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趁着她睡着了,偷偷親她。
她卻突然睜開了眼睛,聲音溫軟又清甜,「再親一下好不好?」
-1-
我和她的名字讀音相似。
我叫陳景宇,她叫陳矜雨。
大學第一節大課,我們分到了同一個老師。
老師提前兩分鐘點名的時候,先叫了她的名字。
「陳矜雨。」
這是大學裏的第一節課,思修,是一節幾個班不同專業的學生一起上的大課。
我早早的去了教室,坐了中間的位置。
教室裏已經坐了一半的人,還有兩分鐘纔開始上課,老師已經開始點名。
聽到「chen jin yu」這個名字,我下意識的站起來答到。
老教授看了看我,又看向自己手中的點名冊,眉頭皺起來,隱約是生氣了。
「開學第一節課,居然就找代課?怎麼?是打算給她替整整一學期?性別都不對。就這麼糊弄我?」
老教授痛心疾首,語氣也跟着嚴厲了起來。
階梯教室裏目光全都放在我身上,火辣辣的,讓我瞬間面紅耳赤。
我頂着一張已經紅透的臉,動了動嘴脣,準備解釋。
「我……」
只不過突然我目光一滯,階梯教室的前門,一個苗條的身影出現,白色的短袖、短裙過膝襪乾淨又清爽。
「陳矜羽,到。」
她說話的聲音清甜又元氣,眉眼都是瑰麗的顏色,幾乎是收割了教室裏所有男生的目光。
「老師,這大白天的不能冤枉人啊,我可沒找什麼代課,而且這弟弟一看就是三好學生。」
她的語氣帶着提成調侃,卻不讓人討厭。
老教授再翻點名冊,終於發現了我的名字。
他發現是自己的疏忽,給我道了歉,還一個勁兒的感嘆,怎麼班上還有如此相似的名字。
陳矜雨朝着我這邊走了過來,我突然感覺就像是呼吸都開始凝滯了似的。
心跳得像打鼓。
陳矜雨就這麼坐在了我旁邊:「估計,咱們倆八百年前是一家人。」
她的氣息離我太近了,因爲他這句話,我甚至差點將手邊的杯子打翻。
她手疾眼快將杯子替我扶住,問我:「弟弟,你慌什麼?」
-2-
老教授或許是看出了我整堂課都不自在,以爲是他的原因,下課後叫住了我和陳矜雨
說出錢請我和陳矜雨喝點飲料。
「姐姐帶弟弟去。」
思修老師竟然真的開始掏錢。
「不用,老師,真的不用。」
我下意識的拒絕。
陳矜雨就這麼看着我和老教授推託。
最後老教授沒有推贏我,默默的回了自己的講臺上去。
「你這小孩兒,過年還能拿到壓歲錢嗎?」陳矜雨在一邊笑。
「啊?」我疑惑,突然後知後覺。
不過,老師剛纔本來說的是請我和陳矜雨一起喝飲料,我好像壓根沒問她的意思,直接就這麼拒絕了。
我咬了咬脣:「陳矜羽,不然我請你喝飲料吧。」
「可以。」
她笑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看起來就像是高原上的湖泊,明霞盡燦。
我收拾好書包,陳矜雨問我之後還有沒有其他課,畢竟我們倆不同班。
「我倒是還有一節,但是喝個飲料的時間還是有的。」
教學樓樓下就有一家小賣部,陳矜雨拿了一坂 AD 鈣奶。
可能是我看她的目光太過於明顯,她回頭看我:「你也要這個?」
我只好點了點頭。
於是她又從冰箱裏拿了一坂出來,塞我懷裏。
付錢的時候陳矜雨攔住了我:「姐姐難不成還真能要你錢嗎?」
-3-
陳矜雨在我們 V 大的風頭太盛了,連帶着我這個「弟弟」也跟着出了名。
她的人緣向來就好,身邊總是跟着一羣女生。
有時候我們幾個班撞在一起上體育課,和陳矜雨交好的女生也會跟着喊我弟弟。
有時候陳矜雨聽見了,會笑着罵一句:「亂認什麼親戚呢?」
「大家都是姐妹,雨姐的弟弟可不就是咱們的弟弟嗎?」
陳矜雨不理會他們,過來給我一瓶水。
她隨手指了幾個人:「看清楚了,以後叫那幾個給你買水。」
我也只好跟着一起笑。
到後來,我是陳矜雨弟弟這事兒,越傳越離譜,我的名字直接由「陳景宇」變成了「陳矜宇」。
「真的好羨慕你呀,剛進學校,就成了校花的弟弟。每天都能近距離舔顏,想想都開心。」室友說。
我笑了笑,心中卻沒有得出現一陣突兀的苦澀感。
陳矜雨認識我三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歡她三年,只有我自己知道。
-4-
是的,我喜歡陳矜雨,從高中就開始了。
連進入這所學校,也是因爲陳矜雨。
初中的時候我成績並不好,高中的時候,陳矜雨幾乎就是我的精神支柱。
爲了能夠和她上同一所大學,我高三的時候只睡三個小時是常態,我幾乎做完了市面上能買到的大部分真題、模擬題,到最後做完的習題冊壘起來比我人還高。
有時候撐不下去了,我就在作業本上瘋狂的寫她的名字,着力頗爲深刻,就好像筆尖穿透筆記本就能在我暗無天日的世界裏透進光。
因爲我和她的差距太遠了。
沒有人知道我喜歡陳矜雨。
我藏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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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上陳矜雨的那一天,並不像漫畫男女主相遇的場景,沒有潑金似的陽光,相反黑雲壓城。
初中我在老家的小鎮上唸書,上了高中,爸爸的生意做大了,然後把我接到了市區。
他繳了高費才把我塞進一中。
因爲家離得近,我是走讀。
每天要搭乘 412 路線的公交到學校。
那是我乘 412 公交的第一天,因爲上車的站臺比較靠前,我坐到了一個位置。
這條線路的乘客很多,正好又是買菜的時間段,車上居然開始擁擠了起來。
一個買菜回來的阿姨,提着兩根萵苣和一條魚,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宰殺好魚雖然隔了一層塑料袋,但是溼淋淋的水還是浸溼了我的校褲。
我把自己的腿朝着座位裏面躲,可是那個阿姨還是一個勁兒的朝着我這邊靠。
我隱隱約約的明白了,她就是故意的。
我在心裏反覆做了建設,纔開口說:「阿姨,你的魚蹭到我身上了。」
可是我的出聲提醒,並沒有制止她的動作,相反她開始出口陰陽怪氣,說我沒有禮貌,不知道給她讓座。
她咄咄逼人,周圍人都朝着我看了過來,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那天我在發高燒,並且有一點暈車。
我很難受。
可是周圍那些赤裸裸的目光讓我覺得無地自容。
可是就在我準備起身的時候。
「憑什麼給你讓座?」
「想要舒服自己打車。」
「搶雞蛋的時候可沒見你這麼柔弱。」
陳矜雨就是這麼出現的,那時候的她個子已經很高了,冷着臉的模樣還真有幾分唬人。
那個阿姨估計也是有點怵她,但還是不依不饒的罵了幾句。
陳矜雨不動聲色的過來我這邊,一隻手搭在我的座椅靠背上,手上的那杯燕麥粥杯口悄悄的傾斜:「呀,你是不是暈車?」
「大媽,再不走遠一點,小心吐你一身哦。」
我腦袋暈暈的,看到陳矜雨正在朝我眨眼睛,我當即明白,然後乾嘔了兩聲。
阿姨一看,當即臉都綠了,直接跳出了兩米遠。
後來下車之後,陳矜雨笑着說道,「早知道就半杯都倒她身上。」
「你是外地的吧?剛纔我聽你說話,好像不是本地的。」
我紅着臉點了點頭,以爲是自己說話有口音。
結果她說:「你說話感覺好溫柔,一點都不像我身邊的臭男生。」
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會因爲她口中的「臭男生」耿耿於懷好多年。
「這個城市很好,不要因爲偶爾的一兩個人就改變自己對這個城市的看法。」
「大多數,都是像我一樣的好人。」
因爲一個人,我好像真的愛上了一座城。
-6-
我習慣了在思修課上幫陳矜雨佔座,週一的課程我總是很積極,積極到連室友都看出了端倪。
「陳景宇,你不會是喜歡你那姐姐吧?」,室友坐在一邊刷牙,一邊看着我來來回回的挑選衣服。
頓時,我的耳尖又開始有點發紅,畢竟,喜歡陳矜雨這件事,是我埋藏在心底多年,早已習慣了讓它蟄伏在暗無天日處的祕密。
「別胡說,我只當她是姐姐。」我爲自己狡辯了一句。
室友卻像是看透了一般,「又不是一個孃胎出來的,陳景宇,你哪裏來的負罪感?」
「我……」
被人猜中了心事,我逃似的揹着書包去上課了。
依照慣例,我去食堂買早餐的時候也給陳矜雨買了一份。
她喜歡一食堂的現磨豆漿和玫瑰豆沙包。
陳矜雨習慣了踩點到,但是後來因爲我給她帶早餐,她會提前五分鐘到。
我到階梯教室門口的時候,陳矜雨和一個女生剛好到。
那女生我見過,是陳矜雨的室友。
陳矜雨自然地接過我的早飯,惹得旁邊的女生咋咋呼呼。
「大美人,你說你這命怎麼就這麼好,白撿了這麼一個弟弟。」
「怎麼?羨慕啊?」陳矜雨笑起來,潑金似的陽光正好映在她白皙的耳朵處,明晃晃的惹人眼睛。
「羨慕不來。」
那女生不和我們一個班,說完就走了。
我和陳矜雨並肩站在走廊上喫咬包子。
思修老師也到了,見到我們倆,開口調笑:「陳矜雨這懶人喫上包子了,全是弟弟的功勞吧。」
「這不是很明顯的事情嗎?」
因爲第一堂的緣故,思修老師跟我們兩熟悉了很多。
我笑着跟老師打招呼。
我其實真的很感謝他,要不是在思修課上的誤會,估計到現在陳矜雨也不知道有我這麼一號人的存在。
思修老師進去教室了,末了還特地叮囑我們喫完了趕緊進去。
我應了一句好。
陳矜雨卻在咬上第一口包子的時候突然頓了頓,然後抬眸看向我:「你今天去跑去三堂了?」
我一愣,今早被室友這麼一打岔,耽擱了一點時間,我到一食堂的時候玫瑰豆沙包已經賣完了。
所以又跑去了三食堂買了一個。
一食堂順路,三食堂就要繞路了。
只是沒想到,她連哪個食堂的包子都能分清楚。
我咬着包子,在想應該怎麼回答她的話。
可是她的一根手指卻突然戳了戳我的腰。
我突然就渾身緊繃了起來。
「自家姐姐,你緊張做什麼?」
「沒有……」
剛好預備鈴響了,她咬完了最後一口包子,推着我的肩膀往教室裏面走。
坐在座位上,她突然側頭過來。
「下次不用將就我,我什麼都能喫。」
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7-
陳矜雨加入了校排球隊。
她們在週末有訓練。
我經常過去看她打球。
陳矜雨的人緣特好,連帶着我這個弟弟居然也跟着受歡迎。
排球隊分爲女隊和男隊。
女隊和男隊的訓練有時候會碰到一起。
訓練不是打比賽,室內體育館的排球場只有我一個人,我拿着速寫本畫畫,雖然還只是線條,可是其中的主角一眼就可以明瞭。
我總是習慣了把焦點放在她的身上。
排球隊的隊長抱着一箱水過來發,還過來給了我一瓶。
「謝謝。」
「客氣。」
隊長走後,男隊的幾個人過來,爲首的男隊隊長正拿着毛巾擦汗,旁邊的那個是男隊隊長的表哥鄭爲。
「這學姐也真是。你們排球隊裏的水可都是經費開支的,要是每個過來追人的,都發一瓶的話,豈不是隊裏都要破產。」
鄭爲頗爲陰陽怪氣。
我拿着那瓶水,一時間有些侷促。
平時我都會自己帶水的,只是今天忘記了。
「那我待會兒買一瓶還回去。」我輕聲的說,本來我也不擅長與人爭論。
陳矜雨還在場上,曾靜靜聽見,爲我解圍,「一瓶水而已嘛,再說了,雨姐的弟弟又不是外人。」
鄭爲朝着我遞過來一個嫌棄的眼神。
「什麼姐姐弟弟的,還不是有所企圖。」
隊裏的人幾乎都以爲我是陳矜雨的親弟弟,這個鄭爲卻知道我不是,看來又是一個爲陳矜雨來的。
「什麼事?」陳矜雨過來問,她喝着水,眸光卻偏向我。
我看着陳矜雨,突然感覺很安心,這個鄭爲說得也沒錯,我就是對陳矜雨有所企圖。
陳矜雨放下手裏的水瓶:「弟弟,怎麼了?」
「他說我喝了隊裏的水。」
陳矜雨的突然凝眉,看向一邊的鄭爲,目光變得晦澀,然後又看向了曾靜靜:「以後隊裏的水由我來定,我弟弟這一份的錢,我來出。」
那個鄭爲的臉色突然就變了,紅一陣,青一陣的。
陳矜雨拉着我出去,手指扣在了我的手腕上,溫熱的觸感明顯,我的心跳也跟着溫度攀升。
-8-
陳矜雨說讓我在原地等他一下,她有東西忘在了體育館。
我在原地差不多等了十分鐘,見她還沒回來,就找了過去。
剛到排球場,就聽見了陳矜雨帶着涼氣的聲音:「就你這樣的,居然還有信心在背後詆譭別人,自己看看自己長什麼樣再說話。」
「還有陳景宇怎麼樣,那也是我跟他之間的事,還輪不到你來品頭論足。」
「管好你自己吧。」
場內幾乎是聽不到其它的聲音,鄭爲被陳矜雨這麼一說,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了。
男隊隊長隊長開口說:「陳矜雨,說話別這麼難聽。」
「而且,鄭爲這是喜歡你……」男隊隊長以爲女生也喜歡看男生爲自己爭風喫醋那一套,他以爲這麼說,陳矜雨的火氣會消散一些。
可是誰知,陳矜雨直接冷聲道,「關我什麼事?」
我也是後來才聽說,這事的起因是鄭爲氣不過,於是和男隊的人在背後詆譭我,誰知被折回來的陳矜雨聽了個正着。
陳矜雨當場就發火了。
陳矜雨向來脾氣好,曾靜靜都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陳矜雨發這麼大的火。
-9-
陳矜雨和我去了外面喫飯,在一條巷子裏,味道很不錯。
我一邊扒飯,一邊偷偷的看她,以前我是不敢的。
我怕她知道了之後,我連「弟弟」這個身份也要失去。
可是今天,她爲我出頭,毫不猶豫的護着我,讓我有點得意忘形了。
「我就真這麼好看啊?再看飯都喂到鼻子裏去了。」
「誰說我在看你。」
「你嚐嚐這個。這家店可是我發現的寶藏店鋪,一般人我可是不輕易分享。」
我突然感覺到一陣愉悅:「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般人……」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試圖勇敢一回,可是陳矜雨卻遇見了熟人,過去打招呼去了。
回來的時候,她看向我:「你剛纔準備說什麼來着?」
「沒什麼。」
陳矜雨沒再追問,卻說剛纔看到了一個個子好高的男生,目測有一米九幾了。
突然想起來,當初陳矜雨在公交車上「救」下我,卻以爲我是初中部的新生,硬是把我送到了初中部的門口。
那時候的我,個子比同齡的男生矮,爲此我自卑了好久。
儘管現在我已經長到了一米八七,但想到這裏,我狠狠地在嘴裏多刨了幾口飯。
也不知道,這個年齡還能不能再多長三釐米。
-10-
一週後,我們學校開始軍訓。
我和陳矜雨不在同一個方隊。
很慶幸,我的教官不是很嚴厲。
但就是天氣確實是熱。
我提前查了很多帖子,給陳矜雨準備了一份「軍訓神器」。
碰巧,陳矜雨也給我準備了一份。
軍訓前一天晚上,陳矜雨排球隊下訓之後,給我帶了宵夜,剛好也把準備的軍訓必備品給我,好大一包。
我忍不住偷笑,心裏開心極了。
「我其實也給你準備了。」我說。
「你還會選防曬和鞋墊啊?」陳矜雨像是有些驚奇,但還是收下了我準備的那一份。
陳矜雨很白,屬於曬不黑的那一種。
偏生她喜歡運動,真的是讓人羨慕不來。
不過,她雖然不會曬黑,但是也會曬傷。
高一時候的那次軍訓她就被曬傷了,我看到過她脖子被曬傷的樣子,一大片肌膚變得緋紅,而且會脫皮。
高一的時候,我還給她買了一管藥膏,偷偷的放在了她的桌子上。
我們不在一個班,我爲了不被人發現,我撒了謊說自己中暑了,當時的教官讓我回了教室休息。
我悄悄地去了陳矜雨他們班的教室,我像個小偷一樣,把藥膏放在了她的座位上,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可是在準備離開的時候,走廊上卻傳來了腳步聲,我聽到他們在說陳矜雨。
我慌不擇路,一下鑽到了陳矜雨她們班的門背後。
我好像整個人都在抖,我無法形容但是那種帶着複雜情緒的顫慄。
氣血似乎全都湧向了天靈蓋。
最讓我害怕的是,突然有人在拉門。
是陳矜雨本人。
她的位置正好在門邊,門背後放着掃帚。
她穿着軍訓褲和軍訓膠鞋,但是我還是一眼就知道是她。
我退無可退,門背後的空間本來就逼仄,更是因爲她的氣息,狹窄得似乎我好像都要呼吸不過來。
可是突然,我感覺那種悶燥感消退了許多,原來是她把凳子往前抬了抬,給我騰出了一些空間。
「走了。」陳矜雨突然開口。
那些人果然陸陸續續的和她一起離開了,噪聲越來越遠,我卻像是突然卸了力,額頭上都是冷汗。
我不知道當年她發現我沒有,但是後來,我在失物招領處,看到了我買了的那一管藥膏。
嶄新的,她並沒有用。
我也沒有領回來。
那一管藥膏後來的去處我也就不知道了。
這次我擦了陳矜雨爲我準備的那個防曬,還用着她準備的那個 1L 的水壺,可能是天道輪迴,當年我撒謊自己中暑,這次卻是真的中暑了。
站軍姿的時候,我以爲撐一撐就過去了,可是突然我感覺眼前一黑,直接就這麼栽倒了下去。
在完全失去意識的時候,我聽見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各種聲音混合,但是我還是輕而易舉的就聽到了陳矜雨的聲音。
醒來的時候,我的手背上還輸液的針,陳矜雨坐在旁邊。
我聽見她問醫生:「他怎麼還不醒?該不會除了中暑還有其它的問題?」
「沒什麼問題。只是睡着了。你要是喊他還是可以喊醒的。」
陳矜雨哦了一聲。
「還挺能睡。」
不知道怎麼的,我卻從她的語氣裏聽出了一點寵的成分。
「我醒了。」我睜開眼睛,看向她。
陳矜雨看我醒了,反而用手擋住我的視線。
「不,你沒醒。快再睡會兒,我也好偷個懶。」
見她說得這麼認真,我也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只不過卻又聽見了她隱隱的低笑。
我正要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卻又在我耳邊輕聲說:「睡吧,我守着你。」
-11-
我這一覺直接睡到了傍晚。
醒過來的時候,窗外的晚霞燦金混雜着玫紅和靛青,像是愛美姑娘的眼影盤被打散。
陳矜雨沒在屋子裏,應該是去軍訓了。
我正想着,一隻骨節細長的手正好來挑開簾子,陳矜雨進來了,另一隻手上提着打包的飯菜。
「還挺能睡啊。」
她在我的病牀邊坐下,把帶來的飯菜放在了桌子上。
「還不是你叫我睡的。」
我把被子掀開,一下坐起來,也不知道是睡久了還是怎麼的,我的腦袋突然感覺一陣眩暈。
我慌亂的扶住了陳矜雨的肩膀。
陳矜雨看我不對勁,直接一隻手將我環住,把我往她身上靠。
她應該是剛下訓就過來了,皮膚的溫度還是暖烘烘的,身上那一股子柑橘味的甜香若有若無的在我鼻尖纏繞。
所以我的心跳也開始亂了節奏。
「還難受嗎?弟弟?你先忍忍,我去叫醫生。」
她說,似乎真的想要起身去喊醫生。
我拉住她的手:「我沒事了,估計只是有點低血糖。」
她這才作罷,然後把打包好的飯菜打開,看着我喫飯。
陳矜雨似乎沒發現我的異樣,看我耳朵發紅還以爲我熱,拿了一把Ṱù⁷護士姐姐放在旁邊的小扇子給我扇風。
-12-
除了軍訓中暑,之後的軍訓時光對我來說乏善可陳。
只不過,陳矜雨被選爲了隔壁方隊的標兵。
雖然這一點也不意外,但是我還是想要誇教官一句有眼光。
這樣,她站在隔壁方隊的前面,我一眼就可以看到他。
陳矜雨身姿修長,這套軍訓服穿在她的身上居然顯得好看,整個人都像是在發着光。
不過現在每天在軍訓集合之前,陳矜雨都會帶着一支藿香正氣液過來,看着我喝下去,防止我再次中暑。
藿香正氣液真的是又臭又難喝,每次我都很抗拒。
「可不可以不喝?」
我自己都沒發現,這話的語調像是跟女朋友撒嬌。
但是撒嬌好像對陳矜雨並沒有什麼作用,在防中暑這方面她向來說一不二。
藿香正氣水真的好臭。
不過陳矜雨見我喝得真麼辛苦,每次在我喝完之後就會從軍訓服的褲子口袋裏摸出一顆糖給我。
突然間,好像這藿香正氣水也不是這麼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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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軍訓期間,最讓人放鬆的項目還是晚上的拉歌。
方陣對歌之後,會有一些個人的才藝展示的機會。
有人唱歌,有人跳舞,現場的反應很好。
陳矜雨被隔壁方隊的起鬨,讓她表演一個節目,她也不扭捏,接過教官的擴音器,唱了一首周杰倫的《青花瓷》。
她的聲音是真的好聽,有不少男生、女生還用手機打開了燈光,爲她束起小型的「應援燈」。
青春可能就是這樣,有人擅長載歌載舞,適合抓住機會綻放自己的矚目光彩,有人適合躲在暗處小心翼翼的捧住落在自己指尖的陽光,生怕它就這麼從自己的指縫被篩漏了下去。
陳矜雨唱完之後還有不少男生在對她津津樂道。
不過當晚最勁爆的是陳矜雨那個方隊的男生秦然唱了一首《喜歡你》表白陳矜雨。
夏日的夜晚,我聽着別人傾述對她的喜歡,心裏除了酸澀,更多的是羨慕,因爲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纔敢對她出說一句「喜歡」。
有人告白,操場上出現了空前的熱鬧場面。
可是陳矜雨卻是久久的沒有回應。
方隊裏的人找了一圈,都沒發現陳矜雨的身影。
隔壁方隊的教官這纔想起來,陳矜雨給自己請了個假,上廁所去了。
另一個當事人不在,沒法起鬨,再加上有另外的人跳舞,慢慢的就沒有人在過多的關注。
-14-
差不多過了十分鐘,我感覺到有人在後面拉我,我回頭一看,是陳矜雨。
「噓,跟我走。」
我這個位置本來就是暗角,其他人都在看錶演,所以也沒什麼人注意到我們。
不過我心虛,還是給教官請假說去廁所了。
我跑着過去找陳矜雨,她站在一顆高大的榕樹下,正咬着一個冰激凌,另一隻手上還拿着一支完整的。
是學校新開的那一家,平時排很長的隊,根本買不到。
我想起來,今早陳矜雨忘記了給我帶糖,說給我買冰激凌補上。
原來她是因爲去給我買冰激凌去了,纔沒聽到別人對她的表白。
我不知道爲什麼自己心中有一種愧疚,可能是因爲我知道「喜歡」是需要單獨的一方需要付出多少的思念、憧憬、期待以及難過,而表白則是需要更多的勇氣。
-15-
軍訓結束,我們脫下了千篇一律的軍訓服,好像每個人都黑了一圈。
最後的匯演結束,本來我是和陳矜雨說好了之後要一起去喫午飯的。
可是我換好了衣服過去找她的時候,陳矜雨的室友卻說,他和秦然出去了。
秦然就是那個之前在軍訓的時候唱歌表白的那個男生。
我愣愣的離開,一個人朝着外面的美食街走,人羣熙攘,我卻像是遊離在熱鬧之外。
那個男生我見過,陽光外向,和我完全不是一個類型,倒是有點像陳矜雨在高中時候的那個男朋友。
本來我和陳矜雨約好的是來喫美食街新開的一家烤肉。
不知不覺就到了那家店門口。
「陳景宇。你來啦,進去坐吧,你家姐姐定的是 12 號桌子。」烤肉店老闆看到了我,熱情的招呼我。
這家店的老闆是我們學校的學姐,陳矜雨和她挺熟的,所以也認識我。
對方太過於熱情,而恰好我又不擅長拒絕別人的熱情,所以我躊躇片刻還是進去了店裏。
老闆把我帶到了 12 號的座位上落座。
店裏很熱鬧,喫烤肉的幾乎都是三五成羣。
只有我是一個人。
我喝着店裏提供的檸檬水,那種酸澀感從舌苔過去,一直流到胃裏,最後直抵心臟。
這次我從一開始就出現了,可是依然會有人捷足先登。
我隨手點了幾樣菜,自己漫不經心的翻着網格上面的菜。
但是因爲我正在胡思亂想,再加上可能不太熟練,有一塊肉粘在了烤網上,我用力的拿夾子去撬它。
結果那塊肉直接就這麼飛了過來,一下粘在了路過的一個女生的手臂上。
我整個人都蒙了。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沒事,別擔心,我先去後廚找涼水衝一下。」
「怎麼了?」
是陳矜雨的聲音,我回頭看,不知道怎麼的,她一出現,好像我整個負面情緒都徹底消失了。
「我把別人燙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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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那塊肉其實也是剛放上去沒多久,溫度也不算太高,她的手臂燙傷不算太嚴重,只是有些泛紅。
我去找烤肉店的老闆拿來了燙傷膏,給那個女生塗抹。
我再次向那個女生道了歉。
「我叫林歡,是隔壁三班的。我其實早就見過你了,今天也算是緣分了,不然加個微信吧。」林歡說。
我掏出了手機,這纔看到上面有好多未接電話,都是陳矜雨打給我的。
我抬眸看了陳矜雨一眼,卻有幾分驚奇的覺得她此刻的表情有點不虞。
「林同學,以後要是有什麼後遺症可以直接找我。」陳矜雨突然說了一句。
林歡打量着我和陳矜雨,可能是此刻的陳矜雨看起來太不好惹了,林歡點了點頭。
陳矜雨坐到位置上去烤肉去了,我加了林歡的微信,林歡這才小聲的問了一句,陳矜雨是我什麼人。
只是還不待我回答,陳矜雨已經看似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監護人。」
我轉頭過去看陳矜雨,她正垂眸,用夾子將網格上那些被我烤糊的肉夾下來,神情專注,好像完全沒意識到她自己的那一句「監護人」說得有多曖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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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過來了?」我問陳矜雨。
「不是說好今天約烤肉?」她看我一眼。
「還有怎麼不等等我。電話也不接。」陳矜雨說這話頗有幾分怨念。
我低聲說:「你不是和其他人出去了嗎?」
「我沒看手機,在學校手機靜音習慣了。」不然怕上課的時候忘記關掉聲音打擾課堂。
「你說秦然啊?」陳矜雨突然笑了起來,臉上就像是多雲轉晴了:「就算是拒絕也得當面說清楚不是?說清楚了才免得之後模模糊糊,牽扯不清。」
原來是去拒絕了呀,突然之間我心底的陰霾就消失了不少。
我本來以爲只有我一個人喫,所以並沒有點多少,而且剛纔被我烤糊了一大半,桌子上的菜品沒有剩下多少了,於是陳矜雨又讓服務色生拿了菜單過來給我看,讓我再點了一些。
陳矜雨則是起身過去前臺那邊說了什麼。
陳矜雨烤肉技術挺好的,也很照顧我,烤好的肉用剪刀剪爛了裝在盤子裏才朝我面前放。
也是後來,我才從室友口中一語驚醒夢中人。
他說,其實我和陳矜雨兩個人都是局中人迷,在旁觀者眼裏的很長的一段時間,我除了沒有披着「男朋友」這一層身份,陳矜雨待我,沒有一樣不是按照男朋友的標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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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很奇妙,我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林歡這麼一個人,可是自從那天在烤肉店之後,我總是能夠遇到她。
我和她甚至有好幾門課是在一起上的。
我們寢室是混寢,所以不能像別的寢室一樣一起去上課,很多時候都是我一個人單獨坐。
林歡過來坐在我旁邊。
林歡長相斯斯文文,很有書卷氣,和陳矜雨完全不是同一類型的。
下課後,室友約我去打球,林歡叫住我。
「那天是你幫我們結賬了對吧?這怎麼能行呢,我把錢還給你吧。」
我蒙了一秒,猜到是陳矜雨付的錢。
「沒事,不用還。那天真的不好意思了。」
林歡:「我手又沒事,怎麼好意思花你們的錢。」
室友剛好也過來了。
爲了不讓室友等太久,我再次拒絕了林歡。
誰知林歡還準備了現金,見我要走,還過來拉我,想要強行把錢塞給我。
可是在她的手將要碰到我胳膊的前Ṫü₌一秒,被另一隻手給擋了回去。
側眸,是陳矜雨那張好看到過分的臉。
陳矜雨不動聲色的擋在我面前。
她是在喫醋嗎?
熱意直抵胸腔,引得我的心跳再次鼓動暗戀的萌芽瘋長。
「幹什麼呢?」
林歡見是陳矜雨,解釋道:「我只是想還錢……」
「好好說話動什麼手?」
陳矜雨過來看了看我,我點了點頭,:「就是那次……在烤肉店你幫她們結賬。」
陳矜雨瞭然,然後又對向林歡:「不用客氣,那次本來也是我們冒犯在先。」
在陳矜雨和林歡都離開之後,室友這才哇哇亂叫,說這完全就是偶像劇情節照進了現實。
說校花也有喫醋的一天。
我雖然面上裝作平靜,心底卻全是雀躍,是不是我在她的心中真的不一樣?
-19-
大一的上學期好像過得真的很快,明明開學彷彿就在昨天,可是稍不留神,就到了期末。
V 市在Ṭű⁸南方,冬天沒有暖氣,過冬全靠我們的一身正氣。
臨近期末,圖書館真是空前的熱鬧,男生宿舍離圖書館比較近,所以都是我在幫陳矜雨佔圖書館的座位。
她比較怕冷,所以早上起來的時間也一天比一天晚,現在不僅是思修課,其它時候我也可以和她一起喫早飯,而且然後每天晚上還有送她回宿舍的權力。
我和陳矜雨是不同的專業,所以考試時間也不一樣。
她比我先考完。
陳矜雨在知道了我和她其實是同一個城市之後,自然而然就變成了一起回家,高鐵票是我一起買的。
最後一科考試之前,我把行李交給了陳矜雨保管,她在學校東門的一家咖啡館等我,等我出了考場就可以直接去找她。
大學不像初高中,考完沒有對答案這一項活動Ṭú₀。
我怕陳矜雨等急了,寫完之後就提前交了卷,從講臺上拿了自己的手機就興高采烈的往外走。
這次回家是和陳矜雨一起,想到這裏我就開心得不得了。
可是我的笑容沒持續多久,在走到咖啡館的拐角處,我看到陳矜雨背對着我在打電話,我靜默着想等她打完電話然後突然出現嚇她一跳。
可是下一瞬,我聽見她的聽筒對面是一個熟悉的聲音。
江元,陳矜雨在高中時候的男朋友。
「Ţůₐ你們學校怎麼還沒放假?我都回來好久了。你不回來,誰給你烤肉喫啊?」男生的聲音裏全是富貴人家公子纔有的肆意和隨性,讓我望塵莫及。
明明我也知道自己還沒有喫醋的資格,可是一想到她的笑容和明媚在之前完全屬於另一個男生我就覺得悶得慌。
「今天的票,晚上就到了。」
「那等你回來,我們去喫一中附近的那家……」
兩個人相處的方式還是一如既往的默契和熟稔,此時此刻我彷彿又回到了高二的的時候。
雖然江元的名聲很大,但是高二時候的那次中秋匯演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接觸江元。
那次中秋匯演,陳矜雨和江元都是主持人,兩個人搭檔起來顯得尤其的默契,晚禮裙和西裝的碰撞讓他們看起來宛若佳偶天成。
那晚的陳矜雨和江元成了全場最矚目的焦點。
而那時候的我,因爲週末回鎮上看望老人,被一種我們當地叫做「影子蟲」的小蟲子咬了臉,臉上塗了紅藥水,帶着大大的口罩遮住自己臉上的慘狀。
我看着江元在下舞臺的時候給陳矜雨提裙子,他抬手溫柔的將落在陳矜雨頭髮上的亮片給取下來。
我看着陳矜雨彩矚目的樣子,一時間自卑到了骨子裏。
有時候我就在想,爲什麼我不能像江元一樣長高一點,爲什麼我不能像陳矜雨一樣隨隨便便就能考一個年級前三,爲什麼我反覆背誦的課文還是會忘記,爲什麼我喜歡的人不喜歡我……
他們站在燈光璀璨的舞臺上,而我淹沒在繁多的觀衆裏。
-20-
我記得那一年的中秋晚會因爲陳矜雨和江元而被人津津樂道。
我沒有看完所有的表演,半路就離開了。
本來我早早地就知道了陳矜雨是主持人,我也個跟着報了節目,雖然只是班級的大合唱。
我想着在她報過節目之後,會不會從候場的我的旁邊擦肩而過。
可是,因爲我的臉受傷,我退出了合唱隊。
在喜歡陳矜雨這件事情上,我好像真的沒有一點的運氣。
而就在我正準備會教學樓刷題的時候,突然有人叫住了我。
我回頭,心尖都突然開始顫慄起來,是陳矜雨。
「同學,可以請你幫一個忙嗎?」陳矜雨問。
上一次和陳矜雨的交集還是剛開學的公交車上以及軍訓的那一管藥膏,一年多過去了,她一直活躍在我的余光中,我的耳膜上,而我卻早已經成爲了她記憶中的盲點。
我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沒有波瀾,我問她什麼事情。
「你可以幫我把這個帶給一班的江元嗎?」
陳矜雨將手上的東西遞給我,是一個包裝精緻的領帶。
我嗯了一聲,從陳矜雨的手上接過,然後轉身去送。
我聽見她在後面說謝謝,卻沒有再轉身回去說不客氣的勇氣,只是往上拉了拉自己的口罩,似乎是想要將自己的臉藏得再周全一些。
江元也向我道了謝,我表示沒關係,身後卻全是周圍男生的起鬨聲。
-21-
一中所有人都知道江元和陳矜雨是情侶關係,只不過後來,陳矜雨提前保送 V 大,而江元大學去了距離 V 大幾千公里外的 M 大,所以慢慢的傳出他們在畢業季分手了。
我沒有打擾陳矜雨打電話,悄無聲息的離開。
陳矜雨過來咖啡店見我已經到了,問我是不是提前交卷了。
我嗯了一聲,突然發現陳矜雨的臉色有點差,難不成在我走之後,她和江元吵架了嗎?
陳矜雨看起來有點懨懨的,這次回家的路途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樣。
我看着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感覺胸口像是堵了一團棉花一樣。
我好想問她和江元是什麼情況,可是話都纏繞在了喉嚨口,卻又始終說不出。
直到下了高鐵,我們又坐上了的士。
陳矜雨一上的士就閉上了眼睛,她好像特別困。
司機我問我去哪兒,我脫口而出的報了陳矜雨家的位置。
陳矜雨卻突然睜開了眼睛:「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的腦袋嗡地一下,像是短路了一般。
我是怎麼知道的,當初高中畢業的時候我幫團委老師整理團員檔案袋以及其他七七八八的資料,無意間我看到了陳矜雨的那一份。
好像只要是關於她的,我都可以過目不忘。
「上次,你們女寢的打印機壞了,我給你打過材料。」情急之下我想到了上次她讓我幫她打印過材料。
可是又一想,那次我幫她打印的好像是一個實驗課的數據分析報告,上面怎麼可能會有家庭地址呢?
我突然緊張了起來,有時候我覺得自己很矛盾,我既希望她明白我對她的感情,又怕她知道我的暗戀。
不過陳矜雨好像並沒有發現我的什麼異常,只是嗯了一聲。
-22-
寒假過了幾天,我約了高中時候的朋友出去玩。
好巧不巧,居然遇到了陳矜雨和江元。
當然不止他們兩個,還有一些其它的人,看着眼熟,好像都是以前一中的同學。
這是一條小喫街,他們同行的人正在排隊買炸串。
陳矜雨看起來精神不好,坐在小喫攤門口的椅子上,一隻手搭在椅背上,頭枕在手臂上。
她閉着眼睛,看起來像是不舒服。
我聽見另一個女生在問陳矜雨怎麼了。
是江元接的話:「重感冒,回來那天就發燒了,這幾天纔好些了,非要讓我出來,結果出來了,又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原來是她生病了。
而且是回來那天就不舒服,我當時還以爲她和江元鬧矛盾了。
我已經朝着她邁出了腳步,可是突然又冷靜了下來,有江元在,那裏輪得到我呢?
就算是生病了,她想迫不及待見到的人也是江元。
這麼一想,我突然感覺自己眼眶已經開始發熱,喉嚨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
我只是拿出手機給她發了消息:「你最近是不是生病了?記得及時去看醫生,聽醫生的話……」
朋友問我怎麼了。
我想要拼命地把自己的淚意給憋回去,可是我的眼圈確是越來越紅:「我很喜歡一個人,只是可能之後都不能再喜歡了。」
我的暗戀可能是時候要畫上一個句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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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方面的失戀,讓我難過了好久。
沒多久,寒假裏的最重要的一個節日,春節就要到來了。
我把家裏裏裏外外的打掃了一遍,努力的不讓自己去想關於陳矜雨的事情,她約我出去,我也找藉口回絕了。
直到今天,我收拾房間的時候,我又開始盯着那個水晶球發呆。
這是在今年中秋的時候,我和陳矜雨出去玩剛好遇到在舉辦喫辣條比賽的活動,陳矜雨盯着其中那個水晶球看了幾眼,當即就報名參了賽。
陳矜雨爲了給拿那個水晶球當真是豁出去了,完全卸下了作爲「校花」的包袱,因爲是短時間內計數,她被辣得滿臉通紅,嘴脣上都是辣油。
當時的她還被校友拍到之後傳到了校園論壇上,還震驚了挺多人的,還有好多男生當場宣佈「脫粉」。
辣條比賽的最高獎勵是一部 psp,論壇上的校友全都在感嘆陳矜雨對遊戲是真愛。
可是隻有我知道,雖然陳矜雨拿了第一,但是她和第五名交換了獎品,用那部 psp 換了水晶球。
她說裏面的小熊和我的微信頭像很像,覺得我應該會喜歡。
主辦方問陳矜雨用 psp 換水晶球以後會不會後悔,結果她說:物品的價值不在於它本身值多少錢,而是於喜歡還是不喜歡。
這個水晶球是被我一路上小心翼翼的從學校給抱回來的,我怕放在箱子裏被壓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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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過多久,那個被我小心又小心對待的水晶球還是碎了。
陳矜雨送給我的水晶球被我弟拿來放在地上當靶子,除了水晶球還有家裏的抱枕、青花瓷盤子的仿品擺件……,他趴在地上,把網球當成彈珠玩。
我一進門,看到我的水晶球赫然在列,聲音不自覺的就開始變大了:「陳酌你幹什麼呢!」
陳酌回頭看了我一眼,沒有絲毫的畏懼,碰的一聲,我的瞳孔不受控制的放大,陳矜雨送我的水晶球碎了一地,外面的玻璃罩子稀碎,水也流得到處都是。
我媽回來的時候,我正揚起手要往陳酌身上打。
陳酌見我媽回來了,哭得更是驚天動地,明明是他咬了我兩口,而我才正準備反擊。
「你瘋了?他是你弟弟?要是被你打壞了,我們家怎麼辦?」
媽媽從來都是不問緣由的偏向言瑞。
「他把我的水晶球打碎了……家裏這些也是他弄的。」
我媽推開了我,把陳酌抱了過去,一邊哄他,一邊數落我。
「小孩子哪裏有不調皮的。」
「再說你那個水晶球值多少錢?你再去買一個不就行了,家裏又沒短過你的錢。」
我突然覺得自己的肺就像是被一隻手捏住了一樣,已經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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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想回鎮上的奶奶家。
他們正在喫飯,我爸想過來拉我,被我媽呵斥住了:「你讓他走,我看他能走多遠,上個大學別的沒學會,脾氣倒是越來越大了。」
我昂着脖子,頭也不回的走了,他們纔像是一家人,只有我顯得格格不入。
我到車站的時候,售票員卻告訴我,因爲冬天到了,而且去冬眠鎮的乘客不多,所以收班車的時間提前了。
我錯過了末班車,所以今天回不去冬眠鎮。
我失魂落魄的坐在車站的等候椅上,好像全世界都在和我作對,我好像從來沒有嘗過「幸運」的滋味。
我看着車站裏慢慢的由人來人往,變成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強烈的孤獨感就像是潮水一樣向我撲面而來。
我想起來很多事情,初中的時候家裏條件好不是特別的好,我在冬眠鎮上和奶奶住,陳酌在市區和爸爸媽媽住。
媽媽說他們的經濟實力,無法同時讓兩個孩子在市裏上學,所以我一定要聽話。
可是,爲什麼是我聽話呢?
明明是我先來到這個家裏的呀。
只是這些話我從來沒有機會問出口。
直到有一次,外婆說漏了嘴,原來我只是爸媽從福利院抱回去的孩子。
夫妻倆無法受孕,所以選擇了Ťū́ₕ抱養孩子。
可是後來,媽媽懷孕了。
我就成了多餘的那個人。
-26-
我拖着行李箱打算去住一個快捷酒店。
剛走到一條商業街附近,我聽見有人叫我。
「陳景宇。」
我回頭,是陳矜雨……和江元。
我慌不擇路的想要跑,我這個樣子太狼狽了,而且又風塵僕僕的。
最主要的是,江元也在。
我拖着箱子,略顯笨重,所以陳矜雨很快就追上了我。
「你跑什麼呀?」
她仰頭過來看我,突然之間輕鬆的語氣就收斂了起來,眉目間變得凌厲了起來:「怎麼了?你心情不好嗎?」
陳矜雨試探性的拉我的衣袖,然後從側邊半摟住了我。
我尚且還有最後一絲理智。
陳矜雨看我望向江元的方向,對江元說:「你先回家吧,今天我就不和你一起回去了。」
很意外,江元看向我的眼神除了好奇之外,還有一點防備,除此之外就再沒有其它的情緒。
總之不像是看到女朋友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時候該有的樣子。
我聽見江元說:「行行行,有了男朋友忘了哥。好樣的哈,陳矜雨。」
我感覺自己的腦袋暈乎乎的,隱約已經意識到了好像陳矜雨和江元的關係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樣。
「那是我舅舅的兒子,表哥江元。」
陳矜雨解開了我的疑惑。
江元是陳矜雨舅舅的兒子?
我差點以爲自己聽錯了。
「他不是你前男友嗎?」我居然就這麼直接問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她假扮過我男朋友?」
陳矜雨審視的看向我,我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
「我猜的。」我只能隨口捏造。
好在陳矜雨也沒有過多的計較這個問題,而是又耐心的問了我一遍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給他簡要的複述了一遍,最後才說:「我還是先去找一家酒店吧。」
「別住酒店了,去我家。」
「不,不行……」我的臉微微的發紅,雖然江元是個誤會,可是貿然去她家裏還是不怎麼好。
陳矜雨一直牽着我的手,我也儘量的去忽視自己被她牽住的那隻手的感覺,我甚至動也不敢動,就這麼保持着僵硬的手勢。
「我爸媽不在家,就我一個人住。沒什麼不方便。」陳矜雨認真的看着我:「而且讓你一個人去住酒店,我怎麼能放心?」
「我是男生,陳矜雨。」
「那我這麼個弟弟獨身在外,我也是會擔心的呀。」
此刻的陳矜雨笑得像只小狐狸,話語落在我的耳膜上完全是帶着蠱惑。
-27-
到了陳矜雨家,果然像她說的那樣,家裏只有她一個人。
陳矜雨點了一些清粥小菜,讓我先喫飯。
「睡一覺,睡醒了之後就什麼都會好起來的。」
我在陳矜雨家裏的客房住下了,情緒又大起大落的,我是真的累了,沒多久就睡着了。
半夜的時候我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旁邊的牀頭櫃上放着那個完好無缺的水晶球,我的心突然揪了一下,篤定自己肯定是在做夢。
再一睡就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我的意識慢慢的回籠,逐漸變得清醒,可是旁邊的牀頭櫃上居然真的放着那個水晶球。
是原來的那個,因爲底座刻着「CJY」兩個英文字母,是我,也是她。
陳矜雨在我睡着之後,連夜找人修好了那個水晶球,裏面的擺件一個個的被重新粘好,外面的玻璃罩子換了一個新的。
水晶球下面還壓着一張紙條,上面的字遒勁有力:「無論是水晶球還是破碎的童年,以後都由我來修補。」
我捏着那張紙條,眼眶裏突然就落下了淚珠。
原來,上天不是沒有眷顧我,是最好的事情都留在後面,最好的人已經在我身邊。
我穿着陳矜雨準備的那雙毛絨拖鞋,往樓下跑。
可是剛到樓下,我整個人一抖,看着客廳裏的場面石化了。
是一對中年夫妻,很明顯是陳矜雨的爸媽回來了,沙發上和桌子上還放着他們的行李物品,一看就是剛到家。
而對於剛到家見到的不是自己女兒,而是一個陌生男生的陳家父母顯然也沒回過神。
我儘量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慌亂,穩住顫抖的聲線:「叔叔阿姨好……」
「誒,你好你好。」
「爸媽,你們怎麼回來了?」陳矜雨提着在外面買的早飯回來見到自家父母還挺意外的。
陳媽媽開口:「本來說回來給你一個驚喜的……」
陳矜雨過來我這邊,帶着我往樓上走。
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還穿着睡衣。
陳矜雨:「你先換衣服你吧。換好了下來喫早飯,別怕,我爸媽都是很好相處的人。」
「他們都國外工作,我以爲他們今年不會回來的。」
陳矜雨給我解釋。
我點點頭,臉上還是感覺燒得慌。
我換好了衣服,出門的時候陳矜雨卻已經等在了門口,她的耳尖泛紅,好像欲言又止。
「是有什麼事情嗎?」我問。
陳矜雨:「弟弟,剛纔我媽問我們是什麼關係,我說的……情侶……」
她垂着睫毛看向我,有點可憐巴巴的意味,「弟弟,就當是幫我一個忙好不好?不然我媽這次回來肯定會介紹別的男生讓我去認識,畢竟我初戀還在。」
當她說出「情侶」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臟已經開始瘋狂的加速,她之後的話,我都像是聽不清他在說什麼了。
「可以嗎?」我居然從她的嘴裏聽出來了一點緊張。
「可……可以呀……」
此刻的我們誰也不能笑誰,因爲我們倆的耳朵,一個比一個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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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住在了陳矜雨家附近的酒店,她帶我去了遊樂場,給我買奧特曼和飛機模型,還帶我去寺廟求了平安符,好像真的是要帶我將缺失的童年都給補齊。
最讓我覺得意外的是江元。
沒想到當初的風雲人物,居然打遊戲能夠這麼菜。
他纏着我和陳矜雨帶他上分,真的是人菜癮大。
說實話,我真的沒想到,我的「情敵」會是這樣的。
我也是從江元的口中才知道,原來那天我在小喫街撞見陳矜雨和江元,是陳矜雨叫江元出來作參考,她是爲了給我選新年禮物。
陳矜雨的父母真的很好相處,陳阿姨還給了我一個超級大的紅包。
我不敢收,後來陳矜雨看不下去了,就這麼直接接了過來,塞進了我的口袋。
過年的車票不好買,車上也擁擠,陳矜雨借了江元的車非要送我回家。
最後我拗不過她,讓她一起去了,雖然還帶着江元,不然我也不放心她一個人返程。
我只讓他們送到鎮上,沒有讓他們去家裏坐坐。
陳矜雨表示理解,讓江元又開車回市區了。
我提着箱子,到了熟悉的家門口,但是房子因爲長時間沒有人住,門口已經結起了蜘蛛網。
其實,奶奶已經去世很多年了。
我不想陳矜雨知道我的窘境。
可是當我拿着掃帚打掃院子的時候,陳矜雨又出現在了院子外的圍欄邊。
她輕輕的推開木頭做的柵欄,自然而然的撲進了我的懷裏,雙手環住我的腰:「弟弟,我不會把你丟下了。」
我緩緩的回抱住她,雙臂逐漸收緊。
陳矜雨和我一起給這個老房子做了清潔。
我見她站在書桌邊,一動不動,湊過去看。
看清楚她手上拿的是什麼之後,我的臉蹭地一下就紅了。
那是一張陳矜雨在高中時候的照片,也不能ƭũ₂說是照片,就是裁剪下來的燈箱布,上面印着陳矜雨的寸照。
一中的光榮榜用的是燈箱布,每次大考之後都會換成新的,雖然每次都有陳矜雨。
我那次見學校的工人把新的貼上去,然後把舊的扔了垃圾桶。
那時候學校已經放學了,正值飯點,學校裏沒什麼人,我就這麼偷偷摸摸的把那塊燈箱布給撿了出來,因爲實在是太大張了,我找了一個角落,就把陳矜雨的寸照給裁剪了下來。
其他的的布料我又扔回了垃圾桶。
我帶回家之後又怕陳酌翻我東西的時候把陳矜雨的照片給翻出來,於是我又帶回了冬眠鎮。
所以這張燈箱布的寸照就這麼一直就這麼放在了我的房間裏。
我放下它的時候,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它會出現在正主的面前。
陳矜雨看向我,眼睛裏滿是笑意:「弟弟,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我張了張嘴,耳朵通紅,卻不知道應該怎麼解釋。
在我長達三年的暗戀裏,我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夠被她知曉。
但是如今的她卻滿是鼓勵,給了我述說的勇氣。
我深吸了一口氣,心臟砰砰的開始打鼓,氣息也開始不穩,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我承認,在很久以前,我就對你心懷不軌。」
她突然雙手摸着我的耳朵,然後輕聲:「承蒙喜歡。」
「給個機會,接下來,換我來喜歡你。」
我忽然看向了她,腦子裏像是有煙花在炸開,我暈乎乎的,而陳矜雨已經再次撲進了我的懷裏。
我回摟住她,我好像發現了她的祕密,原來她的心跳和我一樣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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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矜雨和我在冬眠鎮住了幾天,之後我們還是回了市區。
我還是沒有回家,在外面租了房子,我爸有時候會過來看我。
我自己找了兼職,我和媽媽誰也沒低頭,誰都不知道這次的冷戰會持續多久。
但是我已經有了會堅定的站在我身邊的人,她會耐心的聽我述說的需求,會尊重我做的每一個決定。
原來被愛,真的會讓自己擁有更多的底氣。
陳矜雨帶我去見了她以前在一中的那些朋友。
我們在 ktv 玩,陳矜雨喝醉了,找了一個空的包間休息。
她趴在一邊的茶几上,枕着一隻手,另一隻手還緊緊地牽住我。
這裏面的燈光昏暗,我看着她的側臉,至今都覺得有些不真實,我偷偷的湊了過去,在她的脣上偷親了一口。
誰知下一刻,她突然睜開了眼睛,眸底一片清明,聲音卻像是帶着蠱惑:「再親一下好不好?」
我耳朵都紅了,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下一瞬,陳矜雨俯身過來,扣住了我的頭,呼吸交纏,脣與脣之間交融着曖昧的溫度。
「陳矜雨,我真的好喜歡你。」
我將她摟過來,靠在我的肩頭,我也總算是親口、直白、明確的向她表示了我的喜歡,從此以後暗戀晦澀與難捱對我來說都將不復存在。
「陳景宇,或許我無法感同身受你的那三年,但是我可以保證之後的每一年:『我喜歡你』都要比『你喜歡我』多更多。」
番外陳矜雨視角
後來我才發現,對於「陳景宇」這個名字,我最開始知道的時候其實是在他們班主任口中。
高考畢業後我回了一中取我的檔案之類的東西。
那時候幾個高三年級的班主任都在,我聽見他們在說理科班的誰是今年最大的黑馬,進了 V 大。
因爲是同一個學校,所以我對這件事稍微有一點印象。
只是我怎麼也沒有想到,大學的第一節課,我就見到了這個「chen jing yu」。
我以爲是人和人之間天然的緣分,可是後來我才知道,他花了多少努力才爲我們掙得了這次的緣分。
他的耳朵好像很容易紅,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他很可愛。
我也不敢想象,他是怎麼在沒有任何回應的情況下,默默的喜歡着我三年。
後來我在他房間發現的那張照片,我其實有印象,他裁下了我的照片之後又把其他人的放了回去。
那時候一個朋友和我一樣在光榮榜上, 聽說自己的照片被撿走之後還過來和其他人炫耀,只是炫耀完沒多久,那張燈箱布又回到了垃圾桶。
她回來說獨獨少了我的。
那時候江元還假扮着我的男朋友, 他給我擋下了不少桃花, 讓我在一中過得足夠清淨。
我也根本沒放在心上。
還有高中軍訓的那次, 我看着桌子上的那管藥膏, 也察覺到門後有Ṭú₂人, 其實我只要往門後看一眼,就能提前很長一段時間認識他。
但是, 當時的我卻已經清楚的感知到了他的緊張和害怕,所以我選擇了離開。
陳景宇說,高一的時候, 全年級一起排名, 可是那時候他的成績比較靠後, 所以我纔沒有發現他。之後又因爲我在文科,他在理科,文理科在不同的樓,成績出來也是在不同的榜。
所以這陰差陽錯, 我居然一點都沒有發現他。
我何其有幸,能夠得到他的喜歡。
寢室的說我不厚道, 打着「姐姐」的旗號近水樓臺先得月, 起初我還嗤之以鼻, 只是沒想到後來的打臉來得太快。
我看着別的女生要她微信,我會覺得超級的不爽, 恨不得趕走他身邊除了我之外的女生。
起初我也安慰自己,我可能只是把自己「姐姐」的身份帶入太強了,可是我卻是怎麼也說服不了自己, 也騙不了自己, 我對他早就不再是「單純」的「姐姐」,我想成爲「女朋友」。
所以我纔會提出讓他假扮男朋友的事情,原來誰在愛情裏也都不能免俗, 我也變得心機叵測。
我又回了一中,看着那些熟悉的地方, 我開始慢慢的構想當時穿着一中肥大校服的陳景宇。
我也慢慢的想起來很多事情,在操場上給我找飯卡的男生, 在學校祈福樹上掛寫我名字的男生, 給我寫賀卡的男生……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是他。
原來我也沒有這麼多的追求者,而是他的喜歡太深刻,他的一份被我當成了許多人的很多份。
那個模模糊糊的影子最終化成了實體, 我清楚的看到了陳景宇的那張青澀的臉。
那是十五六歲的陳景宇, 那是喜歡着我的陳景宇。
那次在公交車上碰到陳景宇,完全是因爲我前一天晚上夜宿在了姑媽家, 平時我都是自己騎車去學校。
有時候真的很神奇,所有的起因和過程, 都會連成一條線, 然後蝴蝶效應帶來意想不到得結果。
我站在站臺邊等 412 路公交車,今天陽光金燦,和風拂面,這樣的光景適合記錄一段青春往事。
如果時間能夠回到三年前的那天, 我一定會對十五歲的陳景宇說,別怕,你未來的女朋友會來救你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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