我身邊,附耳說道:
「你真以爲那點小伎倆能騙到我?」
父母之約媒妁之言,姻緣從來都是需要父母首肯的。
齊桓脣角微揚,盡顯得意之色。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招惹雨欣。」
「既然你一意孤行,那也怪不得我了!」

-4-
齊雨欣也在此時插上一腳。
哭哭啼啼地跑過來,抱着爹孃就說要討回公道。
「姐姐想念家人的心情我能懂,可她爲什麼要陷害我?雨欣哪怕是要離開,也得乾乾淨淨地離開!」
爹孃看我的眼神變了變。
我則只是苦澀一笑。
「爹、娘,我知道我剛回來,不能鬧得家裏左右爲難。」
「不過妹妹說我陷害她,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她說我陷害,那她就得拿出證據來,無憑無據的事,那就是誣告了。」
在齊桓的安排下,好幾個丫鬟和僕人都站出來指證我。
說是我把蟲子弄到了齊雨欣的身上,這才嚇得她花容失色,亂了陣腳。
「就是心月小姐乾的!」
「奴婢都看見了,她把蟲子藏在帕子裏,抖到了雨欣小姐的手上。」
聽着他們七嘴八舌地說着。
我當機立斷。
「爹、娘,且不說以僕告主是大不敬,這個我就先不追究了。」
「但無憑無據他們如此污衊我,我建議爹爹把他們單獨審問,問清楚細節!」
「我是在什麼時候,用哪隻手,把蟲子放在了帕子的哪裏,又抖在了雨欣的哪隻手上的?是手心,還是手背?」
我施施然行了一禮。
爹孃瞬間會意。
很快,從爹爹身後走出兩個護衛,一直跟在我娘身邊的丫鬟也走了出來,將那些下人帶走,分開審訊。
「你是故意欺負他們沒看清楚,你怎麼這麼惡毒?!」
齊桓氣得怒吼,可他這種表現恰恰給了我作秀的機會。
我哽咽着撲進爹Ṱű₍娘懷裏,一言不發。
爹爹的馬鞭瞬間就抽在了齊桓的身上。
「齊桓,你好大的膽子!」
「心月所說有理有據,你居然還罵她惡毒?還沒有結果的事,你憑什麼給她蓋棺定論,誰給你的權力!」
可是爹爹啊,我確實惡毒。
因爲帕子裏的蟲子不止一隻,而是兩隻。
一隻在帕子底下,一隻在帕子裏。
它們一隻趴在了齊雨欣手心,一隻在手背。
從那些僕人不同的角度來看,蟲子就是通過不一樣的方式放在不一樣的地方。
所以是審不出一樣的供詞的。
偏偏她手心的小飛蟲一觸即飛,鑽進她的袖口裏了,現在早已飛走。
根本無從查證!
但此時我只有十四歲啊,看着他們被審得皮開肉綻,我既是驚懼又是惶恐。
「爹孃,你們讓他們打輕一點好不好,問清楚就行,不必這麼打他們。」
那些下人都沒想到我居然會給他們求情,一道道隱晦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滿是感激。
可這還不夠。
我囁嚅嬌憨的語氣令人憐惜。
「畢竟這可是一直跟着弟弟妹妹的下人,要是打壞了的話,他們就沒人可以用了呀~」
話語間,我掃了眼齊桓。
發現他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脣角微微勾起,露出些許笑意。
他千防萬防,想盡一切辦法要爲齊雨欣鞏固地位。
殊不知早已在我的算計裏。
齊桓、齊雨欣、肖松!
有一個算一個,都得從絆腳石變成踏腳石。
收拾只是手段,拿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纔是目的。
這場遊戲纔開始呢,精彩還在後頭。
任由齊桓如何辯解,但爹孃還是把那幾個僕人都審了個明白。
當聽到審出來的供詞不一致,爹孃一番逼問下。
另一個真相顯露了出來。
我爹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
「齊桓,我只是答應爲你請封世子,你還不是真正的世子呢。」
「是誰給你的權力敢這麼陷害我的女兒?」
「從前雨欣是侯府千金,那麼從今天開始,心月便改回原姓,叫齊心月,並且,她纔是侯府大小姐!」
「你最好認清楚你的位置,不要自誤!」
前世齊桓確實成爲了真正的侯府世子,但那是因爲老侯爺戰死沙場,夫人鬱鬱而終。
而今我看着齊桓緩緩攥緊的拳頭,心裏不由得想到了一件極爲可怕的事情。
上輩子爹孃在短短半年裏相繼去世,真就是意外嗎?
齊桓一人承擔了爹孃的所有怒火,以三十馬鞭換來了齊雨欣的安然無恙。
此後幾日齊雨欣也學乖了。
不僅姐姐前姐姐後叫個不停。
還讓出了她所居住的蘭馨苑,自己則穿得跟個下人差不多。
「這本來就是姐姐的院子,現在姐姐回來了,我就不鳩佔鵲巢了。」
「請姐姐放我一條生路,不要趕走我,妹妹只想陪着爹孃,哪怕是做姐姐的奴僕也好!」
甚至還故意在爹孃路過的時候,將自己的那些金銀珠寶一股腦全拿了出來,遞到我的面前。
「弟弟那日是不對,但歸根結底還是他心疼我,是雨欣的錯。」
「雨欣知道這點東西對於現在的姐姐來說不值一提,但這已經是雨欣最好的首飾了,只希望姐姐別生氣,讓我和弟弟在爹孃膝前盡孝,妹妹願意爲奴爲僕!」
說完她還真過來給我伏低做小,幫我脫鞋洗襪。
爹孃實在心疼,便走過來勸我。
「心月,你妹妹心性純良,咱就別再計較這些了好麼?」
「都是一家人嘛,抬頭不見低頭見。」
齊桓也在此時竄出,扶起齊雨欣的同時也跪在了地上。
「爹孃,兒自知是你們爲了保護雨欣而收養的養子,配不上侯府世子之位,現在嫡姐看不上雨欣,請允許我帶着雨欣離開侯府。」
齊桓畢竟得父母教導多年,侯府的不少資源都傾向於他,他還是當朝武舉人,未來的武將勳貴。
若是現在離開,侯府興許真的會就此沒落。
二人一番默契配合,面對心軟的父母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甚至還取出了二人小時候父母給他們做的一些玩具,言語間便勾起了父母的回憶。
「雨欣從小被我們照顧,也不知情,算是無辜,以後你們便以姐妹相稱吧。」
「心月你放心,爹會對外說你自幼身體不好,被養在莊子上,最近才接回來,你是侯府嫡長女的地位不會變。」
「待齊桓繼承世子之位,侯府的一切由你二人平分,爹孃絕不會再讓你喫一點苦。」
面對爹孃的安排,我雖然已經料到,只是心裏依舊覺得有些不舒服。
我貪心嗎?
我不貪心!
明明是我的東西,憑什麼分給一個罪人的女兒?
「下月初便是雨欣的及笄禮,屆時娘會跟世家子弟介紹你,咱們必須風風光光一場……」
而我卻打斷了他們的話語。
「爹、娘,妹妹的及笄禮,也是我的及笄禮!」

-5-
多年來爹孃早已把雨欣的事記得一清二楚,卻忘了那天本該是我的生辰,本該是我的及笄禮。
分明齊雨欣要比我早出生一些,可她卻裝作屈居人下,喚我姐姐。
其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是姐姐,不得讓着點妹妹嗎?
望着爹孃眼中的愧疚,我默默低下頭,兩滴淚花砸落。
「弟弟說妹妹每年生辰時,爹孃都會爲她備下厚禮,就連她頭上戴的鮫珠都是當年太后娘娘賜給母親的禮物。」
「心月從未收到過生辰禮,若是心月可以請來一人爲我慶賀,那爹孃可以答應我一個願望嗎?」
重活一世,我可不是爲了跟齊雨欣爭寵來的。
及笄禮那日。
京城不少大官家眷和世家子弟都來了,大家都想一睹侯府養在莊子的嫡長女是何等模樣。
齊雨欣身着齊桓特地去翡翠閣爲她定製的紫雲流紗裙,頭戴金絲鑲玉瑪瑙頭面,貴不可攀。
趁着我換衣服的間隙,齊雨欣孤身走入我房中,洋洋得意。
「齊心月,你不就是佔着個親生的名頭嗎?」
「只可惜,得寵的人永遠得寵,而你的那些小把戲,在我面前根本上不得檯面。」
她指尖一抽,便將我紗裙上的一根線頭抽出,原本完好的紗裙瞬間四分五裂。
都是齊桓送的,但我這一件明顯被動了手腳。
當我娘聞訊趕來時。
齊雨欣一臉驚訝。
「姐姐怎麼喫這麼胖了呀?」
我娘言語中心疼,但眉心還是不經意間蹙了蹙。
齊雨欣還在添油加醋。
「姐姐忘了麼?娘早就叮囑過的,讓你提前控制一下,不要弄得宴會當日連衣服都穿不下。」
「也是,姐姐在鄉下待了太久,忘了錦衣玉食的背後是一樣樣規矩。」
「現在可怎麼辦啊,今日前來的可有不少達官顯貴、名門望族,姐姐不會給侯府丟人現眼吧?」
我娘聽不下去了,瞪了她一眼後,便命人再取一套衣裙過來。
但這一套明顯有些過時了,不是今年的新衣。
穿着這一身出門,大家一眼便能看出優劣來。
花園裏議論紛紛。
「這就是侯府大小姐?」
「這一身好像是去年的吧,她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有嗎?」
「看來也不怎麼受寵啊,指不定是侯爺的外室女,抹不開面子才認作嫡女。」
「不如雨欣姑娘,也不知道侯爺怎麼想的,把這樣的人帶出來丟人現眼。」
我娘倍覺尷尬,看我的眼神也多了一絲絲埋怨。
「心月,你剛回來沒多久,但也確實得多學學規矩。」
齊雨欣則主動提出帶我去多認識一些朋友,拉着我往那羣鶯鶯燕燕中走。
大家都覺得她纔是侯府嫡女,故而禮物都塞進了她的手中。
再看我兩手空空,倒顯得有些寒酸窘迫。
這會兒她也拽着我走到那些手帕之交的面前,任由我被一羣千金圍觀。
「這就是我爹孃養在莊子上的姐姐。」
她刻意隱去了嫡那個字,讓那些大族小姐浮想聯翩。
「雖然姐姐是因爲身體不好才被養在莊子上的,但大家可不許笑話她身體差沒什麼教養~」
「姐姐打小在鄉下長大,連女戒都沒讀過幾句呢,也不會寫詩作畫,咱們用的那些蔻丹她更是一樣都不認識。」
「所以大家以後去遊玩時,可得多照顧照顧我姐姐呀。」
聽着那聲聲譏笑與諷刺,我冷淡地瞥了齊雨欣一眼。
「大可不必,我們並非一路人,往後也會成爲女官,甚至是侯府的第一個女世子,而不是像你們一樣穿得人模狗樣,用鼻孔看人。」
一直杵在門邊的齊桓此刻放下酒杯,朝這邊走來。
他看了眼一臉委屈的齊雨欣,當即呵斥我。
「齊心月,我知道你自卑,也知道你想用這種厥詞來吸引大家的注意。」
「可你既然回了侯府,就要記住,你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的顏面。」
「不要給侯府抹黑!」
「你覺得不舒服可以走,沒人攔着你,反正這場及笄禮本來也不是給你準備的。」
「總而言之,我不允許你攪亂雨欣的及笄禮!」
這番話一出口,那羣千金小姐滿眼都是小星星。
誰不知侯府少爺齊桓年少得志,得中武舉人?
他本就生得俊美,不少小姐心悅於他。
而他上一世卻爲了齊雨欣終生未娶。
就在他訓斥的同時,門外忽然傳來一聲高呼。
「心月?我終於找到你了!」

-6-
那人快速走來。
我定睛一看。
竟是許久不見的肖松?
「心月,你讓我找得好苦啊!」
肖松咬緊牙關,眼眸含淚。
「你爲了榮華富貴棄我於不顧,可你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還不如跟我回鄉下。」
花園裏,原本喧鬧的世家女瞬間被這番話吸引了目光。
齊雨欣當即露出訝異之色,問道:「這位公子與我姐姐相識不成?」
她趕緊命人尋來父母,給他們介紹起來。
「爹孃,這是前幾天剛考中進士的肖松肖公子,雖出身貧苦,但爲人正直,才華橫溢,說不定將來能成爲朝廷大員呢。」
他自是困苦,從前有我這個傻子百般鋪路。
不用謀生計,他當然可以四處求學。
齊雨欣又將話引到了我的身上。
「說起來肖公子與姐姐好像是舊相識呢。」
肖松聞言更是悽傷。
「豈止相識,我與她還有過婚約。」
「那時我剛考中秀才,她便巴結上了我,畢竟她一個孤女,能嫁給秀才已是極致。」
「我看在她養母苦苦哀求的份上,便答應了下來,沒想到她剛剛尋回至親,便將我丟棄一旁。」
「其實想想也對,畢竟她如今是侯府千金,又怎看得上我這窮酸進士?」
望着爹孃逐漸沉下去的臉色,齊桓隨即走過來插嘴。
「爹孃,那份婚書是真的,我沒騙你們!」
「那日就是心月撕碎的,還讓護衛們把他痛打一頓,讓他別再糾纏。」
真好啊。
我說那天肖松爲何沒了後手,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這下我也可以趁着機會解決他咯?
肖松眼中滿是哀怨,眼底深處卻閃過一絲得逞之色。
「請大小姐放心,在下自知身份不夠,不會再糾纏你的。」
「說起來我考中進士也是雨欣小姐的功勞,是她拿出金銀來貼補我,否則我怕是早就餓死在了半路上。」
說着他便朝齊雨欣鄭重行了一禮。
「在下已經拜入太子門下,即將成爲太子府屬官,將來若是雨欣小姐有任何需要,在下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太子府屬官!
這五個字瞬間引起軒然大波。
這可是儲君爲了培養班底所設立的,將來有朝一日太子繼位,他們定可跟着一起魚躍龍門。
說完,肖松深深看了我一眼。
「大小姐,你我緣分已盡,還望以後莫要再打擾,你我各自安好。」
這是真會說話啊。
三言兩語就給齊雨欣帶來一份最深厚的「及笄禮」,太子府屬官的身份哪怕是對於侯府,也得掂量一二。
宰相門前還四品官呢。
本就覺得我德不配位的那些千金們,在看到這一幕後更是都站在了齊雨欣那邊。
「從前自己過得差就巴結肖公子,現在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就丟下糟糠之夫不管?」
「齊大小姐真是讓我們開了眼啊。」
「也難怪被養在莊子上,帶回來做什麼呢?給侯府丟人嗎?」
聲聲議論入耳,早已讓父母的臉黑成了鍋底。
而齊桓依舊不肯放過。
「爹孃,今日來的可都是達官顯貴家的女眷,再讓大姐呆在這,怕是不妥……」
爹孃都很無奈,但此刻也沒了辦法。
剛想叫我離開時。
門口又傳來一聲高呼。
「太子殿下駕到!」

-7-
聽到聲音的一瞬間,花園徹底沸騰。
來人竟是當朝太子,謝臨安!
「太子殿下怎麼來了?」
「沒聽說啊,他是來參加齊小姐及笄禮的?」
「也是,殿下也到了弱冠之年,也該成婚了,怕不是來與雨欣小姐相看的?」
「雨欣小姐真乃天生貴女啊,有齊公子這樣的好弟弟,還有肖公子這般人傑報恩,現在連太子殿下都親自來爲她祝賀。」
「要我說,直接讓雨欣小姐當侯府ŧṻ₀嫡女不好嗎?認什麼嫡長女,還會在太子殿下面前丟人!」
面對不請自來的謝臨安,齊桓愣了好一會兒,急忙開口跟父母解釋。
「殿下定是看上了如今蒸蒸日上的侯府,才特意前來爲雨欣慶賀的。」
齊雨欣急忙理了理頭面,一臉嬌羞地看向爹孃。
「爹孃你們且放心,女兒一定不會給侯府丟臉的。」
方纔還被衆星捧月的肖松瞬間被遺忘。
他雖然覺得不舒服,但看我時卻露出了真面目。
「齊心月,你現在明白什麼是山雞,什麼是真正的鳳凰了嗎?」
「撕毀婚約回了侯府又能如何?你真以爲他們會看得起你這個插了兩根鳳凰毛的野山雞?」
「你現在真像個小丑!」
是嗎?
那我們拭目以待吧。
就在爹孃和齊桓帶着齊雨欣前去接駕時。
太子卻只是禮貌地打了聲招呼,隨後徑直朝我走來。
「東宮事務繁忙,來遲一步,請姑娘勿怪。」
說着,他便將一個禮盒遞到我手中。
同時,身後的宮人還抬進來十箱奇珍異寶。
太子親自慶賀,還攜重禮前來。
在一聲聲輕呼中,齊桓快步走來,不由分說地將我推到一邊。
「殿下認錯了,這纔是我的姐姐齊雨欣。」
齊雨欣此刻也拎着裙襬一路小跑而來,看向太子的目光宛如一汪春水。
「見過太子殿下,我是侯府之女齊雨欣。」
「感謝殿下在百忙之中抽時間來參加我的及笄禮。」
說着說着,她倏地左腳絆右腳,身形一晃,朝太子跟前撲去。
嘴裏還帶着一聲千迴百轉的輕呼。
但令人瞠目結舌的是,太子並沒有去扶她,而是冷淡地讓開身位,任由其栽倒。
邊上的肖松急忙走過去,把齊雨欣扶起。
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搭錯了,居然敢質問當朝太子。
「殿下,你沒看見齊小姐摔倒嗎?如此置之不理,真是有失太子風範。」
啪的一聲。
一記響亮的耳光扇在了肖松臉上。
齊雨欣滿臉嫌惡,怒斥道:「肖公子,你不過是太子府屬官而已,誰給你的膽子,居然敢質問當朝太子?趕緊跪下給殿下認錯!」
望着往日裏對自己柔情蜜意的齊雨欣突然變了臉色,肖松頓時呆愣住了。
前世肖松在我的幫助下功成名就,官居戶部侍郎,而且即將升任戶部尚書。
那時的他風光無限,又有從龍之功,被那時已經繼承大統的謝臨安提攜,這纔有了追求齊雨欣的機會。
可現在的他不過是太子府屬官,仰仗太子鼻息存活的人罷了,怎可與太子相提並論。
無論前世今生,他都無法和太子比肩。
齊桓當即下令,讓侯府僕人把他架住往外拖。
「殿下抱歉,姐姐如此優秀,身邊自然少不了追求者,不過殿下放心,我姐姐絕對跟此人沒有任何關係。」
「太子殿下今日能來參加姐姐的及笄禮,真是讓末將倍感榮幸,也是我侯府的榮幸啊!」
就在齊桓還在喋喋不休時,謝臨安終於冷下臉來。
「齊桓,你好像很閒?」
齊桓頓時一臉尷尬,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我也朝着謝臨安走去,欠身行了一禮。
「殿下息怒,他只是侯府養子而已。」
在大家驚異的目光中,我帶着太子來到滿眼驚愕的爹孃面前。
「爹孃,我將殿下請來了,那你們答應我的事還作數吧?」
「我希望成爲侯府的第一位女世子!」

-8-
說要辦及笄禮那日,我便和爹孃有過約定。
倘若我能請來太子爲我慶賀,他們便爲我請封女世子。
不過那時爹孃只以爲我剛回來,是爲了表現自己,並沒有當一回事。
如今太子真的來了,就連爹孃也倍感錯愕。
當齊桓聽見我想成爲侯府女世子之後,素來以穩重自居的他瞬間變了臉色。
他氣得跳腳,走過來大聲訓斥我。
「齊心月,你得了失心瘋不成?」
「你一個女子,繼承什麼侯府爵位,你哪來的功勞,你憑什麼?休得胡言,趕緊跟爹孃道歉!」
可太子卻冷冷地掃了他一眼。
「齊桓,你好大的膽子,這是在質疑父皇的旨意嗎?來人,宣旨!」
說着,皇帝身邊的掌印太監便走上前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永寧侯府嫡長女齊心月,秀外慧中、才思敏捷,於江南水患一事獻策有功,朕心甚慰,破格許其永寧侯府世子之位,允許其繼承侯府爵位。另,加封其爲安寧縣主,食邑千戶,賞千金,賜綾羅綢緞百匹。欽此!」
說完,掌印太監便笑眯眯地走向我。
「縣主,接旨吧?」
「等等!」
齊雨欣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爬起來。
她衝到我與太子中間ṱṻ₈,看着掌印太監急忙說道:
「公公肯定是弄錯了,您不覺得荒謬嗎?她一個鄉下女,大字都不認識幾個,怎麼可能被封爲縣主?是我啊,肯定是我的……」
謝臨安拎着她的後脖頸將人帶到一邊,直接從掌印太監手中接過聖旨,遞到我面前。
「心月姑娘算無遺策,若非你的治水十策,孤也不可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裏解決江南水患。」
「爲你請封縣主,也只是一點點小心意。」
「不過……」
他看向周圍,聲色微沉。
「安寧縣主乃是陛下親封,往後,我不想再看見有人欺負她,那可就是在打孤的臉,打父皇的臉面了!」
「侯爺,這侯府世子之位當屬於誰,我也希望你認清楚,不是你想給誰就給誰的,而是父皇想封誰,誰纔是世子!」
一聲聲驚呼如浪濤翻湧。
看得齊桓、齊雨欣、肖松目瞪口呆。
我跪地行禮,雙手接過聖旨。
在他們琢磨該怎麼把我陷害出侯府的時候,我已經繞開他們,與太子扯上了關係。
他們的這些小把戲,在我眼裏無疑與跳蚤蹦躂無異。
無論前世今生,謝臨安都穩坐太子之位。
說來也巧,上一世我雖然被困於宅院,可自己對於山水卻別有一番追求。
經常翻看那些大賢治水的策論。
只是肖松一直打壓我,壓榨我爲了他拋棄自己的前程,阻止了我成爲女官,這才斷了我的路。
前世我也一直在關注太子監國的事,也清楚記得他在江南喫過的虧。
那一場禍事差點害得他丟了太子之位。
而這輩子我藉着侯府嫡女的頭銜,遞帖子入東宮。
死纏爛打這才把治țű̂ₛ水策交給了謝臨安,幫他避免一場大禍。
我也沒有隱瞞自己的野心,就是要搶回屬於我自己的東西。
而經歷過奪嫡之爭的謝臨安,原本的戒備也在我的一番分析之下土崩瓦解。
數個時辰的交流下來,他便對我立誓。
「若此行無恙,孤親自爲你請封,東宮太子府,我許你四品官位!」
所以我壓根不介意爹孃偏不偏心,也不介意紗裙破不破,更不介意肖松如何詆譭我。
甚至於所有人的看法,我都不介意。
而且,從一開始我也沒指望爹孃會給我請封。
我想自己爭取。
因爲我想要的從來不是背靠一棵大樹,而是自己成爲一棵大樹!
眼見太子都爲我撐腰了,爹孃當即領會,將侯府的管家權直接交給了我。
看着三人眼中濃濃的不甘與恨意,我莞爾一笑。
「剛剛你們演了一出大戲,現在該我上場表演了。」
「諸位可有興趣?」

-9-
不等衆人反對,我便在太子的幫助下,拿出了一摞摞賬本。
上面記載的都是我這些年千辛萬苦給肖松掙來的求學錢,其中包括路費、伙食費、採買衣服、打點書院等,每一文錢都寫在了裏面。
足足白銀二百七十一兩。
「肖公子,你總說我沾了你的光,那現在請大家看看,到底是誰沾了誰的光?」
「況且,齊雨欣給了你什麼?不過五十兩紋銀,你便喜不自勝,卻把我給你的血汗錢當做理所應當。」
「你可知你們在山南私塾相遇之時,我正爲了你挑燈織衣?」
「可你卻怕我回了侯府之後分走齊雨欣的寵愛,以婚約來威脅我!」
不等肖松否認,我便將他們來往的書信取了出來。
那一封封帶着臭味的酸詩,成爲了最有力的證明。
爹孃看着那些賬本,又看着二人的那一封封書信,最後又看向了我疤痕累累的雙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混賬,怎敢如此欺辱我們的女兒?」
「像你這樣仰仗我女兒血汗的腌臢潑皮,也有臉裝國之棟樑?!」
謝臨安此刻也冷冷地俯視着肖松。
「父皇許我招收太子府屬官,是爲了培養未來的國之柱石,而不是給你這種人渣做背景的。」
「自今日起,你便從太子府屬官除名,罰俸三年,去嶺南當個縣丞吧。」
接連不斷的打擊讓這位進士汗流浹背,他自然不知道,能入太子府還是我悄悄提了一嘴,爲的就是讓他爬得更高。
當惡行顯露的那一刻,他才能摔得更慘,一下子摔得屍骨無存ţų²!
他跪倒在地,眼中滿是絕望,周圍響徹對他忘恩負義、恩將仇報的謾罵。
他想尋齊雨欣,卻被後者避開;想找齊桓,又被齊桓一腳踢飛。
甚至還想來求我,又被爹孃叫來護衛扔出侯府。
同時,我爹森寒的目光也落在了齊桓身上。
「齊桓,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們把你撿回來,是讓你保護雨欣不錯,可心月更是我們的親女兒,你怎能厚此薄彼,甚至不惜陷害?」
「瞎了你的狗眼!」
一個撿字,瞬間把他打入萬丈深淵。
堂堂永寧侯府的少爺,居然是撿來的?
甚至都不是庶出,而是一個跟侯府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那些原本心悅他的千金小姐們紛紛遠離了他,生怕沾點邊兒。
被打入深淵的齊桓此刻臉色蒼白,他哭喪着臉,又倔強地抬起頭。
「我有什麼錯?我就是不想讓雨欣被她這麼欺負,雨欣是那麼單純、那麼美好……」
「而且你們沒看到嗎?自從齊心月回來之後,咱們家都亂成了什麼樣。」
「都是齊心月的錯!」
「爹孃,你們有我倆不就夠了?爲什麼還要找她回來?!」
如此荒謬的言論氣得我爹破口大罵。
這時候客人們也都坐不下去了,紛紛請辭離開。
喫了這麼大的瓜,自然要去分享啊。
養子養女騎到嫡女的頭上作威作福,偏偏嫡女還被聖上封爲縣主。
這可是能驚掉人下巴的大事!
等人都走完了,我這纔看向了齊桓。
「剛剛沒說,是怕影響到我以後嫁娶,但現在人都走了,你們這塊遮羞布,還需要我自己去扯嗎?」
這時,那些承過我人情的下人們紛紛走上前來。
基本都是齊桓和齊雨欣院裏的下人。
他們拿出一張帶血的被子,又拿出了很多帶着白斑的牀單等物件。
「奴婢要告發少爺和小姐私通!」

-10-
隨着一件件證物被呈上來,二人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母親氣得奪過托盤就狠狠砸在了齊桓的腦袋上,瞬間便砸得他頭破血流。
「你這個違揹人倫綱常的畜生!」
「她是你的姐姐啊,哪怕沒有血緣,你又怎能做出這種事?!」
父親也氣得差點吐血,他抄起馬鞭就用力朝齊桓抽打。
「滾,你現在就滾,從今往後,你不再是侯府少爺!」
看着齊桓怨恨的目光,我脣角微揚。
「你對我是栽贓嫁禍,我對你可沒有哦,人證物證俱全,我的好弟弟,你還不認罪?」
齊桓咬緊牙關,無奈地低下頭,又看向了齊雨欣。
「雨欣,對不起,我……」
被他寵到天上的齊雨欣此刻卻滿臉嫌惡地看着他,後退了好幾步。
「是你,都怪你,是你強迫我的!」
說着她便撲入爹孃懷中,哭得梨花帶雨。
「爹孃,是他強迫我那樣的,說我不答應他就讓我滾出侯府,我實在是沒了辦法。」
見爹孃正在氣頭上,她又跑過來求我。
「姐姐,我是無辜的啊,這些事我都沒有參與。」
「姐姐真要有氣就打我吧,狠狠打我一頓。」
「但是求姐姐別讓我走,我一定把這件事瞞得死死的,絕對不會給你丟臉的,求你相信我。」
她哭訴着,哀嚎着,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而已經被家丁暴打的齊桓和肖松此刻正咬着牙給她求情。
「對,雨欣說得沒錯!」
「這些事都是我們乾的,你有脾氣衝我們倆來, 衝她發脾氣算什麼本事?」
「雨欣從來都是單純善良的,她自始至終也不欠你任何東西!」
是嗎?
我揮手示意他們等等。
然後拍了拍手。
幾個男人被人從柴房裏拎了出來。
「你們單純善良的好雨欣, 可是在偷偷養面首呢。」
而且那幾個人臉色都很難看,雙眼無神, 儼然一副被掏空身子的模樣。
最萎靡的那個說自己都入府兩年了。
「你……你從哪裏找到他們的?」
齊雨欣咬緊脣瓣, 六神無主地望着我。
「我明明把他們藏在我的鋪面裏了……」
「你承認是你藏起來的了?」我冷冷地盯着她。
看着爹孃失望到極致的臉色, 我又丟出了一記重錘。
「齊雨欣, 我還找到了一個人, 說來也巧, 他好像是你的生父呢。」
說着我就讓人把那個馬伕帶上來。
正是當年和她母親私通的馬伕。
不僅如此, 還有她的生母,我孃的丫鬟,那個把我丟棄的女人。
也是, 罪魁禍首!
「是你自己承認, 還是去官府?」我冷聲質問。
那女人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是, 是我喫了豬油蒙了心,換了小姐。」
「也是我貪圖富貴, 偷偷和雨欣相認。」
「老爺、夫人, 我求求你們,要殺要剮都罰在我身上,不要傷害我的女兒……」
我爹孃簡直要氣炸了肺。
「你的女兒就是女兒, 我的女兒就不是人了嗎?」
「來人, 把這兩個刁奴杖斃!」
「另外……」
我爹惡狠狠地看向那三人。
「將齊桓和齊雨欣在族譜中抹去, 明日早朝,不, 我現在就進宮參他倆一本。」
「至於你這逆女, 不,你不是我的女兒!你不是水性楊花嗎?那就去花樓好好接客吧!」
在父親的運作下,齊桓的武舉人很快被卸掉。
而肖松的官位更是被貶到了儋州,擔任一個小小的看門官。
連品級都沒有, 直接被貶到國外去了。
後來聽說他去上任途中,途經嶺南,誤入瘴氣, 渾身長滿膿包。
剛一到儋州,就被儋州刺史打斷了四肢, 扔在官道上, 任由來往車馬踐踏。
齊桓也好不到哪裏去,被謝臨安調到了北境前線, 和匈奴作戰。
沒幾天的功夫就被匈奴人亂刀砍死。
重生後兩年半,我也已經十七歲了。
因爲再添新功,我又被破格封侯,成爲了我朝第一位女侯爺。
都不需要我繼承永寧侯府的爵位了,我自己就有。
就是一直把我當心腹的謝臨安最近有些怪怪的。
他明明已經繼承皇位了,爲啥有事沒事老往我的封地跑?
直到那天我堵住他,問他到底想幹什麼時。
他纔有些扭捏地看向我:「那個,安寧侯,朕後位空懸,你想不想……」
「找,我馬上就給陛下找,一下找三百個,你看上哪個就立哪個爲後!」
「非要朕直說嗎?朕心悅你!」
「哦, 多謝陛下厚愛。」
我騎着馬撒着歡在草原上馳騁。
如今已是海闊天空,我爲何要自困於深宮高牆?
所以, 謝臨安, 抱歉啦。
大不了給你留個兒子。
啊不,一雙兒女。
一個繼承皇位,一個繼承我的侯位唄。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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