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最瘋那年,我假扮失足少女,做了港圈大佬周衍行的金絲雀。
他人前冷淡,人後卻強勢主動,隨地大小做。
我食髓知味,放縱了三個月,終於膩了。
準備攤牌時,卻聽見有人提醒他:
「溫凝那邊你悠着點,別玩懷孕了,這種搞純愛的女人最難打發。」
周衍行語氣平淡:
「錢到位,一切都好辦。」
「不過小姑娘正在興頭上,黏人得緊,不急。」
黏人?
說我嗎?
可是上次他喝醉了,哭着求我別離開的上頭模樣。
被我不小心錄下來了誒。
-1-
我醒來的時候,周衍行不在。
他有一個跨國會議,天不亮就鑽進了書房。
我坐在化妝鏡前。
看着自己一副被男妖精吸乾了精氣的頹廢模樣。
重重吐出口濁氣。
這喫太飽的日子,我是一天也過不下去了。
結果等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氣來到書房外,打算提分手。
就聽到周衍行的合作伙伴李勳安在八卦。
「周少,上次你砸了 2000 萬拍下來的粉鑽,不會是送給溫凝了吧?」
我愣愣地低頭,看着無名指上閃着火彩的鑽戒。
是抵死纏綿時,周衍行哄我戴上的。
「2000 萬而已,大驚小怪。」
聽到這個回答。
李勳安頓了一下,接着發出不可思議的驚呼:
「不會吧,真送給她了?這窮丫頭分得出好壞嗎?」
話鋒一轉,又沉聲道:
「周少,兄弟好心提醒你一句,溫凝那種底層出身,不適合你。」
【我知道。】
李勳安鬆了口氣:
「你心裏明白就好,不過還是得悠着點,別玩懷孕了,這種搞純愛的女人最難打發。」
我被氣笑了。
短短一分鐘,拐着彎罵了我五十九秒。
剩下一秒在想詞。
結果下一瞬。
卻聽到周衍行輕嗯了一聲,淡漠回道:
「錢到位,一切都好辦。」
「不過小姑娘正在興頭上,黏人得緊,不急。」
哈?
黏人?
說我嗎?
可是上次我在拍跳舞視頻。
他突然一身酒氣闖了進來。
邊哭邊要我承諾,什麼永遠不會離開他。
被我不小心錄下來了誒。
-2-
發呆的功夫。
手機傳來震動。
打開一看,是周衍行發來的消息:
【醒了嗎?】
我立馬跑回牀上躺好,拍了張剛睡醒的照片回過去。
對面秒回:「小妖精。」
傻眼間,他又彈了個視頻過來。
剛接通。
滿屏的蜜色胸肌直衝眼簾。
我早就免疫了,甚至不屑地撇了撇嘴。
周衍行低笑:
【勾引我?】
大哥,你聽聽自己夾到起飛的氣泡音。
咱倆到底誰勾引誰啊。
我冷下臉:「周衍行,我們分手吧。」
要說今天之前我還對他心存愧疚。
那這一丟丟愧疚在聽到他和別人一起蛐蛐我時,便徹底不存在了。
對面靜了一秒。
「看上哪家新款了?」
「我認真的,沒開玩笑。」
「愛瑪家新出的限量版鱷魚包,在衣帽間左起第三個架子上,自己去拿。」
我沉默了。
李勳安真應該好好看看,到底誰纔是舔狗。
見我不作聲。
周衍行點燃一支雪茄,靜看鏡頭三秒。
忽然笑了,音色暗啞道:
「寶貝,是不是昨晚我沒輕沒重,弄疼你了?」
提起這茬。
我強忍爆粗口的衝動,試圖和他講道理。
「咱倆不合適。」
「我覺得挺合拍的。」
他勾脣,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我開始胡扯。
「你養狗,我養貓,你的狗總是欺負我的貓。」
「我喜歡睡懶覺,你喜歡早起健身。」
「我愛喫漢堡薯條,你說枸杞紅棗更健康。」
「不合適就是不合適,周衍行,咱們體面一點,和平分手不好嗎?」
我一鼓作氣。
卻沒發現他臉上浮現出的怒色。
下一秒。
砰的一聲。
房門被人從外大力推開。
周衍行站在門外,渾身散發着冷意。
他目光森寒,幽幽開口:
「溫凝,別忘了,是你先招惹我的。」
-3-
他說的沒錯。
我們之間,確實是我見色起意。
三個月前,去酒吧慶祝閨蜜生日。
出門太急,我忘了戴隱形眼鏡。
把包廂號 188 看成了 168,推開門走進去,隨便打了個招呼坐下。
好巧不巧,正好貼着周衍行。
他用餘光瞥了我一眼,沒說話。
其他人見他沒反應。
雖然錯愕。
很快又提起別的話題:
「聽說江城有個釣系美人,玩得可開了,但凡江城叫得上名號的男人,她都談過。」
「喲,那得是個絕世大美女吧?」
「我也沒見過,不過聽聞她手段了得,勾勾小手指就能讓男人爲她神魂顛倒。」
我挑眉。
隔着酒杯勾了下週衍行的小拇指。
他突然出聲:
「注意分寸。」
衆人聞言,立刻噤了聲。
我憋住笑。
他又看過來:「還有你,熱鬧看夠了吧?」
閨蜜常說我恃靚行兇。
即便不施粉黛,也美得像顆等人採摘的水蜜桃。
膚若凝脂,不盈一握。
昏暗的燈光下。
我側過頭,露出白皙的鎖骨,面上浮現幾分脆弱蒼白。
一道驚豔從他眼底閃過。
幾乎是淚珠砸下的瞬間。
我嗚咽着撲進了周衍行懷裏。
「臥槽!」
在場衆人齊齊發出驚呼。
下一秒。
我紅着眼眶起身,徑直衝出了包廂。
兩個小時後。
一張寫着手機號碼的房卡送到了我手中。
一切都那麼水到渠成。
我隱瞞身份做了周衍行的金絲雀。
他花錢,我享受。
這種感覺很奇妙。
奇妙到我差點忘了。
世家豪門,沒有真心。
-4-
周衍行單方面開始了冷戰。
但爲我要死要活的男人實在太多。
他這點小心思,在我這裏掀不起一點水花。
我一切如常。
心情好的時候,還會發個喝下午茶的朋友圈。
周衍行幾乎是秒贊。
但三秒內,必定取消。
彆扭得要命。
七天後,我的赴港簽證到期。
離開港城這天,天清氣朗。
我沒有什麼行李,也沒告訴任何人。
傭人問起。
我只說是出去逛街。
車子開上高架,經過一個超大號 LED 大屏。
上面滾動播放着周衍行的桃色新聞。
不歡而散後。
他就再也沒有回來過山頂別墅。
倒是手機上經常收到有關他的推送。
無非是另覓新歡之類的陳腔濫調。
我只覺得幼稚。
打開手機。
聊天框還停留在昨天。
「明晚八點,維多利亞港,我有話跟你說。」
下一秒。
推送消息映入眼簾。
「爆!維多利亞港驚現千萬求婚陣容,男主竟是周衍行。」
我心頭一顫。
麻利地關了機。
好險!
差點心動了。
-5-
維多利亞港平臺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手機裏傳來冰冷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周衍行再也按捺不住怒意。
派去山頂別墅接人的助理小張慌慌張張跑了回來。
「周總,溫小姐不在,傭人說她出去逛街了,可我們的人把港城所有商場的監控都查了一遍,也沒找到人影。」
聞言。
周衍行狠狠蹙眉,沉聲吩咐:
「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不用找了。」
李勳安登上平臺,快步靠近。
「聽說你要求婚,我就託人查了一下,你猜怎麼着?」
「快說。」
周衍行漆黑的眸底滿是狠戾。
「她不叫溫凝。」
「什麼意思?」
李勳安嘆了口氣:
「她是江城溫氏的千金,真名是溫思凝。」
「溫思凝?」
這三個字在周衍行舌尖流轉而過。
不等他細想。
只聽對方又撂下一句驚雷:
「還記得江城的釣系美人嗎,就是她。」
-6-
夜晚江風刺骨。
李勳安搓了搓手臂,習慣性地掏出香菸吸了一口。
自顧自地念叨着:
「我第一次見那姑娘,就ṱüₔ覺得不是個安分的,誰知道竟是個這麼不安分的。」
「你沒談過戀愛,不知道這女人啊,就不能慣着,要是實在氣不過,聽兄弟一句話,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不丟人。」
小張瞅準時機,硬着頭皮插話:
「周總,管家說,您送給溫小姐的珠寶首飾,她一件都沒帶走。」
周衍行盯着江面,神色莫名。
李勳安倒是笑了:
「算她識相,這麼多貴重的珠寶,但凡敢帶走一件,咱們這就報警抓她。」
「好在衍行你只是被玩弄了感情,沒什麼金錢損失。」
小張眼疾手快,跳起來堵住了他的嘴。
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
崩潰道:
「求你快別說了,你看不出來周少要碎了嗎。」
-7-
下午四點五十分。
飛機準時抵達江城。
閨蜜於嬌嬌開着剛提的邁巴赫來接我。
剛上車。
她就賊兮兮地八卦:
「你怎麼會招惹到港城那位的?」
我把經過大概講了。
於嬌嬌聽完,沉吟道:
「阿凝,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周衍行那種人,要風得風要雨Ṫŭ₍得雨慣了,這次在你身上栽了大跟頭,怕是不會善罷甘休。」
我何嘗不知道呢。
不然就不會不打招呼就溜了,這不是我溫大美人的風格。
車匯入主路,正好是紅燈。
於嬌嬌將車停穩,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心裏明白就好,這種情史單一的男人萬一搞起純愛,到時很難打發的。」
「男人天生就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容易念念不忘。」
我認真想了想,不確定地開口:
「這麼丟臉的事,他應該不想被人知道的吧?」
「萬一他不要臉了呢。」
我若有所思。
「那我只有比他更不要臉,曝他醜照了。」
話音剛落。
於嬌嬌忽然指着寫字樓上的滾動大屏,捂脣驚呼:
「寶貝,你要嫁人了,你知道嗎?」
-8-
?
我他媽當然不知道!!!
-9-
不過我很快就知道了。
溫家老爺子給我轉賬十萬,併發來一個地址:
「許家小少爺想在結婚前和你見一面。」
「把自己收拾漂亮點,別給溫家丟臉。」
我止不住地冷笑。
溫家做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
去赴約前,我畫了個心機妝。
找了個最美的角度自拍發朋友圈。
並配上一段傷心文字:
「要結婚了,新郎不是你。」
又貼心地附上了詳細定位。
我到的時候。
咖啡廳外早已停滿了豪車。
裏面坐滿了人,個個還都是熟面孔。
我深吸一口氣。
對着落地窗仔細檢查了一遍:
紅色短髮,大黑脣綠眼影,金屬大耳環,再配上鑲嵌着骷髏頭的皮夾克短裙。
簡直完美!
確認沒有問題。
這才推開門走進去。
還沒站定,就聽到角落裏掛着簾子的小包間傳來一聲熟悉的「臥槽」。
我蹙眉。
一時有些想不起來在哪裏聽過。
「溫……溫小姐?」
許少早就到了,看見我,發出不可置信的驚呼。
我摘下墨鏡,朝他招手:
「嗨,親愛的。」
下一秒。
全場倒吸一口冷氣。
不知誰帶着哭腔喊了一句:
「天塌了,我好好的白月光,怎麼變成鬼馬少女了?」
我掀起脣角,朝說話的方向吹了個口哨。
被我狠狠傷害過的陳少、董少、李少、蕭少。
原本還黯淡的雙眼唰地亮了。
爭先恐後朝我跑來。
邊跑邊氣急敗壞地扒拉別人:
「都滾開,溫溫需要我。」
「少不要臉,溫溫喊的明明是我。」
「你們眼睛瞎了嗎?她還朝我笑了呢。」
……
小包間裏。
李勳安縮回頭,不可置信地念叨:
「恐怖如斯!」
「簡直是大型訓狗現場。」
說着看向一旁臉色莫名的周衍行。
「周少,你還不快出去?」
周衍行淡淡瞥了他一眼。
反問:「出去做什麼,加入他們一起做舔狗嗎?」
隨即起身推開隱藏門離開咖啡廳。
他想起那個女人在自己身邊時。
乖巧、膽怯。
像只容易受驚的小兔子。
和今天看到的,完全判若兩人。
胸腔突然不可抑制地跳動了一下。
有些疼。
他以舌尖抵住上顎。ṭűₑ
忽然意識到這種情緒名爲嫉妒。
周衍行有一瞬怔愣。
他摩挲着手機背面,再三思忖後打出一行字。
按下發送。
——
叮咚!
在不算安靜的咖啡廳裏,格外醒目。
我習慣性點開。
只一眼,氣笑了。
-10-
短信是周衍行發來的。
「溫小姐,首飾盒裏少了一枚價值兩千萬的鑽戒。」
「李叔膽小,當場報了警。」
「警察可能會聯繫你問詢,當然了,這本來就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如何處置,是你的自由。」
字裏行間,處處透露着矜貴冷淡。
就差沒說出口的那句:
「不問自取是爲偷。」
咖啡廳裏亂糟糟的。
我走出去準備打電話。
一輛黑色庫利南貼着馬路邊,堪堪停在我面前。
後車窗降下。
露出周衍行那張禁慾神祕的側顏。
我呆了一瞬。
毫不扭ƭùₗ捏地拉開車門坐上去。
車窗升起,隔絕了旁人打量的目光。
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就在我打腹稿時,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橫了過來。
「先把臉擦擦。」
我一愣,後知後覺想起。
爲了搞砸相親,今天特意畫的鬼馬少女妝容。
我尷尬地撇開臉,拿出化妝包裏的卸妝溼巾。
邊擦邊小聲嘀咕:
「離開港城的時候,你送的珠寶首飾我一樣都沒帶走,現在東西丟了你來找我,我可不認。」
周衍行嗓音寡淡:
「你放心,我不會藉着這件事糾纏你。」
我頓了一下,幾乎是下意識反問:
「那你來江城做什麼?」
周遭一靜。
他突然傾身過來,將我困在咫尺間。
冰涼的指腹滑過脣瓣。
周衍行啞聲道:
「來確認一件事。」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臉上。
撩起一串顫慄。
我艱難地啓脣:「確認什麼?」
心跳發出砰砰巨響。
他自嘲地勾脣。
下一秒,抽身退開。
眉眼再次恢復涼薄。
「沒什麼。」
「只是!」
「你和我過去認識的那個溫凝確實不一樣。」
他眼底的失落難以忽視。
深深刺痛了我的眼。
這一瞬間。
我突然笑不出來了。
-11-
縱橫情場數年。
哪怕再借給我十個腦子。
我都想不到。
有朝一日,我會成了自己的替身。
-12-
閨蜜聽完以後,直接笑出了鵝叫。
「寶貝,你不會真信了吧,這個姓周的明顯在套路你啊。」
「自己給自己做替身,多幽默啊,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沒說話。
對面跟着靜了一瞬。
突然不可思議道:
「不對啊,他該不會真有一個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吧?」
「那他第一次見你就遞房卡,難不成是因爲……」
後面的話。
她沒敢說出口。
可我卻懂了。
我他媽弄不好還真是個替身!
-13-
爲了驗證這個猜測。
我找了私家偵探。
三天後,他給我發來一段超高清對話錄音。
「咱們家阿衍從小就喜歡乖巧懂事的女孩,誰知道第一次談戀愛,就遇上個千年狐狸精。」
「這趟來江城也不算白跑一趟,好歹看清了這個女人的真面目。」
「沒錯,混跡聲色場的女人,根本配不上咱們阿衍,萬幸咱們阿衍沒被這朵交際花纏上。」
刺啦聲後。
錄音到此戛然而止。
我氣得吐血。
當晚就花重金拿到了周衍行的行程,殺到了江城會所。
推開門。
一眼便看見衆星拱月的周衍行。
他今天打扮隨意,白色襯衫領口解開兩粒,露出好看的鎖骨。
正垂眸聽身旁穿着白裙子的女孩子講話。
眉眼是說不出的溫柔風流。
那女孩子不論穿衣打扮,還是言談舉止……
都和我呆在周衍行身邊時很像。
我覺得刺眼。
乾脆走過去,擠開李勳安貼着周衍行坐下。
男人身體微僵,不動聲色地錯開。
我臉色一變,剛要開口。
李勳安吹了聲口哨,嬉皮笑臉地湊了過來:
「溫大小姐不愧是江城第一美人,稍微一打扮,就能美得驚心動魄。」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回了句:
「閉嘴吧,長舌男。」
「我長舌?溫小姐,我沒得罪過你吧?」
不再理他。
我看向身側的男人,正色道:
「周衍行,我有話問你。」
「溫小姐,」他突然開口打斷我,「你也看到了,我等下還有別的安排。」
說着側開身。
露出白裙女孩攥在手裏的房卡。
我難以置信地眨眼。
過了好半天。
才艱難地吐出一句:「你什麼意思?」
他眉眼徹底冷了下去: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分手是你主動提的。」
他嗓音寡淡,不帶一絲情緒。
我呼吸一滯。
難堪地攥緊拳頭。
偏偏李勳安還要煽風點火:
「就是,溫小姐這喜歡詐屍的毛病,也該改改,一個合格的前任就要像死了一樣安靜,這麼糾纏多沒意思。」
「呵!」
我怒極,徒手捏碎了手裏的玻璃杯。
伴隨着衆人驚呼。
酒水混着血水流了一地。
疼痛讓人清醒。
我甩落掌心的玻璃殘渣,目不斜視地往外走。
經過周衍行身側。
我頓了一下,勾脣:
「確實沒意思透了。」
-14-
來到走廊。
我神色一鬆,抽出紙巾擦掉掌心的番茄醬。
轉身回到包廂前。
裏面很安靜。
不知道誰幹巴巴地問了一句:
「咱們一羣大老爺們,合起夥來欺負人家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啊?」
「什麼小姑娘,溫思凝可是修煉千年的狐狸精,不用點手段,咱們阿衍難不成單身一輩子。」
後面這句話,是李勳安的聲音。
啪嗒!
打火機亮起。
悉悉索索的聲音後。
我聽見有人勸:
「周少,要不追上去看看,流了這麼多血,估計這會兒疼得正躲起來哭唧唧呢。」
我低頭看了一眼只剩一點紅色痕跡的掌心。
撇了撇嘴。
小樣兒,跟我鬥。
正要離開。
裏面忽然傳來腳步聲。
我一驚,轉身就跑。
-15-
剛跑出去三步。
手臂一緊。
等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整個人已經被扛進了隔壁包間。
漆黑中。
帶着酒香的吻密集落下,帶着懲罰意味。
我掙扎了一下。
男人握在腰間的指腹更加用力,似要將我揉入骨血。
不知道過去多久。
周衍行剋制地退開,將我扣坐在腿上。
啞着嗓音,似嗔似怨道:
「阿凝,疼不疼?」
我心虛得要命。
他等不到回應。
認命般把頭埋在我脖頸,悶聲問:
「你就不能哄哄我嗎?」
我任由他抱着,還是沒說話。
他手臂更加用力,纏綿的吻時不時落下。
「只要你說不分手,我就當之前的事全都沒發生過好不好?」
「不好。」
「那你說要怎麼樣,才肯待在我身邊。」
他掌心遊移,一點也不安分。
我不耐煩地拍開他的手。
「周衍行,你的新歡可還在外面等你呢。」
「溫凝,你沒有心嗎?」
他輕撫在我胸口,不甘心地追問。
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卻能感受到他的執拗。
「你想要我怎麼做,做你那個神祕白月光的替身嗎?」
「什麼白月光,替身又是怎麼回事?」
我張了張嘴。
一時有些懵了。
過了好大一會兒。
掌心傳來震顫,緊接着便是周衍行隱忍的笑。
腦海中閃過一道白光。
我的臉唰地紅了。
「周衍行!你又耍我。」
羞憤之下,我抬手就打。
卻不想,他不躲反倒把臉遞了上來。
啪的一聲。
清脆的巴掌聲在屋內迴盪。
下一秒。
帶着疼惜的吻落了下來。
以至於什麼時候被他帶去了頂樓客房。
我一點記憶都沒有。
只依稀記得,累極之時……
他一遍遍固執地在我耳邊低語:
「阿凝,我給過你機會的。」
-16-
我是被噩夢嚇醒的。
窗外在下雨,淅淅瀝瀝,將一室孤寂放大。
淋浴房傳來一陣水聲,緊接着是來回走動的腳步聲。
我回神。
看着牀上的一片狼藉,還有貼着創可貼的手。
幾乎是彈跳而起。
逃命似的撿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套上,拔腿就跑。
直到坐上出租車。
我才渾身脫力般癱在座椅上。
車窗外霓虹閃過。
想到剛剛的夢,我的臉頰不可抑制地滾燙起來。
我夢到了周衍行送我粉鑽那天。
他不知道喫錯了什麼藥,把我折騰得夠嗆。
以至於。
後面他提出結婚。
我還不耐煩地給了他一巴掌。
然後將這件事忘了個徹底。
正糾結的時候。
周衍行打來電話。
我沒接。
直到打到第三個。
我才咬牙按下接聽。
對面傳來帶着惱意的質問:
「終於捨得接電話了?」
「有事嗎?」
我含含糊糊應了一聲。
他冷哼,語氣散漫:
「阿凝,睡完就跑,你還真當我沒有脾氣呢。」
我小聲嘀咕:
「那你想怎麼樣?」
「開窗。」
「什麼?」
「把車窗打開。」
玻璃窗落下。
嗡鳴聲隨之響起。
我這才發現,周衍行竟然一直駕車跟在後面。
狂風吹亂了他的頭髮。
可他眼神堅毅,朝我喊:
「溫思凝,要不要和我結婚?」
許是夜晚安靜,將聲音無限放大。
大到在我腦海中迴盪。
令我呆愣在原地。
而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瞬間。
他身後。
萬千煙花升空,在雲層中開出璀璨的花海。
花海中。
由無人機組成的陣列緩緩亮起。
組成清晰的一排字:
【溫思凝,Marry me!】
-17-
當晚,熱搜爆了。
娛樂頭條全是關於我的既往情史和八卦。
網友紛紛猜測。
這次又是哪家公子哥落入了我的盤絲洞。
溫家竟然藉着熱度召開記者會。
高調宣佈了與許家聯姻的消息。
閨蜜跟我嘀咕:
「老爺子也太不講究了,什麼都敢認領,連周少求婚都認領到了你那便宜未婚夫身上。」
「他怕是對港城周家的手段有什麼誤解。」
但我覺得,他是對我有誤解。
所以我抽空回了趟溫家,順手把客廳砸了。
溫哲凱從公司回到家。
一進門,就看到滿屋狼藉。
而我坐在他最愛的雕花太師椅上,正老神在在的看《貓捉老鼠》動畫片。
他指着我,抖ẗüₘ了半天,抖出一句:
「你這個孽女。」
我冷笑:
「這就受不住了?揹着我直接宣佈婚期的勇氣去哪了?」
他的新歡孟靜扶他坐下,邊幫忙順氣邊勸說:
「思凝,你爸爸也是爲了你好,再過三個月你就二十六歲了,有合適的對象還是要牢牢把握,萬一剩下了後悔也來不及的。」
我翻了個白眼。
「第一次見有人把商業聯姻說的如此清新脫俗,你眼前這位老男人,四十六歲還能爲了追求女大勇跳降落傘,我不過才二十六歲,正是沾花惹草的好年紀。」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
「你!」
孟靜被懟得臉色漲紅,求助地望向溫哲凱。
他不痛不癢地指責了我幾句。
轉而嘆氣道:
「你把名聲搞成這樣,也就許家不計較願意和你結婚,但凡換個男人,誰能受得了你整天勾三搭四的。」
「喲!」
我霍然站起身,眉眼一冷到底。
「這些不都是跟爸爸您學的嗎?」
「要是沒有您言傳身教,我哪裏懂這些。」
「胡說,我什麼時候教過你這些東西。」
我撇嘴,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你忘了逼媽媽離婚的時候,自己說過什麼嗎?忘了也沒關係,我來替你回憶。」
「你說,我只是想給【她們】一個家,我有什麼錯!」
我看向氣得瞪眼的溫哲凱,笑問:
「爸爸,我只是想像你學習給『他們』一個家,我有錯嗎?」
「你!」
他渾身顫抖,惱羞成怒地大喊:
「家法,請家法,我今天非要好好教訓你這個孽女不可。」
我垂下眼睫,掩下失望的情緒。
挑釁地撂下Ţṻ⁷一句:
「要嫁你嫁,這樁婚事我不認。」
轉身回了房間。
任憑溫哲凱在樓下無能狂怒,無動於衷。
畢竟每次都是如此。
他不煩,我也膩了。
-18-
房間裏沒有開燈。
我走到牀邊,抱着自己蹲下,抬頭看向窗外。
月亮還是ṭű̂₌那個月亮。
只是媽媽早已經不在了。
四歲之前。
我也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小公主。
媽媽溫柔慈愛,爸爸體貼愛妻。
那時候年紀小。
以爲這樣幸福的日子會是永遠。
直到溫哲凱的花邊新聞被曝光。
溫馨的家不復存在。
只有日復一日的爭吵、打砸、哭泣。
媽媽變得面目可憎,不再對我笑了。
爸爸也不再回家。
我整日生活在恐懼中。
害怕他們真的不要我了。
於是我學着討好所有人。
沒有人教我該怎麼去愛人。
也沒有人教過我該怎麼去愛自己。
我只是笨拙地摸索着,想要去觸摸這個世界的溫暖。
直到八歲那年。
他們爆發了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爭吵。
媽媽情緒失控開車跑了出去。
出了車禍,再也沒有回來。
家裏終於安靜了。
沒有哭泣,沒有爭吵,也沒有人打我罵我拿我泄憤了。
可我的人生好像在媽媽去世那天就沒了色彩。
咕嚕!
肚子發出抗議。
我回神擦乾淨眼淚,拿出手機準備點外賣。
屏幕亮起。
一條推送跳了出來。
「爆!溫家大小姐爲愛做三!」
-19-
這種花邊新聞,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跳出來尋找存在感。
我已經見怪不怪了。
甚至還點了贊。
結果第二天一早。
我剛從二樓下來,一份報紙就砸到了身上。
溫哲凱暴怒的聲音幾乎掀翻屋頂:
「溫思凝,瞧瞧你做的好事!」
「一大早火氣這麼大,昨晚慾求不滿啊?」
我順嘴懟了回去。
拿起報紙瞥了一眼。
娛樂版頭條用整整一面的排版,報道了周衍行在維多利亞港的求婚規模。
只在右下角最角落位置,配了一張我上他車的高清未打碼鏡頭。
更過分的是。
還用紅字特意標出一段話:
「愛而不得溫小姐,技高一籌周先生。」
兩眼一黑的程度。
溫哲凱說:
「許家打來電話,要我們給個交代。」
「我已經通知公關部召開發佈會,你好好想一下要怎麼解釋,讓許家相信我們的誠意。」
我伸出三根手指頭。
他鬆了口氣:「下午我就讓財務把三百萬給你轉過去,記得好好表現。」
我搖搖頭。
他驚呼:
「三千萬?你怎麼不去搶啊!」
我還是沒說話。
他崩潰了。
「三個億?」
我笑着點頭。
臨走前提醒他:「記得轉賬哦,不然我不確定自己會在發佈會上說什麼不該說的。」
但我沒去發佈會,直接掉頭去了機場。
收到錢的那一刻,買了最近的一班飛機飛往國外度假去了。
爲了拿到許家的資金支持。
溫哲凱不惜賣女聯姻。
我總要讓他出出血。
看着手機上的幾百條未接來電。
其中有 99 條都是周衍行的。
我又有點頭疼。
自從上次求婚以後。
我就對他避而不見。
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
主打一個逃避。
手機屏幕再次亮起。
我煩躁地抹了把臉,乾脆關機睡覺。
——
酒店會客廳。
周衍行聽着對面傳來的冰冷女聲,怒極反笑。
茶几上擺着娛樂報紙。
頭版就是他在維多利亞港求婚的背影,身旁還有一個人,全身被打了馬賽克。
無良媒體還特意標註,這就是周少那個神祕的求婚對象。
助理小陳垂手站在一旁,不敢說話。
周衍行冷不丁開口:
「這家報社挺講究,還給你做了馬賽克。」
小陳頭皮一下就炸了。
連忙解釋:「周總,這這,我我……」
「別說了,安排人立刻收購這家報社。」
周衍行打斷他。
嗓音疲憊。
「再通知公關部發通知。」
「內容呢?」
小陳小心翼翼地問。
周衍行看向落地窗外。
遠處的高樓上方飛過一架客機,拖出一道漂亮的白色煙尾。
他沉吟片刻,緩緩開口:
「就說是我對溫小姐見色起意,主動撩撥,要說爲愛做三, 我纔是那個小三。」
小陳:?!!!瘋狂掐人中 ing!
-20-
溫哲凱瘋了。
他滿世界通緝我。
說我詐騙了他三個億。
而我,只是在社交平臺發了一句:
「爸爸,你真的要爲了三個億,逼我嫁給自己不愛的男人嗎?」
做綠茶如此簡單。
不需要我開口。
我的腿毛們自會出手。
陳少,董少, 李少,蕭少,四大少聯合起來, 對許家發起了總攻。
陳少:「溫溫有什麼錯,她只是想給我們所有人一個家。」
董少:「她這麼好, 連牽手我都怕玷污了她, 你算個什麼玩意, 竟然娶她?」
李少:「我嘴笨, 但我有的是力氣和手段。」
蕭少:「溫溫是我們江城四少的白月光,小子,我盯死你了。」
戰況升級到最後。
周衍行發了一條聲明:
「大家好, 我是溫家上門女婿, 沒錯, 就是江城那個溫家。」
看到這條聲明的時候。
我正躺在國外酒店的露天泳池裏敷面膜。
一不留神差點笑岔氣。
下一秒,手機短信進來了。
是周衍行發的。
我只猶豫了一會兒, 披上外套下樓。
酒店門前種着一棵百年香樟樹。
樹下。
一輛庫利南靜靜停在那裏。
周衍行姿態隨意地半靠在車頭, 腳底下躺着十幾根菸蒂。
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
他有煙癮。
我一直知道。
聽見動靜。
周衍行抬眼看過來。
路燈在他身上鍍上一層光影。
他熄滅手裏的煙,定定看着我,啞聲喚:
「阿凝,過來我身邊。」
我沒有像電視劇裏那樣, 感動地飛撲過去。
而是一步一步, 極慢地靠近。
周衍行沒有催促, 只是那樣安靜地等在那裏。
直到鞋尖相抵。
他伸出手,將我攬入懷中。
「周衍行」,我悶聲喚道。
「我在。」
堅定的回應。
直戳心底。
我在他懷裏蹭了蹭, 委屈道:
「我可能不知道怎麼樣去愛一個人。」
「沒有人教過我。」
我以爲他會質疑, 會指責。
可他只是溫柔地拍了拍我的背。
輕聲說:
「沒關係的阿凝, 你只需要愛自己, 而我來愛你就足夠了。」
-19-
三年後。
港城舉辦了一場轟動一時的婚禮。
婚宴上。
周衍行單膝跪地,萬分虔誠地在我手背落下一吻。
他說:
「阿凝, 你終於嫁給我了。」
我俏皮地勾脣, 俯身靠近,低聲問:
「周衍行,你爲什麼喜歡我?」
他抬頭, 溫柔地吻上來。
全場掌聲雷動, 但我沒等來他的回答。
直到婚後不久。
一場情事過後,我去洗澡。
他拿着手機過來, 隨口問:
「阿凝, 於嬌嬌找你要婚禮時候的合照。」
我從浴缸裏探出頭:
「密碼是我的生日。」
過了好大一會兒, 遲遲聽不見動靜。
我抬頭。
正好撞見周衍行似笑非笑的眼底。
他輕ţúₜ啓薄脣:
「男人天生就對自己的第一個女人容易念念不忘?」
「搞純愛的男人最難打發?」
「阿凝, 這說的都是我嗎?」
「你聽我說, 這都是誤會。」
他放下手機,邊扯浴袍邊危險地靠近,長腿邁開, 坐了進來。
單手舉高我的手臂。
用帶着一絲情慾的嗓音輕語:
「你忘了自己也是第一次嗎?」
蹭地一下。
我的臉瞬間紅到了耳根。
他在我耳邊嘆息:
「哪有什麼爲什麼,只是因爲是你。」
-20-
身爲周家掌權人。
溫思凝出現在他身邊的那一刻起。
就有人把她的一切都調查得一清二楚。
指尖輕點,紙質的資料緩緩展開。
溫家大小姐。
江城第一美女。
辜負過的男人數不勝數?
從未對誰有過真心?
他知道不該心動的。
只是一見鍾情這種事。
向來身不由己罷了。









暂无评论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