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死對頭是魅魔後,我威脅他把尾巴拿給我摸:
「江厭,只要你把尾巴給我摸摸,我就保證幫你保守祕密。」
江厭又羞又怒,但最後還是紅着臉把尾巴塞進我的手裏。
他咬着脣不情不願地說:「說好的,每天只能摸一下,不能再多了。」
可是後來,那個說每天只能摸一下的男人,卻跪在地上哭着求我能不能多摸一下。
再摸一下……
-1-
教官剛喊完解散,江厭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出隊伍。
他整個人處於紅溫狀態。
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我想起了早上出門時乾媽的叮囑。
「初夏,江厭最近有點不正常,看起來沒什麼精神,你在學校幫乾媽多盯着點他。」
給教官打了報告後,我追了過去。
本以爲江厭是想去上廁所,結果他拐進了學校小樹林。
衆所周知,大學的小樹林不是什麼純潔的地方。
難怪乾媽說江厭最近不正常,敢情是偷偷摸摸談戀愛了。
等我拐進小樹林的時候,江厭早已不見蹤影。
這傢伙啥時候跑這麼快了?
早知道他這麼能跑,就應該把他送去參加奧運會,爲國爭光。
一開始我還能跟着地上的腳印,辨別江厭的去向。
可越往裏面走,腳印就越淺,甚至直接沒了。
銜接着江厭腳印的是一道整齊的滑行的痕跡。
看起來就像……蛇尾。
對,蛇尾。
臥槽!
這麼粗的蛇尾。
看着地上和我大腿一般粗細的蛇尾,我聯想到江厭他驟然消失的腳印。
我捂着嘴,瞪大雙眼。
江厭他該不會被蟒蛇喫了吧!
蟒蛇喫了他,應該就不會喫我了吧?
就在我眼淚都快急出來的時候,幾米外的灌木叢裏一陣急促且隱忍的喘息聲。
聽起來,那道聲音的主人此時似乎非常難受。
這聲音……怎麼那麼耳熟呢?
我往聲源靠近,幾乎能辨別出來聲音的主人是江厭了。
但這個聲音有點……
我的臉刷一下紅了。
江厭他瘋了嗎?
他不要臉,人家女孩子不要臉嗎?
誒?不對。
等等。
再聽一下。
好像沒有女孩子的聲音。
臥槽!
再聽下去,我也要紅溫了。
我剛要走,就聽見灌木叢裏傳來江厭略帶哭腔的急躁聲。
「媽,我好像覺醒魅魔了。
「我現在好餓,尾巴也收不回去了。我該怎麼辦啊……」
短短幾句話,讓我大腦直接宕機。
魅魔?
是我想的那個魅魔嗎?
我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朝灌木叢走去。
只是沒想到……
這一去,我居然撞破了江厭的驚天大祕密!
-2-
灌木叢裏。
一條粗壯的黑色蛇尾盤踞在江厭的身下。
男人紅着眼,焦急且努力地攥着身上的迷彩服,想要遮擋蛇尾和人身銜接的地方。
可任他再努力,也擋不住腰間閃着細光的黑色蛇皮和蛇尾。
我撥開灌木叢,江厭順着動靜看過來。
四目相對。
那雙漆黑的眼睛立馬變得躲閃慌亂,眼睫顫動,剛纔還只是微微泛紅的眼眶,此刻已經蓄滿了水花:
「別……別過來。
「沈初夏,你不要再看我了。」
江厭抬手製止我靠近,磕磕巴巴的聲音似乎在強壓着某種異樣的情緒。
我不是一個喜歡趁人之危的人。
可看着江厭紅着眼求我的樣子,我就忍不住。
我走近一步,江厭就往後挪動一下。
江厭他不是人,他是魅魔。
所以,我沒有趁人之危。
再加上他平時沒少欺負我,逗他玩一下,也不過分吧?
「江厭,你居然是一隻男魅魔。」
江厭的臉紅到快要滴血,他帶着哭腔求我不要再靠近了。
可他越是這樣,我就越想靠近。
讓他平時老是欺負我,現在終於換我欺負他了。
我舔了舔脣,蹲在江厭身邊:
「江厭,你別往後退了,再退尾巴就要露餡了。
「你就乖乖別動,讓我好好看看魅魔和人類的區別,好嗎?」
我嘴角勾着散漫的笑,說話的同時手已經忍不住摸上了江厭的蛇尾。
冰冰涼涼。
簡直就是軍訓的解暑神器。
江厭的蛇尾猛然一顫。
但由於他剛剛覺醒魅魔,所以此時的他很虛弱。
根本沒辦法反抗我的任何動作。
他咬着牙,一副受欺負的小媳婦模樣,紅着眼警告我:
「沈初夏,我只是暫時虛弱而已!我勸你最好把手從我的尾巴上拿開。否則等我恢復正常後,我一定……」
我加重盤江厭尾巴的力道。
江厭的聲音驟然停頓。
他的臉頓時爆紅,捂住嘴,一副羞憤欲死的模樣。
我垂眸看着主動鉤住我手掌的蛇尾,偏頭笑看江厭:
「一定什麼?
「我怎麼覺得你的尾巴很喜歡我呢?」
「沈!初!夏!」
江厭要哭了。
可是怎麼辦?
我突然很想看看江厭哭的樣子。
光是想想就興奮。
江厭瞬間泄了氣。
一瞬間,一滴晶瑩的淚花重重砸在我的手背上。
男人抓住我的手,一雙泛着水花的黑瞳緊緊盯着我,似乞求。
江厭整個人看上去好似一顆精美的琉璃球,一碰就碎。
他的聲音顫抖得不像話:
「沈初夏,算我求你了,別盤了,成嗎?」
「那你叫我一聲姐姐。」
Ṫú₈
江厭明明比我小,但他仗着自己從小發育比我好,長得比我高,從來不肯叫我姐姐。
還對外宣稱自己是我哥。
今天我終於找到機會擺正自己的身份了。
江厭深吸一口氣,極其不情願。
但最後還是喊了。
不光喊了,他還是跪在地上哭着喊着:
「姐姐……」
-3-
因爲離開隊伍太久。
教官帶着同學們找過來了。
有同學往小樹林的方向來了。
雖然我很想繼續欺負江厭,但此時江厭還維持着人身蛇尾的形態。
如果他魅魔的身份一旦被其他人發現,那他一定會被當成怪物,然後被研究所的人抓去研究。
我可不想江厭被抓走,我還沒玩夠呢:
「江厭,你快把尾巴收回去!有人往這邊來了。」
江厭嘆氣,低頭看着自己的尾巴很是無奈:
「我現在很餓,沒有能量操控自身形態。我收不回去。」
我摸遍全身,只有一小塊巧克力。
我把巧克力塞給他:「你快喫吧。」
江厭搖頭:「人類的食物無法滿足魅魔。」
「那你要喫啥?」
我環顧四周,這周圍除了樹就是草。
哦,還有一個我。
他總不可能喫我吧?
然而下一秒,江厭冰涼的蛇尾就盤在了我的胳膊上。
他趁我不備,用力一拽,我整個人順勢撲倒在他懷裏。
劇烈的動靜,驚動了不遠處同學。
有人大聲喊道:「那邊有動靜!」
緊接着就是一陣急促的腳步。
我雙手撐在江厭的胸肌上,和他四目相對。
「姐姐……」
江厭喊「姐姐」的那一瞬,他的瞳孔驟縮,緊接着漆黑的瞳仁逐漸變成了迷人心智的墨綠色。
我大腦一時失去神志,只覺脣上一陣溼熱。
等我緩過來的時候,江厭已經變回了正常人的樣子。
他坐在地上,整理衣服。
我仍處於被魅魔蠱惑的狀態,忽然耳邊傳來江厭似笑非笑的聲音。
「姐姐,魅魔不喫巧克力。
「魅魔喫『人』。
「特別是像你這種趁人之危的壞女人。」
-4-
江厭是魅魔這件事,除了他的父母,就只有我知道。
我在網上查資料,發現這個世界上其實有很多形態各異的獸人。
只是平時他們都以人類的模樣示人。
並且一般的獸人擁有和人類同等的社會地位,所以很少有人會去區分獸人和人類。
但擁有魅魔血統的獸人則不一樣了。
魅魔會蠱惑人心,他們會利用自己的異能來魅惑人類。
然後通過一些特殊的方式來獲取能量。
有的人類無法堅定自己的內心,時常因魅魔的蠱惑背叛愛人。
因此執行者規定覺醒魅魔血統的獸人,必須在覺醒的半年內和人類或者普通獸人簽訂主僕契約。
否則,一旦被執行者發現,他們將會被帶回研究所。
進行魅魔血統的清理計劃。
血統清理是一件極爲痛苦的事,很多魅魔都無法堅持下去,直接在清理過程中喪命。
一旦簽訂了主僕契約,魅魔就不能蠱惑主人以外的人。
必須永遠忠誠於自己的主人。
看到這裏,我心頭一癢。
腦海裏自動浮現出江厭匍匐在我腳邊,紅着眼用顫音叫我主人的樣子。
越想越激動。
這誰還稀罕他叫「姐姐」呀!
-5-
自從發現江厭是魅魔後,我每天都想盤它的尾巴。
以前我很怕蛇。
但現在我卻覺得蛇蛇也很可愛。
特別是江厭這種一碰就會臉紅,然後還死鴨子嘴硬。
明明很想被我盤,還要強忍着飢餓說不要的寶寶蛇。
就像現在,教官喊解散後,江厭又飛速衝出隊伍。
看着他紅透了的耳根,我就知道他又餓了。
我追了過去。
這次江厭沒有去小樹林。
他拐進了教學樓。
等我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變成了人身蛇尾的樣子。
江厭蜷縮在教室一角,絕望又無奈地看着自己黑漆漆的尾巴。
我推開教室門進去的時候,江厭正拿着抑制劑在找注射點。
隨着我開門的動靜,江厭嚇得手猛然一抖。
注射器掉在了地上,滾到了我的腳邊。
我撿起地上的注射器,轉身反鎖了教室門。
門鎖好後,我拿着注射器慢慢走向江厭。
走廊上的喧譁被隔絕在門外,教室裏我和江厭四目相對。
我一邊將注射器裏的空氣慢慢推出,一邊步步緊逼。
直到江厭無處可退。
他雙手撐在身後的白牆上,十分警惕。
「沈初夏,你……你別過來了!你是不是又想趁我虛弱,欺負我。」
我看了眼注射器,又看了眼隱忍到極限的江厭。
笑得散漫:「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上次是誰趁我不備蠱惑我的?我嘴上被你咬破的地方都還沒好呢。也不知道是誰欺負誰。
「更何況,你明知道我追在你身後,還不反鎖教室門。你不就是在等我進來嗎?」
江厭的臉更紅了。
他偏過頭,嘴硬道:「我……我只是一時着急忘了!誰在等你啊!別自作多情!」
我低頭,看了眼那條不受自己主人控制,已經迫不及待地攀在我小腿上的尾巴,勾脣笑了笑。
我懶懶掀起眼皮,慢慢俯身朝江厭湊近。
陽光透過玻璃,落在江厭的瞳仁上。
那雙漆黑的瞳孔再次急速收縮,顏色一點點淡去,誘人的墨綠色漸漸浮出:
「姐姐~」
江厭嗓音沙啞,一雙逐漸褪色的瞳孔直直望着我。
含着慾望的水花。
我知道,江厭又想故技重施了。
他不關門,就是想讓我進來。
然後像上次一樣,魅惑我。
肢體接觸和接吻可比抑制劑管用多了。
還沒有副作用。
可惜了,姐早有防備。
我摸出迷彩褲裏的墨鏡,戴上。
-6-
江厭傻了,盤在我小腿上的蛇尾都頓住了。
「沈初夏!你!」
我趁江厭仰頭時,伸手鉗住他的下巴,虎口卡在他的下頜線上,緊密相貼。
「我怎麼了?
「江厭,你看看你的尾巴多主動。你就不能像它一樣主動一點嗎?
「ťŭ̀⁷我們認識這麼多年,更何況我比你大一個月,是你姐姐。只要你主動,姐姐我啊——肯定會幫你的。
「會把你喂得飽飽的。」
他仰起頭,一臉憤懣。
勾引不成,反被強迫。
他又羞又憤。
江厭扭過頭不看我,一秒後腦袋又被我用力扳正。
他再扭,我再扳。
還扭,我繼續扳。
……
江厭冷哼,生無可戀地看着自己那條熱情似火的尾巴。
「馬上就要集合了,你趕緊給我打抑制劑。」
「不要,乾媽說了,抑制劑對身體不好。你才覺醒,承受不了抑制劑的折磨。」
這是真的。
今早出門的時候,乾媽特地給我說的。
墨鏡也是乾媽塞給我的。
乾媽說江厭他爸以前就老蠱惑乾媽。
要不是她在黑市裏買到了這種能夠隔絕魅術的墨ťŭ⁰鏡,否則都不知道江厭有多少弟弟妹妹了。
江厭喉結滾動,聲音發顫:
「沈初夏,我很難受……」
他伸手來搶我手上的抑制劑。
但被我輕鬆反制,我朝他湊近,在他耳邊小聲道:「那你求求我。」
江厭很屈辱,他不說話。
恰時,下課鈴響了,走廊上的動靜逐漸大了起來。
聽着來來往往的腳步聲,江厭有些慌。
我把抑制劑扔進了垃圾桶,轉身握住他的尾巴,開始盤。
江厭看着被扔進垃圾桶的抑制劑,眼淚瞬間止不住了。
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滴落在蛇尾上的小珍珠。
教室的角落裏,江厭的啜泣聲不斷。
終於,在有人敲響教室門的時候,江厭緩緩抬頭。
水盈盈的眼裏倒映着我狡黠的笑容。
我可真壞。
可那又如何?
女人不壞,男人不愛。
江厭嚥了咽口水,似乎非常屈辱。
看他張了張嘴,又羞憤地閉上。
我鬆開他的尾巴,起身走向教室門:
「算了,我不強迫你。」
眼瞅着我的手就要放上門把,身後的男人終於開口:
「別……沈初夏,別開門。」
我假裝沒聽見,作勢要擰門把。
下一秒,身後傳來男人低啞的聲音,他隱忍且剋制:
「姐姐……
「我餓。
「求你,餵我……」
-7-
江厭不會知道教室外敲門的人,其實是我花錢僱的。
我瞭解江厭的性格,知道他是一個寧死不屈的人。
但他又死要面子,肯定不願意讓別人發現他長尾巴的事。
所以我故意讓人踩着時間點來敲門,刺激一下他,讓他被迫向我繳械投降。
沒有馴服不了的男人。
只有不夠努力的女人。
我心裏暗爽。
在江厭期待的目光下,我把手指遞給了他。
指尖一陣酥麻,似電流一般穿過我的神經末梢。
「不夠……我還是好餓。」
江厭抬眼看我,目光落在我的脣上,尾巴有些急躁地在我小腿上蹭。
經過這幾天,我已經從恐蛇者變成了深度愛蛇者。
一天不盤江厭的尾巴,我的心裏就像被貓抓一樣癢。
我把手放在江厭的頭頂,輕輕順着他蓬鬆的黑髮撫摸:
「想親?」
江厭點頭。
「那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江厭看着我,滿臉都寫着急不可耐。
我娓娓道來:「以後每天都給我盤一個小時的尾巴。作爲交換,我可以做你的抑制劑,幫你保守祕密。」
男人眼睫撲閃。
在他猶豫的間隙,我給教室外的人發消息。
下一秒,門口就傳來「嘭嘭」的巨響。
江厭忙不迭點頭,一張俊臉寫滿了羞憤,耳根更是沿着下頜線一路紅到了脖頸:
「好。
「我給你摸。
「那……現在……可以親了嗎?」
我點頭,在他靠近前主動湊上去吻住他的脣。
在這個吻中,我始終是發起進攻的人。
江厭的蛇尾隨着他的飽腹感逐漸褪去,直到徹底變回人形,雙腿盤跪在地上,承受我對他的所有馴化。
魅魔就是貪喫,明明已經獲得了足夠多的能量,卻還是不肯推開我。
但我怎會讓他輕易填飽肚子?
一條剛撿回家的流浪狗,只有飢餓的時候纔對主人搖尾乞憐。
我的目的可不是單純地想盤江厭的尾巴。
我要當他的主人。
既然要做主人,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和江厭之間的所有互動,我必須佔據主導位。
我不顧江厭的反抗,用力推開他,起身離開。
邊走邊整理被他揉亂的衣服。
江厭從地上爬起來,眼巴巴地跟在我的身後。
既羞憤又興奮。
我將一切看在眼裏,默不作聲,只在心裏竊喜。
江厭呀,從今往後只有我欺負你的份兒咯~
我要讓他一點點丟棄尊嚴。
讓他每一天對我的依賴都更多一點。
最後再慢慢地臣服於我。
做一條忠誠的乖狗。
-8-
我對江厭的感情很複雜。
小的時候,我把江厭當成弟弟。
但他從小就仗着身高優勢不肯叫我姐姐。
因此,從小我的心裏就有一股氣。
小小的我在心裏立下了人生的第一 flag:我,沈初夏,一定要讓江厭向我低頭,我要讓他主動喊我姐姐。
這個 flag 在前不久實現了。
就這樣,我和江厭打打鬧鬧到了高中。
那個在我眼裏一直都很欠揍的男生,突然變帥了。
擁有魅魔血統的獸人,本來就比普通人長得好看。
再加上江厭的眼角有一顆淚痣,那顆淚痣給天生捲毛的他增添了一種獨有的韻味。
青春期的女生,誰不喜歡帥哥。
我和其他女生一樣,偷偷暗戀江厭。
甚至還抄了情詩,準備送給他。
我把承載着我洶湧的愛意的信封裝進奶茶袋子裏。
一路小跑到江厭的教室外。
剛要推門進去,就聽見裏面有人提到我ṱṻₔ的名字,伴隨着的還有江厭的笑聲。
「江厭,昨天校花給你表白,你怎麼不答應啊?那可是校花誒,咱們學校多少男生夢寐以求的女神呀!」
「那又怎樣?她又不是我夢寐以求的人。更何況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透過門縫,我看見江厭笑得很開心。
「誰呀?該不會是沈初夏吧?沈初夏也挺不錯的,聽說最近很多人給她送情書。」
隨着那人的話說出口,我拎着奶茶袋子的手下意識收緊。
心也懸了起來。
雙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門縫裏的男生。
暗戀一個人的時候,就連窗外的陽光都能隨心而動。
斑駁的光點透過窗外的樹葉落在江厭的臉上,他耳根泛紅。
一開始我以爲他是被戳中心事害羞。
然而他緊接着的話,讓我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有人給沈初夏送情書?那個王八羔子!草!
「沈初夏那麼兇的人,誰會喜歡啊……」
後面的話無非就是吐槽我平時對他的所作所爲。
我不想聽,轉身就走。
奶茶被我扔進了垃圾桶。
那天之後,我就決定不要喜歡江厭了。
但他不知道喫錯了什麼藥。
每天都跟一隻戰鬥雞似的,一下課就守在我的教室外。
只要有人靠近,他就炸毛。
不光罵表白的人,還罵我。
我心裏本來就對他有怒火,反懟道:「你又不喜歡我,幹嘛阻止別人喜歡我?你放心,我沈初夏的眼光很好,給你找的姐夫也一定很好!至少比你好!」
江厭氣炸了:「你怎麼知道我不喜……嗐!算了。要不是乾媽說讓我盯着你,別讓你早戀,我才懶得管你!」
話是這麼說,但他還是一天不落地守在我的教Ṫų⁴室外。
甚至第二學期就直接轉到了我們班上,和我做起了同桌。
本來說好不喜歡了。
可暗戀這個事又豈是說斷就能斷的。
更何況,那個讓我怦然心動的男生,是我每天一睜眼就能看見的人。
久而久之,我對江厭的暗戀在一次次剋制和隱忍下逐漸變得畸形。
從最開始的,想讓他叫我姐姐,
到如今的,想讓他跪在我的腳邊喊我「主人」。
-9-
軍訓最後一天, 同屆裏有一個狐狸獸人突然覺醒了魅魔。
全場的同學都沸騰了。
閨蜜戳了戳我的胳膊,指着不遠處正在害羞遮擋尾巴的男生,笑道:
「初夏!你快看!是狐狸誒!你不是最喜歡毛茸茸的小動物嗎?
「嗚嗚嗚,小狐狸好可愛!
「媽的,他還是一隻男魅魔,聽說男魅魔比其他獸人厲害很多。初夏你長這麼漂亮,趁現在主動出擊,拿下他,簽訂契約,成爲他的主人!以後還愁沒尾巴盤嗎?」
我順着閨蜜指的方向看過去,一個臉頰泛紅的男生在旗臺旁手忙腳亂地藏着尾巴。
那對毛茸茸的狐狸耳因爲害羞耷拉在頭頂。
我笑了笑:「嗯,確實可愛。」
說這話的時候,我的視線並沒有在那隻狐狸身上。
而是用餘光看着不遠處的江厭。
小蛇的臉黑得可怕,嘴脣翕動着。
看脣形好像在說:「呸!騷狐狸,心機男,不就是毛比我多點嗎?有什麼可愛的!能有老子的捲毛可愛?」
我收回視線,繼續和閨蜜欣賞男狐狸的美色。
「初夏,我怎麼感覺那隻狐狸長得有點眼熟呢?
「哦!我想起來!他不就是高中給你表白的那個小胖子嗎?被你那個傻逼竹馬給趕走的那個!果然,男人只會壞事!要不是江厭,指不定你早就抱得美男歸了!
「不過現在也不晚,前幾天我還看見有人給他表白,他當場就拒絕別人了,理由還是他有一個暗戀多年的女生!
「指不定那個女生就是你!啊啊啊啊啊!我已經腦補你們在一起的畫面,嘿嘿,帥哥的身邊還是帥哥,我也有福了……」
閨蜜越說越激動,已經開始選品種了。
聽了她的話後,我再看臺上的男生。
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逐漸和高中那個站在我面前紅着臉結結巴巴說喜歡我的小胖子重合。
男生的臉龐褪去當初的青澀,五官變得深邃,皮膚白皙光滑,個子也高了不少,他確實成了大多數女生的理想型。
「果然胖子都是潛力股。」我感ẗū́⁹慨道。
然而話音剛落,身後突然響起江厭略帶幽怨的聲音。
「沈初夏,我餓了。」
閨蜜比我先轉身,因爲看見小胖變成帥哥後,她覺得自己也錯失了和帥哥認識的機會。
比我這個當事人還氣,叉着腰氣鼓鼓吼道:
「餓!餓!餓!男人就會壞事!就你知道餓,我們初夏寡了這麼多年,她不知道餓嗎!你賠她小狐狸!賠我大帥哥!」
江厭的視線直勾勾地落在我微抿的脣上,眼裏是明晃晃的貪慾。
光是盯着我的脣,他就已經開始忍不住吞嚥口水了。
看樣子是真的餓了。
也是真的醋了。
我心裏暗喜。
男人果然是要用釣的。
這段時間Ṱũ̂ₛ我一直充當江厭的抑制劑,但他從來不提和我簽訂契約的事。
沒有危機感,他就總覺得我是被牽着鼻子走的人。
我雖然想當江厭的主人,但我不想成爲那個主動提出來的人。
我要江厭主動提出。
要他求我。
卑微地求我做他的主人。
就像現在,他不管不顧地拉着我直奔廢棄的器材室。
-10-
小蛇大概想不到。
剛纔和閨蜜的對話都是我主導的。
臺上的男狐狸壓根就不是當年的小胖,更不是暗戀我的人。
只是我花了一千塊錢找的和小胖有幾分相似的獸人演員。
我就是想看江厭着急的樣子。
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對我一點想法都沒有。
是我釣魚的程度不夠,還是那條魚太裝了。
事實證明,魚兒上鉤了。
我可以準備收網了。
-11-
器材室裏。
江厭用蛇尾把我摁在門上。
他垂眸看着我,眼裏帶着絲絲委屈:
「沈初夏,你把我當什麼了?每天都盤我的尾巴,有時候還故意把那兩個……擠出來,你真當我們獸人不是人嗎?玩膩了,現在又要喜歡狐狸了?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仰着頭看着江厭。
看着他動怒,看着他皺眉,看着他眼眶逐漸溼潤……
江厭最近的每一滴淚都在我的喜好上跳舞。
見我不說話,江厭急了,分貝抬高了:
「沈初夏,你倒是說句話!
「你到底什麼意思啊!
「你真以爲我不明白嗎?你根本就不是單純地想盤我的尾巴,你嘴上說着給我當免費的抑制劑,但每次接吻的時候,你的反應感覺比我還餓!你該不會!……」
江厭大腦飛速運轉,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
眼眶裏的淚猝不及防地奔湧而出,突然哽咽起來。
他頓了片刻,自己擦掉眼淚重新看着我,顫抖的嗓音裏帶着極度的不可置信:
「你該不會把我當成學習接吻的工具吧!等你學會了,你就可以去和那個騷狐狸……」
後面的話他甚至都沒有勇氣說出來。
眼淚止不住地往外湧。
一直纏在我身上的尾巴也徹底泄了氣。
江厭鬆開了我,他背對着我默默擦淚:
「你走吧,去找你的狐狸。我江厭,以後就算是餓死,也不會再來找你!」
「撲哧。」
我忍不住笑了。
從後面戳了戳江厭的腰窩。
口口聲聲說就算是餓死也不會再來找我的男人,怎麼轉身的時候還不動聲色地把迷彩服撕壞了。
八塊腹肌就那麼水靈靈地在我面前一晃而過。
搞得我心如貓抓。
「真的不要我餵你了嗎?
「前幾天我聽別人說法式接吻更容易讓魅魔喫飽,昨晚我還特地在網上看了教學視頻,學了一個多小時,本來還想着今天給你試試,看是不是真的能夠喫飽。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吧。」
我的手順着江厭的腰窩一路下滑,慢慢離開他的身體。
轉身時我漫不經意地加了一句:
「嗐!學都學了,不實踐一下也是浪費,也不知道剛剛覺醒的那隻狐狸需不需要……」
說着我的手放在門把上,擰動。
-12-
好傢伙!
有些人一邊說着就算是餓死也不要我喂,一邊偷偷地把門反鎖了。
看來小蛇也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單純啊。
我轉身,剛要開口讓江厭幫我把門打開。
嘴邊的話還沒說出口。
就被江厭重新抵在門上。
他的手掌墊在我後背和門板之間,另一隻手在我之前把我隨時帶在褲兜裏的墨鏡順走,扔得老遠。
我的下巴被男人用虎口用力卡住,被迫仰頭。
江厭的瞳孔早已變成了攝人心魂的墨綠色。
一雙眼就這麼不加掩飾地盯着我。
讓我在他的魅術下一點點迷失自己。
情不知所起,一發不可收拾。
嘴脣上的軟綿變成了瘋狂的撕咬。
前一秒還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飄起了綿密的細雨,雨勢漸大,巨浪翻湧。
不知過了多久,雨幕褪去,浪花平息。
江厭擦掉我眼角的淚,含笑看着我:
「比起法式吻,我找了更容易讓魅魔喫飽的方法。」
他起身,一邊用溼紙巾擦拭着手,一邊勾着脣笑着開口:
「看樣子,Ťŭ⁾姐姐的體力不怎麼好。應該沒有更多的力氣去照顧其他的魅魔了。
「姐姐,你覺得我說得對嗎?」
江厭那雙微眯的眼,讓我有一種自己纔是被釣的魚的錯覺。
我纔不想讓他成爲主導者:
「江厭,你不覺得剛纔不是我在餵你,而是你在服務我嗎?
「你說的確實沒錯,我體力不好,但我覺得像你這樣服務型的,多一個也不是不行。反正我的身上沒有契約,喂誰不是喂?就當做慈善了。」
江厭炸了。
他一把將我從軟墊上撈起來,我被他強制性摁在蛇尾上坐着。
「沈初夏!我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還要去找那隻騷狐狸?你就這麼喜歡長毛的物種?」
我看着江厭,十分疑惑。
「你說什麼了?」
江厭的臉被氣得漲紅,他埋着頭,小聲抱怨:
「我們剛纔都……, 更何況你明明被我服務得很開心, 爲什麼還要想着其他魅魔。
「我們都主動獻身了,你爲什麼還不提和我簽訂契約的事?
「難道我真的比狐狸差勁嗎?
「可我是蛇啊, 我天生就長不出來毛……」
江厭越說越泄氣,他耷拉着蛇尾巴,癟嘴委屈:
「沈初夏, 尾巴是蛇的隱私部位, 你摸了就得負責。
「你應該叫我什麼?」
「姐姐。」
我不應。
江厭抿着脣半天才羞澀開口:
「主人。」
我笑了, 伸手順了順他頭上的小卷毛:
「欸~乖!」
-13-
和江厭簽訂契約後,他每天不是餓, 就是在餓的路上。
我二十歲生日那天。
江厭發消息說他給我買了一盒草莓。
讓我趕緊回家找他。
可我的生日是秋天,哪裏來的草莓?
推開家門, 牆上貼滿了我和他從小到大的照片。
從拍攝視角來看, 大部分照片都是江厭偷拍的暗戀視角。
他把暗戀大大方方公之於衆, 但我卻打死不承認自己也暗戀過他。
我就喜歡這種主僕戀愛。
江厭在每一張照片上都寫了一句話。
【沈初夏今天又讓我叫她姐姐了, 誰要當她弟弟啊!】
【煩死了, 那些男的是眼瞎嗎?我每天都跟在沈初夏身邊, 他們看不見嗎?還一個勁地送情書!】
【沈初夏那麼兇的人, 誰會喜歡啊……】
【除了我。】
【我喜歡沈初夏,她個傻子, 什麼時候才能發現呀!】
【我服了, 我都搬到她們班和她當同桌了, 她今天居然還質疑我喜不喜歡她。我都快喜歡得發瘋了好嗎!要不是乾媽不准她早戀, 我早就想把沈初夏拐回去當媳婦了。】
【媽媽真好,知道我要覺醒了,還特地讓沈初夏照顧我。】
【沈初夏好像很喜歡我的尾巴, 嘻嘻,又有理由和她貼貼了。】
【沈初夏喜歡我哭的樣子,爲了討她歡心,我都要對眼藥水免疫了。她怎麼還不給我說簽訂契約的事?】
……
後來的照片從我的背影慢慢變成我們的合照。
【沈初夏, 哦, 不對。是主人!歐耶!我也是一條有主人的小蛇蛇了!開心激動轉圈圈!】
【我江厭今天對着月亮發誓!從今以後一定把服務意識貫徹到底!讓主人這輩子只有我一隻魅魔!】
-14-
我停在臥室門口, 輕輕一碰門就開了。
暖黃色的燈光從門縫裏透出。
走進屋內,我沒看到江厭。
剛要喊他,一隻手就從我身後將我的眼睛擋住。
然後是眼罩, 視線被徹底擋住。
江厭從背後護着我, 一點點往前走。
我在牀邊坐下:
「江厭,你買的什麼品種的草莓搞得這麼神祕?」
話落,一個冰涼的鐵盒子被放在我的手心。
江厭低沉的聲音從身前傳來:
「可以摘眼罩了。」
我摘下眼罩。
低頭想看手裏的東西,卻先看見了半跪在地上的江厭。
他穿了我最喜歡的黑色襯衣,襯衫的紐扣開到了第三顆, 胸肌和腹肌一覽無餘。
頭髮也是我最近老在短視頻上刷到的溼發男造型。
我嚥了咽口水,強迫自己收回視線。
先看禮物。
能在秋天喫到草莓,簡直幸福指數爆棚。
我迫不及待打開鐵盒子。
然後啪的一聲關上。
「江厭!你不是說買了草莓嗎?敢情是草莓味!」
江厭嘿嘿一笑, 他牽起我的手放在襯衫的第四顆釦子上。
摸到腹肌後, 我的心情瞬間好了不少。
當晚, 我讓那塊貧瘠的土地長滿了鮮紅的草莓。
雖然很累,但確實很甜。
晨光微亮時,我在江厭懷裏支着腦袋看他。
藏在被子裏的手不安分地盤着他靈活的蛇尾。
「江厭, 你喊我什麼?」
「主人。」
江厭聲音沙啞,聽得我頓時玩心四起。
我壞壞地加重手裏的力氣。
傾身在他耳邊小聲說:
「江厭,我想喫草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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