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入狼窩

我給豪門太子爺做家教的最後一晚,他像平時一樣遞來一杯牛奶。
我伸手正要接,眼前忽地閃出數條彈幕:
【別接啊,女鵝,狗東西給你下藥了!】
【還是下雙倍的藥,年輕小狼狗就是腎好!】
【破車文,誠不我欺,一上來就這麼刺激的!】
……
我似懂非懂,慌得手抖,就看到太子爺的同胞哥哥醉醺醺走過來。
「給,大少爺,牛奶,解酒。」
我僵硬的聲音落下,彈幕閃得更猛了:
【女鵝,你這是在找死!】
【兄弟修羅場什麼的就是香!】
【黑心蓮哥哥爽歪歪了吧?他每天故意喝醉在女鵝面前晃,還衣衫不整,哼,一副勾欄做派!】
【啊啊啊確認過味道,是我最愛的兄弟夾心餅乾!】

-1-
「姐姐要出國留學?」
豪門太子爺沈卓推門進來,手裏端着一杯牛奶。
我正打開書本,翻出要教的內容,聽他詢問,淡淡一笑:「是,二少爺,所以我今晚要提前回去,明早要趕飛機。」
沈卓將牛奶遞到我面前,語氣透着些許遺憾:「那這牛奶,姐姐好長時間都喝不到了。」
我聽了,也有些遺憾,這豪門之家的牛奶確實好喝,給沈卓當家教以來,每晚一杯,我都喝習慣了。
「是啊,這麼好喝的牛奶,是我沒福氣了。」
我含笑捧場,下意識伸手去接,就見眼前忽地閃出數條彈幕:
【別接啊,女鵝,狗東西給你下藥了!】
【還是下雙倍的藥,年輕小狼狗就是腎好!】
【破車文,誠不我欺,一上來就這麼刺激的!】
【女鵝還是淚失禁體質哦,看着清冷,實則軟萌,太戳我性癖了,兒砸,快把她狠狠弄哭!】
……
污言穢語衝擊着我的眼睛。
我忙收回手,揉了揉眼睛,彈幕猶在,確定不是幻覺,便不敢接了。
「姐姐怎麼了?」
沈卓一臉關心地看着我,眼裏流露出催促之意。
我退後一步,警惕地看着他手裏的牛奶。
他忽然笑起來,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姐姐不喝,是怕我在裏面下藥嗎?」

-2-
他爲什麼要說?
他都說了,我要怎麼回?
我腦子發矇,彈幕卻閃得歡:
【打直球啊打直球!】
【不愧是破車文,男主明目張膽地犯罪!】
【好帶感!強取豪奪,我的最愛!】
【哭了!哭了!嗚嗚,該死,女鵝哭起來真好看!】
【質疑男主,成爲男主,哦豁,想和女鵝貼貼貼,想讓她在牀上狠狠哭。】
……
我眨了眨溼漉漉的眼睛,忍住決堤的眼淚,強顏歡笑:「二少爺,你真會開玩笑。」
「既然覺得我在開玩笑,那姐姐倒是喝呀。」
沈卓朝我微笑,但笑容不復從前的單純無害,變得輕佻而危險。
我不敢喝,眼眸轉了轉,恰好看到了醉醺醺走過來的沈頌,便接了牛奶,迎了上去:「大少爺,牛奶,解酒的。」
沈頌是沈卓的兄長,比他年長六歲,已經進公司工作,每天忙於應酬,我好幾次見他,都是醉醺醺的。
「謝謝……徐小姐。」
沈頌朝我溫柔一笑,扯了扯鬆散的領帶,露出精緻的鎖骨,便伸手來接。
我當然不會真讓醉酒的沈頌喝下去,主要是等着沈卓來阻止,不想,卻看到彈幕閃出更驚悚的內容:
【女鵝,你這是在找死!】
【兄弟修羅場什麼的就是香!】
【黑心蓮哥哥爽歪歪了吧?他每天故意喝醉在女鵝面前晃盪,還衣衫不整,哼,一副勾欄做派!】
【啊啊啊確認過味道,是我最愛的兄弟夾心餅乾!】
……
我嚇到了,隨後手裏一鬆,裝着不小心摔了牛奶。
「砰!」
牛奶摔得四濺,杯子也四分五裂。
「大少爺,對不起。」
我低頭道歉,餘光看到沈頌在皺眉,顧不得多想他的心情,匆匆去喊傭人來收拾。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一是我即將出國留學,耽擱不得,二是我母親早逝,父親好賭,家裏並沒有什麼親人能依仗——或許這正是沈卓敢對我下藥的根本原因。
「等下——」
經過沈卓身邊時,他緊緊攥住了我的手腕。
我本能地甩開他的手,反被他拽進了懷裏。
他的力氣太大了,胸膛堅硬,我不慎撞上來,一剛一柔,便撞得胸口生疼。
「二少爺!你想做什麼?」
「應該我問,姐姐這是想做什麼?」
沈卓湊到我耳邊,低喘的氣息像是野獸在嗅聞自己的獵物。
我嚇得心臟亂跳,眼淚不爭氣地掉個不停。
我確實有淚失禁體質,情緒激烈一些,就會控制不住地掉眼淚。
「姐姐爲什麼哭?
「姐姐哭起來真好看。
「只是,姐姐未免哭得太早了些。」
沈卓吻去我的眼淚,當着沈頌的面,一點不掩飾自己的企圖,抱着我就走。
我一直拿他當個小孩子,對他沒一點男女之情,這會兒被他當着沈頌的面輕薄,幾乎羞憤欲死,很快哭得眼睛都腫了。
「沈卓,你、你冷靜些。」
我哭得腦子發矇,身體也很僵硬,一時根本想不出自救的辦法。
「我很冷靜。」
沈卓的言語鏗鏘有力:「徐煙,我喜歡你,你必須是我的。」
我哭:「喜歡一個人不是這樣的。」
他很霸道:「我喜歡一個人就是這樣的。」
我哭得更兇了。
眼看着要被他抱進房間,彈幕裏都在說【等着豪華火車,我褲子都脫好了】……
「沈卓,你放開她!」
沈頌驟然出聲,像是醒了酒,疾步上前按住沈卓的肩膀。
沈卓皺眉,冷聲宣示主權:「哥,她,我的。」
沈頌冷着臉,語氣肅然:「那你也要尊重她。」
我聽着,覺得沈頌還有良知,本能地拿他當救世主:「大少爺,救救我,我、我害怕。」
我淚眼盈盈看着他,卻見他眼神晦暗不明,翻湧着危險的色慾,與此同時,彈幕裏嗷嗷叫着:
【女鵝啊,求求你不要散發魅力了!】
【女人的眼淚,男人的興奮劑啊啊啊!】
【哥哥情難自禁,身體已經着火,此刻想把她玩壞的心到達了頂峯!】
……
我嚇得眼淚都沒了,怎麼蠢了,忘了沈頌也是覬覦我的惡狼了?
「那個,二少爺,我們可以先談個戀愛。」
我逼自己冷靜下來,然後把自己僞裝成拜金女:「你這樣的身份,還有你這樣的顏值,沒有女人會拒絕的。」
我一直忙於求學,無心情愛,哪怕此刻亦然,但爲了脫險,就朝他吹起了彩虹屁。
當然,沈卓也擔得起這幾句彩虹屁,他模樣精緻俊美,身材健碩高大,娛樂圈也少見這樣的出挑相貌。
「你不是要出國留學?」
沈卓像是心動了,放了我下來。
我立刻明白是我出國留學的事刺激了他,便哄道:「我出國留學也是爲了前程,如果我們能在一起,那我何愁前程?」
「當真?」
問話的是沈頌。
沈頌伸手摩挲着我的臉,笑得斯文敗類:「那選我吧,煙煙,我能給你的更多。」

-3-
我蒙了,看着彈幕裏飛速閃出來:
【快!打起來!】
【前方高能!前方高能!】
【您期待的修羅場還有三秒鐘抵達現場!】
……
我沒來得及看到修羅場,就被沈卓推進了房間,隨後,他「砰」的關上門,應該是跟沈頌談判去了。
我貼着門,隱隱約約聽到:
「哥,你跟我搶女人?」
「不是搶,是追求。」
「追求個屁!你是家族繼承人,你能娶她嗎?」
「我不能娶,你就能娶了?」
「我可以爭取,你連爭取的機會都沒有!」
「誰知道呢?」
「我不管,你離她遠些!」
「阿卓,是你該離她遠些!」
「砰!」
……
不知是誰先動了手,門外打了起來。
我掃了眼彈幕,都在說着【兄弟反目,橫刀奪愛,好刺激】……
等下,我看到窗戶開着,想着這是二樓,立刻收拾了自己的揹包,捲起牀單,下去了。
我來別墅兩個月了,對地形也算熟悉,雙腳落地後,很順利地跑了出去。
可惜,這別墅在半山腰,很不好打車。
我向着山下跑,也不知跑了多久,天空一陣轟隆ťûₕ隆響聲,要下雨了,同時,也聽到了汪汪的狗叫聲。
我意識到不好,再掃一眼彈幕:
【小逃妻劇情就這麼水靈靈來了!】
【這一波三折的,我就知道喫個肉沒那麼簡單!】
【別理我,我是一隻聞到肉味的土狗!再不給肉喫,我要發瘋咬人啦啦啦!】
【樓上別急啊,Ṫů⁸這是在激化矛盾,你看女鵝這一跑,兄弟二人不就統一戰線了?你想要的兄弟夾心餅乾還遠嗎?】
……
我看着彈幕,知道自己還是衝動了,如果真的逃不掉,回去就是慘無人道的折磨。
必須報警!
既然他們兄弟不做人,我也不能怕事情鬧大了。
但當我從揹包裏摸出手機,怎麼也打不開了,不用看彈幕,我都知道這是垃圾劇情的原因了。
怎麼辦?
我跑得氣喘吁吁,須知大學兩年,我八百米體育就沒及格過。
雨勢越來越大了。
遠處的車燈照過來,我立刻揮舞着雙手求助,沒一會兒,那車竟然緩緩停了下來,然後,車門打開,一人撐傘出來。
「徐小姐,你怎麼在這裏?」
竟然是沈明璋!
沈家兄弟的小叔!
說來,這位小叔是個聞名海內外的天才國畫大師,一副丹青價值三千萬。
他還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性子,淡泊名利,常做善事,不僅是給貧困地區的孩子捐錢、捐物、蓋希望小學,還助力高校人才培養計劃,我能出國留學,就是靠他的獎學金。近來,他隱居在這棟半山別墅,說來,這棟別墅就是在他名下。
「徐小姐?」
沈明璋已經走到我身邊,像是怕驚嚇到我,聲音很輕,如煙似夢的,手中的黑傘也朝我傾來大半。
我看到他穿着水墨色的襯衫,這會兒已經被雨水淋溼,緊貼着身體,露出勁瘦的細腰,那張玉白色的俊臉被雨水一洗,眉眼濃豔,顯出禍國殃民的麗色。 
我心裏一跳,預感他是個靠譜的人,但還是下意識掃一眼彈幕,這一看,就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天空一聲巨響,禁慾佛子閃亮登場!】
【萬人迷女主喫得就是好,坐等禁慾佛子淪陷!】
【老房子着火什麼的,也很香啊。】
【我已經分好了,一人兩天,剩下一天給女鵝休養身體。】
【樓上還是太溫柔了,只有我想那一天大家一起 happy 嗎?】
【哈哈哈,樓上,你不是一個人!】
……
沈明璋也喜歡我?
我看得精神崩潰了:什麼鬼,我這是捅了狼窩嗎?
就在這時,身後響起兩道熟悉的聲音:「真是巧,小叔也回來了。」

-4-
羣狼環伺,如何求生?
我看着走過來的兩兄弟,本能地躲到沈明璋身後,忍着眼淚道:「沈先生,我、我身體不舒服,能勞煩你送我去醫院嗎?」
我不想也不敢抖摟出兩兄弟的心思,萬一他們叔侄三人蛇鼠一窩、狼狽爲奸呢?
我只想快些離開這裏,只要離開了,明天一上飛機,就能跟他們老死不相往來了。
沈明璋像是不知我的心思,眼眸寫滿關切:「哪裏不舒服?」
他詢問的時候,也扶着我走向車子。
但沈卓快步上前,擋住了我們的路:「小叔,別墅裏有私人醫生,更快一些。」
「汪汪汪——」
沈頌牽着狂吠的藏獒,聲音幾乎被藏獒的聲音淹沒了。
「是啊,小叔,雨ƭū́⁴大,先回別墅吧。」
沈頌是看着我說出這句話的,眼神里透出威懾的寒光。
我感覺到危險,走得更加迅速。
但沈卓直接動手抱起了我。
我掙脫不開,本能地尖叫:「放開我!沈卓!」
沈卓張嘴含咬住我的耳垂,呵笑:「姐姐,識趣點,我暫時想當君子呢。」
「君子可幹不出這種事!」
我冷聲諷刺,儘量擺出冷臉,可淚眼婆娑如雨。
這該死的淚失禁體質!
「沈卓,放下她!」
沈明璋還想阻攔。
但沈頌按住了沈明璋的肩膀:「小叔,回別墅裏再說。」
一行人上了沈明璋的車,回了別墅。
沈卓一路抱着我,低聲說着他漫長的暗戀。
「我一見姐姐就喜歡上了。
「姐姐真冷淡。我給姐姐過生日,姐姐不肯來,我給姐姐送禮物,姐姐也不肯要。
「姐姐是跟我玩欲擒故縱嗎?那姐姐成功了。」
他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我聽着他的自說自話,又氣又羞,末了,沒忍住解釋道:「二少爺,我只是你的家教,沈夫人請我來的時候,已經跟我說了,但凡我有點小心思,我工作保不住的。」
相比一段沒有結果的戀情,我更想保住這份家教工作,再說,沈夫人給的薪資很高,一月兩萬,比他不靠譜的好感有誘惑多了。
「所以,你屢次拒絕我,是我母親的原因?」
「……是。」
我爲了穩住他,硬着頭皮點了頭。
他滿意一笑:「我就知道,姐姐不可能不喜歡我。」
我假意迎合着:「誰不想談甜甜的戀愛呢?但前提是正常的戀愛。」
彈幕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戀愛關係,那是絕對不行的。
沈卓明白我的暗示,眼眸意味深長:「姐姐乖一點,那就還有機會。」
豪車緩緩停下來。
沈卓抱着我下了車。
沈頌落後一步,很快跟上來,經過我們身邊時,丟下一句:「過河拆橋,不是好習慣。」
他什麼都知道。

-5-
我看到沈卓面色一僵,眼底氤氳着怒氣。
偏是這個時候,沈明璋走過來,催促一句:「阿卓,快放下徐小姐,讓她上樓洗個熱水澡,換身乾淨的衣物。」
這關心似乎惹了沈卓不快。
他言語裏帶了刺:「小叔,我的女人我會照顧好的。」
這下換沈明璋面容僵硬了。
「徐小姐,你們——」
他向我求證。
我欲言又止,只能心情複雜地看着他,任憑眼淚簌簌掉。
「姐姐到底在哭什麼?
「姐姐這麼會招蜂引蝶,該哭的人是我吧?」
沈卓似笑非笑,語氣很危險。
我想解釋我是淚失禁體質,但迎着他危險的眼神,哭得更兇了。
我覺得委屈,也覺得憤怒,我自覺不是什麼大美人,現在這麼招爛桃花,肯定是被老天捉弄了。
沈卓抱着我去了他的房間。
他放我下來,讓我去洗熱水澡,還拿了他的衣服,一件寬鬆的白色絲綢襯衫,感覺可以當裙子穿了。
我淋了冷雨,也不想生病,這種時候如果生病了,只會加大逃生的難度,便去洗澡了。
等我出來,他又端了一杯熱牛奶給我喝。
我依舊不敢接,看彈幕,清一色的坐等豪車黨。
污言穢語,實在不忍直視。
「這次沒下藥,姐姐不信?」
沈卓挑眉笑着,像是看出我的懷疑,仰頭喝了一口。
我見了,心道:你便是喝了,也說明不了什麼,反而增加了你的危險性。
我不想喝,僵持間,被他捧住下巴,吻住了脣。
牛奶就這麼漫入我的喉管。
我想吐,但沈卓眼眸灼灼盯着我,像是在說:你敢,那就繼續!
我礙於他的威懾,只能嚥下去,並在他再次遞來牛奶時,接了過來,然後,小口小口喝着。
以前我真挺喜歡喝這牛奶的,現在喝了,如同在喝毒藥,並且以後都不想再喝牛奶了。
「二少爺,男孩子太強勢,女孩子不喜歡的。」
我試圖馴服他。
但失敗了。
沈卓摸着我的下巴,看着我,意味深長地笑:「姐姐纔不是那種女孩子,對吧?」
我能說什麼呢?
我轉開話題:「我的揹包呢?」
其實是想找手機,尋機打個報警電話。
沈卓沒回答我的話,抱着我,坐到了牀上。
我穿着他的襯衫,剛到大腿的長度,裏面空蕩蕩,很沒安全感。
我羞恥得又哭ẗű⁶了。
「姐姐,我有沒有跟你說,你哭起來很好Ṱú₍看?
「姐姐,你哭什麼?嗯?
「姐姐,我還什麼都沒做呢。」
他語氣很無辜,但手很不規矩,撩着衣襬,像是遊走的蛇,帶來絲絲縷縷的電流。
我哭着拉下他的手:「不行!太快了!」
他吻着我的眼淚,低聲笑:「男人這時候可聽不得『快』這個字。姐姐只想跟我說這個?」
我快速轉着腦子,正想跟他約法三章,就聽到了敲門聲。
「咚咚——」
隨後是沈頌冷冰冰的聲音:「沈卓,滾出來!」

-6-
沈卓聽着沈頌的聲音,竟然詭異地聽話,溫柔吻去我的眼淚,就放下我出去了。
我立刻尋了吹風機,去吹貼身的衣物。
正吹着,看到沈明璋端着豐盛的晚飯進來了。
「沈先生——」
儘管沈明璋也打我主意,但他最沒侵略性,我目前也對他最有好感。
「先喫點東西。
「別怕,我會尋機會放你走。」
他兩句話安撫了我。
我有些信他,一時激動,眼淚又落了下來。
沈明璋微微皺眉,放下托盤,朝我遞來乾淨的帕子,聲音更加溫柔:「徐小姐,很抱歉,讓你受驚了,我已經知道了你們的事,絕不會袖手旁觀,這兩個小子是有些無法無天了,還好你沒報警,不然,沈家要蒙羞了。」
他言行得體,思想更成熟,處事也更理智。
我聽了,心裏燃起希望:「我明天要出國的。」
沈明璋點頭:「我知道,我已經教訓了他們,等會兒就親自送你回去,明天也會親自送你出國。」
我沒想到還會有這番轉折,一時都以爲幻聽了。
「謝謝沈先生。」
我忙道了謝,恨不得現在就出發,可一抬頭,就看到彈幕飄着:
【女鵝好天真,須知國外更加無法無天啊。】
【是的,兄弟倆這會兒正醞釀着國外金屋藏嬌的戲碼呢!】
【女鵝,爭氣點,咱們成年人全都要!】
【車呢!拉扯到現在,我的車呢!我雷清水啊!】
…… 
一堆嗷嗷待哺的飆車黨閃過。
我蹙着眉,面色凝重:如果國外不安全,依舊甩不開沈家兄弟,那麼,我將何去何從?
「徐小姐,我在外面等你。」
沈明璋優雅含笑,緩步退出去。
我目送他離開,一個荒誕的念頭閃進腦海:如果必須從中選一個男人,那麼,自然是沈明璋了。

-7-
我沒有動沈明璋送來的晚餐,繼續吹乾衣物。
半小時後,我換回自己的衣物,推開門,走了出去。
門外。
沈明璋等着我,手裏拿着我的揹包。
沈家兄弟一左一右站在他身邊,見我出來,齊齊朝我低頭:「徐小姐,我們爲之前的失禮,向你道歉。」
【女鵝別信,他們這是麻痹你呢!】
沈頌更是遞上一個精緻禮盒,打開來,是個漂亮的女式手錶:「徐小姐,這是我們的賠罪禮物,請務必收下。」
【男人送女人手錶,愛你每分每秒,好浪漫啊。】
【樓上天真了,依據我的經驗,這手錶要麼藏着微型監聽器,要麼藏着追蹤器。】
我看着彈幕,當即爲了麻痹對方,伸出手,準備收下了。
但沈頌先一步拿出來,不由分說,給我戴上了。
「很好看,很適合你。
「徐小姐,一路順風。」
沈頌笑容真誠,僞裝得很好,一副紳士模樣。
「謝謝。」
我道了謝,回了笑,跟沈明璋一起下樓了。
沈家兄弟自然也跟了下來,沈卓更是積極爲我打開了車門。
「姐姐都不看我,是還生我的氣嗎?」
他臉皮是真厚,還好意思問。
我剋制着怒氣,搖頭一笑:「都過去了。二少爺,謝謝你的喜歡。」
「我會一直喜歡姐姐的。
「姐姐可別忘了我呀。」
他又露出了從前的純良無害。
可我已經不再相信他了。
「再見。」
我坐上車,跟他們擺手告別。
沈明璋很快開了車,送我回了租住的城中村。
他無意上樓,說今夜守在樓下,就在車裏等我。
我沒說話,指了指手錶,口型說:這個安全嗎?會不會有詐?
沈明璋很聰明,很快反應過來,口型說:我找人來看看。
然後,轉去一旁,打了個電話。
等待期間,我們上了樓。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那人就來了,一番檢查過後,確定是追蹤器。
我這下可以自由說話了,等把人送走,就問:「沈先生爲什麼幫我?」
「這是我該做的事。」
沈明璋義正辭嚴,但他坐在我的牀上,一身貴氣的男人長手長腳,待在狹小的單間,顯出一種拘謹窘迫之感。
就像是清貧的美少年,讓人很想欺負。
「那這是我該做的事。」
我跨坐到他的腿上,捧着他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他滿面震驚,卻及時轉過頭,躲開了我的吻:「徐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湊他耳邊,輕聲呵笑:「沈先生,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不是嗎?」
「徐小姐,請自重!」
他猛地推開我,並站起身,退後幾步,跟我保持距離。
我沒想到他會推開我,羞恥感讓我的眼淚簌簌掉下來。
【哈哈,禁慾佛子可不是這麼好撩撥的!】
【女鵝別哭,再撲一下,他命都給你!】
【哎喲喲,女鵝爭氣了!快快睡了他!】
【看到帥哥,有便宜不佔王八蛋啊!】
【褲子已脫,坐等開車!】
……
彈幕內容又污污污起來。
我羞恥至極,眼淚落得更兇了。
沈明璋不知內情,見我落淚,明顯慌了:「那個,太快了,不是,你想好了嗎?我是說,你不用報恩,我也會幫你幫到底,絕不會讓他們傷害你,以及,我不接受除夫妻以外的肉/體關係。」
他囉裏吧嗦一大堆。
我只關注最後一句:「所以,沈先生,你這是向我求婚嗎?」
出乎我的意料,但又似乎是情理之中,沈明璋點了頭,一張俊臉紅得厲害:「嗯。我向你求婚。如果你喜歡我的話。當然,你也可以拒絕,我發誓不會乘人之危,依然會保持初心、恪守承諾。」
不管他內心怎麼想,這番話說得是真好聽。
像是極具真心。
我是真有些感動,忍不住問:「你喜歡我?」
沈明璋抬眸看我,鄭重點頭:「嗯。」
「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回憶起我們的初次相遇,應該是我去半山別墅給沈卓當家教的時候。
當時,他在庭院裏練太極劍,一襲淡青色太極服,相當的飄逸出塵。我從他身邊經過,他朝我淡淡一笑,並沒說什麼話,只每次在我家教結束後,他都讓司機送我回去,然後附送一塊很好喫的小蛋糕。
這點交集就談喜歡,顯然很牽強,還是萬人迷人設不講邏輯?
等下,他在學校見過我!
我想起剛上大學時,曾爲了五百塊,給藝術學院做了一段時間的人體模特,當時,授課的老師就是沈明璋!
還有這次能出國留學,也是靠以他爲名的獎學金!
「看來你已經知道了。」
沈明璋微微皺眉,像是有些難以啓齒:「我本不想這麼快跟你說這些,師生之間,確實不宜有戀愛關係。還好,我的合同到期了。」
原來如此。
看來他是對我一見鍾情了。
大抵被偏愛的有恃無恐,我開始盤問更多暗戀細節。
「你喜歡喫東食堂的醬香米線。」
「篤行樓那片野貓很多,你經常去投餵。」
「南校區的許願池,你喜歡夜裏去許願。」
……
他每說一件,我就扒拉一件他的衣服。
他起初還在抗拒,但我一吻他,他就軟綿綿沒了力道,整個人面色漲紅,額頭冒着熱汗,呼吸亂得不成樣子,大概是彈幕裏所說的「玩壞」?
他本就生得美貌,我還真被他勾出了色心,在沈家兄弟那兒受的氣,混着欲,也全發他身上去了。
「徐煙——」
「嗯?」
「你這是答應我的求婚了?」
「現在這個是重點嗎?」
我拉起被子,矇住我們纏綿的身體,不去看沸騰的彈幕。
今夜,我只爲他燃燒、沸騰。
他亦然。

-8-
一夜春情盪漾。
我算是體驗到老房子着火的威力了,第二天,真是腰痠背痛,渾身不適。但我還惦記着沈家兄弟的事,便打算拿那塊名牌手錶賄賂隔壁女同學,請她僞裝成我的樣子出國一趟。
我想着矇蔽沈家兄弟的視線,然後拐着沈明璋環球旅行+採風——我們先在外面玩個兩三年,我就不信沈家兄弟能保持幾年的癡情不改?
正軟着腿想下牀,手腕一道力量來襲,我回頭一看,原來是沈明璋用領帶把我們的手系在了一起——他這是怕我偷偷跑了?
我無語苦笑,正要解開,就見沈明璋黑眸炸亮,目光幽幽盯着我,像是一隻高度警惕且隨時準備發動攻擊的狼。
我莫名心虛,扯謊道:「你醒了,那個,我是想去衛生間。」
沈明璋也不知信沒信,也不說話,但點了頭,然後爲我解開了領帶。
我拖着疲累的身體,慢悠悠下了牀。
可沒走兩步,身體一輕,就被沈明璋抱去了衛生間。
「謝謝。」
我尷尬道謝,進去一會兒,又出來,看他還在,想着他剛剛聽了聲音,一時羞恥得厲害:「你、你有事?」
我不復昨晚的孟浪,哪怕跟他徹夜糾纏,還是感覺很有距離。
「沒事。」
他吻了一下我的額頭,然後很自然地抱我回牀上去。
我看出他的意圖,忙把自己的計劃脫口而出。
他點了頭,卻是說:「旅行前,先領證。」
我沒拒絕,安排了女同學僞裝我出國後,下午就跟他去了民政局。
登記前ṭŭ̀₍,我忍不住提醒:「沒有婚前財產公證?」
我知道像他們這種豪門貴公子,結婚那都是要有婚前協議的。
「沒有。」
沈明璋跟我十指交纏,笑意溫柔:「煙煙,我的就是你的。我不會離婚,我只有喪偶。」
後面這句話聽來十分危險。
我下意識看向彈幕的位置,這才發現那兒一片空白,彷彿昨日的熱鬧,是我的幻覺,或者是某種 bug?
我微微蹙眉,很快收回思緒,對沈明璋說:「那個,現在說這種話,有點不吉利了吧?」
「煙煙,我這是醜話說前頭。我佔有慾很重,你有了我,就不能再有別人。」
最好如此。
我求之不得。
在我看來,只要他對我永遠保持佔有慾,那沈家兄弟纔不會有機會亂來。
很快領證成功。
我改了機票,直接跟他飛往了國外。
țũ̂₇
在飛機上,沈明璋跟我聊了婚禮。
沒有女孩子不期待婚禮,但沈家兄弟虎視眈眈,我只想隱婚。
他尊重了我的想法,但飛機一落地浪漫巴黎,就帶我去了珠寶店,給我買了一顆碩大的鑽戒。
「徐煙,我絕不會讓你後悔選了我。」
他舉着鑽戒,單膝下跪,俊顏誠摯而莊重,眼神熱烈而深情。
我再次被他感動,心裏盪漾着無盡的甜蜜,含笑朝他點了頭:「嗯,沈明璋,我信你。」
我不僅信他,也信我自己,哪怕跟他在一起,我也不會停下自我成長、強大的腳步。
我不會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任何人。
當然,在這之前,還是先愉快地買買買吧!
「煙煙,你還有想要的嗎?」
沈明璋給我戴上鑽戒,問我別的需要。
我一點不遮掩,伸手點了幾個很俗氣的大金鍊子,並且很詭異地想給沈明璋打一條金鍊子。
想想他在牀上的表現,嗯,食髓知味,我變壞了……
番外:噩夢
我跟沈明璋的婚後蜜月旅行很甜蜜,當然,也很污污污。
沈明璋老房子着火,不分白天晝夜地想燒人。
我也沒什麼自制力,他一撩撥,我就陪着他縱情歡愉。
男歡女愛,實在讓人沉醉。
也不知沉醉了多久,某天晚上,我忽然做了個漫長的噩夢。
在噩夢裏,我沒有防備,喝下了沈卓那杯下了藥的牛奶,很快,渾身發熱,野火燎原。我意識到不對勁,推開他就想跑,但沒跑出去,就被他抱起來摔到了牀上。
「看來姐姐什麼都知道了。
「姐姐跑什麼?
「乖,別怕,我會好好伺候姐姐的。」
他如狼似虎地撲上來,不顧我的淚水與哀求,強勢佔有了我。
女孩兒珍貴的初次就這樣消失在了恐懼之中。
我疼痛、哭泣、尖叫,很快引來了醉醺醺的沈頌,他踹開門進來,看到沈卓的獸行,直接動了手。
「禽獸!
「看你都做了什麼!
「沈卓,你這是犯罪!」
他似乎是正義的,還把沈卓打得鼻青臉腫。
可沈卓隨意擦了擦嘴角的鮮血,緩緩笑了:「你不想得到她嗎?哥,你看她哭得多好看、多誘人。」
他像引誘人犯罪的魔鬼,殷紅的薄脣吐出恐怖的字眼:「哥,我已經查過了,她沒有母親,父親就是個爛賭鬼,哪怕她消失了,也不會有人在意的。我們可以一起養她。我們是親兄弟,從小到大,什麼都是共享的,不是嗎?」
「不行!不可以!我是人,我不是東西!你們不能這麼做!沈頌,你冷靜點!」
我試圖制止,但制止不了沈頌朝我走來。
我在被沈卓佔有之後,又被沈頌佔有了。
我就這樣成了兄弟二人豢養的金絲雀,每日每夜都承受着他們的獸行。
我痛不欲生,終於,在一個暴雨如注的夜晚,我逃出了別墅,但半路撞上了沈明璋的車。
沈明璋救了我,也看到了我身上的狼藉。
他知道了沈家兄弟的獸行,卻沒有伸張正義,爲我報警,只是勒令他們不可胡來。
我還是繼續住在那棟別墅裏,每天擔驚受怕,生怕他們兄弟倆闖進我的房間。
他是我的搖搖欲墜的保護傘。
我漸漸恨了他。
我要毀了他。
然後,我懷着恨意在夜裏爬上了他的牀。
「徐煙?你、你怎麼在這裏?」
他很震驚,然後,用力推開了我。
我哈哈大笑,眼淚卻洶湧地流了下來:「裝什麼?這不正是你想要的嗎?你放縱着他們,不就是等着我向你求救?沈明璋,你助紂爲虐,你最壞了!」
沈明璋像是被我說中了,一張俊臉窘迫的紅,卻沒對我做什麼,而是爲我披上了他的襯衫。
「你衝動了。徐煙,你現在不清醒。乖,回去睡吧。有我在,他們不會對你做什麼。真的,他們都答應了,會正常追求你,等待你的選擇。」
他的溫聲安撫,卻刺痛着我的心。
「怎麼?嫌我髒?」
「別這麼看自己。」
「我是髒,卻比不得你們心裏髒。」
我惡狠狠啐他一臉,他卻好脾氣地抱我回房間。
我在回房途中,看到了尋過來的沈家兄弟,然後,我當着他們的面,吻住了沈明璋的脣。
他休想獨善其身。
「沈明璋,一起腐爛吧。」
我在他耳邊笑。
如我所願,沈家兄弟開始跟他談判,也不知他們叔侄三人說了什麼,我第二天就得了自由,也成功出國留學,只是沒多久,就在國外被他們兄弟金屋藏嬌,此生再沒見過沈明璋。
他始終如明月高懸,不得沾染。
不,不該這樣的。
「煙煙,別怕,我在呢。」
我從噩夢裏睜開眼,看到沈明璋睡在身邊,立時哭了起來。
「煙煙,你怎麼哭了?哪裏不舒服嗎?乖,快跟我說。」
他坐起來,小心翼翼擁我入懷。
我靠着他的胸膛,聽着他怦怦有力的心跳,哭道:「我做了個噩夢。你在夢ţüₕ裏對我好壞好壞。你還不要我。」
「怎麼會?我要的。乖,煙煙,夢都是相反的。」
他輕拍着我的胸口,像是哄小孩子。
我漸漸冷靜下來,但從夢裏蔓延的執念讓我抱緊了他。
「嗚嗚,你就是不要我嘛。」
我流着淚,撒着嬌,聽他一遍遍重複:「我要的。我要的。這一生,徐煙,我只要你。」
番外:聰明反被聰明誤
「你們太過分了!
「怎麼能這樣追求一個女孩?
「不想我報警,讓你們父親打斷你們的腿, 立刻放她走!」
沈明璋的威脅很有效。
沈頌才進公司, 根基不穩, 羽翼未豐,便說服弟弟,假意放了徐煙出國留學。
他對弟弟沈卓說:「小叔單純,一心撲在畫畫上,等徐煙出了國,便不會再管她,到時候, 我們避開國內眼線,尋個機會出國,照舊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甚至國外那種環境,我們還會更加自由。」
沈卓稍加思考,就同意了。
他們一起送了徐煙離開。
沈頌臨別還送了徐煙一塊價值不菲的女式手錶, 用以追蹤她的下落。
第二天,徐煙果真如常出了國。
派去監視的人,也跟着上了飛機。
他們爲了避嫌, 都待在別墅,自詡穩居家中,遙控一切。
兩天過後,他們得知小叔去外地採風, 就迫不及待飛了過去,不想, 撲了個空。
那戴着手錶的女人,根本不是徐煙。
徐煙甚至沒有來學校報道。
派去監視的人,也早沒了影。
他們聰明反被聰明誤, 後知後覺上當了。
「哥,都怪你!我們就不該放她走!
「一旦脫離眼線,就意味着不可控, 現在,國外人生地不熟的, 我們要怎麼找人?
「等下, 哥, 你不會揹着我,偷偷趁機把她藏起來了吧?」
沈卓面色冷凝, 懷疑起了自己的哥哥。
沈頌也面色森寒,懷疑起了自己的弟弟:「沈卓, 你不會賊喊捉賊吧?」
「你纔是賊!沈頌, 你把她藏哪裏去了?」
「應該我說, 沈卓, 你把她藏哪裏去了?」
他們互相懷疑,都覺得自己成了小丑,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
好長時間, 他們都在懷疑對方、調查對方……
後來, 他們終於懷疑了沈明璋, 但他行蹤不定,四處採風,尋他就如大海撈針。
一晃多年, 一念錯,步步錯,他們竟然再沒見過她……

精彩故事 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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